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步天纲 > 131|第 131 章

131|第 131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涵儿哭笑不得地接过一颗上清丹, 没忙着吃, 顺手收入兜里,纤长手指点点对方的胸口。

    “老大,你衣服破了,没觉得漏风吗?”

    冬至还没来得及体会从团长到老大这种称呼变化所代表的意义,就忙低头看去。

    他身上穿了两件衣服, 外面是羽绒服, 里面是长袖单衣, 刚才都被江口划破了,不仅白白的鸭绒露出来, 连里面的衬衫也破了, 不说不知道,被李涵儿一说, 才觉得皮肤被寒风一吹, 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冬至拿手一遮,不好意思道:“走光了。”

    刘清波无语:“大老爷们, 被看一下会怎样?”

    冬至笑嘻嘻:“在场可是有两位女士呀!”

    李涵儿道:“谁带针线了吗,我把衣服缝一下, 不然没法穿了,老漏风。”

    刘清波:“……除了他自己, 一般没有人会带这种东西出远门。”

    冬至道:“我也没带针线, 不过我带了别的,老刘,我的包呢?”

    刚才所有人将背包都放在篝火旁边, 丧尸来袭立马打得天昏地暗,谁还顾得上这些背包,所幸丧尸对这些背包也没兴趣,虽然七零八落,但行李都还在。

    刘清波一把抓起冬至的包,毫无防备的他忍不住龇牙:“你这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还好啊,就是一些日常用品。”冬至一边说,一边在里面翻了半天,翻出一个被压缩过的真空袋,他拉开拉链,真空袋接触空气,里面的东西很快膨胀,大家一看,居然是一件崭新的羽绒服。

    众人:……

    刘清波抓狂:“你包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冬至无辜道:“我就带一件备换的,毕竟我们在海岛上,万一遇到个刮风下雨的,衣服淋湿了不是很难受吗?这正好就涌上了。”

    刘清波表示严重怀疑:“我刚才提你那个包,绝对不像是只多带了一件羽绒服的重量。”

    冬至想了想:“哦,那可能是两个牛肉罐头吧,我是准备过两天去别的岛上再拿出来,我们当着别的队伍吃,羡慕死他们,顺便改善一下伙食。”

    刘清波已经不想说话了,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冬至奇怪:“怎么,你们不喜欢吃牛肉吗,小张你修全真道吗,茹素啊?”

    张嵩没好气:“我不茹素!之前不是已经叫老张了吗,怎么又改口?别再把我叫小了!”

    冬至恍然:“原来你喜欢被叫老张啊,之前只是口是心非没好意思说吗,早说嘛,我也觉得老张比较顺口,叫小张好像把我自己叫老了似的。”

    他一副你不早说的表情,看得张嵩牙痒痒。

    海岛之行刚刚开始,众人都明白,前方还有更加巨大的挑战在迎接他们,只是小战方歇,大家都需要将心情放松一下,也清楚冬至只是借开玩笑来调节气氛。

    相形之下,吉田完全是插不进嘴的外人。

    她的队伍一共四个人,现在除了她以外,已经死了两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直到隔天他们重新出发,一路穿越森林,她也再没有见过那个失踪的同伴,满满丛林,无从找起,吉田如果不是运气好,遇上冬至他们,现在就算没有死在丧尸之手,肯定也已经迷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森林之中,苟延残喘,生死不知。

    接下来的后半夜,乃至第二天重新出发,直到那天傍晚,所有人终于走出森林,顺利得不可思议,丧尸仿佛已经被他们全部清空,没有再出现过。

    大海重新闯入所有人的视线,正好遇见涨潮时,海水汹涌而来,重重撞在岸边石头上,击起几米高的浪花,这里不是他们登陆时的地点,但岸边一块巨石上还系着几艘快艇,旁边还有一些罐子,用绳索系在石头上,在海潮涨退中沉沉浮浮,却不会被冲走。

    雾气茫茫,使得海面的能见度降低不少,实在没什么景观可言的,但众人刚刚在森林里度过几天,看过了阴森沉凝的树木,和血肉僵硬的丧尸,再看大海,立马感觉胸头闷气尽去,心情开阔不少,连呼吸也变得清新起来,张嵩忍不住张开手臂拥抱海风,身上衣物被风刮起,猎猎作响,站在礁石上大有乘风归去的飘然之感。

    但眼下风高浪急,又快要天黑了,显然不适合再行船,众人打开罐子,将里面的淡水换到自己的水壶里,准备在石滩上度过一晚,明早看天气再启程。

    吉田只剩下一个人,显然不可能再继续进行比赛,她打算在这里多等几天,如果等不到那位失踪的同伴出来,再独自乘船离开群岛,退出比赛。快艇有好几艘,淡水罐子的存储量也足够,吉田既然主意已定,冬至也不会劝她改变主意,只祝她一路顺利,回国有机会再联系,顺便提前开了一个牛肉罐头,当晚围着篝火煮了一锅牛肉面,算是当作他们在狄安娜岛上最后一夜的纪念。

    当最后一丝光明从白雾中退散,天地终于回归黑夜,在篝火后面的不远处,黑暗森林依旧死气沉沉,遗世独立,也记载着冬至他们这几天的足迹。

    冬至回头看一眼被雾气笼罩的森森林木,从兜里摸出江口放出魔气的那个空匣子,掂了掂,伸手用力一抛,那匣子划过一道弧线,直接落入海中,随即被浪花卷走,不复去向。

    ……

    日本,名古屋。

    一名头发黑灰交杂的老年人从酒店里步出,把手上明黄色的旅行团帽子戴上,从酒店一路往外逛,走走停停,不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拍摄街景行人,不时流露出赞叹的神色,很容易让人猜到他的身份:也许是一辈子在小城市里待着,头一回出国,跟着旅行团来到日本观光,却不慎落在后头,索性边走边逛,半点也不着急。

    他慢悠悠来到热田神宫的外头,正好前面有个旅行团准备入场,他快走两步,跟在人家后面,旁人见他们帽子打扮差不多,也没去多留意,老头跟着外国游客排队进去,又蹭在中国导游后面,听了一耳朵的介绍,直到旅行团转向下一个景点,他才转身去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老头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忙着去追旅行团,却径自朝相反方向走去。

    热田神宫是开放的旅游景点,却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开放,在八剑宫与八百万神社之间,有一条隐蔽的小道,那里竖了一块游人免进的牌子,游客一般到了这里就会止步掉头,但老头却依旧走了进去。

    小道尽头有一处别院,掩映在花木疏影之间,隔着篱笆,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四周无人,院门紧闭。

    老头没有靠近,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转身就要离开,谁知此时身后院门却打开来,有人叫住了他。

    “从中国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家主人想要见你。”

    对方用的是中文,但腔调怪异,一听就是初学没多久的。

    老头转过头,看见一名穿着传统服饰的小少年站在那里。

    “你在说啥子?”老头一脸迷茫,出口就带着浓浓的中国方言口音。

    童子闻言也有点疑惑,不敢确定这是否就是主人要找的人,两人面面相觑片刻,老头挥挥手:“不稀得和你说,俺走错地方了!”

    他抬脚欲走,不料小道通往出口的地方也多了一个人,对方年纪看起来比身后的童子稍大一点。

    “先生,来都来了,何必装作不认识?”

    少年的中文流利许多,清秀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里却透着明显的恶意。

    老头的迷惑之色更浓了:“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俺跟着旅行团来的,失散了,现在要去找导游咧,你要带俺去找吗?”

    少年冷哼一声:“不要装了,来自中国特管局的这位先生,自从来到名古屋,你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尽在音羽先生的掌握之中,你不是来救人的吗,要是这么走了,就不怕你想救的人死了吗?”

    老头看了他片刻,终于道:“你们是从哪里看破的?”

    他的发音一旦变得字正腔圆,整个人似乎连气质也变了。

    少年得意道:“你来到名古屋之后,是不是跟你们长期潜伏在这里的特工接触过,其实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我们的监视对象,他一跟你碰面,我们就知道你肯定是特管局派来的。”

    老头哂道:“看来音羽的触手伸得挺长,连特工名单他都知道。”

    少年:“主人的力量比你所想象的还要大。把你的同伴一起叫出来吧,再躲藏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老头嗤之以鼻:“老子一个人就能碾压你们所有人,还要什么同伴!”

    少年冷笑,明显不信,他跟老头的距离原本有十几米左右,只见身形微动,眨眼将距离缩小到只有几米,甚至凭空消失,如同瞬间蒸发了一般。

    但老头哼了一声,忽然出手抓向空中某处,但听一声惨叫,少年突然现身摔倒在地,胳膊却已经被扭成一个诡异的姿势,估计是骨折了。

    “就凭你这点忍术的皮毛,也敢跟我叫板!你们的忍术大师铃木拓也都还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呢!”老头儿说罢,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在少年惊异的目光中,佝偻的腰板慢慢挺直,老头摘下眼镜,撕掉头上的假发,身材立时高大起来,年龄气势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少年忍痛爬起身,不敢再造次,恭恭敬敬道:“敢问阁下大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去告诉音羽鸠彦,老子吴秉天,来砸你们的场子了!”对方负手道。

    少年前倨而后恭,忍痛挂着胳膊没敢去管,恭谨有礼地将吴秉天请到音羽鸠彦跟前。

    那是一个敞开门的小屋,屋内别无摆设,只有角落四盏灯烛,中间一面屏风,金银描线,彩漆工笔,画的是百鬼夜行,人类被恶鬼压在身下,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哀嚎与痛苦透过华丽的笔触无声传递出来,宛若屏风角落描绘的片片樱花飘落之后沾上血污,表达出极致脆弱而美丽的残忍。

    吴秉天的目光在屏风的画上停留片刻,很快落在端坐屏风前面的人身上。

    音羽鸠彦。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脊梁挺直的老者,单从外表看,绝对不会想到他有什么了不起,而吴秉天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前,也仅仅将他当成一个与日本政经两界有着密切联系的,背景深厚的企业家。

    音羽正在沏茶。

    他不假人手,亲力亲为,动作却很慢,仿佛在进行庄重仪式,隆重而肃穆,没有抬头去看吴秉天,兀自开口道:“鼎鼎大名的吴大局长到来,却怎么只有孤身一人?”

    吴秉天故作讶异:“鬼子居然也会说人话了?”

    音羽慢条斯理:“吴局长,您的同伴还在我的手里,您觉得故意激怒我有用吗?”

    吴秉天淡淡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吴秉天,就应该知道,我就算一个人来,也能达到目的。”

    音羽叹息:“就怕你也栽在这里,那你们特管局,又要派谁过来?龙深?还是宋志存?”

    吴秉天:“谁都用不着,对付你,我一个就足够了。我今天来,不仅是问你要人,还要向你讨回血债。”

    他盯住音羽,一字一顿道:“1937年,12月13日的血债,朝香鸠彦,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音羽斟茶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头,像是在看着吴秉天,却也更像是透过吴秉天在看别人。他意态闲适,没有半分因为被揭出过往身份的不堪,反而露出怀念的神情。

    “那一年月初,我被任命为上海派遣军司令,后来又去了南京,接替松井,成为攻下南京之后的总指挥官。当时田中来询问我,要怎么处置南京城中的数十万军民,那时候我正头疾发作,头痛欲裂,恨不得把所有碍眼的人杀光,就对他说,全部杀掉,勿留一人。”

    音羽愉悦道:“从那天起,直到两个月后,整整两个月内,我的部下们一直在杀人,弹药不能浪费,就用刀砍。我去看过,那些军刀,全部砍得都卷刃了,血流得遍地都是,把城墙根的草都给染红了,但是我看着这些血,听着那些惨叫,头疾居然好了很多,于是我也让他们把几个俘虏带到跟前,由我亲自来尝试动手。”

    吴秉天攥紧了拳头,但他不想打断音羽,连呼吸都控制得很好,任由对方兴致盎然地说下去。

    回忆往事,音羽不是唏嘘,更非遗憾,反而洋溢着一种欢快的神采,仿佛屠杀这件事本身,能够令他带来无尽的快乐。

    “在那之前,我还没有亲手杀过人。那几个俘虏被五花大绑,但我没有让人堵住他们的嘴巴,有两个人,就一直骂我,还有两个人,不停哭着向我求饶,求我放过他们。”

    “还有一个人,特别有趣,他以为那些杀戮的行为,只是下面的军官胡作非为,觉得我一定不知道,一个劲儿地劝我要行王道,要仁慈爱民,不要行霸道。真是太可笑了,这又不是我的国民,我凭什么要爱他们?”

    音羽微微一笑:“我觉得他特别惹人烦,所以就先从他下手,把你们中国古代的酷刑,在这些人身上试了一遍。不过炮烙那些太麻烦了,也没有亲自动手的快感,我还是更喜欢凌迟,一刀一刀,把肉从对方身上割下来,让他流血、痛苦、哭嚎,又死不了。看,说到残忍,你们国家的先人,不是比我残忍多了,最起码,我就想不出还能在人身上割三千多刀的这种办法。”

    “为什么那些人发明了这么残酷的刑罚,你们不去谴责,我只不过多杀了几个人,就追着我不放?”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有些惊奇,仿佛在与吴秉天探讨一个极为深奥的课题。

    吴秉天原本十分擅于做戏,但他现在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只剩下一片冷漠:“你说的人,我没碰到过,要是碰上了,一样不会放过。”

    音羽恍然:“哦,这样吗?好吧,继续说回那个人,我从他身上先下手,但是第一次,难免手法生疏,这人只被我割了三十多刀,就不小心被我弄死了。不过熟能生巧,在另外那三个人身上,我的技巧明显就进步很多了,最后一个人,足足割了两百多刀才死。”

    “不过最有趣的是他们临死前的反应,我把那些哭泣哀求的先放在前面,骂我的放在后面,其中一个骂我的,等轮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骂不出来了,反而一直哭着求我放过他。抱歉,我有些啰嗦,吴局长还想听下去吗?”

    吴秉天:“想。”

    只有知道得更清晰,才有可能挖掘出更多当年的内情,摸清更多敌人的底细。

    但音羽又为什么要对初次见面的他说这么多?吴秉天并不清楚。他对音羽鸠彦的了解,仅止于新闻上偶尔出现的名字,哪怕特管局档案里的资料,对这位知名企业家,也没有过多描述,仅仅知道他无儿无女,身家庞大。

    也许是音羽隐藏太久,没能遇到旗鼓相当,足以勾起他倾诉欲的人;也许吴秉天这位中国来客,又一次让他回想起前尘往事;又或许,他已经将对方看作瓮中之鳖,所以有恃无恐。

    音羽点点头,悠然道:“我听人说,初次杀人,都会手抖心慌,彻夜难眠?但很奇怪,我非但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暖洋洋,无比舒服,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杀人能够令我愉悦。”

    吴秉天:“仅仅是这样,不可能使你化魔。”

    音羽:“当然,当时杀人的很多,我不是最多的那一个,顶多只是领悟到杀戮的真谛,要说机缘,得追溯到南京之事后。”

    吴秉天忍不住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他是头一回听说屠杀还有真谛的。

    音羽却认真道:“吴局长,你将升官作为人生目标,我把人间涂炭,化为地狱作为梦想,这难道有区别吗?”

    吴秉天怒道:“我没有你这么无耻,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当畜生!”

    音羽微笑:“好了,我们不要争论这个,我与你说这些,只不过是因为我心中也有疑问未解,需要请你帮我解惑,你确定要结束这场谈话了吗?”

    吴秉天果然不出声了。

    音羽就继续道:“那一年,日本有一艘轮船,在长江沉没,当时怀疑有中国人暗中做手脚,所以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打捞,没想到却因此在长江里打捞出一个石盒。负责打捞的日本人,听说我喜欢收藏古董,就托人把盒子送到我这里来。我一看到那个石盒,就觉得非常奇怪,因为它像一块完整的石头,上下却有接缝,而且雕纹精美,独独没有锁孔,更没有锁扣。你说,它还能打开吗?”

    吴秉天冷哼:“只要你想,怎么都能打开,用炸|药炸也行!”

    音羽没有计较他的语气,反是摇摇头:“不,不能用炸|药,当时我怕会连里面的东西一起毁掉。”

    吴秉天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听到极为关键的内情,也许关乎音羽鸠彦成魔的秘密,是以没有打断他,沉住气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