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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胖揍苏渣爹,龚二哥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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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郡王妃的目光太热切,包含太多沉重地感情。

    期盼,激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薛慎之想忽视都难。

    他皱眉,不知嘉郡王妃为何突然情绪变得怪异,询问起他的家底。

    转念,薛慎之记起曾秉砚提起嘉郡王府的事情,是一桩悲剧,许是他与他们逝去的亲人相似。

    薛慎之垂目,如实回答道:“正是晚辈,家在儋州府清河县杏花村,家中爹娘健在,兄弟三人。”

    嘉郡王妃想着儋州府在何处,距离京城有多远。突然想到他说有一个大哥,又忍不住多问道:“你家中可有一些特别的事情?例如你们兄弟……”话未说完,被嘉郡王拽一下,打断她唐突的话。

    薛慎之看向嘉郡王妃,见她目光烁烁,一双苍老地眼睛含着泪水,他猜出嘉郡王妃的心思,敛目道:“娘生我的时候,爹去请稳婆,摔断腿。等大哥找到爹,扶着他回去的时候,娘已经生下我。”

    都去找稳婆了,村里人都会知道他娘有孕。如果头上没有大哥,她还能有一丝妄想,薛慎之是雅雅生的。

    嘉郡王妃心中忍不住失望,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吗?

    嘉郡王看着嘉郡王妃失落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手,却被嘉郡王妃一下挣开。他叹息一声,不知带着嘉郡王妃来见薛慎之是好是坏。

    “他是曾秉砚的学生,也是秦老亲外孙女的未婚夫婿。是个很不错的少年,你若看着喜爱,我们可以为雅雅认下他做义子。”这是嘉郡王的目的,让嘉郡王妃看上眼,认薛慎之做义子,如此精神上有依托,不会身无可恋,衰老地那般快。

    嘉郡王妃摇一摇,再喜欢也不是雅雅的孩子。

    薛慎之是一个孩子,她若是认回府,老大一家若是又生出诡计,担心薛慎之抢夺他们的家产,岂不是害苦这个孩子?

    嘉郡王很失望。

    嘉郡王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神情落寞,一言不发。

    秦老夫人见到嘉郡王妃的反常,听她与嘉郡王的对话,仔细端详薛慎之,周身气度果真与李玉珩如出一辙。

    李玉珩少年奇才,当年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十八岁夺下文武状元。李家日渐式微,原以为李玉珩会是李家的希望,却未曾料到李玉珩一死,不过几年,李家便遭遇灭顶之灾。

    当年在京城轰动一时,唯一幸存的便是只有兴宁侯府三房嫁过去的女儿,如今却也不知下落。

    秦老夫人皱紧眉心,薛慎之她派人打听过,他的娘许氏并不是一个好母亲,只因为生产的时候薛定云摔断腿,便将克星的名声扣在刚刚出生婴孩的身上。薛慎之长兄之死是一个意外,许氏却怪薛慎之将人克死,将年仅几岁的他赶出家门,他还能有如此能耐着实不容易,算得上与商枝是相互扶持。

    无论许氏对他多狠辣无情,薛慎之在外不提他们半点是与非。

    秦老夫人打破僵局道:“慎之,你送枝枝过来?今日说好在府中吃饭,你们没有过来。我想派人去请你们,老头子说你们怕是有事给耽搁了。”

    秦老将军连忙向薛慎之使眼色,薛慎之让他们别逼商枝太紧,对商枝便没有特别的关注,让她觉得心里不舒适。今日都在府中接待嘉郡王,还是大理寺卿送礼道歉,他方才知道商枝被人诬陷杀人。好在虚惊一场,便未曾将此事告诉老伴。秦家最近经历太多风雨,生怕老伴经受不住。

    薛慎之道:“是,出一点意外,如今已经告一段落。”

    秦老夫人松一口气,“没有事就好。”

    “若无要紧事,晚辈有事在身,先告辞一步。”薛慎之向几人窮身道别。

    秦老将军吩咐下人送薛慎之出去。

    他一走,秦老夫人吩咐沉香去将薛慎之的资料拿过来,交给嘉郡王妃。

    嘉郡王妃疑惑地看向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示意她自己看资料。

    嘉郡王妃翻开资料,有些诧异,秦老夫人将薛慎之的资料给她看。越看下去,她心里越难受,不过翻到一半,她将资料合起来,再也看不下去。

    有的人,家中子嗣多,便不珍惜。

    哪像她想珍惜却人不在。

    她看不得苛待孩子的事情。

    嘉郡王妃将资料放在小几上,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府。”

    嘉郡王紧跟着嘉郡王妃身后离开,对老伴他心中十分亏欠,若没有应允祖母,答应荒唐的事情,也不会有今后种种。

    大错已经铸成,说太多,感叹再多,也是徒劳。

    两人相隔着几步的距离,将要上马车时,嘉郡王妃背对着嘉郡王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随即,在婢女的搀扶上上马车。

    嘉郡王目送着马车驶离,他心中做出一个决定,待年节之后带着嘉郡王妃离京散心,或许有一日她能解开心结。

    他们一走,秦老夫人准备去见商枝,却见苏易风风火火赶回来。

    “火烧屁股了?这般急躁,有事情发生?”秦老夫人看着苏易满脸严肃的模样,心不由往下沉,“真的出事了?”

    “外祖母,妹妹被张涵嫣在宫门口刺杀,指甲、利器都有毒,如果不是妹妹警惕,人就回不来了。还被文氏倒打一耙,说妹妹对张涵嫣下毒手,好在有贵妃娘娘出面作证,在兴宁侯府找到证据。”苏易脸色很难看,眼底布满焦灼之色。他与秦景凌一起押送药材去白嵩城,药材全部落实在百姓手中,他匆匆赶回来,将白嵩城的情况说给商枝听,哪里知道听到有人在传今日发生的凶案。

    秦老夫人心口绷紧,像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胸口呼吸困难。胸口的痛楚一阵阵强烈,秦老夫人紧紧按着胸口,脸色苍白,冒出冷汗,张开嘴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

    沉香看着秦老夫人摇摇晃晃往后倒去,惊叫一声,手忙脚乱掏出药瓶,颤抖的倒出两颗药丸,喂秦老夫人服用下去。

    秦老夫人嘴唇发绀,服药后,稍微缓解痛苦,每呼吸一口气,牵动着心脏抽痛。

    “你快请小姐去福寿居。”苏易让婢女及时去找商枝,他抱着秦老夫人疾步回福寿居。

    商枝赶过来的时候,秦老夫人侧躺在床上,眼睛半阖着,脸色不正常的白,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听到脚步声,掀开耸拉的眼皮子,见到是商枝,她虚弱地笑一下,目光关切地看着商枝道:“你今儿个受委屈了。”

    商枝顿时清楚秦老夫人为什么发作,虽然每天都有吃药,但是短短时间内,爆出苏锦瑟不是秦家的孩子,秦玉霜和离小产,苏越受伤还未脱离危险,秦老夫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又乍然听见她遇险,重重刺激下,正常人都受不住,更别提是多年心疾的老人。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用多想,也不必自责。秦大叔安排钱峰跟在我身边,我很不习惯,将他遣回去了。谁能够面面俱到?”商枝一点都不怪秦家,她不能接受他们,自然不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们的好。他们为她付出越多,她心里会越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商枝这是与秦家撇清关系。

    秦老夫人阖着眼,没有再说话。

    商枝检查一番后,询问道:“心口闷痛,还是绞痛?”

    秦老夫人低声说道:“有一点闷痛。”

    闷痛是气阻,商枝拿出银针,针灸公孙、内关、天突……肝俞等穴位。

    秦老夫人的心疾越来越严重,而心脏病唯一治疗的方法是安装支架与心脏搭桥术,这两种东西就算想造也造不出来。

    她只能研制药物,给秦老夫人长期服用,放宽松心情,不能受任何的刺激。

    秦老夫人睡了过去。

    商枝给她盖好被子,走出内室,便见蒋氏与柳氏守在外面。

    “大夫人,二夫人,我有话与你们说。”商枝示意她们去花厅,未免吵醒秦老夫人,“老夫人的心疾发作频繁,只能靠着药物抑制,府中的事物,你们最好自己安排做主,让她放宽心,不要操劳,安心静养。”

    蒋氏与柳氏面面相觑,秦府的庶务虽然长房与二房相互处理,真正大权却是被秦老夫人拿捏在手中。商枝话中的意思,秦老夫人今后不用劳心费神,只管颐养天年。

    秦老夫人愿意吗?

    蒋氏无所谓,只要秦老夫人身体好,这府里谁管着都成。

    柳氏可不这么想,秦老夫人一颗心在女儿、外孙女身上,谁知道哪一天她老糊涂,将秦家家产分给一个外姓?

    如果把握在自己手里,那才叫人放心。

    “娘这些年就是太操劳,她身体抱恙,我们做媳妇的自然愿意为她分担,好让她安心养好身子。”柳氏八面玲珑道:“商姑娘,老夫人的身体就交给你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管吩咐我们。”

    商枝勾唇道:“我只是一个郎中,秦老夫人的心情还得你们亲人宽解。”

    她记起听见柳氏与秦景骁的谈话,心中暗自思量,柳氏不是个老实的主,一旦她得权,不必看秦老夫人的脸色过日子,只怕不会是个孝顺,孝敬长辈的人。

    蒋氏对掌家一事态度平和,并不重权欲。

    商枝打算给秦老夫人提个醒,柳氏并不是可靠的人。若是将权放给蒋氏,便能让蒋氏牵制住柳氏。

    商枝轻叹一声,再和睦的一家子,背地里各怀心思。秦老夫人大约早已看透柳氏的性子,适才并没有完全放权给蒋氏,她就是想要一碗水端平,若是稍稍倾斜哪一方,柳氏都会闹腾得家宅不宁。

    柳氏气噎,觉得这死丫头心眼也多!

    “这是当然,只是我们不是郎中,对老夫人的病体不是特别了解,就怕越帮越乱。如果商姑娘能在身边,那便不一样。”柳氏眸光闪烁,笑脸盈盈道:“秦家有一处别庄,冬暖夏凉,风景宜人,最适合养病。若是商姑娘答应,便将老夫人迁到别庄养病,等身子好起来,我们再接回府。”

    秦老夫人在将军府积威甚深,柳氏对她十分惧怕。如果将秦老夫人送走,又能将商枝给支开,两全其美。反正秦老夫人手里的东西都交出来,也不怕商枝哄骗走,这秦家就是她做主的。

    “我倒觉得二夫人最合适,病人最需要开阔的心情,二夫人生得一副好笑脸,瞧着就让人心情舒畅!你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老夫人的病情会很快好转。”商枝看着柳氏脸色僵滞的笑脸,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道:“老夫人说这府中二夫人的性子最活泛,十分有孝心,我想二夫人作为好儿媳,一定会欣然同意。”

    柳氏紧咬着牙根,憋一肚子火气,这死丫头就是给她挖坑,堵住她所有的退路,逼着她往下跳。

    蒋氏拿着帕子压一压嘴角,端着茶润喉,看着商枝的目光蕴含着几分笑意。

    柳氏最会故作姿态,将谁都当做傻子。就数她精明!

    如今,可不就踢着铁板,将自个绕进去了?

    柳氏锉着牙,眼底都快冒火,她讪笑道:“娘这般夸赞我,说明我做得不够。大嫂行事比我周全,不见母亲提一句,可见办事牢靠。只有我让她操心,尽给她添乱!”掸一掸裙子,‘哎呀’一声,起身道:“相公快回府,我得给他做几样点心。”说罢,也不等蒋氏开口,扭着水蛇腰离开。

    商枝同情蒋氏,摊上这么个妯娌。

    蒋氏放下茶盏,对商枝道:“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侯府有人,如何能够劳烦你与老夫人去别庄?”

    “我并未放在心上。”

    蒋氏颔首,柳氏的用意多少能猜中一些,只是未料到她如此性急。

    蒋氏一离开,商枝走进内室,看着老夫人睁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只手抓着胸口,心蓦地一沉。

    “老夫人,身子不适吗?”

    秦老夫人摇摇头,全都听见她们在花厅里的谈话。虽然隔了一扇门,柳氏的嗓门并未刻意收着,将她的算计暴露得一干二净。

    她苦苦维持的秦家,终于也有分崩离析的一日。

    说不定,这一日都不用等她入土。

    一个秦玉霜和离回府,就叫她方寸大乱!

    商枝见状,觉得倒不用她提醒,秦老夫人只怕心中有数。

    “您的身体不适宜动怒,大喜大悲。”商枝摸着秦老夫人的手腕,给她号脉道:“您这个年纪,就该煮煮茶,养养花,含饴弄孙。儿孙自有儿孙福,有的事情您也管不过来,该放手的时候就需要放手,由着他们去处理,若真有个事情闹起来,您还能做做主。”

    秦老夫人听懂商枝的意思,只要不过分,该闹由着他们去闹,若是看不过眼还能出面压制。她若真的把控着大权到入土那一日,他们闹腾起来,没有做主的人,只怕这个家真的得散了!

    她满面疲倦的阖上眼,“也罢,该发生的事情,不是你阻拦便能够压下来。”

    商枝抚顺她鬓角的银发,轻声说道:“事情不如您想的这般糟糕,秦二叔并不是个听枕边风的人。”

    秦老夫静静地躺着,由着商枝轻言细语的宽慰她,心中稍稍顺畅一些。

    “你能帮我种一些花吗?”秦老夫人无可克制的提出要求。

    商枝手一顿,想起杏花村窗户下薛慎之栽种的那一片茉莉,心里柔软一片,“明日我去逛逛花市,挑选一些花种过来。”

    “花种得春天栽种。”

    “不用,我知道一个法子,冬天也有可能种活。”

    “真的吗?”

    “没有骗您,不信到时候您瞧一瞧。”

    “好,我两一起种。”

    秦老将军站在屏风后,听着内室传来的交谈声,双手背在身后,走出福寿居。

    秦景骁站在院子里,见到秦老将军从屋里出来,“父亲,母亲的身体如何了?”

    秦老将军看向满面关切之色的次子,他意味不明道:“你管好媳妇,你娘就能多活几年。”

    秦景骁脸色骤变,“她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

    秦老将军摇了摇头,只是语重心长道:“无论今后如何,切记不可兄弟阋墙。这是为父对你们唯一的要求!”

    “父亲放心,该是大哥的我不会去争,我手里有的,必然少不了大哥。”秦景骁信誓旦旦的保证!

    秦老将军点了点头,去往书房。

    ——

    蒋氏从福寿居离开,回到长房,一眼看见等在落雪园的柳氏。

    柳氏满脸笑容的迎上来,笑呵呵道:“大嫂,这大冷的天,你可让我好等。”

    蒋氏神色淡淡,径自进屋。

    柳氏跟在蒋氏身后进去,一屁股坐在炕上,放软腰肢,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还是大嫂屋子里舒服,每回一来,我都舍不得走。”

    她的眼睛扫过屋子里的摆件,落在多宝阁时,里面放着奇珍异宝,让柳氏一阵眼热。

    蒋氏略微皱眉,柳氏眼皮子浅,府中但凡分发东西的时候,她都要抢着头一份,占多,占好,若不如此,便是吃亏了。

    “弟妹不是回去给二弟做点心?”蒋氏不冷不热道。

    柳氏不以为意,早已习惯蒋氏的态度,她撺掇着蒋氏道:“大嫂,不是我这个做二嫂的多嘴,霜妹嫁个一心一意疼惜她的男人,她不珍惜也就罢了,这一把年纪,儿女都要成亲,她闹什么和离?娘为着她的事,没有少伤心,她若为娘着想,就该回去与苏元靖好好过日子。长久的在秦府住下去,她儿子又姓苏,岂不是乱套了?我也不是存心刁难,容不下她。我愿意出五十两银子,给她置办一栋宅子。”

    蒋氏端着茶杯遮住唇边的冷嘲,她算盘打得精,从秦玉霜手里拿走的东西,是她掏出来的几十倍。

    “大嫂,长嫂如母,这家中除娘之外,就是你做主,这件事你出面与霜妹谈合适。”柳氏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

    如果秦玉霜还是平阳候府的夫人,她自然不会多管,也乐意捧着秦玉霜。如今和离回府,与她争抢家产,就别管做嫂嫂的不仁义。

    蒋氏眼神冷下来,柳氏盘算的好,好处占尽,推着她出去做出头鸟。若是她今儿开这个口,明儿柳氏便跑去秦玉霜面前献殷情,编排起她的不是来。

    “娘尚健在,我越不过娘,做不得住。你可以将这件事,告诉二弟,二弟出面与景凌说,让他们做哥哥的操办就行了。”蒋氏轻描淡写,将这件事推到秦景骁身上。

    柳氏脸色难看,她敢在秦景骁面前开这个口,明儿准得撵她回娘家。

    “大嫂,娘身体不适,我们怎能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去烦扰她?”柳氏不甘心的再劝。

    蒋氏笑道:“行,你将银子放下。”

    柳氏心中一喜。

    蒋氏道:“我等下将银子给景凌,叫他与二弟去商量。”

    柳氏拉长脸,不高兴道:“大嫂,你这般做就不仗义,我这是为了谁?秦玉霜一走,将军府的东西就咱们两家。被一个外人分走,你心里得劲?”

    蒋氏心中叹息,秦老夫人比谁都拎得清,就算要怜惜贴补秦玉霜,也是将她的嫁妆分一份出来,怎会动用公中的银子?换言之,即便秦玉霜不和离,老夫人过身之后,她的嫁妆里也有秦玉霜一份,何必如此钻营,闹得阖府不快?

    柳氏见蒋氏不搭理她,将银子一收,怒气冲冲的离开。

    ——

    商枝将秦老夫人哄睡,走出福寿居,便见管家指使着婢女清出一块花圃。

    商枝想到秦老夫人说今夜晚饭时,将大家聚在一起,将手中的权利分出去。

    秦府究竟什么个情况,商枝不得而知,十分清楚秦老夫人的身体,再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

    她朝管家走去,管家见到商枝,连忙行礼,“小姐,有事情吩咐吗?”

    商枝摇头,“就是与你说几句话。”

    “小姐请说。”管家十分恭敬道。

    商枝来往秦府多次,知道管家很受秦老将军与秦老夫人器重,斟酌道:“老夫人的身体不能太过操劳,今后只怕不会太管事,但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请你与秦老将军说一声。”

    管家早已得到准话,他心中叹息,难为商枝一心为老夫人身体着想。

    “老奴谨记小姐的话。”管家知道二房有个不省心的,只怕商枝防的就是柳氏。

    商枝含笑道:“有劳管家多费心。”

    “这是老奴份内事。”管家连忙谦逊道。

    商枝给管家提个醒,见他放在心上,松一口气。

    她就担心没人盯着柳氏,真闹出什么事儿来,只怕老夫人这条命捡不回来。

    商枝与管家道别,折身去看苏越。

    远远地看见苏元靖站在门外,门口守着两个精兵,不许苏元靖入内。

    商枝走过去,苏元靖听到脚步声,见到是商枝,面容慈祥道:“枝儿,你二哥受伤,爹过来看看他。”

    “哦,你随意。”商枝越过苏元靖,往院内走去。

    苏元靖拽住商枝的手腕,商枝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冷眼看向苏元靖,“你这是干什么?”

    “枝儿,侯府如今干净,爹今日看你二哥,顺便将你接回府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身上都流着苏家的血脉。苏家的血脉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爹请族长过来,将你记入族谱。”苏元靖笑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你是苏家的女儿,再姓商不合适。商枝商枝一味药的名字,给你起名字的简直不安好心,爹给你起一个名字,叫苏念双,你觉得如何?”

    商枝想作呕,冷笑道:“侯爷忘了,我如今自立门户,和你们苏家没半点关系。”

    苏元靖见商枝敬酒不吃吃罚酒,脸上伪装的笑意隐去,他目光阴鸷道:“商枝,你是个聪明人。秦家拥兵自大,早就遭受皇上猜忌。你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谁才是你该去依靠的人。”

    商枝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苏元靖恼怒,敲打道:“你有一个未婚夫,你等他考上状元,再叫皇上给你们赐婚?你该知道,他在京城无权无势,我动一动手指,便能断他前程。当然,你是苏家的女儿,他便是苏家的女婿,我如何会对自己人动手?”

    商枝胸腔里燃烧着一团怒火,她冷笑道:“苏元靖,你以为这京城,是你能够一手遮天的?我倒要看看,是你断他前程,还是自掘坟墓!”

    苏元靖忽而笑开了,他目光阴寒地盯着商枝,“他如今在国子监?你等着为父送你的大礼!”

    气血上涌,直冲头顶,商枝捏着一包毒粉,右手腕被苏元靖按住,“你认不认,我都是你的父亲。你毒死我,这三年的孝道,你不守,薛慎之会被你连累他的名声。你若为我守孝,他考中状元,你说他会成为谁家的女婿?”

    商枝勾唇笑道:“是吗?”

    苏元靖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见商枝左手一扬,粉末吸入鼻腔中,头脑昏沉。

    商枝冷声道:“我杀你,脏手!”

    苏元靖难以置信地看向商枝,转瞬,倒在地上。

    商枝踢苏元靖一脚,竟然敢拿薛慎之威胁她!敢动薛慎之的仕途!

    “你们两个揍他一顿,照着脸打,谁打的又凶又狠,我给谁奖赏!”

    还有十几天过年,苏元靖被揍成猪头,就不信他还有脸出来作妖!

    精兵都是练家子,拳拳到肉,苏元靖鼻青脸肿,鲜血横流。

    苏元靖痛醒,又被揍晕过去。

    商枝看着脸颊高高肿起,丢出去苏元靖爹娘瞧了,都不敢认他这儿子。从袖中摸出两个荷包,给精兵买酒喝。

    精兵连连摆手,不肯收银子,“将军早就想揍,我们正好舒展舒展筋骨。”

    商枝将银子强塞给他们,“不多,就够你们买两壶酒喝。天寒地冻的,你们守着院子也辛苦,不必推辞。”

    精兵笑得见牙不见眼,给商枝道谢,然后又有顾忌,“小姐,您打他,日后他不会找您报复?”

    “不会。”

    苏元靖一日不对秦玉霜死心,一日不会敢对她动手。

    商枝让两人弄伤苏元靖的右腕,又扎他哑穴,让他说不出来。这下苏元靖没脸见人,也写不了消息传递下去,又没法开口吩咐人办事。

    这个年,可以过得清净了!

    商枝吩咐道:“拖出去。”

    精兵将苏元靖拖着丢出去。

    苏易正好从屋内出来,看见精兵将苏元靖拖走,神情复杂。

    他无奈的说道:“可以做的隐蔽一点。”

    商枝对待不顺眼的人,可不想费那个脑子,简单粗暴,效果倍好。

    “你不觉得我这么做不对?”商枝怪异的看向苏易。

    苏易道:“你不会轻易动手,除非他对你做了什么。”

    商枝笑道:“你倒是了解我。”

    苏易苦笑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院子,商枝即将要进屋的时候,她对苏易道:“年节后,带着她搬出秦府。”

    “我早有这个打算,母亲虽然和离,她还有我们这些儿子,总不能一直在秦家住下去。”苏易知道商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一定是她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年节前搬出去吧。”

    商枝道:“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苏易闷着头跟在商枝身后,他哑声道:“今日在宫门前……”

    商枝抬手打断苏易的话,“事情过去就不用再提,我没有事,你看我一点伤也没有。”在他面前转一圈,“不愉快的事情,我不喜欢反复去提及,这样会影响心情。”

    苏易攥紧拳头,“我让舅舅安排两个人贴身保护你。”

    商枝看着一个个担心的模样,她无奈的妥协,“找一个会点拳脚功夫的女子。”

    苏易高兴起来,“好,明天给你送过来。”

    “不着急。”商枝进屋,给苏越号脉。

    检查一番,确定苏越的低烧退下来,商枝总算放下心来。

    若是一直持续烧下去,对苏越的情况就不太乐观。

    商枝给苏越将药换好,预测着苏越的情况,“他最迟明天会醒过来。”

    秦玉霜欢喜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商枝对秦玉霜道:“老夫人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尽量在她面前说些开心的事情。”

    秦玉霜心里不是滋味,为母不刚,为女不孝,她这一生似乎太失败了。

    “我知道了。”秦玉霜从一旁的针线篓子里,拿出一个亲手做的荷包,与一个包袱递给商枝,“我也就只有一手针线拿得出手,你若不嫌弃,就收下来。”

    商枝看着针脚细密地荷包,每一针,每一线,秦玉霜都费心思了。

    “谢谢。”商枝迟疑一瞬,在秦玉霜期盼下收下包袱与荷包。

    秦玉霜美目盈盈,温柔似水道:“年节你有什么打算?”

    商枝道:“我和慎之一起过。”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秦玉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商枝从将军府离开,回到松石巷,院子里浓浓滚烟,一口破旧的大锅架在石头上,烧着劈好的木头,一锅烧得火红的木炭,只有中间还有一点没有烧过。

    商枝拿着火钳,将小半块没有烧完的木头夹出来,泼上水熄火,她一手操着一把火钳,插进锅耳,翘起锅子回屋。

    薛慎之沐浴出来,就看见商枝将锅子提进来,连忙将砖头摆好,商枝将锅子搁在上面。

    “怎么突然想起生火了?”商枝将挎在肩膀上的包袱拿下来,冰凉的手指在木炭上烤一烤,“屋子里暖和不少。”

    薛慎之眉眼柔和,“你昨日说屋子里冷。”

    商枝眉眼一弯,“那我说要找药膳和美肤铺子,你都给我找来吗?”

    薛慎之眼底的笑意渐深,他抬手从桌子上取出一个合约递给商枝,“铺面已经找好,二层小楼,一层有隔断间,正好一边美肤,一边药膳,后面带一个不小的院子,作坊可以暂时设立在那处,不用再特地去别处找。位置我选在秦大哥要开酒楼的地方,忙碌起来,便叫酒楼送饭菜过去,比较便利。”

    薛慎之将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到,商枝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你是我的!”

    谁也不能抢走!

    薛慎之微微浅笑,将她清减的肩膀圈在怀中,抱了一会,垂眸望着她侧面极其柔美的轮廓,抬手轻抚着她的鬓发,“你知道就好。”

    商枝抬眼看着他清隽秀美的面容,在这冬日寒凉下莹然生辉。她不由想起初见时,他站在院门口,身形挺拔颀长,宛若芝兰玉树,即便是一身布衣,亦是难掩他清雅风姿,令谁见了都忍不住心折。

    那时她眼中只有他手里篮子装着的馒头与腌肉,如今回想,与他相处的每一幕的动容,都让她刻骨铭心。

    他永远不知道,那一碗馒头与腌肉,于她的意义是什么。

    “砰砰砰!”

    门板被拍响。

    商枝松开薛慎之,从他怀中退出来,微凉的手指拂过她的眼尾,商枝看着他指尖一滴晶莹,耳廓泛红道:“还不快去开门。”

    凶巴巴的语气,一点气势也没有,听在薛慎之耳中软绵绵的。

    他低笑一声,准备去开门。

    “等等,我去吧。”商枝指着他的湿发,“快去绞干,外面风大,小心头疼。”

    商枝拉开院门,一个硕大的包袱横在门口,被人用力往门内挤。

    商枝错愕的看着用床单做的包袱皮,被挤压的变形,她都担心门框被挤掉。

    “妹妹,快,帮哥拉一拉包袱。”龚星辰双手撑着门框,用脑袋往门内顶包袱。

    商枝:……

    龚星辰的出场方式,永远让你无法想象。

    商枝帮忙往里面拉,院门比较窄,这包袱够大,进来就比较艰难。

    两人废去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包袱弄进来,“嘭”地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尘土。

    龚星辰叉着腰,扭着脖子,“差点哥这脖子就缩肚子里去了。”

    商枝无语,“你包袱里装的什么?”

    “都是娘给你带的东西。”龚星辰大喇喇坐在门槛上,抬手擦汗,“你自己拆开看。”

    商枝拆开包袱,一床棉被与床褥映入眼帘,她斜眼看向龚星辰。

    龚星辰摸着鼻子,嘿嘿干笑道:“我这不是赶路,风餐露宿,这天寒地冻的,没有铺盖不得冻死?”

    “你就背着这大包袱赶路?”

    商枝抱着铺盖进屋,龚星辰提着包袱进来,商枝继续整理包袱,里面东西可不少,两件貂皮披风,四套袄裙,一个狐皮袖筒,两双绣鞋,并一些配饰与滋补的物品。就连薛慎之的也没有忘记准备,两双布鞋,两件披风,一件斗篷,两套长袍。

    “这都要过年了,你怎么进京了?”商枝看着这些东西,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寒冷。“你收到信了?”

    “信?你给我写信啦?”龚星辰眼睛一亮,“你想我了?”

    “是!想你了,想你帮我干活!”商枝没好气的翻他一个白眼,“你没有收到信,来京城有事情?”

    “还不是娘听说白嵩城瘟疫,你的大名都传到儋州府去,她担心得不行,让我进京看你是不是全须全尾的。”龚星辰看着摆满一榻的物件,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商枝手里,“那是娘的心意,这是哥你压惊,添置行头的心意。”

    商枝接过来,打开荷包,里面是卷着一叠银票。

    “你的媳妇本都给我了吧?”商枝将荷包收紧,放在他手里,“你看着给我置办行头。”

    龚星辰两眼发光,目光烁烁地看着一旁的薛慎之,“我给你买衣裳首饰,你会穿?”他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连忙将荷包揣怀里,“明天就给你买!你每天穿一身给我看。”

    薛慎之摸着额头上跳动的青筋,转移龚星辰的注意力,“你不饿吗?我们准备吃饭。”

    龚星辰摸着肚子,“我中饭没吃,都要饿扁了,快去上饭!”

    薛慎之见龚星辰的注意力不在给商枝买衣裳上面,面色一缓,去厨房端出饭菜出来,就看见龚星辰围着商枝转,拿着木尺在比划着量尺寸。

    商枝看着薛慎之青黑的脸,不禁笑道:“你明天一起去,给他做参谋。”

    薛慎之抬头注视着她。

    商枝看见他的面容在灯影下轮廓秀美,那一双凝视着她的眼眸,隐隐晃动着波澜。他嘴角上扬,“好。”

    三个人一起用完饭,薛慎之带着他们出门,去看药膳馆的铺面。

    走出院门,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巷口,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李氏眼睛通红,一眼看见商枝,声泪俱下道:“商姑娘,求求你救救娴儿。”

    ------题外话------

    小绫子身体被掏空了,前天半夜里作死吃一根雪糕,一串冰葡萄,白天肚子闹革命造反,拉得两腿都软了,以为今天更新都要完蛋,还好坚挺下来!

    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雪糕了,这个夏天第一根雪糕,就被打倒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