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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樱桃味的徒弟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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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两日后,仙缘会上英才云集。

    凌天峰的律决真君带着贵客踏入仙缘殿时,意外地看到苟梁已在殿中,正撑着额角闭目养神,微蹙着眉头似有些不适。殿中弟子连忙行礼:“见过律决师叔,见过明华真君。”只除了侍奉在苟梁左右的弟子,微微躬身问安却不敢怠慢手里正做着的事。

    他们一人持着清华霜月,一人摇着宝扇将清华霜月的香味轻轻往苟梁的方向引去。

    李明华微微挑了挑眉,不说这一滴便价值一颗上品灵石的清华霜月,便是那看似不起眼的扇子都是极为难得的中上品法器了。他从前只听说律荀真君的日子过得奢靡,如今一看传言果非空穴来风。

    律决摆了摆手,疾步上前道:“小师弟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说着,他伸手掐诀测算,唯恐苟梁有什么好歹,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七剑宗掌门和几位峰主三百年前就有言不再收徒了,直到藏剑峰主十几年前到凡人界办事,因缘巧合欠下苟梁一命又算得两人有师徒缘分才破例将苟梁收为关门弟子。因此苟梁不仅是入门最晚的,还是律字辈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上面的师兄少说与他年纪相差三百岁,又兼他天赋卓卓,是以师兄师姐们待他便多了一分对小辈的关爱和纵容。

    苟梁睁开眼睛,未语先笑:“不妨事的师兄。昨日同师父把酒赏月,贪了几杯,歇上一日便好了。”

    律决闻言失笑,他深知自己这小师弟同藏剑师叔师徒二人臭味相投,平生嗜好杯中之物。不过以他如今的修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烈酒才能让他宿醉醒来仍然感到不适。

    正待要教训他不要贪杯,李明华先上前一步道:“几日不见律荀兄又有进境,假以时日,怕是明华也望尘莫及了。”

    他的声音带着和煦笑意,一如既往的霁月清风,苟梁朝他看来,好似这才注意到他似得,站起来散漫地拱了拱手,眯着眼笑说:“托明华兄吉言,律荀一定不负你的期望。不过,明华兄一向非藏宝地不入,怎么今日倒是有空来我七剑宗?莫非我七剑宗的新弟子竟能入明华兄青眼?”

    听这语气,便知两人的关系不佳。

    李明华出身凌霄门,乃“一宗三门五派”中的三门之一,因以丹修立世,中天界的修者往往要仰仗几分,地位天然便比一般门派高上许多。而李明华不仅是门派长老的亲孙,又为化神尊者高徒,与原主是中天界当下唯二的未满四十便塑就元婴的绝世天才,颇有王不见王的意味。

    不过,两人交情冷淡的根本原因却是彼此师尊势同水火的恶劣关系。

    据说是藏剑峰主年少时与流光尊者是情敌,最后流光尊者抱得美人归,让他很是失意了一阵。后来,三人一起入秘境修炼,却不想那美人殒命其中,死因还和流光尊者脱不了干系,藏剑峰主自此对他深恶痛绝,不见面还好,见了面便总是针锋相对。

    两人比修为,比地位,都是不相上下,待到流光尊者收了李明华,藏剑峰主这才落了下风。

    这口气憋了多年,一直到原主出现,藏剑峰主才又和流光尊者打成平手,少不得常常挂在嘴边炫耀。

    原话是这么说的:

    “我那小徒弟根骨清奇,还有些宿慧,怎奈年少遭逢家变移了心性,锋芒太过,戾气难消。我本不愿收他入门,只是看他孤苦伶仃实在可怜,这才勉强带他回来。没想到这小子仗着有点天分,惯爱争强好胜,小小年纪便要同咱们中天界的第一奇才攀比。人家明华师侄二十一岁踏破金丹,他偏在二十岁;明华师侄在三十五岁成了元婴真君,我这劣徒眼红啊,日不食夜不睡地赶在了二十九岁塑就元婴。哎,这般性子我也无奈他何啊。”

    所以说,历史遗留问题深重,身为藏剑峰主爱徒的苟梁自然给不了李明华好脸色。

    不过这李明华走的是翩翩君子路线,面对苟梁的刁难脸色变都没变,仍是笑着说:“律荀兄这么说倒是明华的不是了,凌霄和贵宗一向亲近,我原该时常来往才是。日后定常常与律荀兄、其他几位师兄讨教。”

    顿了顿,他笑得更深了:“一向都说律荀兄酿的酒如瑶池甘露,明华倾慕已久,也不知是否有幸能一偿夙愿?”

    律决原本一直袖手旁观——他总不能败坏小师弟同人斗嘴的雅兴不是——此时见苟梁收了笑脸,要说的决计不是什么好话,怕他着了李明华绵里藏针的激将法平白落了气度,赶忙阻道:

    “小师弟的酒一向很烈,若没有海量,便是师父喝了也要睡上十天半月才能醒来。明华兄一向不沾酒水,还是别喝为好,若是耽误了修行,我还真怕流光尊者要同藏剑师叔理论呢。”

    他笑呵呵的,说到这里又转开话锋对苟梁道:“小师弟,三日前流光尊者算得今日的弟子中有明华贤弟的命定徒儿,特请掌门行了方便,所以……”

    “这倒是新鲜,既是命定,如何先进了我七剑宗的山门?”

    苟梁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随即摆袖坐回原位道:“罢了,流光尊者总是有理的,我七剑宗也不缺一个天赋高的弟子,只要明华兄莫要看上我的人,自是好商量。”

    “哦?如此说来,莫非藏剑尊者也测算到今次有律荀兄的命定徒儿出现?”

    李明华认为苟梁有意同他为难,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看向律决。律决头疼起来,小师弟同李明华怎么斗法都好,只是命定一事玄而又玄,执意争抢恐怕会惹上不必要的因果,让苟梁平白吃亏。

    他张口便要劝苟梁放弃意气之争,却听苟梁笑道:“明华兄想多了。我虽没有亲传弟子,可门下记名弟子不知凡几,不缺你那一个。不过么,昨日本君夜观星象,却见星宫红鸾星动,今日必有我的命定情缘出现,自是比明华兄的命定徒儿要重要得多。”

    “当真?!”

    叫出声的不是别人,就是律决。

    命定道侣可不是等闲小事,他之前从未听说,律决也不认为小师弟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是以又惊又喜。

    被苟梁瞥了一眼,他自知失态,抵唇咳了一声道:“如此确实不能马虎了。”他请了李明华入座,随后坐上主位问自己负责此次遴选事宜的三徒弟道:“现下,新弟子到何处了?”

    他徒儿忙答:“回禀师尊,已在仙缘境内,再有一刻钟时间便当出来了。”

    话音未落,殿内便有镜像凌空出现,正是新弟子在仙缘境中闯关的场景。

    仙缘境是一个小天地,以此作为测试弟子的专门场所足可见七剑宗财的财大气粗。骨龄和资质符合最低要求的新弟子都会被传送到仙缘境中,在限定的时间内得到一枚宗门在秘境中事先安放好的仙缘令便算合格。之后再走过问心路,登上仙缘台,便就是七剑宗的门下弟子,有资格进入仙缘殿内,凭各自的资质和机缘拜入各峰。

    此时已经进入尾声,仙缘境中的竞争正是最激烈的时候。

    三天时间马上就要过去,那些没找到仙缘令的人大多不再漫无目的地在秘境中寻找,而是打算从新弟子手中抢夺,所以镜声石传回来的场面,十分凶残。

    李明华有感而发:“早就听说七剑的弟子选拔规则严格,选出的都是极具天赋的弟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到最后,声音忽然顿了下,反倒有些说反话的意思。

    苟梁挑眉:“怎么,明华兄觉得我七剑流传百世的规则有欠妥当?”

    李明华见他误会,连忙赔罪。不是他有意挑衅,只是刚才他的随身玉佩中沉睡了十个月的老祖宗——凌霄门的开山祖师的魂魄,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他一时激动,这才落下话柄。

    苟梁道:“明华兄乃是行善无争的丹修,不喜这等暴力作为也是常理。不过,我七剑乃是剑修,剑主杀伐,与天争,与人争,与己争,每日便是争来争去的,污了明华兄的眼却是失礼了。”

    李明华苦笑:“律荀兄言重,却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边说着,边同玉佩中的魂魄询问老祖宗的情况。

    云霄老祖道:固魂水的精华老夫并未完全吸收,只是方才心有所感所以醒来,今日之事恐怕会有意外。

    李明华便将苟梁所谓的“命定情缘”之事说来,云霄老祖看向苟梁却是一惊:你可知这小子得了什么机缘,竟连命数都改了!

    李明华大为吃惊,忙问:老祖,您此言何意?

    云霄老祖沉声道:我不是同你说过,这小子虽天赋直逼于你,但命数不长,决计活不过三十五岁。可此时,我已然看不透他的命格,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死了。若非有大能强行为他逆天改命,便是得了好东西。可就我所知,中天界里可没有这样厉害的宝贝……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闪过沉思。

    李明华的心情陡然落到谷地,虽说律荀出现后打破了他身为中天界第一天才的传奇,可他对原主却没有太大的敌意。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原主时,他的玉佩老祖就和他说了律荀活不了多久,生前再多辉煌和机遇都成不了他的阻碍。

    可没想到,他的命数竟被改了!

    李明华一下子警惕起来,情绪起伏之大让他一时没控制好表情。苟梁挑眉:“明华兄这般看着我作甚?难道我方才说的不对,让明华兄受了委屈不成?”

    李明华回过神来,当即压下了外溢的情绪,笑道:“律荀兄说的哪里话,原是明华说错了话,合该给律荀兄赔罪才是。”

    见他起身赔罪,态度郑重得都显得七剑宗仗势欺人了,律决赶忙出声道:“小师弟一向直率,还请明华贤弟莫同他计较。”

    苟梁见他表态,也不再同李明华打机锋,摆摆手对左右弟子道:“退下吧,辛苦你们一场,这些你们便留着用吧。”

    两位弟子惊喜莫名,连忙跪谢:“多谢小师叔赐礼,弟子感激不尽……”

    “这便感激不尽了,”苟梁轻笑出声,用法力将他们托起来,对律决说道:“看来师兄平时小气得很,我这做师叔的可要替他们讨回公道了。”

    律决让两个喜不自禁的弟子下去了,瞪了眼苟梁说:“比不得你出手阔绰。难怪我这些弟子见了你亲热得很,私下里都暗恨自己没长了一副好相貌,否则早投进他们小师叔门下了。”

    说着,又对殿中的其他弟子道:“你们可都听到了,你们小师叔要替你们讨公道呢,可惜为师囊中羞涩,你们若是能得小师叔的欢心,可千万记得掏了他的家私,讨些好物来孝敬为师啊。”

    殿中顿时笑成一片。

    云霄老祖眯着眼道:清华月露可是七品养魂丹的药引,竟被这小子用来醒酒……呵,实在可惜。

    李明华自然听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心中一动:这等宝物也只有在老祖手里才不至于宝珠蒙尘。

    云霄老祖知他对苟梁动了杀心,桀桀一笑:观这小子张扬行事,须弥戒内恐怕好东西不少,他眼力有限不知浪费多少好物呢,你可莫要学他才好。

    李明华:多谢老祖教诲,弟子谨遵。

    【主人,这两个傻逼该不会是想抢你的东西吧?】

    系统一下子兴奋起来,哎呀,还从没有人敢抢他主人的宝贝,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

    苟梁嘴角微微扬起:可不是么。

    “明华兄,你那命定徒儿可找到了?”

    他煞有介事地问道。

    李明华拱手道:“尚未,不过缘分天定,不可操之过急。倒是不知律荀兄可找到你那……命定情缘了?”

    苟梁:“明华兄有心便多关心你那徒弟吧,放太多心思在别人的道侣上,这习惯可不好。”

    李明华:“……”

    两人一时无话,殿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主事弟子忙出声道:“师父,小师叔,似乎今次有人夺了紫金令。不过弟子寻遍了秘境也未找到紫金令得主。”

    “果真?”

    律决面露喜色,亲自出手搜寻。

    七剑宗每届收弟子都有上限,可谓是千中选一,而仙缘令也有高下之分:百枚白令,十枚红令,三枚金令,一枚紫金令。

    那紫金令不仅藏得隐蔽,护令兽更是五品黑蛟,实力已经是半步金丹,骨龄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要从它手中夺令几乎不可能,所以已经有数百年没有人在仙缘境内夺得紫金令了。

    可但凡有这样的人出现,那必定是不是凡品!

    不过,律决也同自己的徒弟一样一无所获,他欣慰地抚须笑道:“真是奇了,紫金令被夺,这黑蛟竟然不见伤痕也不曾恼怒。也不知道那弟子是走了什么运道,不过,这藏身的手法倒是不俗。”

    殿内弟子连忙贺喜,谁都知道紫金令得主没有意外都将拜入主峰凌天峰下,而掌门早已不收徒,作为大弟子的律决合该就是这紫金高徒的得主了。

    李明华抬手也要道喜,却听苟梁淡淡道:“想来明华兄的命定徒弟必不是一般人物,师兄还是莫要高兴得太早。”

    律决的笑脸顿时僵住了,李明华也尴尬非常。苟梁这话不是空口白舌,若他收徒把七剑宗等了几百年的紫金高徒给收走了,虽然凭着师门情分七剑宗定会放手,可到底是吃相难看,还会欠下七剑宗一个大人情……

    他暗自担心,好在新弟子走问心路的时候,云霄老祖同他确认了自己的女弟子,对方得的是一枚金牌,并非紫金得主。

    正放下心要同律决说明,李明华冷不防却听老祖惊呼出声:凌天!!

    李明华一惊:老祖,出了何事?

    云霄老祖却不管他,桀桀大笑后又咬牙切齿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一次,我定叫你神魂俱灭!

    李明华被他阴毒的语气吓得脚底钻来一股凉气,再听他说明便是不要那命定的女弟子也一定要把七剑新弟子中的一人收为徒弟,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可不等他询问,云霄老祖留下一句:“切记我的话,莫让我失望。”就没了声音,竟是收起魂力,强自陷入沉睡之中。

    到底是什么人,竟让老祖如此忌惮?

    他的感觉不会错的,老祖深恨那人,却也忌惮他。

    李明华朝那人看去,却见那黑衣男子竟就是紫金令得主,顿感头疼起来。

    【主人主人,他们不仅要抢你的宝贝,还要抢你的老公呢!】

    系统的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

    苟梁没理会它,垂首饮茶掩下了眼中的杀意。

    等到一百零七名弟子们入殿拜见,主事弟子方叫起,李明华便就起身要同律决要人,不想,却被人抢先一步。

    苟梁落在墨胤初身前,伸手道:“吾乃藏剑峰律荀,随我走吧。”

    墨胤初只见一只葱白修长的手探入眼帘,那比女子还要白净细嫩的手完全不似一个剑修该有的手,好看得过分了。他不由得抬起头,没防备地撞进了苟梁含笑的桃花眼中……

    这个男人,美得……不像一名剑修。

    墨胤初这样想着,正要应诺,却听一人高声道: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