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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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宇穿着牛仔裤，盘着腿坐在床上。他的笔记本电脑开着，随意的扔在床尾，自己则单手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在沉思。
吕兴周去世已经有好几天了，警方那边虽然在调查，但是并没有什么进展。韩硕也不瞒着陈启宇，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吕兴周是自己上了天台，并毫不犹豫的从那里跳了下去。
但这样的结果，显然陈启宇是不会满意的。他这几天哪都没去，只窝在丧茶亭的二楼，思索吕兴周的死，不管秦楚月怎么叫唤，都懒得下楼。
陈启宇也和吕兴周其他几个朋友联系过，向他们打听了吕兴周最近的情况，特别是比较活跃的几个朋友，也询问了他们是否知道吕兴周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倒的确有了些蛛丝马迹——吕兴周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压力很大。虽然他没有跟谁明说，但几个朋友都表示，众人闲聊之间，吕兴周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工作上也好像出现了问题。
其实，事情到这里，若没有吕兴周的那通电话，就连陈启宇也想要相信，他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太大而选择自尽。
但偏偏那个电话是陈启宇接的，他就不可能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而且，凭借自己作为侦探的直觉，陈启宇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是谁给了你胆子，穿着这么脏的裤子坐在我的床上？”就在陈启宇恍惚之间，耳边响起了闻人煜的声音。
警方那边没有进展，陈启宇思前想后，考虑着是不是要找闻人煜帮忙，这才进了闻人煜的房间。只是陈启宇心中有事，不想着先叫闻人煜，倒是自己习惯性的往床上一坐。
此刻，陈启宇立刻从闻人煜的床上爬了下来，往旁边的沙发里坐。
“这几日我安心休息没来管你，看你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闯祸了？”闻人煜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的坐在沙发里。
面对闻人煜的提问，陈启宇一时间倒迟疑了。
一直以来，闻人煜和他两个，像是约定俗成一般，只要是案件上的难题，陈启宇都会丢给闻人煜来解决，就连父母的事情，也是闻人煜承诺会一力承担。陈启宇不是不想帮忙，但更多的时候，他似乎只能给闻人煜打下手。
那么多的压力和责任都在闻人煜的身上，陈启宇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朋友的事情也托付给闻人煜，毕竟感觉实在是有些没有担当。而且，不要说警方，就连陈启宇自己，也完全没有方向。
见陈启宇似乎有难言之隐的，闻人煜倒也不催他，就安安静静的等着陈启宇的回复。直到过去了将近十分钟，陈启宇一直都没有吭声，闻人煜这才开了口。
“你要自己扛着便扛着，要是扛不住了，总归有我，”闻人煜的语气中带着些宠溺的意味，只是突然又话锋一转，“既然没事找我了，就带着你的脏牛仔裤给我出去！”这一下，可是彻底的冷言冷语，不带丝毫的温情。
既然闻人煜下了逐客令，摆明了打算继续休息不想管事，陈启宇便灰溜溜的捧着电脑，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启宇的电脑上，装着两款软件，一款是收听广播节目的，一款是语音连线的，和吕兴周电脑上，最后使用的两款软件一模一样。
如果说吕兴周的死亡到目前为止，陈启宇唯一寻找到的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大约就是他电脑上最后还在使用的这两款软件了。
语音连线的软件，因为当时吕兴周并没有显示最后开启的是哪个连线对象，所以即便陈启宇将吕兴周好友录里的名单都保存了一份，也并不清楚，吕兴周当晚和谁在网络上说过话。
当然，这份名单，陈启宇也私底下交给了韩硕，不过照目前警方的筛查来看，大部分是吕兴周在不同的游戏里陆陆续续认识的一些网友。除此以外，也有一些，大概是什么网络红人的节目连线，都是合法的节目，没什么特别的。
至于广播节目，更是无从查起。
当时吕兴周的电脑上显示的那个电台，是杭城的一个本地节目电台，正规的广播频道，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陈启宇为了以防万一，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这个电台的所有节目，从清晨的第一场听到午夜的最后一场，直到耳边只剩下沙沙的声响，陈启宇才终于疲惫的放弃。
不论是早晨的新闻节目，午后的音乐节目、上下班时间的路况节目、还是午夜的情感节目，都是这个城市熟悉的声音，给大家带来相似又陌生的节目，和每一天都一样。
如今的陈启宇觉得自己彻底没了任何的方向，原本还能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东西，也丝毫帮不了他任何忙。
有些茫然的陈启宇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百无聊赖之下，他点开了吕兴周死的那晚，播放的一期栏目。
节目的名称是“把你交给我”，是一档晚间九点多的情感交流互动类节目。
这样的节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煽情的主播说一些心灵鸡汤，让听众通过电波，述说自己埋藏在最深处的心事。然后主播适当的劝解一番，听众和互动者都得到心灵的满足，等到节目结束，大家各自安心睡去。
很多的电台都有这样的栏目，节目形式也算一如既往。只是这“把你交给我”的节目名字，倒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暗示气息，在夜晚显得暧昧了起来。
节目的主播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比起之前音乐节目女主播活泼奔放的声调，这位女主播的声音显得温柔而平和，让人在秋雨萧瑟的夜晚，也会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主播叫梦莹，自称是大家的追梦守护人，有些不那么新潮的一个称呼，但由梦莹的声音说出来，就是有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比起很多节目千篇一律的心灵鸡汤，梦莹对听众说的话，倒是常常有独特的观点和见解，让人有恍然开朗的感觉。
不过，陈启宇发现，这个节目跟他之前在同一个时间点听到的节目并不相同。他查看了一下电台的节目表，才发现，这档节目一周只播出两次，之前他选择集中听的某日的节目，这个时间点是另一档生活服务类的节目。
陈启宇发现，自己真的很多年没有认真听过这样的广播节目了。比起以前单一拨打电话的互动方式，如今短信也好，微信也好，都能和电台的主播进行互动。将文字发送到主播的账号平台上述说自己的心事，特别适合很多一紧张就语无伦次的普通人。所以，梦莹在节目里，也会经常提及让大家发送消息的平台账号和接收短信的电话号码。
心事重重的陈启宇，一边看着手机里存下的吕兴周语音连线软件里的好友名单，一边听着梦莹在广播里开导生活不顺的听众。
突然，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串有些熟悉的数字，等到他意识过来的时候，梦莹已经在谈论别的事情了。陈启宇赶紧把节目的进度条往回拖了拖，然后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的屏幕，仿佛这样可以听得更加清楚似的。
电波中，梦莹的声音如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过大众的耳朵，她在安慰完一位陷入情伤不可自拔的女孩之后，再重复了一次给大家提供的联系方式，包括了给那些不敢在节目中公开交流的听众们提供的帮助平台。
陈启宇听着梦莹一字一句说出的平台和报出的ID，又低头看了看手机里名单上的一串数字，怕是自己弄错了，陈启宇又再倒了一次进度条，千真万确就是吕兴周的好友录里，其中的一个好友的ID。
陈启宇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想着要不要把闻人煜叫出来，但同时又有些忐忑，毕竟即便吕兴周跟这个节目的主播连线过，也未必就能找到他死亡的原因。
一番犹豫权衡之下，陈启宇决定，自己先跟这个ID联系，若是有进展再告诉闻人煜，若是白忙一场，自己再想办法。
原本以为不是节目的时间，并不会太快有回应，没想到添加好友的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就在陈启宇正考虑着要不要傻兮兮的说一句“你好”的时候，对方主动跟陈启宇联系了。是主播梦莹的声音，温柔的向陈启宇问了声好。
“有什么心事？现在不是在节目中，不必紧张，我可以帮助你。”梦莹说话的时候节奏很慢，让人觉得很是放松。
陈启宇哪里来的心事可以述说，就算是吕兴周的事情，也断然不可能直接讲述出来。但一想到吕兴周，他的那篇公开的遗书就在陈启宇的脑中闪过，陈启宇清了清嗓子，回答了一句：“生活的压力太大。”
连线那头，梦莹轻笑了一声，就像是在节目中一样安慰别的听众一样，安慰起了陈启宇。字字句句，轻轻柔柔的敲打在了陈启宇的心上，陈启宇觉得，若生活压力很大的人，大约真的能在梦莹这里得到舒缓。
陈启宇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梦莹抛来的提问，假装自己的确是一个被工作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又无法发泄的都市人，甚至在梦莹的温柔引导之下，自己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家人去世自己一直感觉孤单的话。
不过这番话倒是更加有了说服力，陈启宇觉得，梦莹听到他的这番经历，言语之中的关怀又多了一层。
这通语音的连线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到陈启宇挂断的时候，都觉得插着耳线的耳朵，有些微微的发疼。
但辛苦总是有收获的，在挂断之前，梦莹表示，只要陈启宇需要，她愿意教给他一种释放压力，看透生活本质的方法。
陈启宇穿着牛仔裤，盘着腿坐在床上。他的笔记本电脑开着，随意的扔在床尾，自己则单手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在沉思。
吕兴周去世已经有好几天了，警方那边虽然在调查，但是并没有什么进展。韩硕也不瞒着陈启宇，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吕兴周是自己上了天台，并毫不犹豫的从那里跳了下去。
但这样的结果，显然陈启宇是不会满意的。他这几天哪都没去，只窝在丧茶亭的二楼，思索吕兴周的死，不管秦楚月怎么叫唤，都懒得下楼。
陈启宇也和吕兴周其他几个朋友联系过，向他们打听了吕兴周最近的情况，特别是比较活跃的几个朋友，也询问了他们是否知道吕兴周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倒的确有了些蛛丝马迹——吕兴周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压力很大。虽然他没有跟谁明说，但几个朋友都表示，众人闲聊之间，吕兴周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工作上也好像出现了问题。
其实，事情到这里，若没有吕兴周的那通电话，就连陈启宇也想要相信，他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太大而选择自尽。
但偏偏那个电话是陈启宇接的，他就不可能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而且，凭借自己作为侦探的直觉，陈启宇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是谁给了你胆子，穿着这么脏的裤子坐在我的床上？”就在陈启宇恍惚之间，耳边响起了闻人煜的声音。
警方那边没有进展，陈启宇思前想后，考虑着是不是要找闻人煜帮忙，这才进了闻人煜的房间。只是陈启宇心中有事，不想着先叫闻人煜，倒是自己习惯性的往床上一坐。
此刻，陈启宇立刻从闻人煜的床上爬了下来，往旁边的沙发里坐。
“这几日我安心休息没来管你，看你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闯祸了？”闻人煜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的坐在沙发里。
面对闻人煜的提问，陈启宇一时间倒迟疑了。
一直以来，闻人煜和他两个，像是约定俗成一般，只要是案件上的难题，陈启宇都会丢给闻人煜来解决，就连父母的事情，也是闻人煜承诺会一力承担。陈启宇不是不想帮忙，但更多的时候，他似乎只能给闻人煜打下手。
那么多的压力和责任都在闻人煜的身上，陈启宇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朋友的事情也托付给闻人煜，毕竟感觉实在是有些没有担当。而且，不要说警方，就连陈启宇自己，也完全没有方向。
见陈启宇似乎有难言之隐的，闻人煜倒也不催他，就安安静静的等着陈启宇的回复。直到过去了将近十分钟，陈启宇一直都没有吭声，闻人煜这才开了口。
“你要自己扛着便扛着，要是扛不住了，总归有我，”闻人煜的语气中带着些宠溺的意味，只是突然又话锋一转，“既然没事找我了，就带着你的脏牛仔裤给我出去！”这一下，可是彻底的冷言冷语，不带丝毫的温情。
既然闻人煜下了逐客令，摆明了打算继续休息不想管事，陈启宇便灰溜溜的捧着电脑，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启宇的电脑上，装着两款软件，一款是收听广播节目的，一款是语音连线的，和吕兴周电脑上，最后使用的两款软件一模一样。
如果说吕兴周的死亡到目前为止，陈启宇唯一寻找到的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大约就是他电脑上最后还在使用的这两款软件了。
语音连线的软件，因为当时吕兴周并没有显示最后开启的是哪个连线对象，所以即便陈启宇将吕兴周好友录里的名单都保存了一份，也并不清楚，吕兴周当晚和谁在网络上说过话。
当然，这份名单，陈启宇也私底下交给了韩硕，不过照目前警方的筛查来看，大部分是吕兴周在不同的游戏里陆陆续续认识的一些网友。除此以外，也有一些，大概是什么网络红人的节目连线，都是合法的节目，没什么特别的。
至于广播节目，更是无从查起。
当时吕兴周的电脑上显示的那个电台，是杭城的一个本地节目电台，正规的广播频道，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陈启宇为了以防万一，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这个电台的所有节目，从清晨的第一场听到午夜的最后一场，直到耳边只剩下沙沙的声响，陈启宇才终于疲惫的放弃。
不论是早晨的新闻节目，午后的音乐节目、上下班时间的路况节目、还是午夜的情感节目，都是这个城市熟悉的声音，给大家带来相似又陌生的节目，和每一天都一样。
如今的陈启宇觉得自己彻底没了任何的方向，原本还能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东西，也丝毫帮不了他任何忙。
有些茫然的陈启宇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百无聊赖之下，他点开了吕兴周死的那晚，播放的一期栏目。
节目的名称是“把你交给我”，是一档晚间九点多的情感交流互动类节目。
这样的节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煽情的主播说一些心灵鸡汤，让听众通过电波，述说自己埋藏在最深处的心事。然后主播适当的劝解一番，听众和互动者都得到心灵的满足，等到节目结束，大家各自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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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的主播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比起之前音乐节目女主播活泼奔放的声调，这位女主播的声音显得温柔而平和，让人在秋雨萧瑟的夜晚，也会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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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宇发现，自己真的很多年没有认真听过这样的广播节目了。比起以前单一拨打电话的互动方式，如今短信也好，微信也好，都能和电台的主播进行互动。将文字发送到主播的账号平台上述说自己的心事，特别适合很多一紧张就语无伦次的普通人。所以，梦莹在节目里，也会经常提及让大家发送消息的平台账号和接收短信的电话号码。
心事重重的陈启宇，一边看着手机里存下的吕兴周语音连线软件里的好友名单，一边听着梦莹在广播里开导生活不顺的听众。
突然，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串有些熟悉的数字，等到他意识过来的时候，梦莹已经在谈论别的事情了。陈启宇赶紧把节目的进度条往回拖了拖，然后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的屏幕，仿佛这样可以听得更加清楚似的。
电波中，梦莹的声音如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过大众的耳朵，她在安慰完一位陷入情伤不可自拔的女孩之后，再重复了一次给大家提供的联系方式，包括了给那些不敢在节目中公开交流的听众们提供的帮助平台。
陈启宇听着梦莹一字一句说出的平台和报出的ID，又低头看了看手机里名单上的一串数字，怕是自己弄错了，陈启宇又再倒了一次进度条，千真万确就是吕兴周的好友录里，其中的一个好友的ID。
陈启宇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想着要不要把闻人煜叫出来，但同时又有些忐忑，毕竟即便吕兴周跟这个节目的主播连线过，也未必就能找到他死亡的原因。
一番犹豫权衡之下，陈启宇决定，自己先跟这个ID联系，若是有进展再告诉闻人煜，若是白忙一场，自己再想办法。
原本以为不是节目的时间，并不会太快有回应，没想到添加好友的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就在陈启宇正考虑着要不要傻兮兮的说一句“你好”的时候，对方主动跟陈启宇联系了。是主播梦莹的声音，温柔的向陈启宇问了声好。
“有什么心事？现在不是在节目中，不必紧张，我可以帮助你。”梦莹说话的时候节奏很慢，让人觉得很是放松。
陈启宇哪里来的心事可以述说，就算是吕兴周的事情，也断然不可能直接讲述出来。但一想到吕兴周，他的那篇公开的遗书就在陈启宇的脑中闪过，陈启宇清了清嗓子，回答了一句：“生活的压力太大。”
连线那头，梦莹轻笑了一声，就像是在节目中一样安慰别的听众一样，安慰起了陈启宇。字字句句，轻轻柔柔的敲打在了陈启宇的心上，陈启宇觉得，若生活压力很大的人，大约真的能在梦莹这里得到舒缓。
陈启宇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梦莹抛来的提问，假装自己的确是一个被工作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又无法发泄的都市人，甚至在梦莹的温柔引导之下，自己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家人去世自己一直感觉孤单的话。
不过这番话倒是更加有了说服力，陈启宇觉得，梦莹听到他的这番经历，言语之中的关怀又多了一层。
这通语音的连线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到陈启宇挂断的时候，都觉得插着耳线的耳朵，有些微微的发疼。
但辛苦总是有收获的，在挂断之前，梦莹表示，只要陈启宇需要，她愿意教给他一种释放压力，看透生活本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