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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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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时后江临岸的车子已经开上高速,沈瓷坐在副驾驶,基本不与他交谈,不过那天天气不错,春初乍寒,但阳光已经有些肆意了,透过车窗照在人脸上,开着车的江临岸明显心情很好,还会不时哼几声小曲,只是沈瓷有些嫌弃,嫌他闹腾,便往耳朵里塞了耳机。

    车子进入苏州市区后速度降了下来。

    沈瓷倒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被手机铃声吵醒,屏幕上显示是条短信,发件人是桂姨。

    “小沈,昨天晚上找你帮忙的事,有结果了吗?”

    沈瓷偷偷瞄了眼旁边的男人,车里正在播放一首旋律轻快的英文歌,他用手指敲着方向盘打拍子。

    沈瓷把耳机扯掉,试探着问:“你今天心情不错?”

    江临岸转头看了她一眼:“还行!”

    沈瓷:“那桂姨的事…”

    江临岸:“结果取决于你啊!”

    沈瓷:“……”

    江临岸:“我昨天不说了么,你履行好自己的承诺,我自然可以为她破例,所以你自己衡量吧,到底怎么解决?”

    沈瓷愤愤在底下拧了遍手指。

    江临岸这次似乎准备好了充足的耐心,也不催问,直至车子停到了那间小屋外面的巷口,沈瓷开了车门自己下车,他也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沈瓷扭头就走,可是“骨气”撑不过三秒,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啊,只得又硬着头皮回来敲窗。

    “你跟客户约了几点?”

    “十二点吧,午餐会议,估计两点可以结束!”

    “那…你三点过来吧,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晚上跟你回甬州!”

    江临岸舔着舌头转过去笑了笑,一脸得逞的模样。

    “可以,那下午三点见!”

    沈瓷这才踩着步子再度扭头,脚步跨得很大,几步就进了巷子,江临岸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尽,眉头挑了挑,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正要调转车头离开,手机却开始响。

    于浩打过来的电话,劈头就问:“你跟沈瓷同居了?”

    江临岸嘴里嘶了一声:“你哪打听的消息?”

    “你妈啊……老太太刚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来帮她探下虚实!”

    江临岸不觉闷头又舔了下牙槽,显然消息是彭阿姨带给秦兰的,而秦兰也知道自己直接问江临岸肯定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所以曲线救国去找了于浩。

    于浩那边又问:“倒是说话啊,真住一起了?”

    江临岸皱着眉,沉了沉:“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帮我转告她,最好别多打听!”

    于浩也知道“沈瓷”两个字是这对母子之间的禁忌,甚至他也清楚,这几年江临岸和秦兰之间的关系一直不亲不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年甄小惋的事,还有一部分原因大概就是为了沈瓷。

    “不对啊,听你这口气…怎么,没把她拿下?”

    “……”

    “都陪她去了趟凤屏,孤男寡女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天,她这算是……”于浩还在那边唠叨,江临岸瞬间觉得心烦,一手就直接掐了电话。

    ……

    下午拆迁办的人如约而至,量了屋子面积,又把房产证登记了一下。沈瓷也不是难缠之人,更何况她也不想在这套房子上占多大便宜,所以一切都是按照规程办的,前后处理完不过花了十几分钟时间。

    拆迁办的人走后,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会儿才不过一点半,离江临岸来接她的时间还早,实在没事,她便泡了杯茶在院子里看书。

    彼时艳阳高照,微风铺面,倒也惬意,只是这种惬意的状态没维持多久,很快听到前门被人推开,有人走进来。

    “沈小姐,看你门开着,所以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在家啊!”进门的是阿彩,手里拎了一只很大很脏的蛇皮袋,袋子鼓鼓的,好像里面装的是活物,还在不断蹦跶跳动。

    沈瓷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

    “回来处理点事。”

    “俺知道,刚拆迁办的人来量了房子吧。”阿彩边说边在院子里转了转,脸上挂着明显的羡慕,“俺还是头一次上你家看看,原以为屋子不大呢,这么转下来,前院加后屋,得有一百多平米?”

    沈瓷态度讪讪:“差不多吧。”

    “啧啧,那真是赚死了,俺听说这一带拆迁补偿很高的,最低也得这个数。”阿彩比了几根手指。

    沈瓷也不知如何回答,她之前并没有去特意留意过附近的房价。

    阿彩见她表情平淡,呵了一声:“不过俺也知道的,沈小姐神通广大,周围贵人也多,应该并不稀罕这点钱。”

    这话说得沈瓷哭笑不得,谁敢说不稀罕钱呢?但阿彩明显话中有话,沈瓷也懒得计较了,直接问:“你找我有事吗?”

    “哦倒把正事给忘了,俺来给你送点东西。”说完把手里拎的那只蛇皮袋放到了地上。

    “这是……?”

    “昨儿个俺男人去鱼塘钓了几条青鱼,给你送一条,算是谢你之前拿了那么多书给俺娃看!”

    “……”

    沈瓷一脸懵逼,她要这么大一条活鱼干什么?

    “不用了,我晚上也不住这,还是拿回去你们自己吃吧。”

    “俺们有多呢,家里还有两条,也吃不掉,所以你千万别客气。”边说她边往门口闪,沈瓷追了几步,她跑得更快了,三两步就退到了门外,“哦对了,那鱼还新鲜着,要赶紧杀掉,不然会影响口感……就这样啊,我店里还有事,先走了啊……”阿彩一路打着招呼离开,剩下沈瓷站在门口目送,等人走后她才走回院子。

    地上躺着那只脏兮兮的蛇皮袋,沈瓷撩开一点看了看,果然好大一条青鱼。

    “噗通”一声,鱼尾巴在地上甩了甩,差点没把沈瓷吓死。

    ……

    江临岸准时开车到巷子门口,给沈瓷拨了电话。

    “我就不进去了,在上午你下车的地方等你!”

    沈瓷应了一声,拎了包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事,心里再三挣扎,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又回了趟院子。

    江临岸坐在车里等沈瓷,那一会儿工夫又接到了于浩的电话。

    “喂,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没把那女人搞定?”

    江临岸真是无奈又无语。

    “不是,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私事?”

    “当然,毕竟这么多年兄弟了,看你这样我着急啊,所以你就跟我透个底呗,要是实在搞不定,我帮你想想办法?”

    江临岸嗤了一声:“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得试了才知道,就问你到底要不要?”

    “……”

    远远江临岸看见沈瓷从巷子里出来了,包背肩上,两只手好像停吃力地拎着一只袋子。

    “行了,我还有事,回头联系你!”

    他挂了电话开门下车,三两步小跑到沈瓷面前,接了她手里的袋子。

    “什么东西这么沉?”

    沈瓷轻轻喘了一口气,又甩了两下手臂。

    “对面邻居送的鱼。”

    “鱼?”

    “嗯!”

    江临岸狐疑似地把袋子打开看了看:“我去,怎么这么大一条鱼。”

    “说是去鱼塘上钓的,非要送给我,我想也不能把它留在屋里,只能拿过来了。”

    “那现在怎么弄?”

    沈瓷想了想:“先带回家吧。”

    “家?”

    “……”

    沈瓷立马垂下头去,当没听懂,往车前走,江临岸跟在后面,神清气爽地磨了下牙槽。

    “行,先带回家!”他自言自语,乐呵呵地拎着那只蛇皮带去开了后备箱。

    抵达甬州也已经快要五点了,经江临岸提议,得先去趟附近的菜场把鱼杀干净。

    “晚上彭阿姨不过来,你做饭!”

    沈瓷想要反驳,但最后还是把怨气都吞了下去。

    到家之后江临岸去书房工作,她把自己闷在厨房做饭,鱼头和鱼尾剁下来炖汤,身体切块做了一个糖醋鱼块,另外又炒了两个清爽的蔬菜,倒都不是工艺繁复的料理,所以很快就好了。

    沈瓷把菜端上桌,喊江临岸出来吃饭。

    江临岸走出书房,那会儿天色都暗了,客厅没有开灯,只有餐桌顶上的吊灯亮着,沈瓷站在那摆碗筷,身上外套脱了,只留那件蓝白相间的螺纹高领毛衣,版型很修身,远远看过去只觉得腰肢窄细,而那一刻吊灯暖亮,她站在灯下悉心准备晚饭,江临岸觉得此番景致实在令人心悸。

    “你傻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吃饭啊!”

    直至沈瓷的喊声将他唤醒,江临岸这才回神,踱着步子过来,看了眼桌上的菜,突然勾唇一笑:“要不喝点红酒怎么样?”

    “喝酒?”

    “对啊,一来庆祝你还愿意为我做饭,二来,房子量完了,庆祝你快要跻身小富婆行列。”

    后半句话明显是嘲讽她的,沈瓷嗤了一声:“我几时穷过?”

    “是啊,你是没穷过,温从安给你留了巨额保险,某些人还给你留了上千万房产,身后有的是人抢着挣着给你塞钱花,你怎么可能还会穷呢?”江临岸一副挖苦的嘴脸。

    沈瓷挑眉审视他:“你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说这些风凉话有意思吗?

    江临岸自己也稍稍沉了一下,其实他清楚这些话不该说,说了就是破坏这么好的气氛,可就是管不住自己。以前是一个阿幸,只要想到心里就觉得不爽,现在又多了个温从安…嗯,温从安,温漪的父亲,梁文音去世的丈夫,她居然在自己心里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从头到尾都没跟他提一句。

    能耐啊!

    江临岸越想越气,甩脸下来。

    “我去拿酒!”

    沈瓷被他弄得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这算什么?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结果这事还没完,酒拿来了,江临岸也懒得醒,直接开了倒满两杯,一杯递给沈瓷。

    “你何止没穷过啊,还视金钱如粪土,不然怎么舍得豪掷万金去资助山区儿童?”话说到这点上,沈瓷自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只是心里无奈更甚。

    “你看过那张捐赠者名单了?”

    “怎么,如果我没看到,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我?”

    沈瓷低头抿了下唇,坐到椅子上。

    “其实也没刻意瞒你,只是没跟你说!”

    “有区别吗?你瞒我何止这一件事,再说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你拿了我妈那张支票,转身给了我一颗珠子,当时说过什么你自己还记得吗?”

    她刻意把自己装点成贪慕虚荣的女人,而把所有与江临岸的纠缠全部说成是他“逼迫”。

    那天晚上的雨还下得特别大,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刻在他心刃上,而沈瓷也一直记得当时从他眼神中捕捉到的痛苦和绝望。

    那次他求她的吧,放下自尊和骄傲,说尽了所有没骨气的话,只求她能留下,但是……

    沈瓷:“那时候很多事情都由不得我,不然你让我怎么做呢?”

    让她把支票退给秦兰,然后继续跟江临岸纠缠?

    沈瓷:“我承认当时有些话说得很过分,我现在道歉,可是当时我只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赶快处理干净。”

    那种情况下不如快刀斩乱麻,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痛苦吗?往他心上割一刀,她也跟着一起疼啊。

    “更何况我跟你之间能有什么结果,当时梁文音已经去找过我了,我知道了温漪和温从安的关系,我……”

    有些话当年难以启齿,即便放到现在,她也觉得自己无从说起。

    沈瓷索性不辩解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对面江临岸见她这样,也跟着喝了一大口,酒过封侯,稀释掉了当年的些许痛苦,却将被尘封住的记忆之门缓缓打开。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醉意了。

    江临岸又去酒柜拿了瓶红酒,打开,先走过去给沈瓷倒,边倒边说:“其实一直想问你,既然拿了那张支票,也背了那些骂名,为什么又要把钱全部捐掉?”

    沈瓷托着下巴醉意阑珊地苦呵一声:“我傻吗?那么多钱,我能拿来做什么?还是留着给自己添堵,然后一看到就让自己想起你?”

    江临岸大概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倒酒的动作都停了停,沈瓷却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依旧托着腮帮子,耳畔边几根头发落下,星眸微闪,那半醉半迷又有些豁出去的模样……她是看不到自己那会儿的模样啊,那么勇于说真话,那么傻,又那么让江临岸心花怒放。

    他狠狠磨了遍牙槽,忍着把她打包扛房间去的欲望,坐到了对面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