7.永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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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永暗之国的国都哈希雷默的建筑风格全然不同于约瑟克，独特的环境使人们建造了高窄的房屋，修造的路也更要狭窄一些。
城中的主道也是维克多河的河畔，古扎拉蒂在这条窄道上小心翼翼地走着，唯恐摔进全然冰封的河道里。
“夏天的时候，我们会用魔法让维克多河的冰块融化。”多洛莉丝说，“在永暗每年最长的白昼到来之前的一夜，哈希雷默最盛大的节日‘河灯祭’就在这里举行。”
古扎拉蒂听说过河灯祭。
人们会将点燃的蜡烛放在纸船上，让小小的船只顺着河道飘向远方。
这个节日是为过去曾丧命于哈希雷默的人们举行的——那些人中有的是前往永暗寻找宝藏的探险者，可绝大部分都是神殿派来拯救这座死亡之城的神官。为永暗的太阳重新升起而丧失性命的人们，理应被尊敬着。
河灯祭只允许使用蓝色的蜡烛——灵魂之火的颜色就是蓝色。人们在最短的夜里祈祷，让迷路在此的灵魂看到将要降临的白昼，希望他们解脱，回到遥远的家乡去。
“河灯祭快要到了，你又要在哈希雷默待很长时间，肯定能赶上的。”多洛莉丝自豪道，“到时候我带你来看吧，这可是永暗最美的风景。”
公主殿下对古扎拉蒂相当热心。
事实上，除了奥利维亚之外，她对谁都很好。
“我很期待。”古扎拉蒂回应她。
古扎拉蒂的到来受到了王族最大的礼遇，国王的接见使这个赏金猎人名扬整个永暗，更甚至有让她在亚利亚斯山脉之南更出名的架势。
艾尔索普陛下从征战中出身，今天的位置都来自于他流下的汗水和承受的伤害，也来自于他剑下无数的亡者。他深知使一个国家在乱世中存活不易，如果不征伐别人，国家就会沦为弱势的一方。更何况永暗如今如果不依赖战争谋求一条生路，离成为光明的附属国就不远了。
他头脑清明，从来都不是旁人眼中那个愚蠢的国王。
“古扎拉蒂小姐，我该怎么做，才能使永暗脱离现在窘境？”艾尔索普陛下捋着胡子，直指话题的中心。
雷提亚和多洛莉丝站在一旁，他们有权在这样的场面中提出自己的意见。
“国王陛下怎么认为呢？”古扎拉蒂展开整张地图，从神域偌大的版图上勾勒出了光明之国的轮廓。“要论粮食产出，光明是神域的命脉。它南接桑格利亚火山群，西邻安里斯汀和欧尼斯特的龙域风之谷，东靠无妄海。除了最南边物产丰富自给自足的迦南之地，神域所有的子民都依靠光明。”
“的确，永暗无法换一个供应源，只能从光明之国着手。”艾尔索普说，“这场战争避无可避，可我们向神殿挑衅的后果必然不会好。”
“光明之国的关键从来不在神殿。”古扎拉蒂说，“神殿主管政治，控制神域各方势力的平衡。掌控光明的经济的，是多希亚家族。”
她继续分析道：“多希亚家族在千年之前只是一个贵族而已。直到戴纳·多希亚成为神殿的主君，神域的势力开始产生了倾斜。多希亚家族一跃成为政权的顶峰，这个根基扎实的家族发展得愈来愈好，如今已经不是旁人可以控制的了。”
雷提亚紧皱着眉头，他显然无法赞同这种异想天开的主意。
“古扎拉蒂小姐难道想对多希亚家族出手？”他说，“多希亚家族和神殿几乎是捆绑在一起的，永暗对哪一者出手都无异于自杀。”
国王陛下轻轻摇头。
“对多希亚家族出手的确太冒险了。”
多洛莉丝倒是抱着和父亲兄长相反的想法。
“多希亚家族在光明的影响力太大了，如果光明像其他国家一样拥有王室，那王族必然是多希亚家族。”她说，“他们暗中操控光明的商业，从中取得大量的税收。但除却维持家族的正常运转之外，这些税收几乎用在边境的贫穷部族身上。”
多洛莉丝眨了眨眼睛。
“这个家族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对外人实在是太好了，对自己人却近乎苛刻。每一个在多希亚家族成长起来的孩子都被送往时钟塔学习，甚至被短暂地安排在战场上。每一个族人都被从小培养出灵敏的政治嗅觉，一刻也不放松的教育使他们成长到对神域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地步。
“他们无论在千年之前，还是现在，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从未让迂腐与家族沾边。但他们的野心太大了，有点烧坏脑子的趋势。”
古扎拉蒂点头赞同道：“所以我们只需要帮一点小忙，让他们烧坏脑子就行了。”
“即使这样，我们也没法动手啊。”艾尔索普笑容发苦，“神殿和多希亚家族互相弥补缺陷，就算一边烧坏了脑子，我们也找不到丝毫的弱点。”
多洛莉丝露出了一个弧度微小的笑容，她轻声说：“神殿不会再帮助多希亚家族了。”
“我调查了神域的历史，这使我更加确认一件事——主君是不会使神殿和多希亚家族的利害捆绑在一起的。他从成为神殿的主君开始，就要站在白龙蒂亚达的角度来考虑一切，而不是被他的家族摆布。”古扎拉蒂指着地图上的红色图标，“有件谁都不敢说的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如就在这里挑明吧。
“奥萝拉公主的死亡，必然和多希亚家族有所关联。”
在满屋子的紧张气氛里，艾尔索普擦了擦额头的汗。
雷提亚沉默着扭头看向一边。
而多洛莉丝公主仍然认真地点着头，她早已看清楚了这件事，只是不说而已。
“从他的家庭支离破碎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理由放过多希亚家族了。”古扎拉蒂说，“从近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来判断，主君正在慢慢地疏远他的家族，并且想尽办法孤立多希亚家族。”
伫立在光明之国最繁华的都城约瑟克的多希亚家族妄想得到不该有的权力，他们参与了夺取预言之子生命的谋划，彻底触怒了主君。使奥萝拉死亡、让奥利维亚留下一滩血迹失踪的凶手们会被一个一个揪出来，他们终将为错行付出无可想象的代价，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神域有哪一方势力千夫所指，那必然就是多希亚家族。”
2
古朴的深棕色木桌上摆放着一张张白色的纸片，每一张纸片扣在桌上的一面都有着不同的颜色，这是神域最方便的占卜术。
塔里奥斯轻轻掀起最中间的一张，纸张上缓慢地透出幽亮的蓝色来。
从来不占卜的欧尼斯特觉得有趣，也随手从里面挑出一张来，翻开的纸上同样呈现出蓝色。
“我的肯定是红色。”依格尼亚随手翻开一张，“啧，蓝色，今天是怎么了？”
塔里奥斯看着手里的纸片，无奈地叹息。
“欧尼斯特，你介绍到永暗的那个小鬼要惹事了。”他抱怨道，“最起码也得搞出一场战争来。”
“你不是正愁着没人给永暗来着痛快的一击？”欧尼斯特整理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这样是不是帅气一些，异族的女孩子会不会喜欢？”
“我劝你换一身衣服，千万别搞成这样的混搭风，不然你永远都会被拒之门外。”塔里奥斯走近柜子，从里面一件一件地往外挑。“蓝色象征着灵魂之火，永暗之国的河灯祭会成为这一战的关键。”
依格尼亚兴致勃勃地翻开了剩下的纸片，发现全都是蓝色之后，暗骂塔里奥斯坏心眼。那家伙肯定早就预料到一切了，还偏偏要搞出一场占卜来。
“欧尼斯特还是别打扮了，不如老实地去低头道歉比较有诚意。”依格尼亚给他出主意，“人类这种容易被骗的生物很看重真心的，所以特别好哄。”
欧尼斯特扭过头，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就连一直淡定的塔里奥斯也有些惊讶。
“不，依格尼亚，人类简直是神域最别扭的生物，没有之一。”塔里奥斯说，“不如说异族都很别扭，这些种族充满了野心，总是自以为聪慧，却不知道自己在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就像多希亚家族，他们自以为在伤害奥萝拉这件事上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神域有多少人能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中推算到他们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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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暗之国的国都哈希雷默的建筑风格全然不同于约瑟克，独特的环境使人们建造了高窄的房屋，修造的路也更要狭窄一些。
城中的主道也是维克多河的河畔，古扎拉蒂在这条窄道上小心翼翼地走着，唯恐摔进全然冰封的河道里。
“夏天的时候，我们会用魔法让维克多河的冰块融化。”多洛莉丝说，“在永暗每年最长的白昼到来之前的一夜，哈希雷默最盛大的节日‘河灯祭’就在这里举行。”
古扎拉蒂听说过河灯祭。
人们会将点燃的蜡烛放在纸船上，让小小的船只顺着河道飘向远方。
这个节日是为过去曾丧命于哈希雷默的人们举行的——那些人中有的是前往永暗寻找宝藏的探险者，可绝大部分都是神殿派来拯救这座死亡之城的神官。为永暗的太阳重新升起而丧失性命的人们，理应被尊敬着。
河灯祭只允许使用蓝色的蜡烛——灵魂之火的颜色就是蓝色。人们在最短的夜里祈祷，让迷路在此的灵魂看到将要降临的白昼，希望他们解脱，回到遥远的家乡去。
“河灯祭快要到了，你又要在哈希雷默待很长时间，肯定能赶上的。”多洛莉丝自豪道，“到时候我带你来看吧，这可是永暗最美的风景。”
公主殿下对古扎拉蒂相当热心。
事实上，除了奥利维亚之外，她对谁都很好。
“我很期待。”古扎拉蒂回应她。
古扎拉蒂的到来受到了王族最大的礼遇，国王的接见使这个赏金猎人名扬整个永暗，更甚至有让她在亚利亚斯山脉之南更出名的架势。
艾尔索普陛下从征战中出身，今天的位置都来自于他流下的汗水和承受的伤害，也来自于他剑下无数的亡者。他深知使一个国家在乱世中存活不易，如果不征伐别人，国家就会沦为弱势的一方。更何况永暗如今如果不依赖战争谋求一条生路，离成为光明的附属国就不远了。
他头脑清明，从来都不是旁人眼中那个愚蠢的国王。
“古扎拉蒂小姐，我该怎么做，才能使永暗脱离现在窘境？”艾尔索普陛下捋着胡子，直指话题的中心。
雷提亚和多洛莉丝站在一旁，他们有权在这样的场面中提出自己的意见。
“国王陛下怎么认为呢？”古扎拉蒂展开整张地图，从神域偌大的版图上勾勒出了光明之国的轮廓。“要论粮食产出，光明是神域的命脉。它南接桑格利亚火山群，西邻安里斯汀和欧尼斯特的龙域风之谷，东靠无妄海。除了最南边物产丰富自给自足的迦南之地，神域所有的子民都依靠光明。”
“的确，永暗无法换一个供应源，只能从光明之国着手。”艾尔索普说，“这场战争避无可避，可我们向神殿挑衅的后果必然不会好。”
“光明之国的关键从来不在神殿。”古扎拉蒂说，“神殿主管政治，控制神域各方势力的平衡。掌控光明的经济的，是多希亚家族。”
她继续分析道：“多希亚家族在千年之前只是一个贵族而已。直到戴纳·多希亚成为神殿的主君，神域的势力开始产生了倾斜。多希亚家族一跃成为政权的顶峰，这个根基扎实的家族发展得愈来愈好，如今已经不是旁人可以控制的了。”
雷提亚紧皱着眉头，他显然无法赞同这种异想天开的主意。
“古扎拉蒂小姐难道想对多希亚家族出手？”他说，“多希亚家族和神殿几乎是捆绑在一起的，永暗对哪一者出手都无异于自杀。”
国王陛下轻轻摇头。
“对多希亚家族出手的确太冒险了。”
多洛莉丝倒是抱着和父亲兄长相反的想法。
“多希亚家族在光明的影响力太大了，如果光明像其他国家一样拥有王室，那王族必然是多希亚家族。”她说，“他们暗中操控光明的商业，从中取得大量的税收。但除却维持家族的正常运转之外，这些税收几乎用在边境的贫穷部族身上。”
多洛莉丝眨了眨眼睛。
“这个家族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对外人实在是太好了，对自己人却近乎苛刻。每一个在多希亚家族成长起来的孩子都被送往时钟塔学习，甚至被短暂地安排在战场上。每一个族人都被从小培养出灵敏的政治嗅觉，一刻也不放松的教育使他们成长到对神域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地步。
“他们无论在千年之前，还是现在，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从未让迂腐与家族沾边。但他们的野心太大了，有点烧坏脑子的趋势。”
古扎拉蒂点头赞同道：“所以我们只需要帮一点小忙，让他们烧坏脑子就行了。”
“即使这样，我们也没法动手啊。”艾尔索普笑容发苦，“神殿和多希亚家族互相弥补缺陷，就算一边烧坏了脑子，我们也找不到丝毫的弱点。”
多洛莉丝露出了一个弧度微小的笑容，她轻声说：“神殿不会再帮助多希亚家族了。”
“我调查了神域的历史，这使我更加确认一件事——主君是不会使神殿和多希亚家族的利害捆绑在一起的。他从成为神殿的主君开始，就要站在白龙蒂亚达的角度来考虑一切，而不是被他的家族摆布。”古扎拉蒂指着地图上的红色图标，“有件谁都不敢说的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如就在这里挑明吧。
“奥萝拉公主的死亡，必然和多希亚家族有所关联。”
在满屋子的紧张气氛里，艾尔索普擦了擦额头的汗。
雷提亚沉默着扭头看向一边。
而多洛莉丝公主仍然认真地点着头，她早已看清楚了这件事，只是不说而已。
“从他的家庭支离破碎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理由放过多希亚家族了。”古扎拉蒂说，“从近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来判断，主君正在慢慢地疏远他的家族，并且想尽办法孤立多希亚家族。”
伫立在光明之国最繁华的都城约瑟克的多希亚家族妄想得到不该有的权力，他们参与了夺取预言之子生命的谋划，彻底触怒了主君。使奥萝拉死亡、让奥利维亚留下一滩血迹失踪的凶手们会被一个一个揪出来，他们终将为错行付出无可想象的代价，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神域有哪一方势力千夫所指，那必然就是多希亚家族。”
2
古朴的深棕色木桌上摆放着一张张白色的纸片，每一张纸片扣在桌上的一面都有着不同的颜色，这是神域最方便的占卜术。
塔里奥斯轻轻掀起最中间的一张，纸张上缓慢地透出幽亮的蓝色来。
从来不占卜的欧尼斯特觉得有趣，也随手从里面挑出一张来，翻开的纸上同样呈现出蓝色。
“我的肯定是红色。”依格尼亚随手翻开一张，“啧，蓝色，今天是怎么了？”
塔里奥斯看着手里的纸片，无奈地叹息。
“欧尼斯特，你介绍到永暗的那个小鬼要惹事了。”他抱怨道，“最起码也得搞出一场战争来。”
“你不是正愁着没人给永暗来着痛快的一击？”欧尼斯特整理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这样是不是帅气一些，异族的女孩子会不会喜欢？”
“我劝你换一身衣服，千万别搞成这样的混搭风，不然你永远都会被拒之门外。”塔里奥斯走近柜子，从里面一件一件地往外挑。“蓝色象征着灵魂之火，永暗之国的河灯祭会成为这一战的关键。”
依格尼亚兴致勃勃地翻开了剩下的纸片，发现全都是蓝色之后，暗骂塔里奥斯坏心眼。那家伙肯定早就预料到一切了，还偏偏要搞出一场占卜来。
“欧尼斯特还是别打扮了，不如老实地去低头道歉比较有诚意。”依格尼亚给他出主意，“人类这种容易被骗的生物很看重真心的，所以特别好哄。”
欧尼斯特扭过头，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就连一直淡定的塔里奥斯也有些惊讶。
“不，依格尼亚，人类简直是神域最别扭的生物，没有之一。”塔里奥斯说，“不如说异族都很别扭，这些种族充满了野心，总是自以为聪慧，却不知道自己在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就像多希亚家族，他们自以为在伤害奥萝拉这件事上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神域有多少人能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中推算到他们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