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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份揭露,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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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静婉?

    朱是皇室姓氏。

    薛定云怎么会有绣着皇室女子女子名字的襁褓?

    而且特地给薛慎之!

    商枝内心不由得大胆猜测,难道薛慎之不是薛定云与许氏所出的孩子?

    商枝心尖一颤,如果薛慎之真的是皇室后辈,又为何流落在外?一定不会是因情而起,极大可能是涉及政治党派,或者是夺嫡之争?

    越想越心里不安,商枝连忙按下这个念头,无论如何,也得等薛慎之考完功名再说。

    她心里拿定主意,等薛慎之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将心里的猜测告诉薛慎之。两个人商量一番,打听清楚朱静婉的身份,若是危险的话,尽可能的考取功名后,争取替补龚县令的位置,远离是非之地。

    商枝不动声色地将锦缎襁褓收起来,一旁的林辛逸见了,观察商枝的神色,“这不是薛兄地战袍啊?”

    商枝将包袱系个结,在林辛逸脑门上敲打一下,“战你个头!”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魏娇玲掐拧林辛逸的手臂,硬邦邦地肌肉,让魏娇玲又忍不住掐几下,心里窃喜,眼睛忽闪忽闪地捂着红唇偷笑,平时林辛逸都不让她摸。

    林辛逸一时不防,被魏娇玲连着掐好几下,他摸着胳膊,小眼神瞥向美滋滋的魏娇玲,撇了撇嘴。又让这个女人占便宜了!

    林辛逸耳廓有些发红,想不明白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咋就这么大胆!成天惦记着男人的肉体!

    他都防不胜防的!

    魏娇玲笑容灿烂,笑得林辛逸心里发怵。

    魏娇玲觉得林辛逸太胆小,容易害羞。

    她偎在商枝的身边,凑在商枝耳边嘀咕,“枝枝姐,你和小师叔有没有牵手?”

    商枝瞥她一眼,点了点头。

    魏娇玲噘着嘴问,“那有没有亲亲?”

    “咳咳!”商枝觉得魏娇玲一点也不含蓄,一不留神,口水给呛住。

    “有没有?”魏娇玲晃着商枝的手,她觉得小师叔挺自持,迂腐的,“是不是小师叔很古板?你们到现在才牵个手?”

    商枝捧着茶碗喝一口水,润一润喉,看着眼睛闪闪发亮,一脸好奇的魏娇玲,“你真的想知道?不是我不说,我是怕扎你的心。”

    魏娇玲觉得她现在就已经被扎心了。

    商枝凑到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魏娇玲震惊地瞪大眼珠子,都都都睡一张床了?!

    她幽怨地看向林辛逸,觉得太气人了!小师叔那样高冷自持的男人,只差最后一步,她摸林辛逸个手,都要躲她两三天。

    魏娇玲双手托腮,闷闷不乐道:“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是把持不住吗?

    商枝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你表现得太露骨,林辛逸很内敛,你都快要吓坏他了,他都急着躲着你,哪里还有心思被你勾得把持不住?”

    “那该怎么办?”

    商枝在她耳边用两个人听见的声音,给她出谋划策。

    魏娇玲一改之前的萎靡,眼睛亮得发光。

    林辛逸看着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搓了搓手臂,觉得坐在火炉子边烤火,都还打冷颤。

    商枝做最后的总结,“得手之后,你就吊着他。”

    魏娇玲兴奋地搓着手,跃跃欲试,“这样真的行?”

    商枝端着茶碗,一脸高深莫测道:“行不行,试了就知道了。”

    魏娇玲点头如捣蒜。

    商枝含笑地看看魏娇玲,又看看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林辛逸,喝两口茶问他,“在京城待多久?”

    林辛逸挪了挪凳子,坐在商枝的身边,“等日子定下来就走。”

    商枝盘问起作坊那边的事情,“医馆作坊如何了?”

    “都很稳定,皇上赐下来的匾额挂上去,再没有人来找茬,生意好得不行。”林辛逸一说起医馆与作坊,侃侃而谈,“我又雇了十几个人,医馆里的郎中挑的人,就是去年几个月,咱们医馆与作坊就挣了几千两的银子。”

    商枝手一抖,“你说挣了多少?”

    “毛利有几千两!”林辛逸一副你没有想到的神情,“龚二哥将美肤药膏推出去,走江南那一条线,我们接到很多订单。等今年年底,咱们可以在府城也开一间作坊与医馆,这样下去,不出几年咱们就能将作坊与医馆开遍大周国!”

    商枝看着林辛逸描绘着未来的蓝图,戏谑道:“你不做太医了?”

    林辛逸干咳几声,一本正经道:“师傅家大业大,我自然不能抛下你飞黄腾达,所以留下来给你分忧!”

    魏娇玲凑过来道:“太医那点俸禄,他养得起我吗?”

    林辛逸没声儿了。

    商枝看着这对活宝,起身去厨房做饭,林辛逸跟着进厨房,磨磨蹭蹭,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你想问怎么让魏娇玲对你规矩一点?”商枝一眼看穿林辛逸的心思。

    林辛逸脸色涨红道:“女孩子不该矜持吗?”

    “她矜持了,你才要完。”商枝简直没眼看这蠢徒弟,“她摸你的时候,小心肝有没有要蹦出来?”

    林辛逸瞪着商枝。

    “有就对了。你心里想干啥,别压抑,别克制,放飞自己的本能。魏娇玲又不是别人,她是你的媳妇儿,有什么好害怕的?”商枝掐掉白菜根,抬头哪里还有林辛逸的人影?

    得,吓跑了。

    林辛逸听到放飞本能就管不住腿跑了,看见魏娇玲托着腮望着他,目光很含蓄,小心肝在体内活蹦乱跳的,他按住小心肝的位置,觉得他是生病了,不然咋就跳得这么厉害?

    他磨磨蹭蹭坐在魏娇玲的身边,魏娇玲给他倒一碗茶,没有趁机摸他的手。林辛逸松一口气,却又觉得少一点什么,至于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魏娇玲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林辛逸反而浑身不得劲了。

    吃完饭,他凑到魏娇玲的身边,小声嘀咕道:“你在生气?”

    “没有啊。”魏娇玲茫然,“你惹我生气了吗?”

    林辛逸琢磨半天,除了不让她摸之外,似乎没有哪里惹她不高兴,“那你……那你……”吱吱唔唔老半天,也说不出第三个字,胳膊往魏娇玲跟前送了送。

    魏娇玲按住要捏上去的手,心里窃喜,觉得商枝的计策果然有用。她不主动了,林辛逸自个送上门。

    手指往下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告诉自己要忍住!

    魏娇玲将林辛逸的胳膊推开,问他,“我以前对你动手动脚,你是不是很烦啊?我现在知道了,女孩子要矜持,以后不会对你动手动脚,招你嫌了。”

    “我没嫌。”林辛逸小声说。

    魏娇玲仰头看向他,“那你为什么躲我?不是不想见我?”

    “我……我……我……”

    林辛逸说不出心里的感觉,魏娇玲碰他的时候,他心跳得很厉害,很慌张,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着她。就像现在,看着魏娇玲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淌着一弯清水的眼睛,水润透亮地盯着他。他就心如擂鼓,想……想欺负她。

    林辛逸被这个念头吓到了,转身就进屋去了。

    魏娇玲愣了一下,看着没影的林辛逸,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臭猪头!

    ——

    兴宁侯府。

    书房。

    兴宁侯与朱淳对弈。

    “今日叫你来,有一件好消息告诉你。”兴宁侯在棋盘上放下一颗棋子,抬眼看向朱淳,“钟鸣躲藏两天,找不到他的人影,本侯还以为他离京了。昨夜里,他去当年的别庄,去取东西。本侯的人发现了,刺他一剑掉进湖里,就在刚才找到死尸,只是他取走的东西不见了。本侯不知道被湖水冲走,还是被人提前一步发现他,将东西先我们一步取走。”

    “如果被人先一步取走,会不会是宁雅的孩子?”朱淳忍不住猜测,除了宁雅的孩子,没有谁更有嫌疑。

    兴宁侯转动着指间的棋子,陷入沉思中,似乎在想这个可能性。最后摇一摇头,“如果是宁雅县主的孩子,不会不将他给安葬了。”眼底闪过寒芒,狠厉道:“本侯已经让人去查,决不能让东西流传出去!”

    当年宁雅被关起来,只要一本册子与笔墨,每日都在写着什么,她藏得很严实,除了钟鸣不许人进她的屋子。等她生产之后,只隔一天,就纵火烧屋,那本册子他们谁都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钟鸣特地去取,他不得不重视,里面宁雅记载着重要的东西,否则钟鸣不会冒着性命之忧去将东西挖出来。

    或许,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朱淳神色也凝重起来。

    这时,施九敲门进来,他跪在地上回禀道:“侯爷,嘉郡王带着一位少年回府。属下监视嘉郡王,那位少年在街上撞倒嘉郡王,嘉郡王从他身上发现宁雅县主的玉簪,还有钟鸣的钱袋子。”

    “嘉郡王当场认他?”兴宁侯将棋子扔在棋篓里。

    “嘉郡王询问他的年纪与家世,邀请他回府小住。那位少年浑身是湿的,冻得昏厥过去,嘉郡王吩咐人抬回府,并未相认。”施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详细地交代清楚。

    兴宁侯与朱淳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看到杀意。

    “看来东西被此人取走了。”朱淳在棋盘上放下一子,原来还有一线生机的棋局,顿时变成杀局。

    兴宁侯含笑道:“嘉郡王将人带回府,朱弟也该回郡王府了。”

    “是啊,离府二十年,父母年事已高,我总该要回去尽一尽孝道。”朱淳附应着兴宁侯的话。

    兴宁侯欣慰地点了点头。

    朱淳从兴宁侯府离开,他就回到宅院里,吩咐妻子贺氏收拾行囊,带着孩子回郡王府。

    ——

    嘉郡王府。

    嘉郡王吩咐人去探查贺平章的身世,将他安置在厢房中,派人去请太医给他诊病。

    春寒料峭,湖水冰寒,贺平章冻得病倒了。

    嘉郡王站在窗外,观察着贺平章,看着他病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得了重病。

    他忍不住抬脚迈进屋子里,细细端看他的容貌,看不出什么来。

    嘉郡王妃闻讯匆匆赶过来,声音有些发颤,“朱炀,你找到雅雅的孩子了?”她听说嘉郡王带着少年回府,那位少年手里拿着钟鸣与雅雅的东西,疾步赶过来。

    嘉郡王不忍心让嘉郡王妃失望,温声道:“不一定就是他,我派人去调查他的身世,等确认之后再说。左右他住在郡王府,也不怕他跑了。”

    嘉郡王妃涌现着期盼,迫切,一刻都等不得了,“我看看再说,如果是雅雅的孩子,我一定能认出来!”

    不等嘉郡王说什么,嘉郡王妃越过嘉郡王站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如纸,依旧俊美的少年,她久久没有动。

    朱炀有些担心,走过来,就看见嘉郡王妃泪湿衣裳,忍不住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嘉郡王妃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不是她雅雅的孩子!

    看见贺平章的第一眼,她没有任何的亲切感,那一副眉眼,太过陌生,她从中找不到雅雅和玉珩半点相似之处。

    “不是的,不必查了,等他醒过来,将他送走。”嘉郡王妃伤怀地往外走,那些人若是以为贺平章是郡王府的外孙,只怕贺平章要遭殃。

    嘉郡王劝说道:“查也查了,不差等这几日。你当初见到秦老的外孙女婿,很强烈的感觉到他就是雅雅的孩子,最后他有父有母,并非是雅雅的孩子。感觉是很虚渺的东西,不能全凭它去做判断!”

    嘉郡王妃十分固执,“当年你们都说雅雅死了,我觉得她没有死,你们全都不相信,认定是我无法接受痛失雅雅的事实,不愿意大力派人去彻查。李家一直在查找他们出事的真相,亲家当年来府中小坐,告诉我他们不是被劫匪逼落山崖,马上就要查到真相。只可惜那人太可恨,以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李家头上,李家式微,无人为他们伸张冤情,不过一夜之间,锒铛入狱,满府问斩。”

    背地里的人,就是担心被揭露,才会斩草除根,妄图永远的将真相掩藏。

    元晋帝登基,便彻查起李家的案子,定夺是冤案。

    可笑!

    太可笑!

    还李家清白,人已经不在,又有何意义?

    是非黑白,全凭昏官佞臣操弄,公平何在?

    嘉郡王妃之所以努力的,绝望地活着,她就是想要好好看看,那些丧尽天良的人,何时得到报应!下地狱!

    “如今雅雅的孩子还活着,说明雅雅当时没有死。当年如果查下去,是不是就能够找到她?李家也不用遭受灭顶之灾?”嘉郡王妃心里恨,恨得无法抑制,恨得寝食难安。

    看着那些仇人,逍遥度日,她日日夜夜饱受着煎熬。

    如果坏人能够寿终正寝,好人不得善终,她要这善,又有何用?

    可是她想起自己的雅雅,离京赴任前一日,对她说:娘,您心善,这世间不会亏待您。无论遇见多少的不公,要一直坚信,我们心怀着善念,总会有回报。那些心怀恶念的人,总会尝到自己种下的恶果。您要好好照顾自己,放宽心,不要太去计较才能过得轻松。

    她压下自己心底的恶念,只希望能够真如雅雅所说,上天能够善待她这么一回。将雅雅的孩子送到她的身边,她愿意放下这一切的恨。

    嘉郡王浑浊地眸子里布满沧桑与哀痛,他愧对自己的妻子。

    这时,门仆来报,“郡王,郡王妃,大少爷一家搬回郡王府。”

    嘉郡王妃嘴角缓缓上扬,带着冷嘲,“你前脚将人带回来,他后脚就忍不住回来了。朱炀,你再不将人送走,只怕就成为你儿子刀下魂了!”

    丢下这句话,嘉郡王妃回院子里去。

    嘉郡王攥紧拳头,眼底布满痛苦与挣扎。

    朱淳与贺氏将东西放好之后,夫妻俩带着滋补的药品去给嘉郡王妃请安。

    嘉郡王妃以身子不适为由,避而不见。

    贺氏体贴的将东西交给婢女,“娘身子不适,我们就不叨扰她清宁,让娘好好安歇。”

    朱淳与贺氏离开,朱淳对贺氏道:“你回院子收整一下,虽然我们是庶出,却是郡王府唯一的儿子,今后这郡王府也是我继承,我们既然回来了,一些应酬也该着手安排。”

    “老爷,那个孩子认回来,爹会不会给他请封继承爵位?”贺氏忍不住担忧。

    朱淳笑道:“他姓李,皇上不会如此昏庸。”话音一落,他似乎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贺氏觉察到朱淳情绪的变化,看着他满面阴霾,到底没有再问,直接带着婢女回院子。

    朱淳直接去会一会贺平章。

    贺平章根本没有昏厥过去,而是他想要回郡王府,但是答应太过轻易,并不是一件好事,只能选择装昏。

    郡王府就是龙潭虎穴,他没打算真的认嘉郡王,只是想要借着这股风势尚永安,之后再对嘉郡王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与郡王府撇清关系。

    贺平章心里算盘打得精,想要占嘉郡王府的好处,又不想担起相应的责任。

    等人全部一走,他动了动眼珠子,睁开眼睛,翻身想要去捞甩在床底下的小册子。

    忽而,他动作一滞,装作翻身的姿势,将手垂在床沿,继续闭目睡过去。

    那一道探究的视线,盯得贺平章背脊发寒。

    许久,门被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进来,周身的气息十分阴寒。他停驻在床边,伸手拿起枕头边的玉簪,仔细端详许久,拇指摩挲着宁雅二字,视线重新落在贺平章身上。

    贺平章只觉得后背渗出涔涔冷汗,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手臂上汗毛都竖起来,如果不是极力的克制住,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醒来了,我们就说说话。”朱淳将玉簪放在枕畔,他盯着贺平章眼皮下滚动的眼珠子,忍不住笑道:“我是你的大舅舅,没有什么好拘谨的。”径自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倒茶喝下一杯。

    贺平章心说他不是拘谨,而是害怕。

    宁雅县主被囚禁,就有朱淳的一份功劳。

    他之所以想要算计嘉郡王府,就是清楚朱淳不住在郡王府,他心里都盘算好,在郡王府里尽快与永安联络上,再离开郡王府,不与朱淳碰面打交道。

    哪里知道,他住进来第一日,朱淳就回府来了。

    “我不是郡王府的子嗣,我的父母另有其人。”贺平章在朱淳面前坦白,不敢欺骗他,就怕丢了小命。

    朱淳笑容温和,十分亲切,“别想太多,安心养病。”

    贺平章心里直打鼓,总有一种朱淳盯上他的感觉,那一股不安在心底漫开,令他如坐针毡。

    这时,婢女端着汤药进来。

    朱淳挽着袖子接过,“我来吧。”一手端着碗,一手捏握着勺子搅动,待汤药冷了,再递给贺平章,“能坐起来自己喝吗?”

    贺平章佯装虚弱,他指着桌子,“大人,你先把汤药放在桌子上,我现在没有胃口,担心喝下去全都吐出来,等下再喝。”

    朱淳也不为难,将汤药放在小几上,“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贺平章看着朱淳离开的身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手心里全是一片冷汗。

    他看着小几上的药,经过朱淳的手,他是不敢再喝。

    等了一会儿,贺平章撑起身子下床,他去门口察看一下,没有婢女与朱淳的身影,他端着药碗,在屋子里转圈,找合适的地方给倒了。

    贺平章推开窗户,将药汁洒在花圃里,准备关窗户,手顿时僵硬住,看着迅速枯萎的花苞,浑身地血液凝固,四肢冰寒。

    朱淳搅动着药汁时,他一直紧盯着,根本没有发现朱淳在药碗里下毒。

    如果他不是知道朱淳心思阴毒,十分警惕,喝下这碗药,他就没命在了!

    贺平章觉得身边危机四伏,朱淳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在,郡王府里的东西,他不敢喝,也不敢吃。

    放下汤碗,贺平章躺在床上,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郡王府,他是不能留。

    他丝毫不知道,朱淳站在角落里,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朱淳唇角一勾,果然宁雅的册子在贺平章的手里,而且里面记载的就是这些恩怨,否则他态度如此亲和,贺平章初来乍到,并未与他接触过,为何防备他?

    只能说明一点,贺平章知道当年的真相。

    这一碗有毒的汤药之后,贺平章胆战心惊,送来的水与吃食,他一概不碰。

    与文娴赴约,他早饭随便吃一个窝窝头,中饭没有吃,在河里游泳消耗体力,又经过惊吓,早就饥肠辘辘。贺平章逼着自己睡过去,半夜里饿醒过来,大概太过饥饿,那种滋味并不好受,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胃部隐隐作痛。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几次想要不管不顾吃下肚子,却迈不开腿。

    贺平章勒紧肚子,靠在墙壁上,不但饿,还干渴得难受。喉咙里干干涩涩,张一张嘴,都拉扯着嗓子痛。

    忍无可忍,他端着桌子上的托盘,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拉开门,惊动屋子里守夜的小厮。

    小厮拢紧身上的被子,见贺平章要出去,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公子,你要去哪里?”看着他手里端着饭菜,“奴才送去厨房就行。”

    “你带我去厨房。”贺平章指使小厮。

    “公子,您去厨房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就行。您感染伤寒,太医说不要见风,卧床休息。”小厮不同意,坚持让贺平章躺床上休息。“奴才若是照顾得疏忽,明日郡王问罪,奴才担不起罪责。”

    贺平章心里憋屈,被一个奴才压在头上!

    偏他不能发作!

    将托盘往小厮手里一送,转身重新躺在被窝里,“行了,我哪儿都不去,你去厨房随便找点吃的来,我肚子饿了。”

    小厮‘诶’一声,去厨房。

    好一会儿,小厮裹挟冷风进来,他手里拿着两个硬梆梆的馒头,“公子,厨房里只有这个。”

    贺平章看一眼干硬的开裂地馒头,十分寡淡,胃口尽失。拉着被子裹住头,侧身背对着小厮,“我不饿,你放下,去睡吧。”

    小厮心里嘀咕贺平章难伺候,馒头放在桌子上,躺在被窝里继续睡觉。

    贺平章睁着眼睛到天亮,他听见小厮窸窣起身,拉开门,在外与人对话。

    “郡王从哪儿找来的人?昨日滴水不沾,粒米不进,大半夜喊饿,让我去厨房找吃的,只剩两个馒头,嫌弃是糙食,瞧不上眼,饿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吵得我一夜没睡好。”

    “是不是正经主子还不知道,他这般难伺候,差不多就得了。”

    小厮道:“若是个正经主子,今后我若伺候他,日子可就难熬咯。”

    “就算你在他身边伺候,还不美得你合不拢嘴?昨日宫里来人,听说郡王找到小主子,刘公公嘱咐郡王今日留在府中,皇上下朝之后亲自来府中探望小主子。若真的是正经主子,他这般得皇上看重,你今后在府里谁不捧着你?”

    贺平章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跳起来。躺一整日,又未进食,双腿踩在云端一般,软绵绵地差点跪在地上。

    元晋帝要来?

    他的身世没有刻意的遮掩,一查就露陷。最主要的是他看着册子上记载的时间,宁雅县主产子,他还在娘胎里,岁数对不上,如何能顶替?

    倒是薛慎之的年纪相同。

    贺平章眼睛一眯,计上心来。嘉郡王府,危机四伏,郡王外孙的身份,并不是好事,而是祸端。

    薛慎之的年纪与嘉郡王外孙的年纪相当,他又不得许氏喜欢,从小被赶出家门,倒是有点不像亲生的。而朱淳视他的外甥为眼中钉,如果他故意对嘉郡王说他的外甥是薛慎之,这样一来,嘉郡王将薛慎之接回府,他就能借朱淳的手杀了薛慎之!

    贺平章血液沸腾,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嘉郡王‘坦诚’。

    厨房里送来早饭,十分的丰富,阵阵食物的飘香往贺平章鼻子里钻,他忍不住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准备挟一只灌汤包。

    “府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吗?”朱淳的声音响起,吓得贺平章手一抖,灌汤包一骨碌滚落在地上。朱淳看着脚边的灌汤包,拿着一双筷子夹起来放在桌子上,“怎么这般不小心?病情还未痊愈,手脚无力?若是如此,可以叫婢女给你喂食。”

    “不,不用。”贺平章一口拒绝,饶是肚子再饿,他也不敢碰。

    嘉郡王走进来,看着早饭一口没有动,皱紧眉头道:“在府中住得不习惯?饭菜都不喜欢?你昨日粒米未进,今日再不吃对你病情恢复不利。”

    贺平章一见到嘉郡王,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他连忙跪在地上说道:“郡王,我并不是县主的儿子。昨日我听府里下人聊天,县主的儿子如今虚岁二十一,而我今年的虚岁才刚好二十,整整小了一岁。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杏花村查,问接生婆就知道了。”

    虽然惋惜不能利用郡王府的势力,迎娶永安,但是能够让朱淳除掉薛慎之,也不算太大的遗憾。

    嘉郡王一愣,虚数二十?

    是了,过了年节,未到生辰,就不满实岁。

    宁雅的孩子,如今是实岁二十。

    “你吃完饭再说。”嘉郡王脸色不变,示意贺平章起来。

    贺平章急忙说道:“我知道谁是宁雅县主的孩子,给我东西的那个人,他临死前告诉我,让我遇见您的话,就将宁雅县主的孩子下落告诉您。昨日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没有透露口风。”

    朱淳眼睛一眯,如果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贺平章亲口承认遇见钟鸣,已经能够断定东西在他的身上。

    至于他说钟鸣告诉他宁雅孩子的身世,简直一派胡言,钟鸣夜里落湖,昨日打捞上来已经完全浮肿,可见晚上就已经死了。晌午的时候,贺平章在街上遇见嘉郡王,而那时候他浑身湿透,惊魂未定,显然是发现失去的钟鸣不久,那时候钟鸣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存在告诉他宁雅孩子的下落。

    显然是贺平章发现自己对他起了杀机,所以故意随便找个人顶替宁雅孩子的身份,借此引开他的注意力。

    可笑,贺平章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杀他,以为自己因为他是宁雅的孩子而杀他!

    好一招借刀杀人!

    “薛慎之!他就是宁雅县主的孩子,如今正是实岁二十。你们若不信,可以去调查!”贺平章将薛慎之的名字吐出来,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娶永安固然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我姓贺,是杏花村里正的次子,你们在村里一问就知道了。”

    贺氏正好带着绣房的绣娘过来,打算给贺平章做两身衣裳,听到她的话,不由得问道:“你爹是贺良广?”

    “正是。”贺平章心中一惊,未料到竟然有人认识他爹。

    贺氏上下打量贺平章一眼,不禁失笑道:“如果他是贺平章,那他的确不是县主的儿子。我爹出自杏花村,与贺平章是同宗,我爹是他的叔公,正是他出生那一日,我爹升迁,他的名字还是我爹起的,因此我记得十分清楚。”

    有贺氏作证,贺平章很快洗清嫌疑。

    贺平章连忙说道:“我不是县主的孩子,薛慎之才是,我没有撒谎!”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了!

    嘉郡王心里想着贺平章的话,他说薛慎之才是宁雅的儿子,他的老伴也说过薛慎之像他雅雅的孩子!

    只是听闻薛慎之的家世,他们便否认了。

    如今贺平章提起来,嘉郡王忍不住想难道薛慎之真的是雅雅的孩子?

    嘉郡王打算回书房时,派人去查探真相。

    而这边的消息,只字不漏的传到嘉郡王妃的耳中,她情绪十分激动,按耐不住,带着沉香去松石巷。

    嘉郡王妃的直觉薛慎之会是她的外孙,如今贺平章亲口承认,钟鸣指认薛慎之是雅雅的孩子,这一定没有假了!

    ——

    松石巷。

    商枝大清早盘腿坐在床铺上,她看着床铺上的襁褓,上下左右反复看几遍,也没有从中看出一点花样来。

    薛慎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只是在襁褓上看见朱静婉的名字。

    薛定云这个时候,让林辛逸将东西捎回京城给他,说明他的身世有问题,否则不会送襁褓进京。

    薛慎之这些年从薛定云与许氏的态度中,最初有些猜测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却是一直没有证据,他只能以为是亲情缘薄。而这个襁褓,是薛定云透露的一个信息,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孩子。之所以送到京城,因为朱静婉的名字。朱是皇室姓氏,他希望自己在京城找到亲人?

    “你打听到这个名字是谁吗?”商枝抬头问薛慎之,“会不会是公主?”

    薛慎之缓缓摇头,“嘉郡王嫡女宁雅县主的闺名是朱静婉。”

    他神色复杂,记起那一日在秦家,嘉郡王妃的神情,握紧袖中的拳头。

    商枝心中震惊,朱静婉是宁雅县主?那么薛慎之极有可能是宁雅县主的儿子?

    她一颗心迅速往下沉,记起在宫中与钟院使的谈话,这也就能说通,哑医对待薛慎之古怪的态度,原来是因为薛慎之的身世。

    哑医现在有危险,薛慎之的身世暴露,会不会有危险呢?

    商枝忍不住跪在床上,内心不安地抱着薛慎之,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慎之,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暂时不用去想,还有几日便会试,专心考试就行,一切等这之后再说。”

    薛慎之将她拢进怀中,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你别担心,我不会分心。”

    商枝点了点头。

    薛慎之在她额头上亲一下,取下衣裳给她穿好,一起洗漱后,两个人吃完早饭,薛慎之出门去书院。

    商枝将他送出门,折身回屋子里,床铺上换下来的衣裳与襁褓全都不见了,她脸色一变,去澡堂里,就看见沈秋将一堆衣服泡进木桶里。

    “别动!”商枝走过来,翻出襁褓,已经被水浸泡透,往下不断滴着水。

    沈秋看着襁褓就知道闯祸了,她解释道:“小姐,你换下的衣裳都在床铺上,襁褓夹带在里面,我没有注意看。”

    商枝摆了摆手,“你别放在心上,不是多大的事情。我的衣裳你不用洗,我的事情不习惯别人做,你放着等会我自己来洗。”拧干襁褓的水,商枝将襁褓晾晒在院子里的竹竿上。

    忽而,她的手一顿,看着襁褓素色内衬,洇出墨黑色。

    商枝连忙将襁褓收进屋子里,她拿着剪刀,顺着缝合口拆开,就看见里面夹带着一块锦帕,上面写着生辰八字,父母姓名。

    商枝看着母亲朱静婉,父亲李玉珩几个字,心绪复杂难言。视线落在生辰八字上,与薛慎之如今的生辰相差半个多月。

    叩叩!

    门板被敲响,商枝来不及反应,院门自己开了。

    宅子小,院子不大,商枝没有关屋门,正对着院门,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嘉郡王妃看见手里的东西,想藏起来也来不及。

    何况商枝也不打算藏,她参加嘉郡王妃的寿宴,见到她脆弱而又悲恸的一面,仿若是一副空荡的躯壳,是仇恨支撑着她活下去。她不忍心叫一个渴盼着亲缘的迟暮老人,生活在无望的悲绝之中,在仇恨中度过晚年。

    沉香搀扶着嘉郡王妃进来,一进屋子,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襁褓。这是她看着雅雅一针一线绣制出来,如何也错认不了。

    嘉郡王妃手指颤抖,她拢起襁褓,泪水从她浑浊的眼底流淌而下,那般的悲绝。

    商枝喉口被哽住,她嗓音沙哑地说道:“您来这里,是听到一些风声,慎之有可能是您的外孙。”她将湿透地锦帕递给嘉郡王妃,“这是宁雅县主留下来的东西,缝制在襁褓的夹层里。”

    嘉郡王妃一眼认出是宁雅的字迹,她紧紧地将这方手帕攥进掌心,“我不会认错,他就是雅雅的孩子,我的外孙。”

    ------题外话------

    哈哈哈~小绫子也写着好饿,上架后,没有特地减肥,饮食正常,居然瘦了七八斤,哈哈哈~比我踩单车还要有效。这是熬夜减的肥,还是应证那句动脑子能够消耗脂肪?~o(=∩ω∩=)m笔芯,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