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永暗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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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多洛莉丝知道远处的人一定在靠近，她必须加快速度了。
她看见古扎拉蒂的那一瞬没有来由的心慌，反射性地被激起了战斗本能。她眼中的古扎拉蒂只是个头脑聪明的过分的少女，但她偏偏能从少女身上感觉到强大的攻击性。
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选择和奥利维亚做对手一样——她从那个冷漠且非常不好相处的同龄公主身上感受到的是傲慢与敌意。
奥利维亚追了没一半，她手上的简易指针就失效了——银色的细针悬浮在木塞上滴溜溜地转，速度越来越快，不知停歇。
她在岔路口停住了脚步，狠狠拍了自己的额头。
爱钱的赏金猎人咬着牙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币来，用两根手指将银币弹了出去。她瞬间就在脑子里勾勒好了，正面就向左走，反面就右拐。
然而银币静止之后，坚强地以它的侧面立住了。
奥利维亚一脚踢飞了这枚银币，头也不回地冲着左边跑了。
她尽了最大努力将攀高时所望见的冰雪之原的路径重现在脑海之中，在失去指针之后，她只能依靠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和直觉了。她没有更多时间迟疑了，从刚刚交手时就能看出来，如今的多洛莉丝也许不是她能轻易与之为敌的了，倘若再加上巨魔，她毫无胜算。
“奥利维亚，左边。”清冷的声音在奥利维亚到达下一个岔路口之前响起。
奥利维亚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右手边去了。
“别给我乱指路，现在是玩的时间吗？”她边跑边吼，喝了一肚子的冷风。
拜亚的身影浮现在冰壁之中，他的身影被棱角颇多的冰壁割的胖瘦高低都不同，畸形地呈现在千万面冰面上。
“现在当然不是玩的时间，你给我回无妄海。”
拜亚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毫无疑问，他心情非常不好。
奥利维亚的脚步没有停滞，她的脸颊冻得发红，甚至开始使劲儿吸着鼻涕。
“我要是回无妄海了，你去帮我救我父亲？”她反问道，“顺便帮我把永暗之国灭了，把我妹妹的尸体带出来？”
拜亚的神色依然波澜不惊。
他说：“这不可能。”
“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奥利维亚跑着跑着就滑了一跤，她踩着冰面滑了出去，片刻之后就稳住了身形。
“你只会断送掉你自己。”拜亚说，“奥利维亚，我不问你有没有把握打赢多洛莉丝，或者能不能在北望的箭下存活。这些你自己都明白，不需要我来说。”
“你怎么这么啰嗦？”她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篓子都是你捅出来的，你的确有义务善后。但戴纳·多希亚的命，还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换。”
奥利维亚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果然啰嗦。
神域哪来的一套价值观来衡量值不值得，她心里觉得不亏就行了。
“奥利维亚！”拜亚提高了声音。
奥利维亚心里一慌，却偏偏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干嘛？”
“你从小就被养在外面，一百四十岁之前从未到过光明的国境，也从未见过亲人。奥萝拉毫无疑问是个混世魔王，但对你父亲和神殿而言，她要比你好得多，也重要太多了。”拜亚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他说，“就凭双生子的诅咒，奥萝拉的死亡怎么算都有你的原因在里面。”
奥利维亚蹙紧了眉头，她显然也认为这并不公平。
她从出生起就被剥夺选择命运的权利，从懂事起就在想着法子给父亲找茬，但那些小脾气偏偏都被那个男人接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长年累月地塞在肚子里，在双方都直面这件事之前，她就算成年了也不可能会释怀。
“可我才是命运的受害者。”她反驳。
“但别人能看见的就是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拜亚从来没有说错过话。他那双灰色眼睛能看透一切，他从不和任何人废话，口中吐露的话语非常直白。
塔里奥斯烦他烦得要命，蒂亚达对他也充满敌意，戴纳·多希亚仅仅见过他一面也没能留下什么好印象。在神域被赞颂最多的是蒂亚达，而创造万物的神座拜亚，大多数时候都是被骂的。
他对奥利维亚的态度算是极好的，他将耐心全部倾注在这个还在成长的少女身上了。他期待着这个跌入低谷的生命重新变成茂盛的大树，成长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优秀模样。
但他选择的这个孩子偏偏要去送命，他怎么能同意呢？
奥利维亚对神殿有着不小的怨念，但她仍然不会停下脚步。
“神上，我的确讨厌这样的结果。”她说，“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父亲死了，我会为此后悔一辈子的。”
2
塔里奥斯身边的精灵本来还是一副欢快的模样，但小家伙在看到不远处伫立的身影后，瞬间就蔫了。他无语地贴着冰墙站着，默默地注视着那个银白色的身影。
他还以为拜亚这老东西到底想躲到什么时候，没想到这家伙这次竟然没能沉住气。
“被小姑娘教训了，来找我诉苦了？”塔里奥斯太懂拜亚的情绪了。
他能从拜亚那张万年不变样的脸上看出来，嘴角这样没有弧度是平静，那样没有弧度是有点生气……而像现在这样的拜亚，塔里奥斯这么多年里从未见过，他甚至觉得很有意思。
拜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塔里奥斯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丢了十枚金币。”
哪里是十枚，十万枚都不止。
“你想打架吗？”拜亚眯起了眼睛。
塔里奥斯：“……”
“不过一千年没见面，你怎么连说话的习惯都变了？”塔里奥斯有些惊讶，“你千万别真的和我打架——我赶着去帮白龙家的小姑娘收尸，然后要回去联络龙族统治神域。你和我打这一架，我可能要陷入长眠，错过占领神域的最好时机。”
拜亚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紧贴在塔里奥斯面前。
他温温和和地拽过塔里奥斯的领子，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温和。
“去把冰雪巨魔粉碎掉。”
塔里奥斯打开他的手，他当然能看出拜亚现在情绪不好。但他从来都不会顺着拜亚的意思去做对他而言没必要的事，甚至还要违逆他，给他添一堆麻烦。拜亚因为身份而不得干涉一些事，这对塔里奥斯来说，就成了他能把拜亚气得动手的好理由了。
“两万多年前，你害我陷入长眠，错过了去救蒂亚达的机会。她同样长眠，失去了大半的魔力，她的时代被覆灭，背负的罪名直到千年前才被洗清。而魔力的衰竭是不可逆的过程，她终究还是死了。”塔里奥斯问道，“你怎么还好意思让我去救人呢？”
拜亚说：“那是蒂亚达的孩子。”
“蒂亚达是我养大的，奥萝拉是我看着长大的。但奥利维亚不是，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义务关系。”塔里奥斯反驳，“如果她的命可以换回前两者之中的哪一个，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
“塔里奥斯，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拜亚目光冰冷，“她的命比那两个加起来都要重要。她必须活着，你必须去救她。”
塔里奥斯冷笑道：“如果我不救呢？”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她要是死在这儿了，我会让除你之外的所有龙族都成为陪葬品。”拜亚松开了他的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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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洛莉丝知道远处的人一定在靠近，她必须加快速度了。
她看见古扎拉蒂的那一瞬没有来由的心慌，反射性地被激起了战斗本能。她眼中的古扎拉蒂只是个头脑聪明的过分的少女，但她偏偏能从少女身上感觉到强大的攻击性。
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选择和奥利维亚做对手一样——她从那个冷漠且非常不好相处的同龄公主身上感受到的是傲慢与敌意。
奥利维亚追了没一半，她手上的简易指针就失效了——银色的细针悬浮在木塞上滴溜溜地转，速度越来越快，不知停歇。
她在岔路口停住了脚步，狠狠拍了自己的额头。
爱钱的赏金猎人咬着牙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币来，用两根手指将银币弹了出去。她瞬间就在脑子里勾勒好了，正面就向左走，反面就右拐。
然而银币静止之后，坚强地以它的侧面立住了。
奥利维亚一脚踢飞了这枚银币，头也不回地冲着左边跑了。
她尽了最大努力将攀高时所望见的冰雪之原的路径重现在脑海之中，在失去指针之后，她只能依靠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和直觉了。她没有更多时间迟疑了，从刚刚交手时就能看出来，如今的多洛莉丝也许不是她能轻易与之为敌的了，倘若再加上巨魔，她毫无胜算。
“奥利维亚，左边。”清冷的声音在奥利维亚到达下一个岔路口之前响起。
奥利维亚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右手边去了。
“别给我乱指路，现在是玩的时间吗？”她边跑边吼，喝了一肚子的冷风。
拜亚的身影浮现在冰壁之中，他的身影被棱角颇多的冰壁割的胖瘦高低都不同，畸形地呈现在千万面冰面上。
“现在当然不是玩的时间，你给我回无妄海。”
拜亚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毫无疑问，他心情非常不好。
奥利维亚的脚步没有停滞，她的脸颊冻得发红，甚至开始使劲儿吸着鼻涕。
“我要是回无妄海了，你去帮我救我父亲？”她反问道，“顺便帮我把永暗之国灭了，把我妹妹的尸体带出来？”
拜亚的神色依然波澜不惊。
他说：“这不可能。”
“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奥利维亚跑着跑着就滑了一跤，她踩着冰面滑了出去，片刻之后就稳住了身形。
“你只会断送掉你自己。”拜亚说，“奥利维亚，我不问你有没有把握打赢多洛莉丝，或者能不能在北望的箭下存活。这些你自己都明白，不需要我来说。”
“你怎么这么啰嗦？”她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篓子都是你捅出来的，你的确有义务善后。但戴纳·多希亚的命，还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换。”
奥利维亚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果然啰嗦。
神域哪来的一套价值观来衡量值不值得，她心里觉得不亏就行了。
“奥利维亚！”拜亚提高了声音。
奥利维亚心里一慌，却偏偏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干嘛？”
“你从小就被养在外面，一百四十岁之前从未到过光明的国境，也从未见过亲人。奥萝拉毫无疑问是个混世魔王，但对你父亲和神殿而言，她要比你好得多，也重要太多了。”拜亚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他说，“就凭双生子的诅咒，奥萝拉的死亡怎么算都有你的原因在里面。”
奥利维亚蹙紧了眉头，她显然也认为这并不公平。
她从出生起就被剥夺选择命运的权利，从懂事起就在想着法子给父亲找茬，但那些小脾气偏偏都被那个男人接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长年累月地塞在肚子里，在双方都直面这件事之前，她就算成年了也不可能会释怀。
“可我才是命运的受害者。”她反驳。
“但别人能看见的就是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拜亚从来没有说错过话。他那双灰色眼睛能看透一切，他从不和任何人废话，口中吐露的话语非常直白。
塔里奥斯烦他烦得要命，蒂亚达对他也充满敌意，戴纳·多希亚仅仅见过他一面也没能留下什么好印象。在神域被赞颂最多的是蒂亚达，而创造万物的神座拜亚，大多数时候都是被骂的。
他对奥利维亚的态度算是极好的，他将耐心全部倾注在这个还在成长的少女身上了。他期待着这个跌入低谷的生命重新变成茂盛的大树，成长到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优秀模样。
但他选择的这个孩子偏偏要去送命，他怎么能同意呢？
奥利维亚对神殿有着不小的怨念，但她仍然不会停下脚步。
“神上，我的确讨厌这样的结果。”她说，“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父亲死了，我会为此后悔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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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里奥斯身边的精灵本来还是一副欢快的模样，但小家伙在看到不远处伫立的身影后，瞬间就蔫了。他无语地贴着冰墙站着，默默地注视着那个银白色的身影。
他还以为拜亚这老东西到底想躲到什么时候，没想到这家伙这次竟然没能沉住气。
“被小姑娘教训了，来找我诉苦了？”塔里奥斯太懂拜亚的情绪了。
他能从拜亚那张万年不变样的脸上看出来，嘴角这样没有弧度是平静，那样没有弧度是有点生气……而像现在这样的拜亚，塔里奥斯这么多年里从未见过，他甚至觉得很有意思。
拜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塔里奥斯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丢了十枚金币。”
哪里是十枚，十万枚都不止。
“你想打架吗？”拜亚眯起了眼睛。
塔里奥斯：“……”
“不过一千年没见面，你怎么连说话的习惯都变了？”塔里奥斯有些惊讶，“你千万别真的和我打架——我赶着去帮白龙家的小姑娘收尸，然后要回去联络龙族统治神域。你和我打这一架，我可能要陷入长眠，错过占领神域的最好时机。”
拜亚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紧贴在塔里奥斯面前。
他温温和和地拽过塔里奥斯的领子，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温和。
“去把冰雪巨魔粉碎掉。”
塔里奥斯打开他的手，他当然能看出拜亚现在情绪不好。但他从来都不会顺着拜亚的意思去做对他而言没必要的事，甚至还要违逆他，给他添一堆麻烦。拜亚因为身份而不得干涉一些事，这对塔里奥斯来说，就成了他能把拜亚气得动手的好理由了。
“两万多年前，你害我陷入长眠，错过了去救蒂亚达的机会。她同样长眠，失去了大半的魔力，她的时代被覆灭，背负的罪名直到千年前才被洗清。而魔力的衰竭是不可逆的过程，她终究还是死了。”塔里奥斯问道，“你怎么还好意思让我去救人呢？”
拜亚说：“那是蒂亚达的孩子。”
“蒂亚达是我养大的，奥萝拉是我看着长大的。但奥利维亚不是，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义务关系。”塔里奥斯反驳，“如果她的命可以换回前两者之中的哪一个，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
“塔里奥斯，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拜亚目光冰冷，“她的命比那两个加起来都要重要。她必须活着，你必须去救她。”
塔里奥斯冷笑道：“如果我不救呢？”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她要是死在这儿了，我会让除你之外的所有龙族都成为陪葬品。”拜亚松开了他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