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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我是要过去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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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瞬间铁青,张代的眼眸里面似乎正在生成一场磅礴大雾,他死死盯着我,一字一顿:“你那么能,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凭什么啊!

    他让我说我就要说,他以为他谁啊呵呵呵哒!

    风淡云轻,我轻笑:“好话不重复。不过你别担心,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会把你张代不行这种事,拿出去外面到处乱说的。我也不会把你每次都十几秒完事的那点破事广而告之的,你放心吧。”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男人,都很是忌讳被人说不行,反正张代的脸色变得更是骇人,眼眸里全是暴戾演绎,他覆过来似乎又要有所动作,可好巧不巧的我的手机瞎嚷嚷了起来。

    我了解张代这个傻逼,虽然这会儿他的嘴上说得厉害,但他始终跟汪晓东是两类人,他真的不会在这种公众场合,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我挺淡定枉顾张代的任何动作,将手机掏了出来。

    打过来的人,是郑世明。

    曾经我知道张代介意郑世明的存在,即使我面对着郑世明内心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但我后面总是无法坦然面对着与郑世明正常不越界的交流,现在想来顿觉讽刺。

    或者张代未必真的介意郑世明的存在,他不过是在外面有了小彩旗飘飘扬扬,他由己度人认为我可能也是这样的人。男人的劣根性我早已经看透,他即使不爱,也会被那种狗屁的占有欲驱使着。

    是我那段时间被猪油糊了心,将自己此前四年攒积起来对男人劣根性的评判忘得一干二净,一意孤行以为一个男人小心眼地介意另外一个男人的存在,都是出于爱。

    而我更傻逼的是,当初张代瞎扯淡着说什么哪天我要离开他,他会弄死我,我当时真觉得他妈的甜蜜,现在想想也觉得可笑。

    耳鬓厮磨时说过的那些话,未必是感情真挚的流露,或者不过是为了欲望澎湃的锦上添花罢了。

    今天一看,我与他顺利办完离婚手续,也没见他直接掐死我啊。

    悔不当初,而也懒得往回追逐,我淡定当着张代的面,将电话接起。

    经历过在医院郑世明对我的推心置腹之后,他终于多少被我敬仰欣赏着的神坛走下一些,他的形象也变得有血有肉丰富不少,而我也慢慢摆正心态,慢慢的将郑世明当朋友,于是我的语气不需要再作酝酿拿捏就变得分外自然:“老郑,那么早找我,有什么事么。”

    郑世明的声音微敛,像放了多年的陈酒那般醇厚:“唐二,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你的工作笔记在我这边,不然我给你发快递过去?”

    我想起出院那天我本来说要请郑世明吃饭的,但当时我身上一个钢镚都没有,掏钱的还是郑世明,我后面有那么客气一说,说会请他吃饭的。所以我挺麻溜:“不用快递浪费快递费啊,你啥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你再给我带过来就好了。”

    可能是听我的声音,还算是畅快,郑世明稍微放开了些,他忽然说话变得挺接地气的:“我现在无业游民,除了在家带孩子,没地方去,随时都有空。”

    还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况且此刻本大爷已经脱离了婚姻的苦海牢笼,再也不用顾忌张代那狗屁的介意和心情,我也有大把大把的空:“额,那就中午吃呗,你把柠柠带出来,一起玩儿玩儿。”

    可能多少顾及我已婚的身份,怕是被人说闲话,郑世明冷不丁接上一句:“我能不能把谢云叫上?”

    就算我看破,我也不会说破,我肯定不会就此大大咧咧告诉郑世明我已经离婚了这事。

    毕竟不管郑世明对我,是否真的如汪晓东之前瞎掰扯的那般有些想法,我对着一个单身男人主动提我离婚这事,这多少都像是带了暗示。

    爽快的,我干脆说:“好,叫上,反正你叫多少人马,我都做东。今天我高兴。到时候过去红树林那边吃呗,那边有好些餐厅,还挺不错的。”

    郑世明笑了:“我打个电话,只想问问怎么把东西还你,没想到能蹭饭。好了,先不耽误你忙,晚点联系。”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放回口袋,这才腾出空去理会张代,我以为他还会像刚刚那么神经病似的再跟我干架互掐呢,岂料他的神情已然变得一派漠然,他冷冽扫我一眼,随即用脚把车门踹开,他潇洒地下车,也不帮我把车门带上,慢腾腾地走进了雨帘中。

    他刚刚在车上逐渐干燥起来的衣服,再一次被雨滴打湿,颜色深了几个度,明明这样我似乎能把他离去的背影看得更清晰,但可能我是白天见鬼了,我的视线非但没有因此好起来,反而模糊成一片,到最后我完全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帘里的。

    我以为逃离了这一场带给我煎熬和伤口的婚姻,会让我获得真正的释然,但事实上我错了。

    开着车往回,我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按着肚子,我在暴雨漫漫中哭了一路,心如刀割。

    可我始终不想带着一张丧丧的脸,去与郑世明谢云吃饭,一回到家里我决意将热泪戒掉,又是去冰箱扒冰来拯救自己的眼睛。

    我给自己化了个稍微浓一点的妆容,将我所有狼狈和落魄的哭痕遮掩得没有那么明显,这才再次驱车出门。

    我前脚一到与郑世明确定好的餐厅,郑世明和谢云后脚就到了。

    让我颇有些意外的是,不仅仅是郑世明带了孩子,谢云也把欣欣给带了出来。

    看欣欣的精神状态,她恢复得不错,脸变得稍微圆润了些,也有浅浅红晕渲染,大大的眼睛更是有神。

    这次我有足够的时间细看她,果然发现她的眉宇间多多少少有张源的影子。

    瞅着欣欣的身体状况越发见好,我很为谢云高兴,可我也就此感伤,如果我的孩子能留下来,在十月怀胎之后,它会不会也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娃。

    伤感归伤感,既然我能开口请人家吃饭,我也不是请人出来看我丧着一张脸的,我很快勉强笑着,把餐牌分别递给郑世明和谢云,转而去逗着柠柠和欣欣玩。

    点完菜,柠柠和欣欣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凑在一起玩折纸,我们三个大人就凑堆聊天。

    漫无边际侃了一会大山,我看着越发活泼起来的欣欣,出于对谢云经济压力的担忧,我就随口问她有没有投简历,不料谢云笑:“唐二,你要不问,我还打算主动与你说的,我下个星期一就要去上班了。”

    一听这话,我自觉自己太杞人忧天了。确实,以谢云那些业务能力,就算品博已经不复存在,她将她那漂亮的履历一放出去,绝对是猎头纷纷争抢的对象。

    放下心来,我应:“噢噢,这样就好。”

    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抿了一口,谢云坦言道:“我是要过去中州。”

    原来,谢云是要去跟着张代这个傻叉混世道了。

    虽然我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意外,但我没有将内心的波澜表达出来,我更不会没礼貌地哔哔哟谢云你要给我前夫干活了啊之类的话,我故作若无其事:“嘿嘿,我提前祝你平步青云。”

    嘴角掠过浅浅的笑意,谢云淡淡的:“虽然我还算是在这个行业内晃荡,但中州毕竟做的是手机数码的整机,面对的更多是海外的市场,我英语丢下了很多年,估计这一年半载都会稍微吃力,平步青云谈不上了,先混个工资养家糊口吧。”

    像谢云这种一向知道恪守自己界线,不会对别人的私生活八卦上半句的人,她自然是不知道我和张代的婚姻彻底掰了黄了这事,她停了停又主动与我说起:“前两天猎头找到我,推荐我去中州面试,我通过面试之后,在中州大厅碰见了张总。原本人力资源让我年后再去报到,但张总他可能看在我和你曾经一场同事的份上,他多少对我有所照顾,让我可以提前过去,也可以享受中州给到员工的15天春节带薪假。”

    谢云这话听得我心里面一揪揪的,可我再清楚知道张代做这些才不是看什么我的情面,我瞅着谢云说得那般认真,我肯定不能像个傻逼似的破坏气氛,于是我笑了笑,这茬就算过了。

    陆陆续续的菜上来之后,柠柠和欣欣这两个小美女都乖巧地回到了郑世明和谢云的身边,看着坐在对面的他们,吃个饭虽然颇有些打仗的阵势,可那些其乐融融却又再一次让我的眼睛生涩。

    我没什么胃口,却拼命勉强着自己,硬生生塞下不少东西。

    饭后,餐厅面前赠送的水果沙拉和餐后小食端了上来,眼看着时间还早,似乎大家都不急着走,郑世明和谢云在讨论华强北电子市场后继的可行性这样深奥的话题时,我就把柠柠和欣欣圈到我身边来,一起玩折纸。

    读书那阵,我动手玩儿这些东西的能力还挺强,虽然现在我青春跑掉一大半,可那些折纸的天赋还根植在身体深处,我打开百度随便一搜那上面的折纸教程,随意扫一遍就能依葫芦画瓢。

    随着我折了青蛙小鸟大象猫猫狗狗一堆堆的,柠柠和欣欣围着我呼声越来越高,柠柠更是完全抑制不住她对一个玩儿得比她厉害的大人的崇拜感,她站起来抱着我的脖子,一顿亲昵地摸我的头发,直夸我比她的老师还厉害。

    她蹦着夸着,脚不小心将我放在身侧的包包弄翻在地,还不等我去捡,郑世明就挺有绅士风范弯腰下去,帮我将包包拿了起来。

    但与此同时,我开着口的包包,有东西因为惯性一跃而出。

    除了一个润唇膏,连同掉出来的,还有早上刚刚到手的离婚证。

    到底是童言无忌,柠柠一下子指着它,她的声音脆生生的荡漾开来:“爸爸,爸爸,唐姐姐也有离婚证耶,她跟爸爸一样,有离婚证耶。真好,唐姐姐和爸爸都一样呢,爸爸有什么唐姐姐也有什么呢。”

    循着柠柠的话,气氛一度变得分外沉闷,郑世明和谢云的脸色都同时变了变,不同的是他们似乎演绎着不同的情绪,最后还是郑世明,他对着柠柠,声音一沉说道:“柠柠,不要乱说话。”

    虽然不过是丁点大的孩子,她还不懂得所谓的察言观色,可柠柠到底是乖巧懂事,一听郑世明这么说,她忙不迭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不说了。”

    颇是尴尬,郑世明将所有东西递过来给我:“唐二,不好意思,柠柠她不懂事。”

    我笑:“没关系啊,她就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别对她苛责太过。”

    接下来,大家心照不宣,完完全全避开我已然离婚这个话题,转而继续侃别的大山。

    聊了十来分钟吧,柠柠忽然说想到五楼去买那家很好吃的巧克力,郑世明就带着柠柠和欣欣去了。

    餐桌上剩下我和谢云独对,谢云的脸上有些讪然,也有难以置信:“唐二,你和张总,离婚了?”

    若然谢云从头到尾都没有知道的机会,我不会主动拿个大喇叭朝她哔哔,但既然她知道,我也自觉坦荡到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点头,我分外平静:“今天早上去办的手续。”

    谢云的眉头皱起:“怎么那么突然?”

    我的脑海里面,顷刻浮现张代在民政局窗口那句自问自答,就这么难以自控的,我缓缓吐出来:“感情破裂。”

    满脸的唏嘘和怅然,但谢云终究不是那种八卦附体的人,她很多时候都会把一切拿捏正好,她的嘴角抽了抽:“唐二,我很抱歉。我已经和中州签下了劳动协议,我现在手头上拿不出违约金,我只能按照原计划该上班去上班。”

    我不是那种自带傻逼气质的人,我知道生活的残酷,我不会像个傻叉似的抱着那种,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就要为我撒热血丢工作枉顾一家大小饿死才算是对得起友情这面旗帜这样的想法,我自然也能体谅谢云的苦处,我更不会质疑她说这些话,只是虚伪的客气使然。

    我了解谢云。她不详问缘由,就表达站我这方,有她这话,足矣。

    抿起嘴来,我笑得轻松自在:“别说这事,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该咋的还是要咋的,你去到中州,好好干,争取早日升职挣大钱,回头请我吃大餐,嘿嘿。”

    我这番话,似乎多少打散了谢云的顾虑,但她眉头间的皱意,并未完全散去:“唐二,如果你最近想找人聊天,可以找我,晚上十点半前和早上六点半前,我随时有空。”

    我点头:“好。”

    跟谢云又扯了几句,谢云去上洗手间之际,我招来服务员想要买单,不想那服务员说,刚刚出去之前,郑世明已经把单给买了。

    觉得我召集着吃个饭,终究又让郑世明拔去头筹,我多少有些郁闷,服务员一走开,我整个人就坐着发呆。

    我正发呆得出神,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将屏幕翻过来看了看,打给我的是吴邵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