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辣妻当家:调教军门痞少 > 第七十四章 暗杀背后的真相【精】

第七十四章 暗杀背后的真相【精】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白天儿出了纺织厂的宿舍,想了一想……总要知道为什么唐绍军要这么闹吧?

    南星儿讳疾忌深,南夜也不愿意多说,那就只能找一个知道内情的人了!

    奔着常红艳家去了,可巧她正在家里温书呢,两个人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白天儿才故意淡淡的,“对了,唐绍军回来了,你知道吧?我怎么看着他怪怪的?对我的态度吧,也总是不阴不阳的!我都有些懵了!”

    常红艳在茶几上拿起了个苹果,嘴角一撇,“他没把你当苹果吃了,就不错了!”

    哈?

    “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给我简单讲讲?”

    常红艳有些犹豫的望着她,“白天儿,这些都是叶家内部的家庭矛盾!又都是些陈年前的旧账,翻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想乱评论!再说了,唐绍军比我大六七岁呢,他和我大哥是一辈的,关于他的事儿,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自己也没亲眼看见过!做不得准!”

    白天儿偎着她软磨硬泡,“你就说说吧!这样吧,你不是说……喜欢皮埃尔的剑桥腔吗?我找机会帮你把他约出来!让你们好好聊个够!保证说话算话!”

    自从上次Party之后,常红艳就对皮埃尔有些念念不忘。

    这丫头……眼睛可独着呢!

    大概也喜欢上了老皮的谈吐不俗和风度优雅!

    常红艳禁不住诱惑,一边咬着大红苹果,一边用眼角斜睨着她,“你不会食言吧?那我就豁出去了?做个多嘴的八婆?嘿嘿嘿,你可以叫我常八了!”

    白天儿贴着她笑,“常八就常八吧!就算是帮我了!我真是挺好奇的!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常红艳清咳一声,这才娓娓道来:

    “杨玉梅的爱人,也就是唐绍军的亲爸,是叶司令的老战友,六三年牺牲在大西北了,几年以后,组织上看他们孤儿寡母的没人照顾,正好南夜他妈也……反正两家就搬到一起了!”

    这些白天儿以前都听说过,知道唐绍军是烈士的遗孤。

    “后来呢?”

    “后来?刚开始两家的孩子关系也不错!那时候唐绍军十八九,南星儿姐十四,南夜十岁,唐丽娜还小些!我只记得南星儿姐当时特漂亮,你看她现在就知道了,年轻的时候更是水嫩,咱们军区这帮半大小子,再加上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反正那时候成天在校门口赌她的,为了她打群架的,可是不在少数呢!”

    白天儿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南星儿雪白的脸,一双忽闪着会说话的双眸,再加上两条浓密的大辫子搭在饱满的胸脯上,配着婀娜多姿的身形,那可真是迷倒谁……都不偿命的!

    常红艳接着说,“小时候南夜在咱们军区绰号就叫‘南霸天’?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自从他姐上初中,他就天天的到学校去接,背着个军用黄书包,包里装着一块大砖头,蹬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28自行车,他姐坐在后座的‘小二等’,谁要想撩逗南星儿,他先抡圆了书包带子,蹦着高的上去就是一板砖,下手又快又狠,打得人家头破血流的,慢慢的,他‘手黑’的名声也出去了,比他大很多的小伙子,也没人敢惹他!”

    白天儿差点儿笑了……回想起第一夜,男人在三方村的院子里追打李胜利,那副瞪着眼睛抡板砖拍人的样子,真是谁见了都会怕!

    常红艳顿了顿,“我印象里,他爸爸为了南夜打人这件事,教训了他好多次呢!毕竟叶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下死手,伤了旁人可怎么得了?惹出什么大事怎么办?給南夜讲道理他又不听,只能动用武力了!有一次,叶叔叔的军用皮带都抽断了,南爷也没松口服个软儿,后来还是他姐看不下去了,扑上去抱着他,叶司令一看女孩子也没法打,这才停了手!反正,他们姐弟从小感情一直就特别好!”

    看来南夜的脾气从小就是这么倔……也不知道到底是随谁?

    “再后来,唐大哥搬到了叶家!怎么说呢,唐绍军你也见过的,话不多,总是冷冷的,其实为人有点儿‘那个’……”

    常红艳用手比了比脑袋,“我大哥就常说……他宁可让南夜拍一板砖,也不愿意让唐绍军給盯上喽!”

    白天儿歪着脑头问,“怎么呢?就是说……他人阴坏呗?”

    常红艳捂着嘴笑,“这话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跟我没关系啊!”

    站起身給两个人各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这才又继续,“说他阴吧?也没错!给你举个例子吧!有一次,他鼓动二中和四中的两群学生打群架,几百号人动起了手,他却带着一帮人躲在旁边看,等到人家两败俱伤了,他冲过去假装拉架,把四中的头头刘立峰用刀給捅了,听说还受了重伤,差一点儿没命了!咱们这一片儿的人都怕他!喜欢他的女孩子也特别多!也不难理解啊,他本身长的就清秀,出身也是又红又专,自然有仗势了!后来嘛,他就天天去接送南星儿姐了!”

    白天儿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中翻来覆去全是唐绍军的话——那几年乱,我管不了你!现在你走到天边,我也能找到你!

    难道?

    他们曾经有一段曲折?

    十八九岁的再婚哥哥,和你个十四岁的混血妹妹……

    情窦初开……

    朝夕相处……

    天啊!

    那会是怎样的一段故事?

    “再往后呢?”

    常红艳耸了耸肩膀,“还往后?我的小姑奶奶,那几年多乱啊,我也才十一二,自己家里的事儿都顾不过来呢!哪儿有闲心看着人家?反正,叶叔叔出事儿了,到农场劳动去了,杨玉梅带着四个孩子在家,有一天晚上,南夜玩叶叔叔收藏的步枪,打伤了唐绍军,差点儿没要了他的命,子弹打穿脑壳,在医院住了小半年,留下了现在那条疤!然后,南家两个孩子就离开省城了,一个去了农村,一个去了青海!中间再有些什么事情发生,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唐绍军的疤是南夜給留下的?

    步枪走火?

    依着南夜的为人,即便他当时年纪不大,也干不出“误伤”的事儿!

    这里一定还有内情!

    到底是什么呢?

    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弄清楚了!

    **

    第二天一早……

    白天儿早早就出了门,赶到了图书馆,没用几个小时,谭明要的图就画出来了。

    实际上真是简单,那个年代的布料基本都是素色,她也没设计太难的,就画了一个傲梅争春,一个竹林碧海,直接拿着图到纺织厂的门卫室。

    请人家打电话一传达,正好谭明还在办公室,一听说那个叫白天儿的小姑娘真来了,倒觉得有些意思,就同意她进了办公楼。

    进门刚坐下,秘书就递过来一杯热茶,谭明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材料,白天儿有余暇,四顾的打量起了偌大的办公室……靠墙立着一排书架,上面摆的除了马列思想的书籍,就都是些纺织专业的图书,另加一些艺术鉴赏之类的杂书,室内陈设简单,两张单人沙发,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烟灰缸和暖水瓶。

    谭明认真的审阅着文件,手里还夹着烟,屋里一股刺鼻的烟味,薰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室内禁烟活动,无论是谁,无论什么场合,都习惯了,随时随地就可以点燃一根烟。

    白天儿实在没忍住,走过去把窗户开了个小缝,谭明紧绷着脸,“哎,小白同志!这是我的办公室啊!你要是待不惯,我可没请你来!”

    白天儿也没怵他,“谭厂子,吸烟有害健康,这你一定知道吧?我就是来给你送两张设计图的,没有必要跟着吸你的二手烟!”

    谭明眯着眼睛瞧她,“我到这个厂子几个月了,人人都怕我,见了我恨不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你倒好,昨天自己就毛遂自荐的到我家,骗我的布料不说,今天还敢到我的办公室来,对我个人的喜好指手画脚,你简直是胆子大!你就不怕我?”

    “怕你?你能吃了我?”白天儿哑然失笑,“咱们是业务上的往来,合则来,不合则散,我怕你什么?”

    谭明拿她真没辙了……人家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笑脸盈盈的站在他对面,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能怎么办?

    埋头在文件里,眼角却瞄着白天儿的一举一动,“说正事儿吧!我忙着呢!”

    她也没多说话,走过去,把图纸往他的办工桌上一放,“喏,我答应过你的东西!说到做到!”

    谭明停下了手中的笔,斜睨着两张图……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他自己是学纺织设计的,什么样的图稿没见过?是好是坏?一眼就能看出个底细来。

    用下巴点了点桌面,“这个,真是你画的?”

    “不信?用不用我现在当场再给你画一张?”

    “算了!不是说好四张的吗?”

    白天微微仰着头,“我想了想,烂花乔其:薄而透,有弹性,适合做围巾和长裙,对应的市场是时尚年轻人,设计上要求花色!春夏马上来了,可以大批出货!而重乔其呢,厚而糯重,相应的,对布料质量的要求高,自然价格也高,最适合做一些昂贵的成衣,这类市场的消费人群,并不注重花色,反而喜欢单一沉稳的色调,所以,我也就没花心思画图!”

    她随手指了指图纸,“我这款傲梅,底色浅粉,梅花红色中带着黄花蕊,色彩虽然靓丽,对皮肤的颜色要求却不高,年轻的女孩子一定喜欢!那款绿竹,素白中带着翠,适合那些自视颇高的文艺女青,我有把握,这两款都会有市场的,销售一定不成问题,宣传做到位了,说不定还能大火!谭厂子,顺便说一句,你如果真采纳了我的图纸,我希望你能给我预留一些纱料,我打算做几款夏装,呵呵,当然了,货款还是要以后再结!”

    “可真有你的!”谭明都逗笑了,“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跟我讨价划价了?我得先把这份图拿給设计室和生产科过目去!可不可行,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他是把图纸慎重的卷在了手里,向着白天儿点了点头,“你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介绍个人?

    她跟在谭明身后,穿过办公楼长长的走廊,到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办公室,抬头一看:产品设计室!

    推门而入,十几个科员一见厂长来了,立刻都站起了身;

    “厂长好!”

    “谭厂长好!”

    随后,好奇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后。

    白天儿向着众人微微的一笑,谭明也没給大家介绍,直接带着她进了隔壁的科长室……靠窗坐了个男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带着黑框眼镜,梳着四六分头,冷眼看上去,倒有点儿象是照片上的溥仪,“周飞,我给你带来个人,这位叫白天儿,我看她倒是有点儿设计的天分和功底。”

    随手把设计图递了过去,“老周,你看看!”

    又一转头,“小白同志,这位是我大学的同学,兼任鲁美的教授,姓周,是特地来纺织厂子里帮我忙的!”

    这是当然!

    想也能知道:想要在这么一个国营大厂子里改革?没有帮手,仅凭谭明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他一个才来纺织厂三个月的“副”厂长,想要站稳脚跟,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无论在人际关系还是实力较量上,且得斗一阵子呢!

    周飞有些吃惊……他了解谭明这个老同学,向来眼高于顶,突然把这么个“黄毛丫头”郑重其事的介绍过来?

    一定是有原因的!

    再一看手里的图就明白了,直接就问,“小白同志,你以前是搞设计的?”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问的傻……这姑娘看着才十八九,清纯的像是一张白纸,又谈什么以前?

    “我是说,你也懂设计?”

    懂设计?

    她以前可是画惯了时装设计图的。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布料设计图比服装设计图要简单的多,当然是手到擒来!

    白天儿微一点头,“设计谈不上!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对颜色和图案有一些‘小’敏感!”

    周飞摆了摆手,“画画和设计是两码事!画出来的图案,要能够在布料上也好看,就要求你对布料也有一定的认知!我一看这个图,就知道你了解乔其纱的属性,知道它略带皱纹,竹子和梅花的在纱料上才会更有韵味!这一点才是我最欣赏的!”

    他顿了顿……都是聪明人,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了,“我想,老谭把你介绍过来是想……让你给我做助手?”

    谭明呵呵一笑,“还是你了解我!不过,想要把她调进纺织厂的科室?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国营大厂的科员?那也是要组织上考核过了才能批准的!我可做不了‘一言堂’!最多,她只能算是个编外,试用期三个月,至于工资吗?就按二级技工的标准,一个月38?再加奖金津贴,一个月也有小六十呢!”

    斜睨着白天儿,“小丫头,六十块呢!虽然和你的十万没法比,可这是实打实的工作!你一时拿不定主意没关系!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多少人想进厂子,花钱走后门,都求不来这样的机遇呢!”

    周飞接过了话头,“小丫头,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啊!难得谭明能赏识个人!来吧!我也不多说!你以后就知道跟着他的好处了!”

    正式工作?

    国营大厂的技术员?

    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那可是高级的大白领了!

    吃的可是“皇粮”,不比现在的公务员差!

    多少人打破了脑袋,也争不来这个名额呢!

    还有另外一个实打实的好处,如果在纺织厂上班,她就可以直接参与面料的设计,这对以后运营她自己的服装品牌,当然会有极大的帮助……

    只是……要来上班?

    整天守在厂子里?

    她真的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白天儿一时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答才好!

    想了想,“首先啊,我谢谢谭厂子的厚爱!我个人也十分喜欢这份工作!就只是……”

    她顿了顿,俏皮的一露酒窝,“就只是,我要忙的事儿太多了,真没时间坐班!这样吧,谭厂长,我不要工资,不要厂籍,义务的帮你们出工,每个星期来两天,你看这样行吧?”

    谭明傲慢的一撇嘴,“扯!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有什么可忙的?给你狂的?我厂里缺你就不运转了?你还拿一把!实话给你说,我就是看你是个人才,想给你个机会!”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白天儿只好实话实说,“谭厂子,真不是我拿一把!我正筹备一个小服装厂呢……呃,目前虽然还是只做手工旗袍,不过很快就要加大规模了!”

    “哟,你还打算开服装厂?”

    这回不但是谭明意外了,周飞也感兴趣的笑了,两个人一对眼神,“什么时候有空儿,也带我们去看看?”

    “行啊!你们要是愿意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低眉顺眼的一笑……

    求人嘛?

    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

    能屈能伸才是真好汉!

    “那什么,谭厂长,布料我已经看好了!想先拿个百十来米!人家库房的主管说了,想要拿货,得需要你的亲笔签字,还得给我立个赊货的账号!我再强调一边啊,你库房里的货,质量虽然不错,流行的时候也能卖上几块钱,可现在积压了啊,我最多给你4毛钱一米,就这么多了!”

    周飞笑了,“这丫头奇了!说她年轻吧,又老成世故的很,说她精明吧,又尽说孩子话,几十米的布料?在这么个大厂子里也叫个事儿?四毛钱一米?我都可以做主了!尽管拿吧!”

    白天儿微微一笑……

    几十米布料?

    没听清楚吗?

    那只是第一批货!

    以后生意做大了,都是这个价,她才能赚的多呢!‘

    也不回话,干脆亦步亦趋的跟在谭明的身后,等他把事情向下面的人交代清楚了,这才呵呵笑着告辞……这帮大厂子的“官”老爷们,平时都是忙得很,逮着人了,一定要一鼓作气的把事情办妥!

    拿了布料之后,直接給秦一剪送去了,连着每件旗袍的尺寸,一共20件,这次也没要的那么急,嘱咐他年前出货就可以了。

    再回到叶家,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

    出人意料的,一进门就见到了唐绍军懒懒的歪在沙发里……他在南星儿家里被白天儿砸了,此刻伤口已然处理好了,头上包着绷带,手掌缠着纱布,冷眼一瞧,象是“上甘岭”里受伤的战士,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为国为家“流血牺牲”的呢。

    对面还坐着花枝招展的裴梦菡,两个人正在客厅里低声的聊天呢……

    他们两人怎么混到一起了?

    裴小婊脸上虽然还留有被白天儿抓的指甲痕,面色却出奇的红润,一双桃花眼里啪啪的闪着秋波。

    一见了她,立刻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唐绍军扭头望着白天儿,还能笑的出来,“你回来了?这是去哪儿了?”

    语气淡定,情绪内敛……冷静的有些“吓人”!

    这男人……

    确实阴坏!

    城府又深!

    对人对事总是深藏不露,好像只有面对南星儿的时候,他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白天儿也没回答,径直上了楼,在书桌前一坐,总感觉的有什么不对劲儿,再一细瞧,原本放好的书本好像是被动过了……她当总裁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为了以防别人偷看她的文件,每次离开办公桌的时候,是凡桌面上的东西,统统摆成45度倾斜,可此刻,桌上的书本都是整整齐齐的摆成了90度。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安慰自己说,也许是王淑琴上楼来打扫房间了,要不然,司令员的家,门口还站着警卫呢,也进不来别人啊!

    下意识的拉开抽屉,里面法文的企划案都在,也确实没有丢什么!

    忽听的楼下一阵电话铃响,急促而短暂……

    接着是王淑琴上楼的脚步声……

    白天儿扭头望着她,“王姨,有电话?是找我的?”

    王淑琴满脸的迷茫,说话也有些磕巴了,“小天儿,我……我没听清楚,电话里说,说小夜怎么了?”

    南夜?

    南夜怎么了?

    白天儿脸色也变了,“什么怎么了?王阿姨,你把话说明白!”

    说不明白了!

    王淑琴一指桌子上的分机,“我懵了,你自己再听听!”

    白天儿赶忙拿起了听筒……那边是个陌生的声音,沉重而缓慢,“是白天儿同志吗?南夜同志的家属?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也软了,嘴唇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强打着精神站起了身,总觉得脚下无力的仿佛踩着棉花,“王阿姨,帮我……叫车!我要去医院!南夜,南夜出事儿了!”

    话一说完,直接就奔下了楼。

    王淑琴跟在她的身后嚷着,“小天儿,你慢点儿!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等一下啊,我再给杨主任打个电话!”

    穿过大厅的时候……

    余光一扫……原本坐在沙发里的唐绍军,早已经不见了!

    白天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王淑琴跟着她,楼上楼下的打听,这才问出南夜还在手术室里呢。

    她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直接在空旷的走廊上飞奔……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身体里狂喊,“南夜,你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

    长廊尽头的大门,刺目的三个大字:手术室。

    这扇门,仿佛就是天堂和人间最接近的地方,近的只有一息之隔!

    她自己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上辈子发生车祸,事出突然,眼睛一闭,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如今,瞧着爱人近在咫尺却又无能为力……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才是两辈子也不曾经历过的!

    人在生死的面前最脆弱……

    一口气……

    一闭眼……

    也许今生就是永诀!

    她眼里也没有别人,直愣愣的向着手术室冲去。

    有人过来拦……

    白天儿连眼角都没抬,直接就用手肘撞向对方的胸口,“让开!”

    那人敏捷的一闪身,回身擎住了她的胳膊,“白天儿,你冷静点儿!”

    冷静?

    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命”……怎么能冷静!

    右掌使劲一挥,向着那人扇去,“放手!别拦我!”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力!

    明知道这是孩子的举动……

    明知道这是任性的冲动……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疯了似的想要把身体里的悲伤全部发泄出来。

    那人利落的一低头……白天儿的手掌落到了他的肩头。

    他闷哼一声,这才松了手。

    王淑琴立刻赶了上来,“小天儿,你看清楚了!这是方队长!是小夜组织上的人!”

    边说这话,边拉着白天儿坐在了一边,抱歉的望着方守信,“小方,不好意思啊!她是受了刺激,一下子没缓过来!”

    方守信默默点了点头,扭头向着身边两个穿军装的男人介绍,“吴部长,陈连长,这位就是南夜的爱人——白天儿!你们也看到了,她现在情绪起伏比较大,有什么话,咱们最好一会儿再谈!”

    激动归激动!

    白天儿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

    咬了咬牙,抬起了头,“对不起啊,方队!这两位是……麻烦你们给我讲一讲南夜的情况!”

    几个人都愣了……

    尤其是吴部长,刚才一见白天儿进医院的架势,脑仁都嗡嗡的痛……心里暗忖:受伤的战士他见的多了,一般家属刚得到消息,情绪激动的,寻死觅活的,林林种种什么反应的都有,本就难以安抚,眼前这位又是司令员的儿媳妇,在医院里闹开了,可怎么收场呢?

    可是一转眼……

    这姑娘就像是变了个人,伤心归伤心,却也能有节有制的适时收敛,眸底的痛楚和冷静相互抗衡,理智最后占了上风,坚强的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方守信见状,赶忙接着说,“这两位嘛?这位是135垦荒连的陈连长,南夜出事的地方就是在他的辖区,这位是军分区人武部的吴部长,还有一些组织上的人也来了,人太多,最后决定,只留我们三个在医院!”

    人太多?

    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大军区司令员的儿子,刚入伍就在集训中受了枪伤……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哪个部门不怕担责任?

    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陈连长硬着头皮上了,“是这么回事儿!雷震霆团长原本打算借我们连部做基地,給这些刚入伍的新兵做一次野外求生的集训。目的吗?当然是考验大家在恶劣环境中的坚强意志和遇事不慌的应变能力!两个人一个小组,南夜和阿加尔,楚北和邱建设,四个人在山里遇上了,本来是想去抓兔子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南夜就中了枪……”

    白天儿坐直了身子,“请等一等!你能再重复一下这几个人的名字吗?”

    虽然不知道用意,陈连长还有又说了一遍,“南夜,阿加尔,楚北,邱建设!”

    吴部长接过了话茬,“事情的关键是,也没人见到肇事者!南夜一受伤,几个队友就立刻把他弄下了山,等到我们回去调查的时候,山里又下了场大雪,地上连脚印都没了,什么也没发现?”

    什么也没发现?

    白天儿的眸子里暗了一暗,“冒昧的问一句,你们询问过南夜的这三个战友吗?他们都没听到或者见到什么可疑的?”

    方守信微微低着头,“这个嘛,我们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调查了,当时三个人在不同的方向捉兔子,谁也没看到谁,一听到枪响,几乎都是同一时间出现在现场的!”

    他大概也听出了白天儿的弦外之音,加重了语气强调,“我们一定会全力查清真相的!至于这三个同志嘛?都是政审过硬的,没有证据,不能毫无根据的乱怀疑!”

    吴部长点了点头,“就是!还有另外几种可能,一是附近的猎户打猎走火。二是边境上的敌特越境。三呢,也许……是南夜有什么仇人,人家一路跟着来的?这里面千丝万缕的,一下子还真是说不明白!”

    陈连长也叹了口气,“真是说不明白!这件事情一发生,别提我多上火了!部队上连夜把南夜送出了山,县城里的医院条件不足,只做了个简单的处理,就让把人送回省城,我们也不敢怠慢,一路尽快的赶,这两天,南夜一直昏迷,伴着高烧说胡话,我们也是担足了心!”

    他是真上火!

    万一有战士在他的辖区牺牲了,无论他这个连长想不想担责任……呃,也要担责任!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静静的坐在一边数着秒针飞逝……

    忽听的走廊上高跟鞋“当当”的响……

    白天儿扭头一看,不由地愣了……只见杨玉梅疾步而来,作为南夜的后妈,她这种时候出场露一面,原本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她身后的唐绍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他和南夜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吧?

    方守信见了,立刻迎了上去……吴部长战战兢兢的又把刚才的话跟唐家母子二人学了一遍。

    杨玉梅很激动,“这是搞什么?你们雷团长呢?我要和他讲话!南夜是叶家的独苗,叶司令把孩子交给了他,他雷老虎就是这么个态度?出了事也不露面?这让我怎么跟首长交待?”

    手一挥,“你是人武部的?叫吴什么来着?刚才说的话,我就不愿意听!什么境外敌特暗杀?什么小夜有仇人?分明就是推卸责任!最可气的……还能说出是猎户开枪走火?走火了?也该有人站出来解释一下吧?人呢?谁看到了?”

    吴副部长低着头,用手擦了擦额角涔涔的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唐绍军脑袋上扎着绷带,用一根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速缓慢,“妈!别急!你也是个革命军人!什么没经历过?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训斥人呢?”

    一转身,“方队长,事情都发生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南夜的人!医生怎么说?生命有没有危险?”

    方守信沉吟着,“这个吗,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准!还是等手术的结果吧!反正人还活着,这一路上也挺过来了,我相信……”

    杨玉梅跳着脚的嚷,“你相信?‘你相信’有什么用?你说,我现在要怎么跟司令员汇报?你说啊!”

    白天儿坐在长条板凳上,看着面前的一幕……有趣的是,仿佛象是坐在台下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话剧,女主角杨玉梅演技一流,男配角唐绍军气势逼人。

    可是,母子两好像就缺了那么一点点的感情!

    总感觉“担心”的……有些做作!

    白天儿开口了,声音不大,每个人却都能听得清,“闭嘴!别嚷了!等!”

    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不管这幕后到底藏着什么?总会查出真相的!”

    小小年纪的,态度沉稳,语气霸道……杨玉梅听了,皱了皱眉,沉默的坐在了一边。

    唐绍军也坐下了,翘着二郎腿,淡淡的对着方守信点了点下巴,“小方,别站着了!你急也没有用!南夜的爱人最明白了!她不是也说了嘛,现在只能等!”

    点燃了一支烟,烟幕缭绕,遮住了他的脸。

    时间飞逝……

    墙上的指针转了几个大圈……

    窗外夜色低垂……

    北风夹着雪花漫天飞舞……

    眼看着一场暴风雪就要降临了!

    白天儿坐在医院的走廊上,

    身体还在……

    心却是空的!

    什么也不能想!

    什么也不愿意想!

    什么“如果”,“万一”,“假如”……统统的在脑海中屏蔽!

    是那种自动的屏蔽!

    心疼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自动形成了一层保护膜,隔离开最消极的思绪!

    放空!

    再放空!

    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痛!心脏痛的都能抽成一小团!

    大门一响,医生缓步而出……

    几个人立刻迎了上去,白天儿首当其冲,“大夫,南夜怎么样?”

    其它的人也一起焦急的询问:

    “就是!”

    “怎么样了?”

    “人还好吧?”

    医生摘掉了大口罩,“大家请放心!手术基本成功,以后就看未来四十八个小时的发展了!如果醒了,就有痊愈的可能!如果……”

    顿了一顿,才接着说,“这是个大手术,什么突发状况都有可能发生!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杨玉梅的脸色变了变,立刻接口问,“医生,弹头取出来了吧?是什么型号的?”

    这个问题倒是很关键!

    首先要确定了是什么枪,才能排查肇事的人!

    医生犹豫了一下,“这个吗,我们也不是绝对专业的,你们可以拿着弹头去做鉴定!目前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是双发猎枪!南夜比较幸运,如果子弹再偏一两公分,就会打穿他的肺部,那样的话,恐怕人就回不来了!”

    猎枪?

    难道真的是猎户?

    南夜被推出了手术室……脸色苍白,原本性感的双唇也失去了血色,浓眉显得越发的黑,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虚弱的汇成一排,脸颊好像也瘦了,长满了胡子茬儿,越发的显出鼻梁高挺,下巴刚毅,白天儿心疼的一皱眉,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

    护士小声的提醒,“病人还在昏迷!请大家安静!都去病房外等着吧!”

    杨玉梅张张罗罗的,“你们院长呢?我要见你们院长,请他务必安派最好的护士,最好的病房,全力照顾好我们受伤的同志!”

    她一开口说话,总带着颐指气使的“官腔”,听着就叫人不舒服。

    唐绍军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行了吧?人也脱离了危险!我就不陪着了!妈,我先回家睡了!”

    杨玉梅飞快的瞧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同意,“算了!你也累了!自己也有伤呢!就回去休息吧!”

    他的伤?

    也不知道是如何跟杨玉梅解释的!

    白天儿也没心情理这些……

    心里酸……想哭!

    又有甜……想笑!

    难过也欣慰!

    毕竟南夜还活着!

    还躺在她的眼前!

    经过了手术室外的漫长等待……她再无任何的怀疑,确定了自己的心:这个男人,是自己一辈子都要守护的人。

    为他笑,

    为他哭,

    宁愿为他百转千回!

    手术结束了,伤员情况稳定,陈连长和吴部长自然也就回去了……

    杨玉梅和王淑琴也悄悄的离开了……

    寂静的病房里,就剩下了方守信和白天儿……

    两个人说也不说话,呆呆的望着床边的各种医疗仪器,相互对视之间,唯有苦笑。

    还是方守信先打破了沉寂,“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总是守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回去?

    身体是回去了,心还在这里,那又是另一种难忍煎熬。

    她声音平静的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儿,“方队,你也在这陪了一天了!先回去跟家里打个招呼吧!这儿有我呢!”

    方守信侧头瞧着她……小小的年纪,面对生死,小脸上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而眸子里却涌动着慑人的伤感,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感情,都被她强行压抑成“内敛”,让人一见就心疼!

    他不由的有些感慨……也快三十了,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会不会也有爱人如她一般,静静的守在身边?

    以前,他只知道南夜对这个农村的小媳妇挺上心,上心的甚至有点儿“病态”,可如今这么一看,这个女孩儿的确是值得。

    摇了摇头,只有三个字,“我陪着!”

    室内寂静……

    静的连呼吸机和心电图的声音,也变得异常的刺耳。

    漫长而难熬的一夜……

    天蒙蒙亮……

    王淑琴送过来一壶鸡汤……

    白天儿一口没动!

    天又暗了……

    方守信熬不住,也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南夜的身边,额头抵着他的手,唯恐错过他每一个细微的移动。

    直到……

    南夜的手指轻轻的抖了一下……

    白天儿立刻靠过去,迫不及待的张口就问,“南夜,告诉我,是谁在你背后暗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