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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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例不够, 会被防盗啦~  那头蒲苇几口就把鸡蛋给吃了,见孩子们还在那恋恋不舍地舔着,不忍心一口气吃完, 她也没搭理。

    她也是从这样的小孩子过来的,当年饿得很的时候, 也曾有过逮着一块干巴巴的红薯干, 一吮能吮一天的时候。不过是后来大了,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基地的庇护,只得自己去拼、去抢,才懂得, 只有吃进自己肚子里的,才是安全的, 才会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也更因为随时有可能进入战斗状态,养成了吃东西都是快速吃完的习惯。

    她闪了闪神,暗想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爱想起以前的事?

    莫非是被逼要将自己得来的东西给分出去, 勾起了她心里的那些不愉快?

    她皱了皱眉。

    回头看着那些小萝卜头们,就道:“别舔了,赶紧吃吧。背着人偷吃,本来就是不安全的, 不赶紧吃进肚子里, 万一被人发现, 吃亏的可就是自己的肚子。”

    孩子们一听, 都愣在了那里。

    倒是陈红竹有灵性, 率先反应了过来,赶紧把鸡蛋壳一剥,几口就把鸡蛋给塞进了嘴里。

    其它孩子见状,也有样学样,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只是最后一口的时候,看得出来这些孩子还是不舍得的,个个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没舍得咽下去,而是就那样一点点地从牙缝里往外漏,再一点点地往下咽。

    到了这,蒲苇就不管了。

    她一边分神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关注着大铁锅。

    照理说,这炖鸡应该是先大火再转小火,才能炖出超级美味,但现在和时间赛跑,她也只能让蒲芦只管大火伺候就是了。

    等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她让孩子们自己拿碗去,顺带也把道西家的两个小的给找来。那头,蒲芦也被点名,不用再生火,加入了进来。

    反正这鸡注定不是她能独霸的,那给谁吃不是吃?!

    就冲着这小妹在自己当时饿得奄奄一息地在床上躺着,她还能忍着自个儿肚子的锣鼓喧天,硬是将属于她的那份粥分出一半端给自己喝,自己就得还这份情。

    最终,蒲苇拿起木勺,轻轻碰了一下锅盖,问这些捧着碗的,“准备好了吗?”

    包括陈红竹在内的大、小孩子们,齐齐点了点头。那眼睛亮亮的,个个都在散发着惊人的光芒。

    那是透着对肉的渴望的光芒!

    蒲苇轻轻地用勺柄磕下了糊锅盖和铁锅接缝处的泥,那湿润的泥土,这会儿早就被烘烤得硬邦邦的了。只需轻轻一敲,就大块大块地往下掉,然后香气,就从缝隙处开始慢慢地往外飘。

    孩子们忍不住齐齐吸了吸鼻子,流了口水。

    “好香!”

    那眼睛都恨不得要掉到锅里了。

    蒲苇知道磨蹭不得,感觉差不多了,直接将锅盖往侧边一推了事,撒了盐和小葱后,快速用汤勺搅了搅,就赶紧给排好队的孩子们各自打了满满一勺。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这一勺,还是汤多肉少,毕竟,这么多人呢。蒲苇也不好做得太过分,总还得给同伙,以及这个家里被瞒着的那些人留些。

    对孩子们来说,这却已经是超级享受了,个个捧着碗,几乎是不怕烫地直接抓起鸡块开吃。

    只有吃进自己肚子里的,才是安全的。

    临吃之前,蒲苇可是刻意又提醒了一下。

    孩子们也都知道,这要是被大人们发现了,肯定就吃不成了,所以个个狼吞虎咽的,还得个个睁大眼,警惕地盯着门口。

    蒲苇自己也吃着,一边也盯着。瞅见孩子们这样,突然就觉得这一幕,怎么那么像末世那会儿呢。

    突然之间,她就笑了。

    但,这绝不会影响她吃的速度。

    前头院子里,村里人依旧在那聊着,有天南海北地闲扯的,但也有不死心的,时不时找机会依旧想套出打野鸡的地儿的,还有那攀关系希望能搭上陈家这条换粮的船的。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味,传了过来,几乎是很快,就让闻到的人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又忍不住得表情恍惚了一下,等恍惚过后,就开始坐不住了。

    有莽撞的直接开口问:“什么味,这么香?”

    “是啊,我也闻到了,怎么就这么香呢?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香,实在是太香了……”

    香得大家纷纷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纷纷站起来,拉长了脖子使劲嗅。

    这一嗅,就有人指出,这香味,好像是身后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更有人一语道破天机,“铁牛家的,你们家这是在炖鸡A吧,好香的味道啊!”

    陈妈妈立刻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看向了大儿媳。不过她没看到大儿媳的脸,只看到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妈,你先坐着,我看看去。”

    “我也看看去。”二儿媳也跟着附和,捧着大肚子,往屋里去。

    陈妈妈只能按捺着没动,等着消息。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那香味越来越浓,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有那厚脸皮的都想往屋里钻了,还是陈道南哥几个人高马大地站在了门口,才把人给拦了下来。

    可都这样了,那说是去查看情况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却仍旧没出来。

    陈妈妈再也坐不住了,自己进了屋,直往厨房钻。

    离厨房越近,香气也就越浓,她这心也就越沉。她知道,八九不离十,那鸡是没得救了。但真的进了厨房,看到里面竟然站了那么多人,还个个手里捧着个碗,她就受不了了。

    最可气的是,连大儿媳和二儿媳都手里捧着一个,在她到来后,竟然依旧是头都不抬,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使劲地吃着拿着的鸡块。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们在干什么?”她一声爆喝。

    那两个招人恨的儿媳,这才抬起了头。

    大的赶紧又咬下一块肉,捧着碗的手朝蒲苇指了指,含糊地告状,“妈,蒲苇偷偷把鸡给煮了!”

    小的也跟着告状,“他们这都吃上了,简直太气人了!”

    说完,也是着急地又咬了一口自己拿着的鸡块。

    陈妈妈见状,气得直哆嗦,“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吃啊!”两位儿媳异口同声,又理直气壮。

    大的又说:“我得赶紧吃回来啊,再不吃,没了怎么办?”

    小的也附和,“对啊,手快有手慢无,这得赶紧吃呐。”

    这先前就套好的说辞一拿出来,那里面透着的浓浓的无赖劲,可把陈妈妈给气得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们这俩吃货!”她痛骂,瞄了一圈孩子们,又越过了自家小女儿,最后盯上了据说是罪魁祸首的那位,“蒲苇,你这是反了天了吗?连鸡都敢偷偷吃!”

    蒲苇却半点不生气,径自笑眯眯的,冲陈妈妈招了招手,“你来~”

    “来个屁!”

    “你来嘛~”蒲苇撒着娇,又指了指一多半盖着锅盖的铁锅,“你过来看看,看看就明白了。”

    看什么?明白什么?难道这锅里还有什么神奇?

    陈妈妈狐疑,下意识走了过去,目光往锅里探。可厨房里暗沉沉的,那铁锅又被盖了个大半,根本就看不清,她不得不走近了,脑袋使劲地往前伸。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蒲苇问。

    “什么?”陈妈妈下意识接话,不设防,一块香香的鸡肉,就那样塞入了张开的嘴。

    妈呀!

    陈妈妈吓了一大跳!

    但嘴唇和舌头先于她的意识,立刻含住了、舔上了。

    妈呀!

    怎么这么香!这么好吃!

    长这么大,她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

    陈妈妈有点晕,被超级美味给炸得有些目光迷离。

    蒲苇笑眯眯地从身后端出了一碗已经盛好的鸡汤,端到了陈妈妈的面前。

    “我做的鸡,香吧!哝,这是你的,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可别生气。”

    陈妈妈这才回过神来,也才察觉到自己是上当了。

    她要吐,然后要骂。

    蒲苇防着呢,立刻喊:“我要松手啦,松手啦。”

    说松手,就真的松手。

    陈妈妈哪能舍得好好的肉,甚至很有可能是一根鸡小腿往下掉啊,赶紧伸手抓住了,连带那碗鸡汤,也给接过了。

    然后,她破口大骂:“要死啊,你到底在干什么?”

    蒲苇像是根本没听到,只问她:“人都走了没?”

    她一怔,反应不及。

    蒲苇就当她这是承认了,开始喊:“快来吃鸡喽——”

    那刻意拔高的声音,透过打开的厨房门,一下就传到了前屋。

    陈家的男人们一怔,就看到陈妈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急声要赶人。

    “天晚了,我们要睡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我看你们不是要睡觉,而是要吃鸡A吧?”有人酸溜溜地取笑。

    更有人腆着脸说:“哎,闻者有份,给我们也吃一口呗~”

    陈妈妈立刻翻白眼,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去去去!我们自家都不够吃呢!走走走,快走,快走!”

    陈家男人自然紧着收拾长凳椅子,往屋里搬,然后很快大门一关,就当是送客完毕了,哪怕此时还有那嘴馋的留在他们的院子里,使劲地抽着鼻子,嗅那鸡香味。

    屋里,一家之主陈铁牛闷声问了:“到底怎么回事?”

    陈妈妈恨恨地回道:“问你的小儿子去,让他娶的好媳妇!”

    陈道南一听,面上一紧,即刻往厨房去了。其他人自然也跟上。

    她暗暗猜测,又觉得不应该。体能变异者,杀伤力远远比不上那些风火雷电土的自然系异能者,但有一点好,基本不怎么会生病。

    估计还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某种后遗症,不用管它!

    她大大咧咧地想着,又招呼起陈道南。

    “你把衣服脱了!”

    唰——,相信此刻若是真的脱了衣服,陈道南觉得自己肯定是从上到下,都红透了。

    这……这进展得也太快了些吧?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粗大的喉结跟着滚了滚。

    “我……想着这次回去,赶紧向上面打结婚报告,等上面批准了,再……”

    含糊着,他又不敢看她的眼了。

    蒲苇莫名,完全不在状况,她只是“噢”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后掀开破棉被,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快脱了衣服上来,我给你按摩按摩。你干了一天,肯定是累坏了。”

    她的体能没恢复,大事上出不了手,这点小事还是能干的。

    唰——,陈道南整体肤色又爆红了一次,又羞了,可这次羞的原因和上次完全不同。

    根本就是太自作多情了啊!

    陈道南都在心里啐自己了,连带鄙视!

    那头蒲苇着急,连连催促,又开始虎起小脸,训他,“还不快上来!”

    这小媳妇,大概性子还有点急。

    温婉的解语花才没当几秒,就又成火爆小辣椒了。

    他心里觉得玩味,就不再矜持,把上衣给脱了。

    那裤子呢?

    裤子肯定是不能脱的啊。那就是战时的最后一道防线,是绝对要严防死守的。否则,自己先给撤了,可不就容易擦枪走火、功亏一篑?

    陈道南背对着躺了上去,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尤其小媳妇的小手一摸,他就更紧张了,全身都绷紧了。

    “放轻松,你太僵硬啦!”

    她还跟没事人一样,用巴掌“啪啪啪”地在他后背连拍了好几下,感觉就像是在训斥不懂事的孩子似的,窘迫得他越是勒令自己放松,反而越是不能。

    没过多久,愣是全身都激出一层薄汗。

    她还跟没事人一样地嘲笑他,“你这样是不行的啊,至于这么紧张吗?”

    话落,竟然一屁股就坐到了他身上。

    吓得他差点惊跳起来!

    生生用意志力克制主后,他扭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嘛?”

    “按摩啊!”

    “要……要这样吗?”

    “哪样?”

    纯洁的口吻,无辜的面庞,实在是让他无力!

    而她抿紧唇瓣,认真地开始给他揉捏的样子,也很轻易地将他脑子里的不合时宜给一脚踹飞。

    他转回了头,一下将脸给埋在了枕头里。

    有些许懊恼,却已然被失序的心跳给掩埋。

    他突然发现,油灯下,小媳妇那张黄瘦黄瘦的小脸,就跟抹了一层蜡似的,像是会发光,又勾人得紧。

    那双乌黑的眼,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后背的时候,后背恍若在燃烧。

    然后可耻的是,他竟然有了反应。

    感谢最后那道防线!否则,真要丢脸丢大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晚上,肯定又得睡不着觉了。因为,某些事,你越是不想去想,它就越是爱往你的脑子里钻。但奇迹的是,他睡着了!差点睁眼就是天亮!

    他觉得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昨天一日的劳作,按照惯性,应该是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可没有。没有僵硬、没有酸涩、更没有疼痛。甚至,他现在的感觉,比他刚下火车的时候还要好。

    部队里,士兵之间,也不是没有互相给按按的,可是,要达到这种成效的,他还真没体验过。

    按摩?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再看看在幽暗中睡得香甜的小媳妇,无声地笑了。

    *

    蒲苇醒来的要比昨日早一些,更加的松快的身子在告诉她,若是能再吃饱几次,谈不上可以达到她末世时的状态,但至少,恢复到原主肩挑200斤的水准,是肯定没问题的。

    现在嘛,她觉得自己走上一阵是没问题的,小跑一段也是可以的。

    她挺高兴,觉得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显然,周围的人看上去有些不高兴,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

    莫非是“偷吃”被发现了?

    她有点心虚,可他们不说,她自然不会主动去问。

    等自家男人一回来,她才明白,好家伙,原来他们不高兴的对象是冲着自家男人啊,她则是连带的。

    “你这一上午都不见人影,干嘛去了?”作为长嫂,道东家的率先表达出她的不满。

    陈道南一愣,答:“割草去了。”

    “草呢?”她不信。因为说是去割草的那位,连带昨天,却是连一根草都没带回家来。

    她怀疑,小弟根本就是找借口出去耍了,就跟爱偷懒的二弟似的。

    陈道南又是一愣,赶紧解释,“卖了。你知道的,冬天这草晒不干,放久了还容易烂,所以也不想费那个事,直接卖给收购的了。”

    只是那么卖,价格就贱。稍后,收购的会统一送到牛场。

    道东家的这才稍微缓了点脸色,然后目光一偏,冲二弟妹挤了挤眼。

    道西家的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

    “小弟啊,有件事,二嫂憋了好久,觉得不应该说,可是,又不得不说。”

    陈道南一笑,神态和煦,“说吧。”

    道西家的就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可一张嘴,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小弟啊,二嫂知道你一向饭量大、能吃。可是,你再能吃,也不能敞开了肚皮吃啊,总得要考虑考虑这一大家子的啊。你回来这两天,就已经吃下去这个家半个月的分量了。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够吃,每天也是定量的。这个你是知道的。你说说,你这样吃下去,等到来年四五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还能吃什么?”

    “吃什么?吃你自己呗!”

    回话的不是陈道南,而是气呼呼的陈妈妈。

    然后,这些人就在厨房里看到了剩余的家庭成员——个个捧着碗,吃得双唇冒油,又双眼放光,恍若一只只偷鸡得逞的黄鼠狼。

    “你们……”男人们拧眉,一时无语。

    陈妈妈就又骂:“瞧瞧,你们瞧瞧这群不知羞的,背着人,就这么把好好的鸡给偷吃了。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有胆?还有,蒲苇最混蛋,她就是罪魁祸首,道南,你可得好好管管——”

    “噗!”陈道南却是在看到陈妈妈转过来的脸之后,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想着这一家跟偷吃灯油的小老鼠似的大大小小,就豪气地干脆“哈哈”笑了起来。

    尤其,当他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小媳妇主导了这一切,他更是控制不住心头的笑意。

    他就说这小吃货今晚上怎么改性格了?

    原来还是本性难移,还是他的小吃货!

    原来,一直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陈妈妈气,被笑得莫名,“你还笑,还笑!都怪你,娶的这是什么媳妇!都怪你,把她给惯成了这个样子!”

    陈妈妈气得狠了,都要凑过去拍他。

    然后,她没拍成,倒是先被自家老头先拍了。

    “咳——”陈爸爸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冲不明所以的陈妈妈努了努嘴,“你先把你自个儿的嘴擦擦。”

    骂别人偷吃前,也不知道把自个儿先收拾收拾。那嘴那么油汪汪的,哪还有资格说别人?

    啧,这婆娘,犯的哪门子的傻?

    陈妈妈犯糊涂,抬手擦了擦,就擦出一层油来。

    她愣了愣,立刻老脸一红,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蒲苇。

    到了这时,蒲苇才不慌不忙地又站了出来,解释前因后果。

    “道东家的说是咱妈的吩咐,让我把鸡和蛋拿到厨房。到了厨房,道东家的走了之后,我就想着这些东西迟早是要吃的,当然要趁着南哥还在的时候吃啊,这可是我和南哥弄来的。

    而且,这都快过年了,大家也都辛苦了一整年,是该吃点好吃的补补了。

    所以,我就干脆把鸡给做了,调料部分是找三大爷那边借的。

    等鸡做好后,你们那边还不散场,我们又实在是馋得要死,就先稍微吃点解解馋了。

    现在你们来了,那就太好了,自己动手盛啊,我先给南哥来一碗。”

    说完,掀开大锅盖,拿起汤勺,真开始盛。

    那大锅盖一掀,别说,那个香气弥漫的啊,香得人脑袋都有些晕,脑子也开始不够使。肚子里的馋虫也被生生勾起,个个开唱空城计。

    男人们,连带陈妈妈,虽然都觉得蒲苇这么大大方方、毫无愧色地说出这事,有些不对劲,但你要说哪里不对劲吧,那脑子里尽转悠那一锅鸡块了,那眼睛,也只够盯着那盛鸡块的汤勺了。

    眼见着蒲苇很是不客气地直接捞了一个大鸡腿入了碗,众人瞪大眼睛的同时,忍不住猛咽口水。

    就连陈道南,都是不例外的。

    他虽然在部队里能吃饱,但是部队里也是缺肉的啊!

    他也馋肉啊!

    蒲苇笑眯眯地端着一大碗鸡肉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这心都有些颤。

    只觉得这么笑的小媳妇,似乎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那都是香的,香得他的身子都酥了一半。

    “哝,拿好了呀~”

    就连娇滴滴的口吻,都甜得好像能滴出蜜来。

    他稀里糊涂地接了。大掌连碗带那小酥手,齐齐捧住的时候,他的脸一下涨红。这应该不合时宜,可他握紧了,就是舍不得放开。

    蒲苇也不着急,就那么黑眸璀璨,笑着看着他,看得他的这颗心呦,也跟那朵在鸡汤里飘荡的蘑菇似的,原地荡呀荡的~

    这份异状和暧昧,其他人这会儿都没顾得上去看,因为,道东家的有样学样,也急着往铁锅边蹿了,捞起汤勺的架势,也有大捞一把的样子。

    这还了得?!

    陈妈妈自然是一声吼:“放着我来!”

    只解了一点馋虫的孩子们,一下就跟得了信号灯似的,纷纷捧着吃得干净的碗,哇哇叫着,往陈妈妈身边凑。

    那意思,归纳起来,就一种——我要吃肉!

    陈妈妈被吵得脑袋疼,忍不住用汤勺重重地敲了一下木质锅盖。

    “都给我闭嘴!”

    屋里一下安静的时候,她不悦地指责,“这锅里都没剩多少了,看看,都被你们吃掉多少了!你们还要吃!饿死鬼投胎啊!都不许再吃了!”

    孩子们齐齐惊诧地睁大了眼,用黑豆一样的眼睛,委屈地看向了陈妈妈。那小嘴微微扁着的样子,将哭未哭的,可怜死了。

    再看看他们个个捧着碗,巴巴地看着她的样子,再衬着在那黯淡的煤油灯光下,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简直恍若穷困潦倒、只会向人乞讨的小乞丐,令人不忍直视!

    陈妈妈的心,猛地揪疼了一下。

    偏偏这时候小儿子又说:“妈,要是不够,我就不吃了,给孩子们吃吧。”

    倒显得她这个当长辈的多刻薄似的。

    她立刻吼:“不用,吃你的!”

    回头,又冲一个个小萝卜头吼:“不许吵吵,一个个来!”

    这意思就是还会给他们吃肉!

    孩子们齐齐双眼一亮,立刻个个安静地恍若鹌鹑一般,听话得不得了。但那捧着大碗的手,却纷纷举得很高。乍一看,恍若一只只张开嘴,急于等待哺喂的雏鸟。

    陈妈妈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才开始分食。但她这次分,显然不会像蒲苇那么大方了。

    饶是如此,重新又分了一碗肉少汤也少的鸡汤的孩子们,头一次没因为这个分的多了、那个分的少了而吵吵,而是特知足地接过自己的碗,蹲一边吃了。

    一边吃,他们一边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听了小婶婶的话,赶紧吃光、喝光了。果然,吃到肚子里的,才是安全的,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也是最不容易被人秋后算账的。

    瞧,这不,他们又有肉吃了!

    实在是太好了!

    等所有人都分了一圈之后,大家才发现,这碗里肉最多的,就当属陈道南了。但那是人家媳妇儿给盛的,鸡又是人家打的,你好意思抗议?

    第二多的,则是陈妈妈。

    陈妈妈?

    众人乌黑的眼,忍不住瞄了瞄陈妈妈碗里的。陈妈妈讪讪,有些不好意思,但这还真不是她的锅。

    她都掌勺那么多年了,一锅鸡该怎么分,她只看一眼,就心中有数。

    刨除要留下一小部分,到时候再添水加菜分给关系好的那几家邻里,其它的,她基本按照自家人头给均分了。

    只是最后轮到她自己的时候,蒲苇开口了,表示早就给陈妈妈留好了一碗,就放在碗柜里。

    “……你当时咬了一口,又给扔回碗里了,你忘了?”

    然后,就那一口,蹭了一嘴的油。

    陈妈妈也是想起来了,觉得自己被这小儿媳给坑惨了,就没忍住,又瞪了她一眼。可等从碗柜里端出那碗鸡肉一看,她就愣了。

    这肉好多!

    感觉比她扔回那鸡翅根的时候,又多了不少。

    这是蒲苇后来又往里加的?

    陈妈妈怔怔,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这人,你说她到底是个傻大胆呢?还是个猴儿精?

    谁不馋肉啊!

    陈妈妈也是人,自然也是馋的啊!

    她还真就没想到,蒲苇会给她准备这么多!

    她见孩子们看着,就道:“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来我这里夹吧。”

    陈道东等人哪有脸应?就连小娃娃们探头探脑的,也被自己的家长给强行按下了。

    “妈,你吃吧,自己吃吧,我们都够了……”陈道东等人如此劝。

    他们也不是那种混账不孝的!来抢长辈碗里这肉!

    陈妈妈就看了眼自家男人,默默地拿起筷子,夹了个大块的鸡肉,放到了他的碗里。

    老夫老妻,从不会谈什么嫌弃不嫌弃。陈妈妈想做,就做了。

    不想,陈爸爸反而又将那鸡块给夹了回去,闷声闷气地训,“给我做什么,你自己吃!”

    陈妈妈就笑了,眼角的皱纹也像是花一般地绽放了开来。

    她夹起被送回的鸡块,大口地咬了起来。

    那头,陈道南也将唯一落了个完整的大鸡腿,夹到了蒲苇的碗里。

    蒲苇甜滋滋一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也并不客气,身子一歪后,就亲昵地半靠着自家男人,直接开吃了起来。

    道东家的和道西家的看到这两幕,立刻戳了戳身边的丈夫,示意这两位也该跟着学习学习。

    可陈道东和陈道西却径自转身,权当没看到,捧着自己的碗吃着,就是没想过要分享。

    这可把道东家的和道西家的给气的呀,心里又止不住酸溜溜的。

    啧,傻人有傻福!

    最终,两人也只能厌厌地如此想着。

    然后又想到这傻福顶多也只能维持到后天早上,两人这才心里稍微平衡点。

    时间久了,但凡这日子还能熬得下去的,就都不往那山上闯了。附近的村民们,也顶多只在山脚下的安全区域割割草、打打柴什么的。

    陈妈妈怎么都没想到,这最招她疼的小儿子,竟然敢跑去狼雾山去打鸟!

    她简直要气出血来。

    那竹筐里打回来的鸟越多,被摸回来的鸟蛋也越多,就越说明这个儿子在往山的深处去!

    否则,外围早就被村里人给搜遍了,哪会有那么多的鸟和蛋!

    这个死娃子!

    还敢说“就在外面绕了一圈”?

    他当她这个当妈的白长一颗脑袋呢!

    越是想,陈妈妈就越是气,就越控制不住打,打得大儿媳听到动静,急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

    “妈,怎么了,怎么了?”

    陈妈妈不好让小儿在大儿媳面前丢了脸,就只能悻悻地扔了鞋子,重新套上。

    “没什么,就是被道南给一时气得狠了。好好的衣裳,他穿出去一趟,回来就给我搞出那么大个裂口,简直是败家玩意儿!”

    打不得,也就只能继续骂几声出气。

    陈道南笑笑,也不辩驳。

    道东家的立刻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衣服破了啊。没事,我给补补就好了。”

    “用得着你补吗?”陈妈妈没好气,“现在道南也是有媳妇的人了,让他媳妇给她补!”

    想到那个惹得她小儿鬼迷了心窍的小儿媳,陈妈妈就有满满的怨念。见她都吵吵一阵了,小儿媳也不见人影,就问:“道南他媳妇呢,怎么没动静?”

    道东家的一愣,摇了摇头。

    陈妈妈就喊。可喊了好几声,连道西家的都被喊出来了,蒲苇就是没动静。

    她气得面色都扭曲了,“那懒货该不会这会儿还在睡觉吧?”

    喃喃着,她一边喊着“道南家的、苇苇”,一边朝蒲苇的房间走去。

    她没看到,一边道西家的在瞅了瞅那光秃秃的晾衣架,又瞅了瞅天色之后,面色连连变换。

    等到陈妈妈骂骂咧咧地出了屋,表示根本就没找到蒲苇,也不知道她这懒货是跑哪里去了之后,道西家的忍不住了,咬着唇有些害怕地凑了过来。

    “妈——”

    陈妈妈冷眼横了过来,“干嘛?你知道那懒货去了哪了?”

    道西家的就半垂下了眼,双手搭住了自己的肚子,气弱地回道:“我下午突然肚子有点疼,就……就让蒲苇帮我去洗衣服去了。”

    “肚子疼?”陈妈妈的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到了道西家的肚子上,有些紧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吃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