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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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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上旬,在四方馆无所事事数日的宇文温终于有了职务——小左宫伯,做为左右宫伯的辅佐官负责宿卫更值皇宫大内。

    很合适的职务,名正言顺的把安州总管宇文亮之子西阳郡公宇文温‘囚禁’在皇宫里而外人挑不出什么毛病,能担任宿卫官说明朝廷对他很信任,大家不要听信相州叛逆的造谣!

    值守皇宫那么与外界的联系就少了,省的要天天派人跟着浪费人力物力,当然小左宫伯宇文温是没有实权的,也就是个‘禄虫’,更因为是孤身一人便成为了专业值更机。

    左丞相杨坚要把皇帝牢牢控制在手中,皇宫不可能让其他人插手,宇文温不过是用来证明朝廷和安州关系和睦的样板,做一个摆设就够了。

    如今宇文温就在太极殿尽职尽守的做摆设,今日是朝会,左右宫伯做为前侍之首分列左右,均身着金甲执龙环金饰长刀,金光闪耀如同黄金圣斗士一般。

    小左右宫伯次之,小左宫伯西阳郡公宇文温身着银甲执狮子环长刀,对面的小右宫伯身着银甲执象环长刀,两人银光闪闪如同白银圣斗士一般。

    朝会冗长无聊全是辅政左丞相、隋国公杨坚的个人秀,小皇帝宇文阐如同佛像般被供在宝座上,宇文温强忍着困意一动不动站得笔直。

    眼见着朝会即将结束,忽然有捷报传来:行军总管梁睿所率领的朝廷大军击败掀起叛乱的益州总管王谦,益州总管府下辖各州纷纷反正,王谦人头也一同送抵京城!

    一扫七月接连兵败安州、相州的颓势杨坚闻讯大悦,小皇帝宇文阐见外公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再说朝廷清剿了叛逆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文武百官见状也是表情不一,但值得肯定的是左丞相杨坚这次终于完全缓过来了:起兵反杨的三总管中,东南方向的安州总管宇文亮已经服软被稳住,西边的益州总管王谦现在是完了,现在后方稳固的杨坚可以腾出手对付东面的相州总管尉迟迥了。

    “恭贺朝廷大军收复益州!”群臣叩首大赞贺词,此时无论心中如何想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

    杨坚一度出现裂痕的权利基础如今开始愈合,站在他这边的世家、门阀还有权贵们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散朝后宇文温回到值班房舍自己的办公地点开始发呆,案桌上摆着据说是茶的奇怪饮品。

    作为一个‘禄虫’要有自知之明,小左宫伯作为左宫伯的辅佐官要管理下属,只是宇文温乃样子货实际的小左宫伯重要职权已由其他人负责。

    要是有报纸就好了,老是这样喝茶发呆好无聊,又没有手机可以看...

    上任第一天就在宫里遇见了三十八年后成为真龙天子的李渊,出乎宇文温意料的是如今李渊还是单身,他未来老婆窦家的小娘子还未到婚嫁的年龄,李渊至少要过一两年才能弄出成语‘雀屏中选’。

    李渊七岁时父亲李昞去世他便袭封唐国公爵位三十八年后建立唐朝,如今他小宇文温一岁母亲独孤氏乃隋国公夫人独孤伽罗的姐姐,李渊是太后杨丽华、博安侯杨勇的表弟,未来隋炀帝杨广的表哥。

    有了这层关系外带李渊样貌堂堂,杨坚便提拔他做左侍上士跟随皇帝左右,一来刷资历而来可以帮姨父看住小皇帝。

    宇文温曾试着和未来唐高祖聊天套近乎,结果李渊同学寒暄完第一句话就是:“还请西阳郡公不要为难许嗣宗。”

    许绍字嗣宗,安陆人,安州总管府治下岳州刺史之子,和李渊是安陆乡学的同学交情不浅,五月时宇文温和许绍打赌杨坚必定屠戮齐、陈、越、代、滕五位宗室藩王,谁输谁脱光绕安陆跑三圈。

    看来许郎君是在‘微信朋友圈’发消息‘控诉’自己的恶行,搞得其好友李渊都有点不待见宇文温。

    算了,等自己脱离险境再找许绍同学‘详谈’。

    李渊同学,迟早有一天我要和你谈谈你家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教育问题!

    宇文温发呆片刻随即思索起当前的局势来,益州总管王谦败北是在意料之中,无论是按历史轨迹还是按现在的真实状况。

    捷报里没有详细说明作战经过,宇文温按自己的知识也有了个大概了解,益州总管王谦决定起兵反杨后,他的隆州刺史高阿那肱献上三策:

    上策,王谦亲率精锐千里奔袭直取长安西侧门户——散关,让益州百姓知道他是真心为国起兵勤王,到时民心大振争相效命大事可图。

    中策,攻占汉中与朝廷对峙静观时局变化。

    下策,拥兵扼守剑南关困守益州。

    然后王谦选中策,结果在利州围城攻了将近四十天却毫无进展士气低落,下辖各州刺史被行军元帅梁睿分兵深入逐个击破,他手下达奚其心、乙弗虔见势头不妙叛变为梁睿作内应。

    局势崩盘手下离心离德,王谦这时才慌了神亲自率军作战结果被达奚其心、乙弗虔率部发动叛乱捅刀,他落荒而逃没多久便给一个小地方官捉住砍头送到京城。

    这和邺城之战不同,邺城之战开始时是相州军占上风被意外事件搅乱崩盘,自己让岳父尉迟顺给他父亲尉迟迥写一封信,让他提防这小概率事件便能扭转结果。

    而益州王谦是没办法挽回的,如果他用了隆州刺史高阿那肱的上策奋力一搏,亲自带精兵突袭长安西侧门户散关,局面至少会更有利些。

    “益州平定,杨坚也该成为唯一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督中外诸军事了。”宇文温冷笑一声,“宇文家的藩王们,你们还坐得住么?”

    右丞相汉王宇文赞被杨坚手下用美女搞定,他原本在宫里守着小皇帝宇文阐让杨坚颇为头疼,谁不知这纨绔王爷被送上的美女勾得神魂颠倒,离开皇宫抛下小皇帝回家去开“海天盛筵”了。

    权力一旦离手再想拿回来那就是白日做梦,也不知现在的汉王宇文赞是否会后悔?又或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巡视的时辰到,宇文温全身披挂带着随从出门履行监督职责,毕竟拿了俸禄好歹要做做样子不是?

    大周宫卫之制有中外之分,中为左右宫伯、外是左右武伯。

    左右宫伯“掌侍卫之禁,更值于内”,下分左右中侍、左右侍、左右前侍、左右后侍、左右骑侍、左右宗侍、左右庶侍、左右勋侍。

    这里面也分中外,例如左右中侍负责皇帝寝宫禁卫是中,而左右前侍则把守整个寝宫的南门、左右后侍整个寝宫的北门是外。

    左右武伯掌内外之禁兼领六率之士(禁军),其宿卫范围是宫廷内外离皇帝生活中心地较远。

    简而言之被架空了的小左宫伯宇文温就是个看守寝宫大院的门卫小头目,至于里面的各寝宫保卫工作与他无关,想去也不可能让他去。

    身着银色拉风套装宇文温威风凛凛的巡视着,他身为贵族子弟也按例作为侍卫值守宫中故而对其中规章条款倒也熟悉,八月的天气十分炎热他解下头盔系带试图让脑袋透透风。

    不进去也好,万一遇见太后杨丽华又要倒霉了!

    先是巡视了寝宫南门并无异常,随即带着随从沿着宫墙向北门走去,宫墙内是各处寝宫由中侍负责不得擅自进入——“尤其那个叫做宇文温的!”,所以他只能在墙外绕大圈了。

    在北门巡视一边无异常他正要回值班房舍继续喝茶却见一队车驾行驶而来,远远看去不知是哪位贵人仪仗,一众侍卫赶紧站好位置挺起胸膛秀出风采。

    马车有两辆均是单马拉车,看样式应该是在皇宫内走动所用,

    车驾临近北门宇文温连同侍卫们低头行礼恭迎皇族贵胄,第一辆车左车轮忽然歪歪扭扭滚动着即将脱落。

    侍卫们到是反应迅速大叫一声“护驾”随即涌上来要扶住马车,然而这一喊以及突然冲上来的人群把拉车的马匹惊着了,车夫赶紧扯住缰绳试图稳住惊马不要乱动却忙中添乱,马车被马拉着跑偏往宫门一侧撞过去。

    车轮跑脱车厢向左歪倒擦地有人从中滚落下来,歪倒的马车被惊马拖着向宫门撞去,侍卫们奋不顾身的横在马车面前用长枪指着惊马将其生生逼得直立而起。

    眼见着有人滚落马车宇文温带和随从跑上前准备搀扶,近得前来却发现是个抱着小孩的妇人,只见那妇人发髻散乱急切间看不清面容。

    ‘嫔妃?这可不好办啊,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宇文温正犹豫间瞳孔猛然一缩,因为他看见后边跟着的第二辆马车向着地面上的妇孺冲来。

    这后车原本就靠前车很近,前车突发状况后车车夫下意识御马向左躲避可没成想前方马车往左边滚下人,这时再想躲已经来不及,那滚落地面的妇人抱着小孩刚坐起身听得声响转头一看发现马车冲来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魂淡,妇孺要倒霉了怎么能见死不救!

    宇文温没顾那么多也不管失不失礼,把头盔一甩快步冲上前去一边跑一边张开双臂拼命挥舞要吓住驭马:“快拉缰绳!把马拉住!”

    眼见着马车快到妇人面前宇文温冷汗都流下来,车夫拼命把缰绳一拉那马儿直立起来堪堪在夫人面前停住,然而它那半空中挥舞的马前蹄即将往面前妇人落下。

    宇文温热血上头奋力冲到妇人身边,张开双掌向上方迎去要用双手撑住即将落下的马蹄!

    仆仆两声响他双手接住马蹄随即双肩一痛几乎失去知觉,一股巨大里的力量透过双手压在他肩膀随即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呜啊!”宇文温大叫一声忍着痛弓步一站双膝用力硬是顶住了驭马,人马僵持形成了一个‘入’字妇人则坐在‘入’字中间,只是瞬间力量已经到了极限他立刻大喊:“快走啊!”

    杨丽华紧紧抱着女儿宇文娥英惊恐的看着眼前一人双手撑住那即将踩到自己身上的马蹄,方才马蹄落下的一瞬间她万念俱灰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办。

    还好被这人救了...他,他的脸怎么这么熟悉?

    宇文温已经到了极限,听得下面没动静他急得低头头大喊:“快走啊!”,话音刚落他和坐在地上的杨丽华双目对视。

    咦?我擦怎么又是你啊!

    一口气没憋住他再也没办法撑下去,一咬牙把马蹄往旁边一送随即转身向杨丽华扑来,宇文温将她抱住往旁边一滚堪堪躲过落下的马蹄。

    嘭的一声脑袋似乎撞到什么东西,失去知觉前宇文温心中凄惨无比的呐喊: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