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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体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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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远说道:“小夏,你那神童儿子怎没带来?”

    夏霁菡笑了,说道:“没带,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还没醒,本来想办完手续就回的。”

    “我早就说了,来得回不得。除非你们悄悄的来。”常远说道。

    “人家是悄悄来的,不曾想离了我不过火。”赵刚蛮自豪地说道。

    “老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关昊靠在沙发上关切地问道。

    “我还是老毛病,血糖高些,别的没有,在凑合个一年半载的就该告老还乡了。”常远说的没错,还有不到一年,他就到站了。他又接着说道:“说真的我还真没为自己考虑,岁数到了你就离开,这是天经地义谁也没办法。我就是怕咱们造林书记再给空降个书记来,现在想想你当初跟我说的那套话对极了。一个地方的工作如果没有连续性,制定规划的在科学也不管用。的确是这么回事。现在的督城三大主体战略基本形成,而且是良性循环,形势一派大好,锦安有新能源之谷,上次你介绍来的外资企业落户后,我们又引来了三家,也称得上新能源一个小谷了。现在你在到咱们的农村去找剩余劳力,没有了,找不到了。现在干零工的出来的都是五十岁往上的家庭妇女,已经找不到闲人了。要说形势是一派大好啊。我就是那么回事了,我就企盼着赵市长顺利接班,就万事大吉了。”常远也在变换着一种方式向关昊“汇报”工作。

    “行嘞,您老可不能总这样说,这样是很危险的,想另立党中央吗?”赵刚提醒常远。

    常远笑笑,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说道:“呵呵,这里没有外人我才这么说啊,老古也是老同志,这点党性原则还是有的。”

    古时笑笑没说话。

    男人们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总是离不开政治,尤其是关昊辞职所引发的强烈反响,除去人代会常远和赵刚见过他,他辞职以后就消失在公众视野中,谁也没见过他。尽管关昊从不愿意公开谈论时政话题,但是渐渐的他们还是围绕着这个话题议论开来。

    刘梅一看没她俩什么事,就悄悄的拉着夏霁菡的手走了出去。

    她们来到了隔壁的一间屋子,坐下后,夏霁菡看着刘梅,刘梅看她的目光既有怨又有怜,说不出的复杂表情,眼睛就又湿润了,夏霁菡哽咽着说道:“梅子,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介绍我认识了表哥。”

    刘梅快人快语,她说道:“我诅咒自己让你认识了表哥。没有表哥你不会在外面呆那么长时间,你不知道关市长有多孤独,有的时候老赵一说起来就叹气。我想他这次辞职和你有直接的关系,如果你在,他兴许心情不会这么糟,脾气不会这么大。你别不承认,绝对有关系。”

    夏霁菡低下了头。眼里涌出了泪水。刘梅继续说道:“我后来给表哥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表哥叹了一口气说他哪知道有这么多的故事呀,开始就是以为你未婚先孕,躲到外地生孩子,而且你也不让他说,你还威胁他说要是告诉了我你和孩子就接着流浪?”

    夏霁菡想起自己是这样说过,就点点头。

    刘梅又说:“你知道吗,表哥是男人中最心软的一个,你那样说他肯定就不告诉我了。所以受苦的只有一人了,那就是他了。”

    夏霁菡抬起头,说道:“梅子,我很敬重表哥。他是我遇上的世界上最好的好人,我夏霁菡这辈子无以报答。”

    这时赵刚进来了,他对刘梅说:“你可要注意,新郎特地让我来告诉你,少让他的新娘哭,说是她这几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流眼泪。”

    刘梅一听,说道:“看看,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赵刚坐了下来,说道:“小夏,还回来上班吧,工作关系一直给你保留着,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太感谢了!”她有些惊喜。随后又说:“我商量商量吧。”

    赵刚说:“没问题,欢迎你随时来上班。说真的,你走后,就没有出过精彩的片子,也搭着老常能凑合,但是只要是我要的片子,都是古时亲自撰稿。”

    “呵呵,我都忘记专题片怎么做了。”夏霁菡说道

    “我刚才跟他建议让你回来上班,他没表态,似乎不愿意。”赵刚说着就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嘱咐刘梅道:“多说点高兴的事,今天是大喜,说说你们各自的孩子,别总说伤感的事。”

    刘梅笑着说道:“放心吧。”

    赵刚走了后,刘梅跟她说起了于婕,夏霁菡大吃一惊。刘梅说:“他没告诉你吗?”

    夏霁菡摇摇头说道:“从来都没说过一个字。”

    刘梅惋惜地说道:“她的虚荣心太强了。你说是岳筱耽误了她一辈子,还不如说是自己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她现在干嘛?”夏霁菡问道。

    “听说她释放以后,关市长给她安排在干休所工作,她干了几天,那里的老革命就见不惯腐败现象,更见不惯和腐败沾边的人,她干不下去就辞职了,后来又听说让她去托儿所,谁也碍不着,她最后还是辞职了。听说还是她前夫出资帮助了她,在锦安国际会展中心附近开了一家小照相馆,她前夫已经再婚。”

    “哦。”夏霁菡陷入了沉思。

    刘梅又说道:“你还记得李丽莎吗?”

    李丽莎,那怎会不记得?夏霁菡点点头。

    “田埴最终还是和她离婚了,孩子判给了李丽莎,田埴出抚养费。”刘梅说。

    夏霁菡皱了一下眉说道:“真的离了?”

    “嗯,离了,我后来见着田埴问他,为什么非要离婚,李丽莎已经后悔了。他说犯了错误光知道后悔哪行,必须付出代价。我感觉他认为你的出走和李丽莎还有那个罗婷有直接关系,他不能原谅她。”

    “唉,他真的没必要这样做,真是糊涂!李丽莎已经很诚恳的跟我承认错误了,我告诉过他。”夏霁菡有些气愤地说道。

    “不过我听说她在图书馆有好多人给她介绍对象,她一概不见,还在等田埴,好像田埴也没再谈对象。田埴现在升了副行长了。调到和甸来了。”

    “哦,那还行,最起码俩个人离的近了,容易沟通了,将来对复合有好处。”夏霁菡有些放心了。

    “我有个想法,等你踏实了,咱们一道去看看于婕吧,毕竟姐妹一场。”刘梅征求她的意见。

    夏霁菡想想说道:“这个恐怕要往后排,因为我们近期要回福州看表哥,对了,我听表哥说你们一家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是这样吗?”

    “嗨,他当时担心表哥舍不得你们,怕表哥挑理,不愿意让你们从厦门直接回来才这么说的,有敷衍表哥的成份。你想,眼下是一年工作的开始,他能有时间吗?”刘梅说道。

    “哦,是这样呀。”夏霁菡有些失望。

    刘梅说道:“我回头问问他,看他能不能安排,如果能安排那真是太好了,得把表哥美颠儿了。”

    “就是呀!你争取一下。其实他当时那样认为还真冤枉表哥了,表哥什么都没说就同意我跟他们回来了,他当时还做我的工作着呢?”夏霁菡有些为表哥抱不平。

    “是啊,表哥是最通情达理的人。小的时候经常被我欺负。”刘梅自豪地说道。

    这时,丁海推门进来,面带微笑,刘梅立刻站起,大声欢呼:“哇,丁海——”

    丁海赶忙示意道:“注意,拥抱就免了,后面有警察。”

    这时,陶兰也跟着丁海进来了。刘梅照着丁海给了他一拳,说道:“谁想拥抱你呀?”她看了一眼陶兰,说道:“赶紧,给我介绍一下。”

    丁海说道:“你是真不认识还是装不认识,我女朋友,陶兰。不对,是未婚妻。”

    刘梅伸出手,说道:“你从来都没带出来过,我怎么知道。”

    “不是我不想带,是人家没时间让我带。”

    几个年轻的伙伴坐下,服务员给他们端上了茶水。陶兰说:“小夏姐,要知道你不带宝宝我就不来了。”

    夏霁菡赶忙说:“这是临时动意,本来你昊哥要去医院的,心血来潮就来这里了。赵市长就不让走了。”

    刘梅的眼睛不离兰兰,说道:“兰兰,你英勇的大名我早就知道了,巾帼英雄。说说你救宝宝时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在干嘛?”

    兰兰收住笑,说道:“还是别说了,小夏姐又该心疼了。”是啊,兰兰也不想回忆宝宝当初那惊恐的眼神和可怜的小模样,可能刘梅没有想到这层。兰兰就说道:“这样说吧,看到宝宝的第一眼就是不用做dna,就知道这是昊哥哥的儿子。”

    众人都笑了。

    夏霁菡问丁海:“你们说一个小时到,怎么这么半天才到。”

    “嗨,等刘涛刘县长着”

    “谁在说我坏话?”刘涛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路桥。

    夏霁菡见过刘涛一面,那还是在明珠湖污染事故期间,她联系不到关昊的私人电话,就给他往工作手机上发了信息,刘涛看到后得知市长在喝中药,就急忙驱车过来取中药,就是那次认识的。

    刘涛主动伸出手说道:“嫂子,嫂子呀,我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路桥,原来咱们的副市长,这次也成全国知名人物了。”

    路桥捶了他一拳,说道:“说点别的。”然后和夏霁菡握手。

    丁海也把刘梅给刘涛和路桥做了介绍。刘涛打量着刘梅和夏霁菡说道:“看来督城风水好,出美女呀,还有兰兰,和督城也有渊源呀,哪天我申请一下也来督城工作吧。”

    赵刚这时进来,他说道:“你来后就一个都捞不到了。呵呵,你们过去吧,关大人有话问你们俩。”他跟刘涛和路桥说道。

    路桥是昨天接到刘涛的电话,知道了他们今天聚会的消息,就跟公司临时请假,连夜飞回锦安,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的觉。刘涛就是等他才来晚了。

    他们走后,赵刚问丁海:“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呀?”

    丁海说:“原本打算和关大人一起搞个集体婚礼,结果他说他不办了。我一听人家这口气,分明就是在拒绝,心想不办就不办,请我跟一块办我都不跟你一块办了。我回老家办,办一个简单点的民俗式的婚礼就行了。”

    赵刚笑笑,他明白丁海回老家办事的用意,就说:“回老家办好,清静。哪一天?”

    丁海神秘地说道:“不说。敢情告诉你们以后,你们开着高级卧车到我们农村,老乡亲们还不得吓傻了,知道的我是副县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到了中南海了呐。”

    “那我问兰兰,兰兰告诉赵哥,是哪一天呀?”

    兰兰笑笑,刚要说话,就听丁海说:“她呀,你更问不出来,别忘了她是干什么的。”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赵刚收住笑说道:“开始我就说过,关大人肯定不会同意你的什么集体婚礼请求的,你想,你是他心爱的弟子,他眼下这种情况,能给你找事吗?”

    丁海说道:“这个问题我想明白了,不说了。下一项,你都安排了什么课目。”

    “你想要什么课目我就安排什么课目。”赵刚说道。

    “我到无所谓,这么多焦点人物汇集督城,传出去有你好受的。”

    “你这话三个月前说我还真会考虑考虑,现在无所谓,你没见刚才他们来时他在车里跟我摆活他儿子时的那副神态,哎呦,别说是市委书记,恐怕是省委书记都不能让他有如此幸福的感觉。”赵刚跟丁海在说关昊。

    赵刚起身把房门关严后又说:“这是今天没外人我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现在特别知足,这个市长如果不是他在这里当书记,就凭我,一不跑官,二不出类拔萃,不可能当上市长,你丁海也一样,关大人能在土坷垃里发现了金子,说明他胸怀磊落、气度超人,对于咱们来说呢也就捡了个便宜,说哪天不让你拥有这个便宜了,你就让出呗,永远都不要指望这个权力能带给你什么。当官就是这么回事,你不拿它当回事不行,太拿它当回事也不行,看到岳筱了吧,他就是太拿这个官当回事了,结果落个这样的下场。人,一定要知足,在任,你履职尽责,不在任了你享受生活,前提是你必须在干净的前提下享受生活。就像咱们的关大人一样,突击审计,你审吧,随便审,他根本不用私下安排什么处理什么,结果怎么样?最后谁丢人了?还是算计人的人丢人了吧。为什么有的人不惜一切手段也要保住这个职位,是因为他太需要这个职位了,说白了就是太需要这个职位所带来的实惠了,所以就成了官奴,我说的是部分现象。显然咱们关大人不是这样的,他对自己有一份自信,对自己也有一份尊重,双料研究生,凭他的为人他的能力,到那个领域也不会错的。所以他敢辞官而别人不敢,当然路桥也是好样的。但是厅级干部又是政府一把手辞官的确很少见,最起码是在北方,南方也很少有这样的先列,深圳去年辞官的还是个副市长,被媒体吵得天翻地覆的。所以它引发了人们更多的思考和震惊,有些思考都是深层次的,甚至是带着批评性质的思考,深到我们党的用人体制问题,这恐怕也是那么多记者围追堵截他的真正原因。”

    赵刚今天表现的不在是内敛和深沉,而是滔滔不绝,甚至很少顾忌。他接着说道:“当然了也有人说他政治不成熟,受不得委屈。其实,他都做好受委屈的准备了,平调霞岛当市长,还怎么着?是老板几句不公正的话甚至是羞辱惹恼了他。要说受委屈和顾全大局,我觉得他做的无可挑剔。跟岳筱的合作,尤其是雹灾,在政府不出一分钱的情况下,顺利度过难关,还怎么着,搁着一般人能有这样是胸怀和气度吗?还有明珠湖污染、温泉城着火,这都说明了他有忍性,懂得轻重。为了工作,为了大局,他都能忍,但是对于羞辱、特别是恶意羞辱恐怕谁都不能忍了。”

    丁海说道:“赵市长,我认识您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您公开谈论政治篇幅最长的一次。”

    “哈哈。”赵刚笑着说道:“你要是还在督城,我也不会当着你说这些的。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可能锦安大小官员每个人都在内心琢磨这件事,尽管不公开谈论,但是他们辞官一事绝对是一次直接冲击人内心的震荡。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思索。今天我这话撂在这儿,像关昊这样的干部如果不被重新启用的话,这将是我们党用人制度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