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梁恪之，你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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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片在手腕处轻轻的划动，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条缝隙，露出了鲜红的皮肉，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瞬间就把浴缸里的水染红，浓郁的血腥味在整个浴室里弥漫开来。
我并没有觉得疼，而是慢慢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我好像看到了陆正歧，我在向他靠近，距离越来越近，但是我没有觉得害怕，而是觉得开心。可是他居然冷着一张脸，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缠着他，到死都不放过他，让他在黄泉路上都走的不安生。
我说，“我想你，很想，求求你，把我一起带走吧。”
陆正歧冷笑着斥责我，“如果你这样脆弱，就不配做我陆正歧的妻子。”
他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但是我却没有力气去追。
我好像再一次被人推进了水池中，四周都是人，却没有人听见我的呼喊，看到我的挣扎，那种灭顶的窒息感汹涌而至。
“啊……”我大声叫喊出来，手脚胡乱的挥舞着，摸到了什么，挣扎着坐直了身体。
一切都是梦，原来，我在浴缸里睡着了，滑入了水中。
“太太，太太。”门外传来徐嫂焦急的声音，“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一连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我……我没事。”
门外这才安静下来，我看着已经没过胸口的水，应为我刚刚的动作，还在微微的起伏着，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恐惧。
是谁说过的，活着很难，死很容易，可是死也是需要勇气的。
如果我连死都不怕了，那么我为什么又要畏惧活着。
虽然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陆正歧的话却又那样熟悉，如果我这么软弱，如果我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我真的不配做陆正歧的妻子，也配不上他们喊我一声，陆太太。
我把脸埋在掌心里，不知道是自己流的眼泪，还是掌心里的水，面部很快一片濡湿。
我不知道自己在浴缸里坐了多久，直到徐嫂再次在门外叫我，我才站起身来，踏出了浴缸。
我从淋浴房里简单的冲了一下，裹了一条浴巾走出了浴室。
打开门的时候，徐嫂等在外面，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
“太太，刚刚一直温着的，您喝了好好睡一觉。”徐嫂对我说道。
我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
我朝床边走去，徐嫂走进浴室好像是在收拾浴室。没过一会儿，她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吹风机。
徐嫂绕到我的身后，用毛巾帮我把头发擦了擦，然后打开了吹风机，暖风呼呼的撩动着我的发丝，我又出现在了一秒钟的恍惚。
曾经，每当我洗过澡的时候，如果陆正歧有时间，他也会这样帮我吹干头发，虽然他总是埋怨女人很麻烦，可仍旧耐心的帮我吹干。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怎么了，太太？”徐嫂站在我的身后问道。
“不用吹了，晾干吧。”我答道。
“不吹干就睡觉，会头疼的。”
我没有说话，仰头把牛奶喝完，然后把杯子递给了徐嫂。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坚持，把吹风机收了起来，接过了杯子。
“我出去了，太太，您一定把头发晾干再睡。”徐嫂叮嘱道。
“知道了。”
徐嫂走后，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我换了一套睡衣，走到了窗边，窗外的雨势好像越来越大了，外面的地上已经形成了几处形状各异的水洼。
一想起，陆正歧长埋于那个远离闹市，偏僻冷清的地方，我的心就是一阵绞痛。
因为腿刚刚拆了石膏，不能长时间的运动。我在窗边不知道站了多久，就觉得腿部开始胀痛，我苦笑着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走向了床边。
……
这一觉，是从陆正歧离开以后，除却注射镇定剂以外，我睡的最沉的一次。
我想大概是我太累了，而我心理上背负的东西，在我走入这个拥有陆正歧最多，也是我和他一起过的最幸福的地方的时候，才重新卸了下来。
这是我和陆正歧的家，没有属于第二个人的味道。没有人逼着我去忘记，也没有人把我当成病人。在这个地方，才能让我放松，让我肆无忌惮的大哭或者是大笑。
我不用去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用去顾忌任何人的心情。
我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天空已经放晴，阳光明媚的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阴霾。
我拿过手机一看，才惊觉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以后，走出了卧室。
走到客厅的时候，恰巧徐嫂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走进了客厅。
“太太，您起来了。”徐嫂说道。
“我睡了这么久。”我自己都有些疑惑。
“您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我过去了几次，听到您没起，也没叫您。”徐嫂解释道。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
“我去给您做饭，您稍等一会儿。”徐嫂说着，急忙走进了厨房。
我在餐厅坐了一会儿，徐嫂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子。
吃过早饭，我跟徐嫂说，我想出去走走。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徐嫂的反驳。
“太太，您等我一下，我收拾完以后陪您出去。”
“不用了，徐嫂，我自己去出去走走。”
“太太……”
我当然知道徐嫂在担心什么，可是我真的有些反感被人当作“重点保护对象”一样寸步不离的看着。
“徐嫂，我保证，不会做傻事，也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情，我憋的太久了，真的很需要出去散散心。”我耐着性子说道，“何况，我住院这么久，都没去看过我外公，我妈，我应该去看看他们。”
如果不是外公和我妈，也许我会选择离开这座城市，我觉得，每天面对着陆正歧留下的一切，生活在我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一片天空之下，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虽然不说是煎熬，但也酷似一种折磨。
徐嫂似乎看出我心意已决，也拗不过我，再三的让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才答应了我的提议。
徐嫂把我送出大门，还要帮我叫车。
“太太，您的腿……”
“没事的，如果我累了，我就打车，或者找个地方坐坐，我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我看向眼前的别墅，对徐嫂说道。
跟徐嫂挥挥手，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走出了院子。
我慢步走出了小区，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外公的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出院了，回到了何家。挂了电话，我对司机报出了何家老宅的地址。
……
车子在何家老宅门口停稳，付过车费以后，我走下车子。径直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二小姐。”开门的是萍姐，看到我以后，表情说不出去的感觉。
“外公呢？”我走进大门，站在玄关处换鞋。
“梁先生来了。”萍姐站在我的身后说道。
我换鞋的动作一顿，接着慢慢放下了鞋子。上次在医院一别之后，梁恪之没有再出现过，萍姐帮我把鞋子放好。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问道，“他过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跟老爷在书房里呢。”
“书房？”我疑惑道。
“对啊，来了以后，没坐一会儿，老爷就跟梁先生去了书房。”萍姐似乎也感觉到有些奇怪。
梁恪之之前过来，都是跟外公在客厅聊天品茶，两个人去了书房，还是第一次，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吗？
我心生疑惑，慢慢的走到了客厅里。
随后，萍姐走进了餐厅，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水杯，还有一个药盒。
“这是外公的药吗？”我问道。
萍姐嗯了一声，答道，“这是老爷早饭之后的药。”
我走过去，接过萍姐手中的水杯和药盒，说道，“我去送吧。”
萍姐也没有和我推让，“二小姐，那我去准备午饭了。”
萍姐把东西交给我以后，刚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说道，“二小姐，您待会上楼的时候，帮我问问梁恪之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好。”
说完以后，我拿着水杯和药盒走上了楼梯。
走到外公书房门口的时候，房门打开着一条缝隙，并没有关的很严实。书房里传来，外公和梁恪之两个人的交谈声。
“恪之啊，你刚刚跟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吗？”外公问道。
“何老，我从来不会信口开河，您知道的。”梁恪之的声音低沉浑厚。
听起来，他们两个人在谈论的是非常严肃的话题。紧接着，两个人的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乔乔这孩子……”
良久之后，外公率先开口说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很乖，听话也懂事。当然，这和她从小的经历有关，希媛和乔乔，一个是我的孙女，一个是我的外孙女，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我怎么都要疼爱希媛更多一些。”
外公顿了顿，继续说道，“实际上，在她们很小的时候，我都尽量做到平等。我很疼爱乔乔的母亲，但是很不喜欢乔乔的父亲。乔乔的父亲是个老师，我总觉得一个教书匠，配不上我的掌上明珠。可是乔乔的母亲性子倔强，宁可跟我断绝关系，也要跟着那个男人走。车祸发生以后，我看着乔乔，又爱又恨，恪之，你能理解我那种感觉吗？”
“一方面心疼自己的女儿，一方面又痛恨她的离开？”梁恪之问道。
“对，如果她听我的话，跟在我身边，嫁给一个体面的男人，也许不会遭遇这种事情，警察说，如果车子的性能好一些，意外是可以避免的。”外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您就把这种感觉转嫁给了乔夏？”梁恪之问道。
“也许吧，但是看着她这张酷似她母亲的小脸，我这心里……”外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乔乔小小年纪，失去了双亲，我从心里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可是她不争也不抢，什么都让着希媛，她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心疼。我当时就在想啊，算了吧，没有什么比这种状况更惨了，如果我还在因为以前的事情纠结着，对乔乔不好，我女儿都要埋怨我了。”
“何老，乔夏感激您，尊敬您，她非常的孝顺。”梁恪之说道。
“是，我感觉的到。何家没出事的时候，她一直像一个隐形人，何家出事了，她就挺身而出。”外公似乎在笑，“我都不知道我的乔乔这么勇敢，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委曲求全的小姑娘了。”
“是，乔夏很勇敢。”梁恪之应声道。
“可是……”
又是数秒钟的沉默，外公才开口说道，“谁知道，她年纪轻轻的又遇到了这种事情呢。老天爷不开眼啊，怎么会这么对待我们家乔乔啊。”
“何老。”梁恪之出声道，但是却没有继续说话。
“她嫁给正歧的时候，并不幸福，你知道那个小明星吧？”外公自顾自的说道，“正歧和那个小明星不清不楚的，我一个长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眼看着乔乔心事重重，还要在我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我是真的后悔了，怎么就让她嫁到了陆家，就在那一刻，我就在想，就算是乔乔的母亲遭遇了车祸，失去了丈夫，可是人活着的时候，她是幸福的，就算是日子不富裕，过的也开心。陆家倒是虞城首富，可是我们乔乔不开心。”
外公接着说道，“后来我对乔乔说，过不下去了就回来，外公养你，她还是笑着说不。”
“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我看着正歧这小子对乔乔是真的上了心，可是谁想到……”
我端着水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恪之啊，既然你说了这话，我就当你认真的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会的，何老。”梁恪之的声音异常坚定。
我一直在想，到底外公和梁恪之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好像有关于什么承诺，又或者是什么协议。
就在我想的太过入神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乔乔。”外公站在门口，唤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出声道，“外……外公。”
我的视线越过外公，看到了站在他身后，身形高大的梁恪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乔乔来了。”外公喜形于色，又带着一丝哀伤。
我嗯了一声，索性没有跟梁恪之说话，“来看看您，最近……最近都没有顾上。”
我还是不想说出有关陆正歧的事情，即使外公什么都知道了。
“在家里住几天吧，陪陪外公。”外公提议道。
我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心情不好，想要帮我走出阴霾，忘记痛苦，可是他们不知道，有的人，有的事，一辈子也忘不掉，它就像是一个伤口，即使痊愈了，还是有一块可怕的伤疤。
可是看着外公殷切的目光，我又不忍拒绝，只好先答应着，“好。”
接着说道，“不过我要先回去收拾几件衣服，跟爸爸和芸姨还有徐嫂交代一声，不然他们会不放心的。”
我知道虽然陆伯韬和姚美芸虽然没有打过电话，肯定会和徐嫂有联系，我的一举一动，现在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
外公嗯了一声，“是该有所交代，不过衣服什么的，就不用拿了，待会叫上你那个朋友，苏筱柔是吧？外公有没有叫错啊？”
我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没有，外公的记性很好。”
“叫上她陪你去商场逛逛，多买几件，你不是最爱跟她在一起逛街的吗。”
难为外公还记得这些，虽然他刚刚说对母亲又爱又恨，虽然外公不喜欢我的父亲，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去埋怨他，毕竟他是一个父亲，站在他的立场，为了自己的子女，他也没有错。
更何况，我妈出事这么久以来，外公不仅要找陪护照顾我妈，还要照顾我，我已经觉得非常感激了。
“外公，筱柔她怀孕了，还是不要麻烦她了。”
“啊？”外公看向我，一脸愕然，“她不是跟你一样大吗？先怀孕了？”
“对啊，就比较突然。”我不想把苏筱柔的事情到处去说，更何况还当着梁恪之的面。
想到苏筱柔，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如果上一个孩子还在的话，陆正歧走了，至少我还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精神的寄托。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无依无靠。
说着，我让外公把药喝了，陪着外公一起下了楼。
在客厅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基本上都是外公和梁恪之在说，我在听。除非外公会时不常的转头看我，我才会勉为其难的附和两声。
不一会儿，萍姐从厨房走出来，跟我们说可以开饭了，我才搀着外公走向了餐厅。
本来，梁恪之起身要走，可是外公非要让他留下来吃饭，似乎是不好婉拒外公的盛情邀请，梁恪之也跟着我们走进了餐厅。
一顿饭的时间，外公好像聊天的兴趣非常的高涨，梁恪之倒是和他配合的很好，但是外公好像不满我的安静，总是会把话题带到我的身上，我有些奇怪今天外公的反应，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饭后，我又陪外公坐了一会儿，萍姐提醒外公要上楼午休，我才起身离开。
外公一直叮嘱我，要回来小住，我只得答应下来。
“恪之啊，麻烦你送送乔乔吧。”外公站起身来，对梁恪之说道。
“不用了……”
“好，我知道了，何老。”
不等我说完，梁恪之抢先答应下来。
“乔乔，坐你梁……”外公的话说到一般，突然顿住，接着说道，“坐恪之的车回去，这里不好拦车，要不然外公会不放心。”
话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办法推拒，只好答应下来。
看着萍姐搀着外公走上了楼梯，我才转过身看向梁恪之。
“走吧？”梁恪之出声道。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刚刚答应了外公，现在反悔显得不好，所以，我只好点了点头，跟着梁恪之出了门。
让我以外的是，梁恪之今天并没有带着项南，而是自己驾车。
怪不得刚刚在门口，我没有看到他的车子。
梁恪之为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心想既然已经答应了，磨磨蹭蹭的也没有意思，我十分干脆的走过去，却没有走向梁恪之，而是自己打开了车子后座的车门，俯身钻了进去。
梁恪之站在副驾驶的车门外面，我关上车门以后，透过车窗看向他，他也没有生气，好像视线穿透车窗看向我，嘴角似乎滑过一丝弧度。
梁恪之绕过车子，坐进了主驾驶的座位。他发动了车子，缓缓驶离了何家老宅。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我看着梁恪之的背影，想起刚刚在何家，他和外公讨论的事情，大脑一片混乱。
越是思考，越是没有头绪，我觉得有些焦躁，只好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
车厢里面非常的安静，空气中好像弥漫着属于梁恪之身上才有的那种清冽的味道，我觉得气氛有些压抑，索性按下了车窗，冷风从外面灌进来，那种清冷的空气让我瞬间觉得好过了许多。
这时，车窗却自己缓缓上升，关上了。
我一时纳闷，看向梁恪之，他也透过后视镜看着我，我知道一定是他在作怪，伸出手要去按车窗的按钮，谁知道，我听到咔哒一声，梁恪之坐在前面，使用中控系统，把全车的安全锁锁定了。
我重新转过头，气呼呼的瞪着梁恪之。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并不友善的目光，开口说道，“天气冷，你会感冒。”
“不用你管。”我呛声道。
“你外公让我送你回去，这一路上，我都要负责你的安全。”
“太闷了，我想透透气。”我说道。
“但是现在不行，一会儿下车，你可以透气，或者我带你去其他地方。”梁恪之的眼睛从后视镜看向我。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我质问道。
“既然答应了你外公，我就要说到做到。”
“那你停车，我下车。”
“不行。”梁恪之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否决。
“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要把你安全的送到家。”
“梁恪之。”我提高了音调。
梁恪之看向我，没有说话。
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太过分。”
刀片在手腕处轻轻的划动，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条缝隙，露出了鲜红的皮肉，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瞬间就把浴缸里的水染红，浓郁的血腥味在整个浴室里弥漫开来。
我并没有觉得疼，而是慢慢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我好像看到了陆正歧，我在向他靠近，距离越来越近，但是我没有觉得害怕，而是觉得开心。可是他居然冷着一张脸，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缠着他，到死都不放过他，让他在黄泉路上都走的不安生。
我说，“我想你，很想，求求你，把我一起带走吧。”
陆正歧冷笑着斥责我，“如果你这样脆弱，就不配做我陆正歧的妻子。”
他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但是我却没有力气去追。
我好像再一次被人推进了水池中，四周都是人，却没有人听见我的呼喊，看到我的挣扎，那种灭顶的窒息感汹涌而至。
“啊……”我大声叫喊出来，手脚胡乱的挥舞着，摸到了什么，挣扎着坐直了身体。
一切都是梦，原来，我在浴缸里睡着了，滑入了水中。
“太太，太太。”门外传来徐嫂焦急的声音，“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一连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我……我没事。”
门外这才安静下来，我看着已经没过胸口的水，应为我刚刚的动作，还在微微的起伏着，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恐惧。
是谁说过的，活着很难，死很容易，可是死也是需要勇气的。
如果我连死都不怕了，那么我为什么又要畏惧活着。
虽然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陆正歧的话却又那样熟悉，如果我这么软弱，如果我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我真的不配做陆正歧的妻子，也配不上他们喊我一声，陆太太。
我把脸埋在掌心里，不知道是自己流的眼泪，还是掌心里的水，面部很快一片濡湿。
我不知道自己在浴缸里坐了多久，直到徐嫂再次在门外叫我，我才站起身来，踏出了浴缸。
我从淋浴房里简单的冲了一下，裹了一条浴巾走出了浴室。
打开门的时候，徐嫂等在外面，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
“太太，刚刚一直温着的，您喝了好好睡一觉。”徐嫂对我说道。
我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
我朝床边走去，徐嫂走进浴室好像是在收拾浴室。没过一会儿，她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吹风机。
徐嫂绕到我的身后，用毛巾帮我把头发擦了擦，然后打开了吹风机，暖风呼呼的撩动着我的发丝，我又出现在了一秒钟的恍惚。
曾经，每当我洗过澡的时候，如果陆正歧有时间，他也会这样帮我吹干头发，虽然他总是埋怨女人很麻烦，可仍旧耐心的帮我吹干。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怎么了，太太？”徐嫂站在我的身后问道。
“不用吹了，晾干吧。”我答道。
“不吹干就睡觉，会头疼的。”
我没有说话，仰头把牛奶喝完，然后把杯子递给了徐嫂。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坚持，把吹风机收了起来，接过了杯子。
“我出去了，太太，您一定把头发晾干再睡。”徐嫂叮嘱道。
“知道了。”
徐嫂走后，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我换了一套睡衣，走到了窗边，窗外的雨势好像越来越大了，外面的地上已经形成了几处形状各异的水洼。
一想起，陆正歧长埋于那个远离闹市，偏僻冷清的地方，我的心就是一阵绞痛。
因为腿刚刚拆了石膏，不能长时间的运动。我在窗边不知道站了多久，就觉得腿部开始胀痛，我苦笑着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走向了床边。
……
这一觉，是从陆正歧离开以后，除却注射镇定剂以外，我睡的最沉的一次。
我想大概是我太累了，而我心理上背负的东西，在我走入这个拥有陆正歧最多，也是我和他一起过的最幸福的地方的时候，才重新卸了下来。
这是我和陆正歧的家，没有属于第二个人的味道。没有人逼着我去忘记，也没有人把我当成病人。在这个地方，才能让我放松，让我肆无忌惮的大哭或者是大笑。
我不用去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用去顾忌任何人的心情。
我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天空已经放晴，阳光明媚的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阴霾。
我拿过手机一看，才惊觉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以后，走出了卧室。
走到客厅的时候，恰巧徐嫂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走进了客厅。
“太太，您起来了。”徐嫂说道。
“我睡了这么久。”我自己都有些疑惑。
“您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我过去了几次，听到您没起，也没叫您。”徐嫂解释道。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
“我去给您做饭，您稍等一会儿。”徐嫂说着，急忙走进了厨房。
我在餐厅坐了一会儿，徐嫂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子。
吃过早饭，我跟徐嫂说，我想出去走走。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徐嫂的反驳。
“太太，您等我一下，我收拾完以后陪您出去。”
“不用了，徐嫂，我自己去出去走走。”
“太太……”
我当然知道徐嫂在担心什么，可是我真的有些反感被人当作“重点保护对象”一样寸步不离的看着。
“徐嫂，我保证，不会做傻事，也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情，我憋的太久了，真的很需要出去散散心。”我耐着性子说道，“何况，我住院这么久，都没去看过我外公，我妈，我应该去看看他们。”
如果不是外公和我妈，也许我会选择离开这座城市，我觉得，每天面对着陆正歧留下的一切，生活在我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一片天空之下，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虽然不说是煎熬，但也酷似一种折磨。
徐嫂似乎看出我心意已决，也拗不过我，再三的让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才答应了我的提议。
徐嫂把我送出大门，还要帮我叫车。
“太太，您的腿……”
“没事的，如果我累了，我就打车，或者找个地方坐坐，我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我看向眼前的别墅，对徐嫂说道。
跟徐嫂挥挥手，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走出了院子。
我慢步走出了小区，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外公的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出院了，回到了何家。挂了电话，我对司机报出了何家老宅的地址。
……
车子在何家老宅门口停稳，付过车费以后，我走下车子。径直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二小姐。”开门的是萍姐，看到我以后，表情说不出去的感觉。
“外公呢？”我走进大门，站在玄关处换鞋。
“梁先生来了。”萍姐站在我的身后说道。
我换鞋的动作一顿，接着慢慢放下了鞋子。上次在医院一别之后，梁恪之没有再出现过，萍姐帮我把鞋子放好。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问道，“他过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跟老爷在书房里呢。”
“书房？”我疑惑道。
“对啊，来了以后，没坐一会儿，老爷就跟梁先生去了书房。”萍姐似乎也感觉到有些奇怪。
梁恪之之前过来，都是跟外公在客厅聊天品茶，两个人去了书房，还是第一次，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吗？
我心生疑惑，慢慢的走到了客厅里。
随后，萍姐走进了餐厅，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水杯，还有一个药盒。
“这是外公的药吗？”我问道。
萍姐嗯了一声，答道，“这是老爷早饭之后的药。”
我走过去，接过萍姐手中的水杯和药盒，说道，“我去送吧。”
萍姐也没有和我推让，“二小姐，那我去准备午饭了。”
萍姐把东西交给我以后，刚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说道，“二小姐，您待会上楼的时候，帮我问问梁恪之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好。”
说完以后，我拿着水杯和药盒走上了楼梯。
走到外公书房门口的时候，房门打开着一条缝隙，并没有关的很严实。书房里传来，外公和梁恪之两个人的交谈声。
“恪之啊，你刚刚跟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吗？”外公问道。
“何老，我从来不会信口开河，您知道的。”梁恪之的声音低沉浑厚。
听起来，他们两个人在谈论的是非常严肃的话题。紧接着，两个人的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乔乔这孩子……”
良久之后，外公率先开口说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很乖，听话也懂事。当然，这和她从小的经历有关，希媛和乔乔，一个是我的孙女，一个是我的外孙女，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我怎么都要疼爱希媛更多一些。”
外公顿了顿，继续说道，“实际上，在她们很小的时候，我都尽量做到平等。我很疼爱乔乔的母亲，但是很不喜欢乔乔的父亲。乔乔的父亲是个老师，我总觉得一个教书匠，配不上我的掌上明珠。可是乔乔的母亲性子倔强，宁可跟我断绝关系，也要跟着那个男人走。车祸发生以后，我看着乔乔，又爱又恨，恪之，你能理解我那种感觉吗？”
“一方面心疼自己的女儿，一方面又痛恨她的离开？”梁恪之问道。
“对，如果她听我的话，跟在我身边，嫁给一个体面的男人，也许不会遭遇这种事情，警察说，如果车子的性能好一些，意外是可以避免的。”外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您就把这种感觉转嫁给了乔夏？”梁恪之问道。
“也许吧，但是看着她这张酷似她母亲的小脸，我这心里……”外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乔乔小小年纪，失去了双亲，我从心里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可是她不争也不抢，什么都让着希媛，她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心疼。我当时就在想啊，算了吧，没有什么比这种状况更惨了，如果我还在因为以前的事情纠结着，对乔乔不好，我女儿都要埋怨我了。”
“何老，乔夏感激您，尊敬您，她非常的孝顺。”梁恪之说道。
“是，我感觉的到。何家没出事的时候，她一直像一个隐形人，何家出事了，她就挺身而出。”外公似乎在笑，“我都不知道我的乔乔这么勇敢，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委曲求全的小姑娘了。”
“是，乔夏很勇敢。”梁恪之应声道。
“可是……”
又是数秒钟的沉默，外公才开口说道，“谁知道，她年纪轻轻的又遇到了这种事情呢。老天爷不开眼啊，怎么会这么对待我们家乔乔啊。”
“何老。”梁恪之出声道，但是却没有继续说话。
“她嫁给正歧的时候，并不幸福，你知道那个小明星吧？”外公自顾自的说道，“正歧和那个小明星不清不楚的，我一个长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眼看着乔乔心事重重，还要在我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我是真的后悔了，怎么就让她嫁到了陆家，就在那一刻，我就在想，就算是乔乔的母亲遭遇了车祸，失去了丈夫，可是人活着的时候，她是幸福的，就算是日子不富裕，过的也开心。陆家倒是虞城首富，可是我们乔乔不开心。”
外公接着说道，“后来我对乔乔说，过不下去了就回来，外公养你，她还是笑着说不。”
“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我看着正歧这小子对乔乔是真的上了心，可是谁想到……”
我端着水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恪之啊，既然你说了这话，我就当你认真的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会的，何老。”梁恪之的声音异常坚定。
我一直在想，到底外公和梁恪之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好像有关于什么承诺，又或者是什么协议。
就在我想的太过入神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乔乔。”外公站在门口，唤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出声道，“外……外公。”
我的视线越过外公，看到了站在他身后，身形高大的梁恪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乔乔来了。”外公喜形于色，又带着一丝哀伤。
我嗯了一声，索性没有跟梁恪之说话，“来看看您，最近……最近都没有顾上。”
我还是不想说出有关陆正歧的事情，即使外公什么都知道了。
“在家里住几天吧，陪陪外公。”外公提议道。
我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心情不好，想要帮我走出阴霾，忘记痛苦，可是他们不知道，有的人，有的事，一辈子也忘不掉，它就像是一个伤口，即使痊愈了，还是有一块可怕的伤疤。
可是看着外公殷切的目光，我又不忍拒绝，只好先答应着，“好。”
接着说道，“不过我要先回去收拾几件衣服，跟爸爸和芸姨还有徐嫂交代一声，不然他们会不放心的。”
我知道虽然陆伯韬和姚美芸虽然没有打过电话，肯定会和徐嫂有联系，我的一举一动，现在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
外公嗯了一声，“是该有所交代，不过衣服什么的，就不用拿了，待会叫上你那个朋友，苏筱柔是吧？外公有没有叫错啊？”
我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没有，外公的记性很好。”
“叫上她陪你去商场逛逛，多买几件，你不是最爱跟她在一起逛街的吗。”
难为外公还记得这些，虽然他刚刚说对母亲又爱又恨，虽然外公不喜欢我的父亲，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去埋怨他，毕竟他是一个父亲，站在他的立场，为了自己的子女，他也没有错。
更何况，我妈出事这么久以来，外公不仅要找陪护照顾我妈，还要照顾我，我已经觉得非常感激了。
“外公，筱柔她怀孕了，还是不要麻烦她了。”
“啊？”外公看向我，一脸愕然，“她不是跟你一样大吗？先怀孕了？”
“对啊，就比较突然。”我不想把苏筱柔的事情到处去说，更何况还当着梁恪之的面。
想到苏筱柔，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如果上一个孩子还在的话，陆正歧走了，至少我还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精神的寄托。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无依无靠。
说着，我让外公把药喝了，陪着外公一起下了楼。
在客厅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基本上都是外公和梁恪之在说，我在听。除非外公会时不常的转头看我，我才会勉为其难的附和两声。
不一会儿，萍姐从厨房走出来，跟我们说可以开饭了，我才搀着外公走向了餐厅。
本来，梁恪之起身要走，可是外公非要让他留下来吃饭，似乎是不好婉拒外公的盛情邀请，梁恪之也跟着我们走进了餐厅。
一顿饭的时间，外公好像聊天的兴趣非常的高涨，梁恪之倒是和他配合的很好，但是外公好像不满我的安静，总是会把话题带到我的身上，我有些奇怪今天外公的反应，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饭后，我又陪外公坐了一会儿，萍姐提醒外公要上楼午休，我才起身离开。
外公一直叮嘱我，要回来小住，我只得答应下来。
“恪之啊，麻烦你送送乔乔吧。”外公站起身来，对梁恪之说道。
“不用了……”
“好，我知道了，何老。”
不等我说完，梁恪之抢先答应下来。
“乔乔，坐你梁……”外公的话说到一般，突然顿住，接着说道，“坐恪之的车回去，这里不好拦车，要不然外公会不放心。”
话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办法推拒，只好答应下来。
看着萍姐搀着外公走上了楼梯，我才转过身看向梁恪之。
“走吧？”梁恪之出声道。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刚刚答应了外公，现在反悔显得不好，所以，我只好点了点头，跟着梁恪之出了门。
让我以外的是，梁恪之今天并没有带着项南，而是自己驾车。
怪不得刚刚在门口，我没有看到他的车子。
梁恪之为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心想既然已经答应了，磨磨蹭蹭的也没有意思，我十分干脆的走过去，却没有走向梁恪之，而是自己打开了车子后座的车门，俯身钻了进去。
梁恪之站在副驾驶的车门外面，我关上车门以后，透过车窗看向他，他也没有生气，好像视线穿透车窗看向我，嘴角似乎滑过一丝弧度。
梁恪之绕过车子，坐进了主驾驶的座位。他发动了车子，缓缓驶离了何家老宅。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我看着梁恪之的背影，想起刚刚在何家，他和外公讨论的事情，大脑一片混乱。
越是思考，越是没有头绪，我觉得有些焦躁，只好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
车厢里面非常的安静，空气中好像弥漫着属于梁恪之身上才有的那种清冽的味道，我觉得气氛有些压抑，索性按下了车窗，冷风从外面灌进来，那种清冷的空气让我瞬间觉得好过了许多。
这时，车窗却自己缓缓上升，关上了。
我一时纳闷，看向梁恪之，他也透过后视镜看着我，我知道一定是他在作怪，伸出手要去按车窗的按钮，谁知道，我听到咔哒一声，梁恪之坐在前面，使用中控系统，把全车的安全锁锁定了。
我重新转过头，气呼呼的瞪着梁恪之。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并不友善的目光，开口说道，“天气冷，你会感冒。”
“不用你管。”我呛声道。
“你外公让我送你回去，这一路上，我都要负责你的安全。”
“太闷了，我想透透气。”我说道。
“但是现在不行，一会儿下车，你可以透气，或者我带你去其他地方。”梁恪之的眼睛从后视镜看向我。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我质问道。
“既然答应了你外公，我就要说到做到。”
“那你停车，我下车。”
“不行。”梁恪之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否决。
“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要把你安全的送到家。”
“梁恪之。”我提高了音调。
梁恪之看向我，没有说话。
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