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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2章 也曾用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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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黛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在静谧幽冷的夜色之中盘旋,正如她此刻内心的挣扎于折磨,她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让她不发疯的宣泄口。

    这一瞬间,夜摇光已经不敢说什么吐蕃百姓是无辜之类的话,这只会是火上浇油,她所有的伤痛都是来自于不能牵连无辜,无辜的生灵是一切的导火索。从她爹娘下山去营救受瘟魔之毒侵蚀的无辜百姓开始,再到且仁大师两次因着拯救无辜的生灵而阻拦她开始,所有的种种,都让她恨极了无辜两个字。

    也许,在她的字典里已经没有所谓的无辜。

    “你,你的仇敌呢……”犹豫了很久,夜摇光才问出这句话。

    “死了。”桃黛侧首,面色清冷。

    夜摇光欲言又止了许久终究没有再开口。

    就在她准备和温亭湛离开之际,桃黛的声音从冷风之中飘来:“如你所想,是被他所斩杀。”

    他,很明显指的是且仁。夜摇光觉得且仁是从来没有想过放了这只精怪,两次阻拦桃黛报仇,都是因为每次桃黛报复,都牵扯上了不少无辜的生灵。

    “且仁大师……”

    不等夜摇光开口说完,桃黛似讥似讽的看着夜摇光:“你想为他说什么?他请我爹娘下山,我爹娘惨遭毒手,他替我爹娘杀凶报仇,这是理所应当,难道我要因此而感激他么?他两次为了他口中的苍生牺牲我,第一次他害我打回原形,第二次他险些害我魂飞魄散。我不曾亏欠他,他凭什么牺牲我?我难道不该恨他么?”

    “桃姑娘,你该恨,你也有权恨,但且仁大师绝非你所想的那般不堪。”温亭湛见夜摇光被桃黛咄咄相逼,不由挺身而上,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口,“桃姑娘,且不说你们一家与直贡寺之间的渊源,就说且仁大师欠你一条救命之恩,在你爹娘受苦受难之时,且仁大师当真能够视若无睹的去救旁人?桃姑娘可有想过,为何你方出直贡寺就能够遇上主持大师,若是主持大师早知你们有此一劫,应当不会轻易被请走。可既然不知,为何又能够及时赶回?”

    桃黛的身子一僵,她死死的盯着温亭湛。

    “桃姑娘,你杀了人,便会从灵修沦落为妖修,我想若非且仁大师深信主持大师能够及时赶回救了你爹娘,他不会选择救了有心构害你之人。”温亭湛言辞直剖人心,“桃姑娘之后和爹娘隐居,却再无人打扰你们安宁,当真是那位姑娘看明白而罢了手,还是另有隐情,桃姑娘再入世便听闻双亲陨落的噩耗,只怕是没有去关心过,我相信桃姑娘和爹娘那五年的与世无争,这背后必然有主持大师和且仁大师的帮扶。再后来种种,且仁大师所为也许再桃姑娘看来,只是为了他心中的佛,为了保护无助弱小的生灵而几次阻拦于你,但当真就没有为了不让桃姑娘你染上罪孽之因?”

    桃黛被温亭湛剖析的话刺激的脸上的肉都愤怒的在颤抖,她极力的压抑着:“我宁可满身罪孽,也要手刃仇人,替我爹娘报仇!”

    “这是桃姑娘身为子女的心,但在且仁大师的眼里,这是不值。”温亭湛道,“且仁大师并非不让桃姑娘报复,只不过桃姑娘要为了一个残害父母的真凶,从灵修沦为邪魔外道,只怕桃姑娘的爹娘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这是所有在乎桃姑娘之人的心,且仁大师心中,桃姑娘纵使不是至爱,也至少是至亲。”

    “你住口!”桃黛咆哮的喝止温亭湛。

    温亭湛并没有就此沉默:“桃姑娘,你从灵泉离开寻找杀亲仇敌那几年,你一个修为低下的灵修,纵使经历磨难,但却依然一路平安,真没有人保驾护航?你寻到仇敌,大仇得报之际险些遭了杀手,且仁大师千钧一发之际赶来,当真如此巧合?”

    “我叫你住口!”桃黛气的脸色发青,一掌击向她身后,一棵树瞬间碎裂。

    “桃姑娘,也许且仁大师所给的不是你所想要的,但你确实是且仁大师用心相待之人。且仁大师生在佛门,长在佛门,他自幼研习佛法而成长,他所想与俗世之人自是不同。我说这些,并非为且仁大师开脱什么,也抹杀不了且仁大师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只是想要让桃姑娘知道,且仁大师并没有如你所想的那般不堪,这些也只是我这个凡夫俗子能够看到的,还有些非亲身经历,我无法体会的,桃姑娘愿不愿公平的去看待且仁大师,请便。”温亭湛说完,牵着夜摇光的手离开。

    “你就是萧权口中狡诈如狐的温亭湛。”桃黛忽而不气了,她眼含嘲弄的看着温亭湛,“巧舌如簧,果如萧权所言是个仅凭一张嘴就能够蛊惑人心的文人。你想我放弃帮助萧权,好让你轻轻松松的对付黄坚?”

    “桃姑娘也太看不起温某,萧权与黄坚并不足以让温某畏惧。”脚步一顿,温亭湛淡声道,“从我夫人让你走的那一瞬,我们夫妻已经做好了与你相帮的二人殊死一战。”

    言罢,温亭湛再没有停留,和夜摇光提步而去。

    两人回到客栈已经是天光将明,便不打算休息,略微洗漱了一番,就等着天亮出发。

    夜摇光坐在窗台前,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风中摇摆的绿芽:“阿湛,你说桃黛她会收手么?”

    “不会,她心中的怨念太深,也可以说她对且仁大师的恨是她现在活着的意义,如果没有这股恨,她恐怕也没有存活的心。”温亭湛对夜摇光道,“且仁大师也许已经看透了这一点,才没有阻止她的恨。”

    “那她要如何?难道当真要且仁大师的性命才能够化解?”夜摇光皱眉道。

    “其实她要的很简单,并不是且仁大师的性命。”温亭湛微微摇头,“她只想要且仁大师承认他错了。”

    “可她自己明明知晓且仁大师并没有错……”夜摇光说道这里似有所悟,“她其实只是想要且仁大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