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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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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霍漱清推开门,冯继海的心,才算是慢慢放了下去,他把公文包放好。

    “回来了?”曾泉看见门开了,霍漱清站在门口,对他笑了下,问候道。

    苏凡看向病房门,却没有一丝表情。

    霍漱清看见了,他对曾泉笑笑,走进来,道:“麻烦你了。”

    “哦,没事。”曾泉道,见霍漱清看着自己,他发现自己正在给苏凡喂饭,便笑着说,“她饿了,正好你来了,给她喂点吃的,要不然睡不到天亮。”

    说着,曾泉把碗放在床头。

    “你还没吃吗?”霍漱清问。

    “嗯,想吃这家了,就叫了外卖,你要不要来两口?”曾泉坐回沙发,拿起一双没用过的筷子给霍漱清。

    霍漱清笑笑,道:“不了,我晚上不想吃。我去洗个手就过来。”

    “冯秘书要不要来口?”曾泉问冯继海。

    “不了不了,谢谢曾市长!”冯继海忙说。

    “我还要了啤酒的,不如咱们几个在外面聊天喝酒,反正你们也没几个小时就回去上班了,喝点酒精神。”曾泉道。

    “喝酒就晕了吧,怎么精神?”苏凡道。

    “少喝一点啊,我又不灌他们。要是让他们一身酒气去上班,老爸能把我抽死!”曾泉道。

    冯继海笑了,帮霍漱清脱去外套和围巾,霍漱清便说:“你留下来一起喝点酒!”

    “是!”冯继海应声道。

    “来,冯秘书,咱们搬外面去。”曾泉道。

    冯继海挂好霍漱清的衣服,就过来帮曾泉把食物都搬到了外面的客厅里。

    “我们先喝了,等你啊!”曾泉见霍漱清从洗手间出来,喊了一声。

    霍漱清便走过去,道:“好,你们等等我。”

    说完,霍漱清就关上了套间门,走过去端起苏凡床头的碗,小心地给她喂着。

    苏凡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眼里的他,看起来很疲惫,让她感觉有些心疼——尽管不记得和他的过去,她看着这样子,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别急,慢慢吃。”他很有耐心,道。

    “你以前这样给我喂过吗?”她问。

    他摇头,道:“我以后会多多练习的。”

    苏凡却摇头,道:“那还是不要了,我怕我被噎死。”

    霍漱清没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看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那恶作剧的笑容,眼里心里猛地亮了起来。

    “你这个鬼丫头。”他不禁笑了,似乎这一天来压在心头的阴云也因为她突然的笑容而消散了。

    人就是这样,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悲伤让你难过,她的欢笑会让你忘记所有的不快。如果说爱情让人抛却生死,那都是极少的情况,毕竟很多人都不会走到要做生死抉择的地步,生活就是这样的平淡,有的只是平常的喜怒哀乐。而爱情,就会在这样平常的喜怒哀乐之中,把对方的情绪,化为你的。

    苏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眼里是浓的化不掉的笑意。

    她是不记得过去了,可是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不用刻意去回忆的,早就化成了习惯,不是吗?

    “来,再吃点。”他说,强压着想要吻她的冲动。

    “你不休息一会儿吗?”她问。

    “五点半就要走了,没几个小时,就不睡了。”他说。

    苏凡一听,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身边的人都告诉她,霍漱清每天不管多晚都要回来陪她,只是她不知道,可是今天晚上她醒来见到了这个情景,就算只有两个小时,他也会回来。曾泉说,霍漱清其实是不用回来的,在单位休息就好了,就像父亲经常做的那样,可是,他还是回来陪她了。

    心,好像“咔嚓咔嚓”在裂开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太冰了?我给你再加一点,饭盒好像是保温的。”霍漱清道。

    苏凡摇头,闭上眼,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

    霍漱清见状,赶紧放下碗,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她睁开眼,泪眼蒙蒙中是他那关切的眼神。

    他已经那么累了,她怎么可以让他担心?怎么可以让他在这里喂她吃饭,而不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哪怕是在客厅和曾泉他们喝酒聊天也比在这里好啊!

    “没事,我,饱了,你去和他们聊会儿天吧!”苏凡道。

    他擦着她的泪,却不知道她这么说是因为舍不得他辛苦,以为她是不想看见他。从碗里的液体痕迹来看,曾泉已经喂了她不少了,她宁可让曾泉喂她吃东西,却不愿他——

    霍漱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却依旧微笑道:“真的不要再吃点了吗?”

    “嗯,不用了,你——”她答道。

    望着他的视线,没有白天那么的充满陌生感,可是,霍漱清的心里还是——

    爱情就是这样,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你心情和行为的决定因素。

    “哦,那我就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喊,我开着门。”霍漱清道。

    “我没什么事,我想睡会儿。”苏凡道,“你不用管我的。”

    霍漱清只好起身,端着她的碗走了出去,关上门。

    他关门的时候,苏凡静静望向他的方向,却见他的脸上依旧是疲惫的神情,而他没有发现她在看着自己。

    客厅里,曾泉和冯继海两个人聊天吃东西喝酒。跟着霍漱清来了京城的冯继海,级别也是提高了,虽然如此,毕竟他还是霍漱清的秘书,和曾泉在一起依旧不是同事的关系,没有办法放得开,尽管曾泉是个亲和力很强的人。

    “我觉得应该再叫点烤串儿进来,这么大冷的天,去撸串儿喝啤酒最带劲儿了,是不是?”曾泉笑着说。

    冯继海知道曾泉虽然已经做到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却依旧是个很随性的人,看不出一点点的官架。

    “那是夏天做的吧?”冯继海笑着说。

    “冬天是温酒!”曾泉笑了,“啤酒烤串儿什么时候都可以啊,我们是年轻人嘛,干嘛那么拘束?”

    冯继海笑着不说话。

    两人看着霍漱清把碗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

    难道又和苏凡怎么了吗?可是之前苏凡的状态不是挺好吗?怎么这会儿就——

    “怎么了?她不吃了?”曾泉问。

    “嗯,她说吃饱了。”霍漱清道,“来,给我倒一杯酒,我也想喝一杯了。”

    冯继海赶紧给霍漱清倒酒,曾泉却拿过啤酒罐,给一个空杯子里倒了一杯,笑着说:“我们今晚其实应该大大庆祝一番的,现在只能这样了。”

    霍漱清从曾泉手里接过杯子,三个人碰了下。

    看得出来曾泉非常高兴,情绪很好,可是霍漱清的心,因为苏凡刚刚拒绝他的“靠近”而变得沉重了。

    曾泉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霍漱清的心思?怎么会不明白他这样的原因?

    “你没有问过医生具体原因吗?”曾泉敛住笑容,正色望着霍漱清,问道。

    霍漱清看着他。

    “以前不是说她失忆的可能很小吗?毕竟她伤的不是脑子,伤都在身上,脊椎也错过了。就算是睡了半年,想要忘记什么都不容易,最多就是脑子反应慢点,手脚不能动,可是她怎么会失忆?就算失忆,也不该忘记你不是吗?要忘的大概就是些不太重要的人和事,她怎么会忘了你呢?”曾泉道。

    “医生说可能是PTSD的影响。不过也没有具体确定。”霍漱清道。

    “我今晚一直在想一个问题,PTSD虽然是一个我们了解很少的东西,可是并不能解释她的选择性失忆,你不觉得吗?要么就是她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比如枪击事件的整个过程,她可能是忘了那个事儿。我之前还想着她会不会是因为想起了开枪的人,联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也跟着回避你。可是,现在看来,她连枪击都没印象了,那就根本不会刻意去联系到你,也就没有忘记你的心理基础——”曾泉道。

    霍漱清和冯继海都没有想到曾泉会考虑到这么多。

    “如果她不是刻意去忘的话,那就是——”霍漱清陷入了思考。

    “这整件事都充满了很多的疑点,刘家被打击,那的确是有文姨的手脚在里面,可是刘家没有被斩草除根对不对?只是依照法律进行了调查和查封,他们家里的人没有一个被冤枉的,对不对?就算刘书雅因为家里的缘故对你们生了恨意,你不觉得这种恨的程度还不够到让她拿起枪去射杀苏凡的,对不对?”曾泉继续分析道。

    霍漱清点头。

    “而且,你也很清楚,刘丹露从出现到消失,都是有人在幕后主使的,刘书雅默认支持了这个行动,恐怕也是想和你重续前缘,不过这个可能性也没有多大,要是她真想借着那个刘丹露和你重新开始,在你离婚的那三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可以做了,没必要等到你和苏凡结婚,是不是?”曾泉望着霍漱清,认真地说。

    霍漱清点头,沉思道:“刘丹露出现的时候,华东省那边就开始有动静了,刘铭找我要项目来威胁,接着就是那份关于刘丹露是我女儿的举报——”

    “是的,这一切的背后,要说没有人在布局,打死我都不信。”曾泉双肘支着膝盖,端着杯子,道,“关于刘丹露的计划失败,你和苏凡结婚,我爸出现在婚礼现场,这一切,可能都足以让那个幕后主使生出杀了苏凡的念头,而刘书雅就是最好的犯人。”

    说着,曾泉看着霍漱清。

    “利用刘书雅和我的关系,利用对刘家的打击,指使刘书雅去动手,不管苏凡是生还是死,爸妈都会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本来也是我的责任。所以,这一招,足以让爸爸和覃叔叔翻脸。”霍漱清道。

    曾泉点头,道:“可是,苏凡没有死,她昏迷了,文姨对你刚开始是很生气,可是,你这半年对苏凡的照顾,让爸和文姨都感动的不行,这么一来,如果苏凡醒了,你们两个一切如故,爸和覃书记的联盟就会变得牢不可破,他们就会支持你,而这样的话——”

    “就会让某些人心里不痛快,就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所以,苏凡不能醒来——”霍漱清思考道。

    “这么说的话,是有人下药了吗?”冯继海道。

    霍漱清没说话,曾泉道:“应该是的,而且,这个主使之人,绝对不是华东省的人可以做的,因为知道苏凡我家关系的人根本没有多少。”

    “之前在榕城调查那份举报信的时候,变成了无头公案。紧接着开枪的刘书雅饮弹自尽,刘丹露失踪——”冯继海道。

    “我们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些事是这样的一盘大棋,而这盘棋的最终目的就是打垮曾覃两方的联盟。”霍漱清道。

    曾泉点头,道:“是啊,这一盘棋当中,苏凡就是一个重要的棋子。如果苏凡是因为别的缘故死了,还不足以影响爸爸对你的态度,如果是刘书雅动的手,那么你就难辞其咎。只要爸爸抛弃了你,他和覃书记之间也会渐生嫌隙,从而,或许,影响的是更多的人和事。”

    “所有的大事件都是小事引起的,点燃炸药包也是需要引线的。”霍漱清道。

    曾泉不语。

    “之前,我和覃叔叔也讨论过这件事,针对苏凡下手,利用刘书雅,会更容易打击到爸爸和覃叔叔之间的联系。”霍漱清道。

    “现在看起来那些人根本没有打算罢手。”曾泉望着霍漱清,“所以苏凡现在的情况还是很危险,如果你在调查这件事的话,看来要把调查引到医院里来了。给苏凡下药,只有医院里的人才能做到。”

    霍漱清点头,道:“这是好办法,可能还是一个突破口。”

    “为了不让你们在榕城调查的结果重现,我们这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曾泉道,“我觉得这次让以珩的人来介入,他的人更专业。”

    以珩就是曾泉小舅叶承秉的继子、叶敏慧同母异父的哥哥,担任京通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

    “好,我们尽快开始,如果真的是给苏凡用药的,必须尽快抓到那个人,要不然苏凡的情况可能会更加恶化下去。”霍漱清点头道。

    “我现在就给以珩打电话。”曾泉说着,已经掏出了手机给苏以珩拨了过去。

    “你和他约一下,明天中午我抽个时间,我们三个见个面详谈。”霍漱清道。

    曾泉点头,把霍漱清的意思传达给苏以珩,电话里,苏以珩答应了曾泉,明天三个人就在曾家见面。

    可是,如果真的是下了药的话,什么药可以让苏凡产生部分记忆缺失?而且还是单单只忘了霍漱清?

    当然,霍漱清知道,苏凡现在出现的问题不止是忘记了他,而是对很多的问题反应迟钝,这也是罗文茵发现不对劲的最初线索。

    到底是什么药会这样?

    起身,他走进了病房里,苏凡已经是半梦半醒了。

    曾泉的到来,让她聊天啊笑啊,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因此,等霍漱清离开一会儿,身体就把她拖入了梦境。

    霍漱清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

    他一直以为,悲剧的开始和终结都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却没想到悲剧一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的眼皮底下发展着,而他根本没有发现。

    男人们的争斗,最终在女人的身上爆发,让她成为了受害者!是他让她成了受害者!

    “丫头,你要坚强一点,不要输给那些药物,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了你的人血债血偿!”霍漱清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说着。

    可是,她已经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

    是啊,丫头,一定要坚强,我们不能认输,你战胜了黑暗的世界重回了人间,你才是最勇敢的战士!

    当晚,曾泉回到家里,却是空空的房间。

    一定要查清楚才行,必须查清楚!

    可是,曾泉也同样明白,就算是查清楚了,如何反击,又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而到时候牵扯的人更多更复杂,或许,苏凡这件事就是个旋涡,一点点把远的近的人都拖进去。

    苏凡还没有醒来,霍漱清就离开医院去上班了。

    在车上,他给覃春明打了电话,说了要继续调查苏凡这一件事的意向,覃春明同意了。覃春明告诉霍漱清,他会和曾元进好好谈一下,事关重大,必须更加小心。榕城方面,他会继续派人调查,至于医院那边,就要靠曾元进和霍漱清他们了。

    “漱清,保护好迦因!”覃春明最后说。

    “嗯,我明白,覃叔叔。”霍漱清应声道。

    一场原本偃旗息鼓的战事,因为苏凡苏醒却又失忆的现实而再度燃起。

    当霍漱清乘车离开医院,新的一天,就这样继续开始了。

    “昨天你母亲说她会派人给你送饭过来,我就没给你做。”张阿姨对苏凡道。

    “没关系,就让他们送吧,您也好好休息休息,这么早过来——”苏凡摇头道。

    “我也睡不着,没事的。”张阿姨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把灯关上,你再睡一会儿?”

    苏凡“嗯”了一声,想着自己睡着的话,张阿姨也就可以休息了吧。

    病房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霍漱清走了,苏凡真是睡着了,可是,她根本睡不踏实,半梦半醒着,就过了几个小时。

    朦胧之间,眼前好像有个人,可是她知道不是霍漱清,也不是曾泉,那会是谁?梦境和现实交错起来——

    她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是我,逸飞,你怎么了?作噩梦了吗?”覃逸飞忙拉住她乱动的手,问道。

    逸飞?

    她转过头看着他,不停地喘着气,头发全都被汗水湿透了。

    身体虚,她现在动不动就出汗,简直是难受死了,跟生念卿那时候好像。

    “你,你来了?”苏凡茫然道。

    张阿姨忙拿着毛巾过来给她擦汗,道:“覃总来了一会儿了。哦,过一会儿医生就来查房了,我给你洗漱,好吗?”

    苏凡“哦”了一声,看向覃逸飞,道:“逸飞,抱歉,我,刚才——”

    覃逸飞摇头,满眼都是怜惜和不舍。

    “你梦见什么了吗?”覃逸飞问。

    就在苏凡睡着的时候,他问了张阿姨,苏凡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阿姨说没人告诉苏凡,苏凡自己也没问过。只不过,张阿姨告诉他,苏凡好像忘了霍书记,覃逸飞简直不敢相信!

    他的心,根本没法踏实。尽管张阿姨说苏凡还记得他,可没有见到苏凡睁开眼,他就不确信。

    至于枪击那件事,他情愿苏凡是真的不记得了,可是,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她不问,恰恰说明她知道,可是,她为什么不问?她越是这样不问,他就越担心。而刚刚她被惊醒——

    为了让苏凡洗漱,覃逸飞还是避嫌走出了病房,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这时候,罗文茵派来给苏凡送早饭的人也来了。

    现在苏凡醒过来了,洗漱就比以前方便快速了许多,没一会儿就好了。医生昨天交待说,让苏凡今天稍微坐起来一点,就是把病床摇起来一点点的角度,让她开始适应。要不然她没办法进入理疗的步骤,身体会受不了的。

    于是,今天早上吃饭的速度,也因为床有了角度而快了些。

    一切,似乎都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早饭吃完了,覃逸飞还没来得及和她聊,医生们就来查房检查,覃逸飞再一次离开病房。

    医生说,让苏凡今天稍微起身把双腿挪动挪动,要是这样可以的话,训练几天就可以行走了。

    “你的神经反射都没问题,肌肉也没问题,这几天注意营养,在床上微微小范围活动活动,过些日子我们就可以安排理疗了。你要尽快下地行走,时间拖的越长,后面越难恢复。”医生对她说。

    是吗?要是可以自己走路就好了!苏凡心想。

    医生们检查一番,查完房,就离开了,张阿姨跟出去把霍漱清交待的事告诉了医生,覃逸飞走了进来。

    “真是抱歉,你来了这会儿,总是被赶出赶进的。”苏凡望着他,微微笑了下,道。

    “没事,我来的不是时候,早上这会儿医院是最忙的。我看那些护士在楼道里都是跑着的。”覃逸飞坐在床边,道。

    苏凡不语,只是默默注视着他。

    覃逸飞也是一个字都没有再说,深深望着她。连续坐了二十个小时越洋航班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地一干二净。

    他好想说,我生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他没说,当时在他怀里不停流血的她,现在睁着眼望着他,这算不算是老天对他的眷顾呢?

    “刚才有个护士挺漂亮的,你注意到没有?她一直偷偷看你呢!”苏凡突然笑着说。

    “是吗?哪个?我每次来的时候好几个小护士都给我抛媚眼呢!”覃逸飞笑道。

    “看来你的人气真旺啊!”苏凡道。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就我这模样,走到哪里不是被围观的?”覃逸飞道。

    苏凡却只是笑着。

    他喜欢看着她笑。

    “哦,对了,有个东西我要给你看,刚刚拿到的快递。”覃逸飞说着,起身从旁边的沙发上取过来一个信封,打开递给她。

    苏凡接过来,是一张邀请函。

    “你看,这一页,念清刚刚被评选为婚纱业本年度顾客满意度最佳的品牌之一了,这是整个华东地区的。下个月在榕城颁奖!”覃逸飞说着,深深望着她,“雪初,你要尽快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领奖,好吗?”

    苏凡的视线,停滞在邀请函上,上面印着念清的标志,是她的念清。

    “这些日子,大家都很努力,他们都在努力维持着念清,刚开始的时候有顾客退订单什么的,很快就没有这种现象了。你的团队,还是很成功的,他们努力让念清保持了你在的时候的水准,没有给你砸招牌!”覃逸飞道。

    苏凡的双眼,润湿了。

    “雪初,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覃逸飞注视着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

    “谢谢你,逸飞,谢谢你,我知道,都是你——”泪水从苏凡的眼里滚落了出去,覃逸飞拿过纸巾给她擦着。

    “我没做什么,是你平时做的太好,你用真心对待每一位员工和顾客,大家才会一起闯过这个难关。所以,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付出,雪初!”覃逸飞道。

    苏凡无声落泪,她知道覃逸飞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她,就算不去向别人询问,她也猜得出覃逸飞为了保住念清做了多少努力。他所说的这些,其实都是他做的啊!

    覃逸飞默默注视着她落泪的脸庞,那早就失去了正常颜色的脸庞,在他看来又让他心痛却又挂念。

    一直以来,这半年以来,他日思夜想的不就是这件事吗?不就是这样看着她吗?

    “雪初?”他轻轻叫了声。

    “雪初?”苏凡现在才反应过来,望着覃逸飞,“你,为什么要这样叫我?我叫苏凡,我妈妈叫我迦因,你为什么叫我雪初?”

    她忘记了。

    覃逸飞的心里难免难过,虽然自从她和霍漱清重逢后,他就知道了她的原名,还知道了曾家给她的名字,可是他一直习惯叫她雪初,好像只有这个名字才是属于他的记忆的,尽管他后来知道这个名字也是霍漱清给她的,她是一直带着她和霍漱清的记忆生存着努力着,她的世界里一直就是只有霍漱清。

    而现在——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叫这个名字,苏雪初,所以,我习惯了。”覃逸飞微笑道。

    “好奇怪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名字呢?”她说。

    “你想不起来了吗?”他问。

    苏凡摇头,却望着覃逸飞道,覃逸飞的眼里是欣慰又幸福的笑意,因为她醒来了,而且她还记得他。

    “逸飞——”她叫了他一声。

    “嗯,我在!”他说。

    “你,好像瘦了,胡子也长了,怎么现在不刮胡子了吗?”她认真地看着他,观察着他,和自己记忆中的对比着。

    覃逸飞的心里,狂喜的浪涛奔涌着。

    他摸了下自己的下巴,道:“我觉得留点胡子更成熟一点,你不觉得吗?别人都说我以前不留胡子,像个男孩子,我现在留了胡子,就是男人了。你不知道,我现在走出去,一介绍我是谁谁谁,别人看见我的胡子,那尊敬立马就来了——”

    苏凡忍不住笑了起来,覃逸飞看着她,她简直要笑出眼泪了。

    “得了吧你,还看见你胡子就尊敬你了?那你干嘛不直接留成长长的胡子,跟古代的人一样,白发三千丈,岂不是见到你就要拜了?”苏凡道。

    覃逸飞含笑注视着她,苏凡的脸上却依旧是深深的笑意。

    “你这些日子怎么样?公司的事?”苏凡问。

    “还好,我没想到自己好像还是挺适合做这行的。”覃逸飞道。

    “那就好啊,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很开心了。”苏凡道。

    话说完,她就沉默了,眼神惨淡,覃逸飞忙问:“雪初,你怎么了?”

    苏凡摇头,苦笑了下,道:“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起笔——”

    “不急,你现在身体太虚,要先把身体补起来,等身体好了,做什么都没问题,你那么聪明的,随手一画就成了设计师——”覃逸飞道。

    苏凡又忍不住笑了,道:“怎么你说的我好像是天才一样啊!还随手一画——”

    “你就是天才啊!要不然你这个野路子出身的,把多少专业设计师甩了几条街?”覃逸飞道。

    “好吧,我承认你安慰到我了,让我自信心爆棚。”苏凡笑着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不会骗你的!”覃逸飞目光灼灼,那视线饱含着他内心的深情。

    苏凡熟悉他的眼神,那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神,鼓励着她,安慰着她,帮助她度过每一个困难的时刻,让她可以一直努力走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中只有他这样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忘记了自己爱过霍漱清的往事,苏凡甚至有种错觉,那就是,自己是不是和覃逸飞——

    可是,应该没有的,应该没有过那样的事。

    这么一想,苏凡不禁有点尴尬,好像自己脑子里刚才有了什么很可怕的思想,躲开了覃逸飞的视线。

    “雪初,怎么了?”覃逸飞注意到她的异常,紧张地问。

    “没事没事,我很好。”苏凡道。

    两个人沉默着,良久,苏凡才望着覃逸飞,道:“逸飞,我觉得我做了错事。”

    “什么?什么错事?你做错什么了?”覃逸飞问。

    “我忘了霍漱清,我,忘了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忘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他对我那么好,每次他看着我的眼神,我都能感觉到他很爱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看着他那样,我觉得,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很——”苏凡道。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覃逸飞也没有让她再说下去。

    他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的上面,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眸。

    “不要这么责备自己,这些事也不是你故意的,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苏凡泪眼蒙蒙望着他。

    “雪初,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记着什么忘了什么,都不要去想,更加不要自责,不要觉得是你做了错事,你什么都没有错,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犯过错,只是,”覃逸飞顿了下,“只是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不会像我们期待的那样发展,总是会偏离我们的设想。我们都是凡人,没有办法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能做的就是改变将来。雪初,不用怕,我,还有漱清哥,还有大家,念念,大家所有的人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们会陪着你变成过去那个健康活泼的雪初,好吗?现在,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吃东西,养身体,攒足力气,开始康复训练,走路,呼吸,运动,想要画画就开始画,想要在京城待着就在京城,不过京城这环境空气都不如咱们榕城,我们就回榕城去,或者,你喜欢的江宁,你想不想再去江宁看看?我对那边很不熟,你可以给我当向导,我还想看看你老家什么样子,你弟弟是在种玫瑰花啊,我想去看看,我们一起去,再带上念念——”

    覃逸飞说着,似乎情绪越来越亢奋,似乎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好像他说的不是苏凡的康复计划,而是自己这么些年来的梦想,梦想和她一起带着念卿走遍天下,一起去一切想去的地方,快乐的生活。

    可是,话到最后,看见苏凡眼里闪烁的喜悦,覃逸飞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该这样,她是漱清哥的妻子,是他的嫂子,他怎么就一不小心——

    “呃,等漱清哥休假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不过我感觉他好像基本没什么休假的日子的样子。”覃逸飞尴尬地笑了下,赶紧弥补道。

    “他工作很忙,是吗?”苏凡问。

    覃逸飞点头,道:“书记处嘛,几乎算是全国最忙的一个机构了吧!我感觉他是连轴转的,也亏得他身体好。”

    从母亲和张阿姨那里,苏凡得知霍漱清从榕城调到了京城,在书记处工作。毕竟是曾经在市政府上过班的,她很清楚那是个什么机构,会有多忙,想想一下也都知道,只不过现在是把想象变成了现实,她亲眼目睹着霍漱清那忙碌的身影——

    覃逸飞望着她,很想问她还记得不记得枪击的事,为什么她连自己为什么在医院都不问,可是他没办法说出口,如果她不愿意提,他就不愿意揭开这残忍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罗文茵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方希悠和她母亲江敏,以及哥哥曾泉。

    苏凡以前很少见江敏,一时间也忘记了江敏是谁,不过方希悠和母亲都知道苏凡失忆的事,也就不意外了,只觉得惋惜。

    “希悠和你江阿姨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罗文茵道。

    “谢谢嫂子,谢谢江阿姨。”苏凡道。

    “别这么说,你好好休息,按照医生说的吃药练习,很快就能康复了。”江敏道。

    苏凡点头,又向方希悠道谢,感谢她照顾念卿。

    “我很喜欢念卿那孩子,跟个鬼精灵似的,可讨人喜欢了。”方希悠道,“现在啊,她已经成咱们那条胡同儿里的名人了,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她。”

    说着,方希悠就微微笑了。

    苏凡从母亲那里得知方希悠经常帮忙带着念卿玩,还会带着念卿去她娘家什么的,罗文茵也是很放心让念卿跟着方希悠,毕竟方希悠那么稳重又有涵养,是这个圈子里最出色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念卿多和方希悠接触,也能被方希悠感染感染,不至于跟着迷糊的苏凡一样变得迷糊。

    可是,看着方希悠依旧纤细的身材,苏凡猜想方希悠是不是还没有怀孕,这种事万一没有呢,说出来会让人尴尬,要是有的话,人家自然会高兴,不过,还是别多嘴了,回头问问妈妈就知道了。

    毕竟是病房里面,有些不方便,罗文茵就拉着江敏到了外面的客厅聊了,曾泉出去陪着,方希悠坐在苏凡身边,静静望着这张惨白的脸,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覃逸飞便出去外面替换曾泉了,毕竟曾泉和苏凡是兄妹,里面又是曾泉的妻子在,他们一家人说话比较方便,他还是出去算了。

    “我去把泉哥换进来,让他进来陪陪你们。”覃逸飞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曾泉还没进来,苏凡就对方希悠说:“嫂子,让你赶过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方希悠却摇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你醒来了啊,家里人都为你高兴呢!”

    苏凡只是对她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曾泉进来,方希悠看着他走过来,两人都没开口说什么呢,曾泉的手机就响了,便对方希悠说:“是以珩打来的。”

    方希悠“哦”了一声,曾泉和苏以珩聊了两句,就说自己马上就回家。

    “我们走吧,你和妈也累了,我送你们回去,正好和以珩还有点事谈。”曾泉对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