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永暗13（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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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剑的剑刃是因为挥剑人的速度才得到斩断物品的锋利的，而它自身是非常钝的。所以它砍在人身上，割破血肉时并不会干净利落地刺进去，反而要搅碎血肉和内脏。
奥利维亚在过去学习用剑之时，对重剑的评论是“这是把尖头锤子”。
可以想象，它砍在人身上会有多痛，挥得起重剑的人又有难么大的力气，击碎骨骼、砸坏脏器、锤击灵魂都是在所难免的。
被重剑撕扯着血肉之时，奥利维亚痛到嘴唇都被咬出血来。她关键时刻侧过了身子，不过速度不够快，挨一下是少不了的。她眼前一片刺目的猩红，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则是嘈杂的嘶鸣声。
塔里奥斯持着重剑，剑尖斜斜地没入了她的身体。
还差一点点，这剑就要剜出她的心脏了。塔里奥斯及时收了手，他要的可不是“杀死预言之子”这样的结果，尽管她是否算得上预言之子还有待商榷。
他立在箭雨之中，毫发未伤，胜负已经分明了。
“你不过如此。”
塔里奥斯一双黑得没有杂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来。
但他心里装的肯定是不满，他失望了。
奥利维亚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她仍然支撑着身体，试图将自己从那猩红色的嘈杂之中拉回现实。
她不是个笨蛋，很少会打这种输定了的架。但她一旦参与到这里面了，她绝不会因为伤痛而退缩，必定会赌上性命去把对方拖进深渊里。
更何况，塔里奥斯这个嘴，是该找个纸团子给他堵住了。
她惨白着一张脸，抬起头看着塔里奥斯，脸上挂着最无辜纯良的笑容。
“你抬头看上面。”她说，“不管你有多厉害，也别想低着头看我。”
塔里奥斯一怔，他依言抬起头，蓦地睁大了眼睛。
箭雨飞上高空，蓝色的光芒一点点散开，魔力在高处被重新利用，铺展成一个全新的魔法阵。而最可怕的是箭雨的范围之大，使这个魔法阵铺满了整个结界，甚至有要延展到外面的趋势。
但让他惊讶的并不是奥利维亚画阵的极端手法，而是这个他有些熟悉的魔法阵。
一圈圈的古文字出现在圆弧的边界处，而内部是极为复杂繁琐的纹路，还有塔里奥斯从来不会使用的奥术图阵。这个魔法阵几乎用遍了神域最复杂的知识，连龙纹也被包含在内，这也造就了整个神域不存在画出这种图阵的人的结果。
塔里奥斯有着画出魔法阵的能力，但他绝不会自寻死路。
神域在桑格利亚火山群与光明接壤的地方有一个同样的魔法阵，是神座拜亚创造神域的时候留下的。它是开启拥有最宝贵的财富的幻境之原的门扉，也是一个死亡的国度——无论是最初图求财宝的人，还是后来误入其中的人，都无一生还。
塔里奥斯在数万年之前进入过一次，在里面丢了半条命才得以离开。
此后他再也没碰过这个魔法阵。
小丫头简直不要命，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敢往台面上摆。
“你疯了！”塔里奥斯迎着风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废话！我不知道的话还画它干嘛？”
奥利维亚挪动着身体，把重剑拔了出来，伤口止不住地流血。
“快停止魔力供应！再这么下去，我们俩都要完蛋！”塔里奥斯打断不了开启幻境之原门扉的魔法阵，不然他早就把光明边境的那个魔法阵拆掉了。
没想到奥利维亚根本不吃他这套。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她被突然变化方向的风糊了一脸，却高兴得要跳起来。“你得有点诚意啊！”
塔里奥斯被她气得快要心梗。
但仔细想想，造成这种后果至少有他一半的责任，他也只能忍了。
“我认输行了吧？”他身体内的魔力在躁动，这种失了方向的感觉让他恶心得想吐。
奥利维亚没停下魔法阵，她可没这么好打发。
她不依不饶地问：“你的道歉呢？”
“哈？”塔里奥斯惊讶地看着她，“你在开玩笑？”
“我说过了，你得有点诚意。”奥利维亚终于能趾高气扬地欺负龙了，“我需要你严谨严肃郑重不做作的道歉，不然我不会开心，不开心就会和你同归于尽。”
塔里奥斯彻底后悔了，他不该招惹这死丫头的。
的确，奥利维亚没了龙的力量，没了龙的特征。但她生来是龙，她懂得龙族的文字，也有龙族近乎偏执的固执，以及过分的、不容触碰的骄傲。
这种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的确是龙族的风骨。
得理不饶人这一点也和大多数龙一样——讲的是歪理，非常没道理但肯定能借着暴力或捏着把柄说服别人。
但他是什么人啊？他哪有要低下头乖乖的给人道歉才解决得了的事情？
塔里奥斯脚下放出箭雨的魔法阵被注入了属性完全相反的魔力，射到高空的箭雨已经变了颜色，不能相融的魔力注入图阵的瞬间，天上就泛起了火红色的光芒。
巨大的魔法阵轰然炸开，黑色的浓烟被挡在结界之内。
塔里奥斯非常坦然地低下头，用挑衅的眼神地看着比他矮不少的奥利维亚。
“公主殿下。”他沉声说道，“我服了你了。”
2
奥利维亚哼着小曲，抱着手臂走上了前往亚利亚斯山脉的路。她披着黑龙的外袍，戴着黑龙的帽子，这一路上都因为亢奋的心情走得顺利。
而塔里奥斯冻得瑟瑟发抖。
他没法在这荒野里找个驿站休息，却又要想办法逃避王族侍卫的追查。不管怎么想，都只好先离开永暗，前往圣城荷耶格了。
在奥利维亚年满百岁之前，她还不会常常搞失踪，神殿派去的人总能在迦南的云海森林或者时钟塔找到她。那时她的画像常常会添新，被神官带回遥远的约瑟克，送到她的亲人那里。
塔里奥斯是神殿的常住居民，他总是能见到画像的。
奥利维亚和奥萝拉的相貌一模一样，两姐妹甚至还在书信中达成了共识，额发都修剪得一样。她们的差别不大，放在一起肯定是要混淆旁人的。
但画像中的奥利维亚总是目光冷淡、不苟言笑的。她微微低着头，一双冰蓝的眼睛清冷但莫，嘴角也没有一丝笑意。那时她的头发还是浅淡的金色，衬着银色的头饰，浑身散发着冰冷的美。
多希亚家族的人常常去找她，但不管是谁都没得到见她的资格，就连她的祖父和曾祖父都被拒之门外。但是，她对来自神殿的客人是来者不拒的，却偏偏不表现出任何期待。
但唯独戴纳·多希亚，是被毫无道理的拒之门外的。
主君在第三次从迦南返回神殿之后，捧着书本叹气，他疲惫到极点。他向塔里奥斯抱怨过，这个女儿养不熟的。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去拜访过奥利维亚。
但塔里奥斯仅仅是看过画像就知道，这个目光冷漠的小姑娘其实无比期待回到约瑟克的一天。她穿月白色的斗篷，那是神殿的上位者最庄重的衣服。就连她头上的饰品，也维持着约瑟克的风格。
她大概对神殿有着向往，对主君也有着无尽的怨言。
奥利维亚从出生起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她被寄养在遥远的南方土地，被禁令约束着，一生都不得进入光明之国的边境。主君给了她南方最富饶的土地，甚至还在奥利维亚去往时钟塔之后，让奥萝拉放弃了进修的考核。但这一切，都不是她想得到的。
如今她失去了原本的相貌，失去了美丽的金发，失去了漂亮的蓝色眼眸。更不要说她还失去了什么东西，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变。
奥利维亚的心理该是经历过深入骨髓的绝望的。
塔里奥斯想：如果换做是别的龙，恐怕在失去引以为傲的力量和龙的真正样子后，会选择跳进水里淹死自己。
奥利维亚在进入亚利亚斯山脉的地界之后说道：“我需要你保护住这个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主君知道我是谁。”
塔里奥斯眼睛都没眨一下，他不是这么多事的人。
“当然了，也不能让龙族知道。”她说，“也许我哪一天就没命了，到时候他们都知道预言之子死了，神域就要被龙族瓜分了。”
“这对我来说挺好的。”塔里奥斯说，“我的地盘肯定是最大的。”
奥利维亚估算了一下亚利亚斯山脉的面积，反驳道：“你现在的地盘也是最大的，没什么区别。”
“区别太大了——你们现在动不动就闯我地盘，对黑龙的领地致以的最高敬意就是带着最强的装备来穿越森林。最过分的是你父亲，他的速度比龙鸟快，什么都不带就敢从上空飞过去。”塔里奥斯冷笑一声，“换做是龙族，没有一个敢不打招呼就进我的地盘。”
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摇了摇头。
“我认为我们三观不合，不适合合作。”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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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剑的剑刃是因为挥剑人的速度才得到斩断物品的锋利的，而它自身是非常钝的。所以它砍在人身上，割破血肉时并不会干净利落地刺进去，反而要搅碎血肉和内脏。
奥利维亚在过去学习用剑之时，对重剑的评论是“这是把尖头锤子”。
可以想象，它砍在人身上会有多痛，挥得起重剑的人又有难么大的力气，击碎骨骼、砸坏脏器、锤击灵魂都是在所难免的。
被重剑撕扯着血肉之时，奥利维亚痛到嘴唇都被咬出血来。她关键时刻侧过了身子，不过速度不够快，挨一下是少不了的。她眼前一片刺目的猩红，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则是嘈杂的嘶鸣声。
塔里奥斯持着重剑，剑尖斜斜地没入了她的身体。
还差一点点，这剑就要剜出她的心脏了。塔里奥斯及时收了手，他要的可不是“杀死预言之子”这样的结果，尽管她是否算得上预言之子还有待商榷。
他立在箭雨之中，毫发未伤，胜负已经分明了。
“你不过如此。”
塔里奥斯一双黑得没有杂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来。
但他心里装的肯定是不满，他失望了。
奥利维亚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她仍然支撑着身体，试图将自己从那猩红色的嘈杂之中拉回现实。
她不是个笨蛋，很少会打这种输定了的架。但她一旦参与到这里面了，她绝不会因为伤痛而退缩，必定会赌上性命去把对方拖进深渊里。
更何况，塔里奥斯这个嘴，是该找个纸团子给他堵住了。
她惨白着一张脸，抬起头看着塔里奥斯，脸上挂着最无辜纯良的笑容。
“你抬头看上面。”她说，“不管你有多厉害，也别想低着头看我。”
塔里奥斯一怔，他依言抬起头，蓦地睁大了眼睛。
箭雨飞上高空，蓝色的光芒一点点散开，魔力在高处被重新利用，铺展成一个全新的魔法阵。而最可怕的是箭雨的范围之大，使这个魔法阵铺满了整个结界，甚至有要延展到外面的趋势。
但让他惊讶的并不是奥利维亚画阵的极端手法，而是这个他有些熟悉的魔法阵。
一圈圈的古文字出现在圆弧的边界处，而内部是极为复杂繁琐的纹路，还有塔里奥斯从来不会使用的奥术图阵。这个魔法阵几乎用遍了神域最复杂的知识，连龙纹也被包含在内，这也造就了整个神域不存在画出这种图阵的人的结果。
塔里奥斯有着画出魔法阵的能力，但他绝不会自寻死路。
神域在桑格利亚火山群与光明接壤的地方有一个同样的魔法阵，是神座拜亚创造神域的时候留下的。它是开启拥有最宝贵的财富的幻境之原的门扉，也是一个死亡的国度——无论是最初图求财宝的人，还是后来误入其中的人，都无一生还。
塔里奥斯在数万年之前进入过一次，在里面丢了半条命才得以离开。
此后他再也没碰过这个魔法阵。
小丫头简直不要命，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敢往台面上摆。
“你疯了！”塔里奥斯迎着风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废话！我不知道的话还画它干嘛？”
奥利维亚挪动着身体，把重剑拔了出来，伤口止不住地流血。
“快停止魔力供应！再这么下去，我们俩都要完蛋！”塔里奥斯打断不了开启幻境之原门扉的魔法阵，不然他早就把光明边境的那个魔法阵拆掉了。
没想到奥利维亚根本不吃他这套。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她被突然变化方向的风糊了一脸，却高兴得要跳起来。“你得有点诚意啊！”
塔里奥斯被她气得快要心梗。
但仔细想想，造成这种后果至少有他一半的责任，他也只能忍了。
“我认输行了吧？”他身体内的魔力在躁动，这种失了方向的感觉让他恶心得想吐。
奥利维亚没停下魔法阵，她可没这么好打发。
她不依不饶地问：“你的道歉呢？”
“哈？”塔里奥斯惊讶地看着她，“你在开玩笑？”
“我说过了，你得有点诚意。”奥利维亚终于能趾高气扬地欺负龙了，“我需要你严谨严肃郑重不做作的道歉，不然我不会开心，不开心就会和你同归于尽。”
塔里奥斯彻底后悔了，他不该招惹这死丫头的。
的确，奥利维亚没了龙的力量，没了龙的特征。但她生来是龙，她懂得龙族的文字，也有龙族近乎偏执的固执，以及过分的、不容触碰的骄傲。
这种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的确是龙族的风骨。
得理不饶人这一点也和大多数龙一样——讲的是歪理，非常没道理但肯定能借着暴力或捏着把柄说服别人。
但他是什么人啊？他哪有要低下头乖乖的给人道歉才解决得了的事情？
塔里奥斯脚下放出箭雨的魔法阵被注入了属性完全相反的魔力，射到高空的箭雨已经变了颜色，不能相融的魔力注入图阵的瞬间，天上就泛起了火红色的光芒。
巨大的魔法阵轰然炸开，黑色的浓烟被挡在结界之内。
塔里奥斯非常坦然地低下头，用挑衅的眼神地看着比他矮不少的奥利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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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维亚哼着小曲，抱着手臂走上了前往亚利亚斯山脉的路。她披着黑龙的外袍，戴着黑龙的帽子，这一路上都因为亢奋的心情走得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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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利维亚年满百岁之前，她还不会常常搞失踪，神殿派去的人总能在迦南的云海森林或者时钟塔找到她。那时她的画像常常会添新，被神官带回遥远的约瑟克，送到她的亲人那里。
塔里奥斯是神殿的常住居民，他总是能见到画像的。
奥利维亚和奥萝拉的相貌一模一样，两姐妹甚至还在书信中达成了共识，额发都修剪得一样。她们的差别不大，放在一起肯定是要混淆旁人的。
但画像中的奥利维亚总是目光冷淡、不苟言笑的。她微微低着头，一双冰蓝的眼睛清冷但莫，嘴角也没有一丝笑意。那时她的头发还是浅淡的金色，衬着银色的头饰，浑身散发着冰冷的美。
多希亚家族的人常常去找她，但不管是谁都没得到见她的资格，就连她的祖父和曾祖父都被拒之门外。但是，她对来自神殿的客人是来者不拒的，却偏偏不表现出任何期待。
但唯独戴纳·多希亚，是被毫无道理的拒之门外的。
主君在第三次从迦南返回神殿之后，捧着书本叹气，他疲惫到极点。他向塔里奥斯抱怨过，这个女儿养不熟的。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去拜访过奥利维亚。
但塔里奥斯仅仅是看过画像就知道，这个目光冷漠的小姑娘其实无比期待回到约瑟克的一天。她穿月白色的斗篷，那是神殿的上位者最庄重的衣服。就连她头上的饰品，也维持着约瑟克的风格。
她大概对神殿有着向往，对主君也有着无尽的怨言。
奥利维亚从出生起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她被寄养在遥远的南方土地，被禁令约束着，一生都不得进入光明之国的边境。主君给了她南方最富饶的土地，甚至还在奥利维亚去往时钟塔之后，让奥萝拉放弃了进修的考核。但这一切，都不是她想得到的。
如今她失去了原本的相貌，失去了美丽的金发，失去了漂亮的蓝色眼眸。更不要说她还失去了什么东西，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变。
奥利维亚的心理该是经历过深入骨髓的绝望的。
塔里奥斯想：如果换做是别的龙，恐怕在失去引以为傲的力量和龙的真正样子后，会选择跳进水里淹死自己。
奥利维亚在进入亚利亚斯山脉的地界之后说道：“我需要你保护住这个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主君知道我是谁。”
塔里奥斯眼睛都没眨一下，他不是这么多事的人。
“当然了，也不能让龙族知道。”她说，“也许我哪一天就没命了，到时候他们都知道预言之子死了，神域就要被龙族瓜分了。”
“这对我来说挺好的。”塔里奥斯说，“我的地盘肯定是最大的。”
奥利维亚估算了一下亚利亚斯山脉的面积，反驳道：“你现在的地盘也是最大的，没什么区别。”
“区别太大了——你们现在动不动就闯我地盘，对黑龙的领地致以的最高敬意就是带着最强的装备来穿越森林。最过分的是你父亲，他的速度比龙鸟快，什么都不带就敢从上空飞过去。”塔里奥斯冷笑一声，“换做是龙族，没有一个敢不打招呼就进我的地盘。”
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摇了摇头。
“我认为我们三观不合，不适合合作。”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