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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9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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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全黑的时候,村长做个手势、意思休息一下!

    畅鹏拿出压缩饼干就着水壶里的山泉水吃着,喝几口便收起水壶,根本无需把水分给他们俩喝。

    这两人真牛,头次停下休息时,畅鹏递给他们俩每人几块压缩饼干,示意他们不要一次全吃完,否则肚子受不了,举起水壶问他俩要不要喝水!

    他们摇摇头、满脸幸福地啃几口压缩饼干,便从附近的芭蕉树叶、树干、藤枝、竹子里找到水喝,或从林地里拔出个什么果根嚼得蹦蹦脆,没一点口渴模样,比自己当兵时野外拉练训练强多了。

    想当然他们对山林的熟悉,这并不奇怪,否则以他们所在的环境和生活条件,恐怕难以生存。

    月光仍是明亮,但密林和灌木遮挡着实地,弄不好会被挂着跌跤。

    他俩没有像昨夜般弄火把,轮番引路,绝不破坏地面枝条。畅鹏明白他们不想被人发现,不便打开电筒。

    三人一路上就这么在月夜走着,直到前方山下一个小城镇的轮廓总算在月光下出现。

    畅鹏奇了怪,看表才晚上九点多,整个城镇怎么死气沉沉,除少有的点点隐约萤火虫般的亮光,再无一丝光线。

    停电?不对啊!没路灯也应该有车灯吧!难道是个大山里的小镇,不通电也不通车?

    三人下山继续往前走去,临近城镇时,村长指着前方月光下一条弯弯曲曲、不宽的道路,说道:

    “城子,汉人!”

    他接着做几个手势并指向前来的方向,像是他俩要回去。

    畅鹏连忙拉住村长,要他俩跟自己一起去镇里。村长反复重复几下手势,指着一旁的山林,意思他两人在树林里等着,让畅鹏一人过去。

    “你们怕个屁,我个人去就个人去,只要没得狼,有傻好害怕的。”

    畅鹏心想着,把军刀从皮腰带上取下来递给村长拿着,免得让警察见到开过锋的军刀,人生地不熟、不没收才怪。

    接过村长递来的背包背好,跳下1米多高的土坡,踏上较为平整的泥土路面,大咧咧地向城镇里走去。

    一路翻山越岭,踏在平整道路上的感觉好多了。

    伴着偶尔的几声狗叫,畅鹏在土路上往城镇里走去。

    随着一步步的接近,越走近城镇越觉得惊奇。

    月光下,城镇边缘多是低矮的泥巴墙、夯土墙的茅草房,较好的就是些木板房,直到踏上青石板路面街道,青砖瓦房才逐渐增多。

    路边路上一盏路灯都没有,城镇中心?怎么可能!

    街道的两边像是铺面,拼凑的一块块老式组合门板,青砖裸墙上贴着个图画广告,夜色中不太清晰,畅鹏掏出电筒打亮一看:

    “老刀牌香煙。”

    图面文字居然是老写体!

    再走走,电筒光下所出现‘裁縫鋪、雜貨店’等的文字都是老写体。奇了怪!邕城地区还有如此老城镇,是电影街、电影棚还是影视城?

    再次掏出手机,仍然没有信号,见鬼了!

    走过整条百多米的街道,家家门窗紧闭见不到一个人,更别说什么饭店、旅馆、商场、银行ATM、公用电话等的。

    畅鹏越走越惊,再转过几条边街,往月光下凸显高大轮廓的房屋走去,终于在一间门匾上写着“私塾”两字的门前停下。

    还‘私塾’,搞什么东东,既然为私塾,里面必定有老师或什么鬼先生,有文化必定能交流,弄清楚怎么回事才好。

    定定神,管他三七二十一,上前拍门,直到有人应声才停下。

    “边锅!更夜有咩吔事啵,卑唔卑人纷高嘎!”

    谢天谢地!总算有人说人话了,时常往返香港与港人做过几年生意的畅鹏会说粤语,能听懂这种八桂南部与粤语同语系的土白话。

    半扇沉重的木门开启,未见人先见到一盏灯笼,跟着一个身穿短劲绳扣装的中年人从大门里出来,一脸迷惑地说道:

    “呢嘿边锅,唔知依噶系夜晚咩?有事听吖载来锅”

    畅鹏即刻说道:

    “先生,唔好意思打搞你,请們呢逗系丙逗?”

    “丙逗?你行埋来呢逗唔知边逗咩?呢逗系宾州运噶邹圩镇,你系唔系迷左路?”

    “系啊,我出佐车祸,唔知点就到佐里逗,呢个宾州运系唔系邕城市噶宾州县啊!”

    “系邕城系宾州县啊!咩嘢系车祸,你要唔要埋来饮第水?”

    “好啊,唔该塞你!”

    交谈几句,跟着那人进门,来到客堂,中年男人将灯笼杆插在房子木柱上一个洞里,拿根木条从灯笼里引火,将桌子上两盏煤油灯点燃,这才请畅鹏到八仙桌旁坐下。

    煤油灯?什么年代了用煤油灯,电影里方见过的老式煤油灯。从大门走到客厅,没看见任何电线电器的痕迹。

    一坐下,畅鹏便想开口询问,因那人正张罗着倒水,只得耐下心等待。

    中年人端上一杯清水,畅鹏谢过喝两口,将水杯放在八仙桌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一个人从里屋走出来,站着的中年人连忙微微鞠躬称呼道:

    “老爷!”便自站在一旁。

    胸前挂着副老花眼镜,身着中式长袍、约50多岁的中老年人坐下后,上下打量身穿迷彩服、脚踏军靴的畅鹏,又再重复问了一遍刚才在门口那中年人所提的问题。

    畅鹏一一回答说明,待到能够提问的时机,便直奔主题,一大串问题夺口而出。

    中老年人被畅鹏问得混乱不已,所说也相对混乱,畅鹏听得满头雾水,但这些都不重要,直至从到他嘴里嘣出一句:

    “依家系民国9年,就系1920年。”

    头脑‘轰’的一下,畅鹏闻言,像再一次被高压线袭击,直接短了路,顿时感觉天昏地暗,整个人摇摇欲坠、几欲晕倒在地。

    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因为已经很明显了!

    只有如此,所发生的一切才合理,两天来经历的一切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诠释,所有疑问不再需要解答,只有穿越了才会如此!

    自己的家人、亲人、父母、欧阳,企业事业、朋友下属、往事喜好等等,所有东西像过电影般在头脑里一一晃过。

    眩晕了一阵过后,还不彻底死心的畅鹏,再次认证般地问道:

    “先生,您会说普通话吗?你能听懂我说的这个话吗?现在是公历的1920年吗?这里是八桂僮族自治区邕城市宾州县邹圩镇吗?你们不会是在演戏吧?”

    会不会是语言的差异,如果此白话不是八桂的彼白话,自己懂的是港式粤语,畅鹏怕听错便改用普通话问到。

    “什么演戏?什么是普通话?什么八桂僮族自治区邕城市?我们这里是八桂省宾州县邹圩镇,宾州僮族倒很多,没有什么僮族自治区,我是汉族人,能听懂你说的话。孔子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老夫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你这口音像北方那边的方言,我现在所说的才是官话,这可是从秦始皇时期西安府流传至今的正统官话。民国9年你不懂!你从西洋回来的吧!民国9年便是你说的公历1920年,我给你再说一遍,这里是八桂省宾州县邹圩镇,是我的出生地,老落(了)、落叶归根落。”

    老先生捋着胡须,老气横秋地说着。

    这一下听得明明白白,彻底死心了。穿越神话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畅鹏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1920年,军阀混战的年代,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49年建国,公私联营、破四旧、三反五反、大炼钢铁放卫星、文化大革命,直至80年代初改革开放后,华夏社会和生活才算平稳。

    这期间可是60多年啊!怎么过、怎么活?

    老先生很善解人意地没有打搅思考中的畅鹏,或许他认为眼前这个穿着奇异、言行古怪的人碰上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物,心里想着让他冷静一番。

    良久,承受能力和自我都调节很强的畅鹏,意识到自己如果有糟糕的表现便会造成不良影响。

    即刻调整思路,让思绪回到现实中来。是啊,再怎么难也要活下去啊!既然真的穿越了,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就要改变,一切都将按穿越的模式执行,否则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会死得很惨的。

    老先生嘴里说的“正统官话”是八桂的平话,作为八桂人的他自然懂得,这官话在八桂的大部包括邕城、柳城、桂林再到云、贵、湘、鄂、川、陕等省市都流通,只是各个地方的音调有些不同,大体上都能沟通。

    不得不按“穿越规则”,顺着老先生的说法,畅鹏编起瞎话来:

    “我是华侨,从西洋那边的美力坚合纵国回来探祖,我的爷爷很小时被卖猪仔卖到西洋,现在都快百岁了,也希望像您老一样落叶归根,令我回来寻找家乡。不过,他只记得八桂省,具体地方记不清,我一路路找来,到现在也没有了线索。老先生,您贵姓啊!今年高寿啊!”

    果然,老先生好像有了共同语言,语气大好:

    “老夫免贵姓周名朝阳,今年五十有三,哪敢称之高寿!落叶归根好啊,老太爷百岁老神仙啦,有你这样的孙儿好福气、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