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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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吹弹得破的柔嫩面颊白里透粉,展颜一笑,甜如蜜糖。

    虽眼下她身着男装,也难掩丽色,娇美不可方物。

    赵戈被她这笑容所感染,心田也如春风吹过的湖水一般,泛起丝丝快乐、澄澈而生动的涟漪。

    这涟漪是好看的淡蓝色,令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觉得舒服受用,自心田漾开,直至唇畔。

    浅而愉悦的微笑即将在他唇角绽开,少女一句猝不及防的道谢声入耳,那还没来得及绽开的笑意便凝固了。

    冰山,那个傻呼呼的小丫头居然叫他冰山……

    当她扑入他怀中,让他带她走的时候,难道扑的不是玉树临风的世子爷,而是……一座冰山?

    这个傻呼呼的小丫头,可真过份!

    白玉茗还没意识到她嘴一滑说错了话,小脸蛋上依旧堆着笑,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赵戈向“任衣灰”做了个手势,“任衣灰”会意,简洁明了的对白玉茗道:“世子爷请你上去,他有话问你。”说完也不等白玉茗点头,便携了白玉茗的手,双足一点,借着旗杆之力,飞上了二楼。

    白玉茗又惊又喜,“这是我第一回飞上二楼呢,嘻嘻。”嘻笑声未落,眼前出现一张俊美绝伦却毫无表情的冷淡脸庞,她不禁打了个啰嗦。

    真冷,这个坏蛋冰山似的,靠近他就想打寒战……

    “方才的事,谢谢你啊。”她笑得又甜美又真诚。

    这笑容就是最好的贿赂了,赵戈却不买帐,神色幽冷,“本世子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冰山。”

    白玉茗呵呵笑。

    敢情这个坏蛋是计较起这个了。呵呵,方才她其实想说的是“世子爷,多谢你”,但她脑子里不是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冰山会无缘无故伸出援手么,话到嘴边,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成了“冰山,谢谢你”。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白玉茗到底是白家最小的女儿,讲道理她会,耍赖却也擅长。这会儿她没理,便吐舌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多日不见,世子爷一切都好吧?案子破了吧?立功受赏了吧?恭喜了啊。”

    赵戈冷声道:“案子破不破的,倒无关紧要。不过本世子把某个傻丫头将那枚钥匙先放入发钗中,又藏到蜡烛里,最后绑到小兔子腿上的傻事讲了讲,陛下开怀大笑,赏赐甚丰。”

    白玉茗急了,“哎,这怎么能是赏赐你呢?事情是我做的,应该赏赐我呀。”想到好事是她做的,好处却是这个坏蛋得了,可把她急坏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赵戈凉凉看着她。

    这毫无温度的眼神让白玉茗清醒了些,她挤出丝笑意,干笑两声,慷慨大方的道:“算了,反正你今天也帮我了,咱们就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赵戈咬牙。

    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你想的美。

    “让开,我要找我弟弟!”楼梯转角处传来白玉格的叫声。

    “我就来了,你稍我片刻!”白玉茗恐白玉格担心,忙叫道。

    她安抚着白玉格,笑咪咪的和赵戈道别,“世子爷,再会了。”

    赵戈哪容得她这就走了?但她家里的人就在下面等着,也不便留她太久,长话短说,“你应该叫我什么?”

    白玉茗头皮发麻。

    敢情还在计较这个称呼的问题啊。

    她真的不是有意叫他冰山的,只是一时嘴滑了……

    “世子爷之类的就别提了,毫无诚意。”赵戈赶在她开口之前提醒道。

    “令尊听到别人叫他儿子叫哥,便高兴了。”白玉茗谦虚请教,“那你呢?也是听到别人叫你哥,你便会高兴么?”

    白玉茗不拘小节,如果眼前这位冰山世子爷真要别人叫他哥哥才能高兴,她也不介意叫个一声两声的。反正他比她年龄大,叫了也不吃亏。

    “错了,小名。”赵戈薄唇轻抿。

    “小名?”白玉茗瞪大眼睛,小兔子一样向后蹦了蹦。

    叫小名怎么可以?这坏蛋的小名叫做檀郎,檀郎常用来称呼美男子,也是夫君、情郎的代称。她若呼他檀郎,岂不是太过暧昧了?

    她莫名想到“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这等香艳的词句,小脸一阵阵发烧。

    她猜测他的小名,是想让他放人,可没有别的意思……

    白玉茗挺起胸脯,义正辞严,“不行,这个真的不行,一定一定不行!”

    她着急得狠了,小脸蛋红扑扑如朝霞满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漆黑晶莹,明亮得简直能点燃灯盏。

    赵戈那幽深的双眸也被她照亮了,心忽地一软,故意沉声问道:“冰山?”

    白玉茗连连摇着小脑袋,“不是不是,你这般古道热肠,怎会是冰山?”

    赵戈矜持一笑,“你知道便好。”

    白玉茗心道:你不是冰山,你是坏蛋。

    赵戈如果知道她心里这么想,恐怕楼下的人一起上来,也不能从他这里带走白玉茗了。他非跟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理论清楚不可。

    “世子爷,白公子定要上来接他弟弟。平阳侯府的贾经历也要求见您。”侍从来报。

    赵戈吩咐,“放这位白小公子下去。”

    那来禀报的侍从是个实心眼儿,“世子爷,那白公子和贾经历您见是不见?”

    白玉茗大喜,笑嘻嘻的道:“不必。白公子和贾经历都是来接我的,我下去了,他们便不来打扰你家世子爷了。”春风满面的和赵戈拱手作别,又蹿到灰衣人面前,依依不舍的挥手,“任衣灰,你功夫可真好,我最敬佩英雄豪杰了,改天请你喝酒哈。”

    “任衣灰”默默送了她一个白眼。

    谁是任衣灰?谁是任衣灰?

    楼梯拐角处,白玉茗满面笑容的迎上白玉格、贾冲,拱着小手,得意洋洋,“这个苏剑人犯了案子,朝廷要捉拿他,世子爷叫我上来是问问苏剑人的情况。没事了没事了,咱们走吧。”

    白玉格和贾冲就是来接白玉茗的,见她安然无恙的下来了,白玉格拉了她就走,贾冲和雍王府的侍从客气了几句,“烦代向世子爷道谢,改日再到府上请安。”

    白玉茗一路走,一路眉飞色舞的吹牛,“其实那个苏剑人是什么底细,我完全不知道,但这个人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太没品了,我不趁机给他上上眼药,对得起他么?”

    沈氏、白玉莹在下面等着,见白玉茗等人出来,忙拉了他们,“快回家吧。”

    几个士兵拥过来,将苏鹤青绑住,“上头吩咐了,带苏剑人归案!”

    白玉莹心中一松,轻笑道:“官府也把苏鹤青叫苏剑人呀,和七妹一样。”沈氏不愿再在这是非之地停留,拉了白玉莹一把,“快上车。”白玉莹不敢违命,忙带了白玉茗、白玉格,出门登车回家。

    沈氏等人上了车,贾冲快步过来,向沈氏禀道:“表姑母,雍王府已将苏鹤青逮捕归案。据说苏鹤青犯的案极大,娄佳等人都吓坏了,一个一个失魂落魄的,再三央求小侄,求小侄不把今日之事声张出去。表姑母请放心,今天的事,不会对白家、对白洗马有任何妨碍的。”

    沈氏正犯愁着自家儿子、庶女在外闯了祸,给白大爷惹下麻烦,听贾冲说了这些话,心头一块大石去了,语气格外温和亲切,“有劳冲儿了。表姑母久在光州,京城的人事不熟悉,今天若没有冲儿,表姑母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贾冲连称不敢,沈氏又客气了几句,方才命令车夫启程。

    车辆缓缓驶动,白玉茗和白玉格面对面坐着,白玉茗冲白玉格努努嘴。

    白玉格会意,装出悔过的模样,“娘,今天是我不对,逞一时意气,让娘担心了。娘,您打我吧。”抓起沈氏的手,让沈氏打他。

    沈氏哪里舍得?咬牙切齿的恨,究竟还是舍不得动白玉格一指头,“你可长长记性吧。一天比一天大了,还能像小时候似的意气用事么?”

    白玉格花言巧语,很快把沈氏哄得有了笑模样。

    白玉茗无比乖巧的偎依在白玉莹身边,看上去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七妹,以后可不敢这么淘气了。”白玉莹揽着她的腰,温柔嗔怪。

    “不敢了,以后再不敢了。”白玉茗呵呵笑。

    她偷偷瞧了沈氏一眼。

    她和白玉格一起淘气也不止一回两回了。按以往的经验教训,只要白玉格能把沈氏哄高兴了,那便万事皆休。

    这回应该也一样吧?

    目光和沈氏相遇,沈氏眼睛咪了咪,眼神不善。

    白玉茗情不自禁的往白玉莹身上靠了靠。

    咦,难道这回糊弄不过去了?不会这么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