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不易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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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不知该把视线放哪里好,但木已成舟,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她打量起他的身子来,昨晚都是他在卖力,她从未主动触碰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身段居然……这么无可挑剔。她误以为他该是文弱书生那种偏瘦无肉的单薄身材,没料到他宽肩窄腰,胸膛的肌理分明,增一分减一分则没那么完美,没有常年练武的可怕肌肉,却也不至于被风一吹就倒。

    虽然毁了容,身躯却没有任何被责打过的疤痕,皮肤也比一般汉子来的细致白皙,也对,毁掉他引以为傲的俊朗面容,是为了让他对现实低头,认清身份。但如果连身上都是伤,就失去了伺候男人的本钱,谁要一个从头到尾都是丑陋疤痕的小倌啊,花钱辣眼睛吗?

    她这般想着,回过神来,目光竟然落到了他的下身——脑袋哄一声炸开来,怪不得昨晚她腿间极为不适,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她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她是医者,就算对床事不精通,也不可能懵懂无知。不过,她从未见过男人完整的裸身,更未曾见过男人的那活儿。练习扎针的金人上有这个部位,做得很粗糙,没有活人看着这么生动。

    她皱着眉头,它偃旗息鼓的时候都这么壮观,她又是如何承受这种可怕的压迫?不禁有些好奇,他在小倌倌里,是被人压还是压人的角色?

    他这么倨傲被动,理应是被人压的那个吧,所以昨晚,算是一展拳脚,一雪前耻?

    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的黑发披在脑后,银质面具泛着微光,她不知怎么的突然伸出手去,但却迟迟没碰上那副面具。

    她笑着收回了手,这么一看,明遥大咧咧地占据了大半张床。恐怕是因为摆脱了小倌倌那种肮脏地方,没了心事,才会睡得这么随性。

    既然是第一次,那就由着他吧。

    把锦被盖回他光溜溜的身体上,下了床,只是她不曾留意到,床上的男人侧过身子,脸朝内侧,那双冷然黑眸骤然睁开。

    她刚才想做什么?

    想要拿下他脸上的面具?

    她一落地,双腿险些软下,都说女人第一次才会痛的撕心裂肺,原来不是一回生,两回熟啊。

    倒了一杯凉水,她缓缓喝了几口,静默不语地穿衣,起身前往隔壁的净房洗澡。

    在热水里泡了会儿,才消除身体的疲惫,她回了屋,见他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圆桌旁等她了。

    翡翠贴心地端来一碗避子汤,往明遥面前一放,表情难看。

    “喝吧。”

    药味浓烈,他垂眸沉思,只是正襟坐着,却没动手。

    她却伸了手:“我来喝吧。”

    翡翠脸色通红,大呼大叫:“郡主!这是他应该喝的!哪能让郡主喝药,他却占了便宜,乐的自在?”

    这个丫头是在给她树敌吗?她对明遥好,是希望明遥体会到她对他的用心,不找她的麻烦,所谓礼尚往来,各取所需。

    她展露笑靥,语气暗中加重:“避子汤,男女都能喝,我没吩咐你,你却煮好了,翡翠,你真乖。”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翡翠顿时有了笑容。

    她夺过这一碗汤,一口气喝完了。

    “郡主!是药三分毒!”

    秦长安不耐地扫过眼:“别啰嗦了,下回你再煮给明遥公子喝吧,这次我喝了,也算是跟公子患难与共,同甘共苦。”

    翡翠被堵住了嘴,不懂主子为何要对一个娼妓那么好,挂着脸出去了。

    她从容不迫:“公子不必头痛,我体质异于常人,这辈子都不容易有孕。”

    他怔住,眼底蒙着一层深不见底的黑雾,不容易有孕是什么话?

    是因为……她在年少时候没打好基础就被用最激进的方法喂药,还是因为被射中重伤,又或者是落到江里寒气入体?

    秦长安眯起美眸,把玩着手腕上的金丝手环,他身上的情绪浓重的化不开来,是她的错觉吗?他似乎大为震惊。

    就算她终身不孕跟他有什么关系?

    “以后她再送避子汤给你,你就做做样子收下,等人一走,就把汤倒了。”她说的够明白了吧?

    “公子不高兴?”她不了解他肚子里的弯弯绕绕,避子汤有些苦味,她顺手拈了块蜜饯,神色自如地咬了口。“缠绵悱恻的时候,不必担心会因此怀上孩子,没有后顾之忧,反而轻松。不挺好的吗?”

    明遥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是啊,他为什么不高兴?还是……他应该高兴?

    世间男子多不重情,身边女人虽多,但除了抒发欲望之外,就是为家族开枝散叶,如果只为了风流快活,没什么男人希望孩子来插一脚。

    但同样矛盾的是,不孕的女子却又成为众矢之的,别说是在等级森严的贵族大户无法存活,就连在一般的家庭里,也是迟早落得个被休的结局。

    “公子……”她不太在乎他的沉默寡言,广袖一挥,直接起身。“昨夜过后,我们就不是外人了。往后,我喊你阿遥。”

    “郡主有小名吗?”一丝淡笑掠过他的唇,面具后的脸毫无表情,但深邃的黑眸却将她黯然的思绪纳入眼底。

    一抹怪异的感觉,从心头油然而生,就算他曾经是官宦子弟,罪责加身为奴为娼,他却依旧不改骄傲?后院人,地位犹如男人的侍妾,他真把自己当成是她的丈夫来了?

    “没人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她的手已经搭在门上。

    “长安……”

    那两个字,好似在他舌尖反复咀嚼了百年般,轻声呢喃,纠缠不休,送入她的耳畔,却让她平白无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没人把她的名字念成这样缠绵悱恻……她踏出门槛,拍拍衣袖,抖落一身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