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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漂洋过海来爱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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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 猫,猫叫?”他诺颤颤巍巍地问道。

    红杉树顶太高了, 凉风打过来,整个小白伞都在打颤。他诺抖成了一团粗糙的毛球。

    碧烟再次审视般地凝望着他诺片刻。她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直线, 掩藏在绿色的细羽里。她压着嗓子, 道:“请恕我直言,对于一只猫而言, 你未免也太过胆小了一些,要知道, 你立在我家门前, 不过只有短短五分钟。”

    他诺觉得有些委屈,小声地反驳道:“虽然对于您而言,我只来了五分钟,但是在我心里, 我仿佛已经在半空中飘了三个多月了,真的, 我一点也不夸张。”他想出一句极有文化的词来,急忙补充道, “这就是度日如年呀。”

    “咦,真奇怪。”碧烟眨眨眼,眼睛眯得更加厉害, 小声嘟喃着。

    他诺道:“这一点也不奇怪, 我平时很少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的。”

    碧烟舒展开一对色泽光亮的翅膀, 呼呼扇了扇风, 道:“我是说,真是奇怪,原来你不是一只猫呀。”

    “哦,”他诺也眨了眨眼,道,“这个不重要。”他那短小的尾巴在伞面上来回滑动了两下,发出窣窣的声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白伞觉得身上痒,用力地抖了两下。

    这下,他诺吓得尾巴都僵硬了。他变成了一只巧克力大棒冰。

    碧烟见他可怜,指挥着小白伞往下飘了几米,停在一处枝干粗壮的树窝。他诺哆哆嗦嗦地挪动到树干上,一只爪子抓住枝桠,另一只爪子仍旧勾着小白伞,不愿松开。

    “抱歉,我的眼神不太好。”碧烟大大方方地落在他诺的脑袋上,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他诺转了转眼珠子,努力向往脑门上望去,看起来像是滑稽地翻了个白眼。“可是,您刚刚以为我是猫。为什么猫咪会来学习猫叫呢?”猫咪不是天生就会喵喵叫吗?

    碧烟的爪子又细又凉,轻轻地在他毛绒绒的脑袋顶上踩了踩。这种感觉很奇妙。“那可不一定。”她说道,似乎是读懂了他诺的尚未说出口的话,“并非所有猫生来都会猫叫的。”

    碧烟所说的猫叫,指的不是猫咪生来就会的属于生物本能的叫声,而是指“人类能够听懂的猫叫声”。

    “人类能听懂的猫叫声?”他诺重复道,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用力抬眼往上看去,几乎挤出一对对眼来。只可惜,从他的角度,只能隐约看见一抹绿色。那是碧烟漂亮的尾羽。

    碧烟甩了甩尾羽,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她并非是故作高傲,而是关于猫叫的学生,鲜少有人知晓,在这个领域,她确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专家。不仅仅是别的非猫类生物会来寻求她的教导,连部分技艺不精的猫咪也会特地向她拜师学艺。

    所谓人类能够听懂的猫叫,并非指的是人类可以听懂猫咪的语言——人类这种生物,算得上是生灵里奇特的一支。他们并非不聪明,但他们自视甚高,总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来揣摩其他生物,并不屑于去理解别类的语言,自然是听不懂“猫语”的。

    然而,尽管人类是这样的无知和无趣,生活在这天地之间,无论是何种生灵,都不得不与人类打交道。那些聪明的物种,早就在数万年的进化过程中,创造出独特的与人共享的生存之道。某种程度而言,得人类者得天下。而狡猾的猫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猫咪彼此之间用于交流的叫唤声全然不同于他们呼唤人类的声音。在人类听来,猫咪的叫声总是伴随着起起伏伏的喵喵及各种变声,却殊不知,所谓的“喵喵”其实是猫咪们特定发明的专门针对于人类的“猫咪外交用语”。细心的人类会发现,除了面对人类,猫咪不会对其他任何物种发出这样奇妙的喵喵声——当然,还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当脆弱的小猫崽子们尚未脱离母猫怀抱时,他们也会用这种娇弱的喵喵声,试图引起自己母亲的注意。大概是这些滑头猫们意识到,当他们使用这样“幼稚”的语言时,人类就很容易放下所有的尊严,任他们为所欲为。

    呵,不要脸的猫。

    他诺叹息,心道,没想到一直和猫咪们共事的碧烟有这么多不满呢。他更是没想到,在那些不明所以的喵喵声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些许不为獭知的秘闻。

    小白伞拿伞尖用力地戳向树干,发出不满的咚咚声,似乎是在抗议。他诺感觉到屁股底下不稳当的动静,害怕得浑身炸毛。他颤抖着举起爪子,轻轻晃了晃脑袋,道:“谢谢您的分享,然而,我还有一个问题……”

    碧烟掀了掀眼皮,极度散光的双眼显得有些涣散,使得她这个动作的威慑力大大减少。她清了清喉咙,慢里斯条地抢答道:“我教学生,不收学费,只需要你记下我的鸟情,等将来方便的时候,我会寻你的帮助。”

    他诺又道:“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请问您认识一只会说喵喵语的和您一样很绿很绿的鸟儿吗?”他诺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觉得他可能叫碧雾。”

    听到这个名字,碧烟顿时哑了声音,似乎是陷入极大的困惑之中。“你怎么知道碧雾的?”她急切地问道,爪子不由自主地用力,揪下了他诺的一小戳毛毛来。

    他诺头皮发紧,咧嘴嘶嘶叫。碧烟连忙道歉,从他诺脑袋顶上飞了下来,落在他毛绒绒的肚皮上,焦急地来回蹦跳着。

    他诺一边用爪子揉着脑袋,一边轻声安慰道:“您认识他吗?您不要着急,我也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说的。我们现在有事情需要寻求碧雾先生的帮助。如果您认识他,或者您也想找到他的话,我很希望您能提供一些线索。”

    碧烟停下动作,忽然叹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他诺的毛毛里,捧起两只大翅膀,呜呜地掩面哭了起来。

    他诺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鸟儿也能够向它一样屈膝用屁股坐着——呃,当然,这个好像不是重点。他诺伸出一只毛爪子,小心翼翼地在碧烟小小的脑袋上蹭了蹭。“不哭不哭。”他笨拙地安慰道,努力回忆着小时候水獭妈妈抱着哭鼻子的他时说过的话。

    碧烟果然好受了一些。她拿开翅膀,将头埋进他诺柔软的肚皮里,用力擤了一下鼻涕。

    小白伞忽然用力挣脱他诺的爪子,倏地一下飞远,瞬间消失在一片浓郁的翠色里。

    他诺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然而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碧烟身上。他迫切地想知道碧烟和碧雾的故事。

    也许会是一个充满着爱恨情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短叹长吁的故事呢。唉,现在,此刻,好想吃一把巧克力豆哦。水獭大哥送的巧克力豆,被装在那么明亮洁净的玻璃罐子里,每一颗都是一样大小一样圆润。他现在应该坐在装满了阳光的院子里,趴在雪白的梨花堆里,靠着小老板,你一颗,我一颗,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味觉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他诺用力吞了吞口水。唉,连口水都是淡的,什么味道也没有,真没劲呀。

    碧烟有些不高兴,她虽然眼神不太好,但是他诺四下飘散的目光还是很容易分别的。碧烟用小巧的爪子踹了踹他诺的肚皮,闷声闷气道:“你这只猫怎么这样?有你这样听故事的吗?”她本来的声音就不透亮,因为大哭了一场,此时听起来更加沙哑,像是在粗粝里滚了一滚。

    他诺连忙道歉。他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原来的他不这样的,很少会在别人将故事时走神,尤其是能够令人恸哭的悲伤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从一艘船开始的。

    他诺一握爪子,大声道:“我知道,这个故事名字叫漂洋过海来爱你。”

    “闭嘴!”碧烟无情地打断他的发言,哑着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小白伞百无聊赖地在红杉树的树冠之间穿梭,拿伞尖戳掉不少新叶。它飘来荡去,开始和落叶赛跑,从树冠冲到地面,又忽的一下飞上天。中途又趁机盗了一只无名小松鼠的仓库,好不容易熬过冬天的橡果滚落一地。又过了不知多久,小白伞终于无事可做,耐不住寂寞,俯冲下去,找到搁着海獭的那一层,却在枝桠间找到一只哭成一团的、抖动得像脏毛线球一样的他诺。

    那只绿鸟儿早已不知去向。

    小白伞怔怔地飘在原地,焦虑地转了一个圈儿,然后砰地一声撑开伞面。它倒挂着来到他诺身旁,坚硬的伞柄忽然变成弹簧,像一只手臂灵巧地弯曲着,将小海獭拨到伞碗里。然后,小白伞托着小海獭,来回轻轻晃动,有如一只巨大的摇篮,又像一方小舟。

    担惊受怕一整天,又听了一个漫长的故事,小海獭哭累了,抱着尾巴蜷缩着身体,在白伞的摇篮里睡了过去,在梦里打着嗝。

    白日是那样的短暂,日头一顿一顿地往下坠,天地由白转黑。

    睡着的小海獭忘记了眩晕的高空,忘记了冰凉的漂流,晃晃悠悠,悠悠晃晃,飘过冒着烟气的百叶林,在波光粼粼的红久河上落下一粒小小的倒影,变成第二轮月亮。这个白色的小小的影子,慢慢地、慢慢地从水面消失,忽的又从浓厚的密云里浮现,像一枚梨花瓣,乘着月光和清风,划过天际,最后落在罗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棵梨花树,树下亮着一掌灯,灯下站着一个人。

    这只小小的影子,融入在一片洁白之中,终于不见了。

    第二天,他诺揉着眼睛醒过来,四肢和尾巴都是软的。真奇怪,他觉得自己晕船了。咦?我怎么变成毛毛了?作为一只成年海獭,居然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形态,这个认知让他诺觉得有几分羞愧。他挣扎着将自己折叠起来,瘫坐着,努力回忆着昨天的事情,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的。

    下意识伸出爪子揉了揉肚皮,爪子间黏黏糊糊的。他诺站起来,用力弯腰,凑近肚皮看去,不知道是谁这么坏,在他肚皮的毛毛上画画。

    又似乎不是画。他诺眯着眼睛辨认着。这个低头弯腰的姿势很累獭。他诺头晕目眩,几乎折断了腰,这才辨认出来,他肚皮上的确实不是画,而是一个字。

    有人在他的肚皮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笨”字,实在是太坏了。

    他诺舔了舔爪子。嗯,又香又甜,果然是巧克力酱。

    他直起身来,眨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他可以尝到味道了!

    他诺冲出门去,开心地找小老板要早饭。“昨天的巧克力豆可以做早饭的。”他眼巴巴地看着罗飨。

    罗飨在瘫在躺椅上晒太阳,闻言,只瞥了他诺一眼,懒懒地回道:“早饭不是在你自己的肚皮上?”

    昨天还装满了巧克力的玻璃罐子此刻是空的,空气里只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

    他诺只好唉声叹气地端着肚子,拿清水把“早饭”洗了。

    只可惜,肚皮湿了不好干。他诺爬上梨树,将自己挂在树枝上,和小老板的棉花被一起,晾晒了大半天。

    等我晒好了,我要把那个故事说给小老板听。他诺这样想着,蹬着后腿将自己翻了一个面,软趴趴地继续晒着。

    老刘头从门前经过,笑着和罗飨打了声招呼,又诧异问道,树上挂着的那是什么东西?

    罗飨回道,我们家养的狗。

    哦,养狗了啊,养狗好啊。看着挺肥的,还是条土狗的吧,土狗好啊,土狗聪明,还能看家呢。你这狗叫啥名啊?

    塔吉锅焖笨蛋①。

    老刘头背着手走开,一边闷头走一边嘀咕,咋给狗取个鸡蛋名儿呢?还是个土鸡蛋。土鸡蛋有营养啊,我也得上菜市场买点去。

    ——亲爱的哥哥,你好。巧克力我收到了,谢谢你!味道很好,我很喜欢,就是有点黏毛,而且不好洗。随附一张我新拍的自拍,比上一个冬天,我掉了一些毛,所以看起来瘦了些,请不要担心。另外,关于养猫咪,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祝你一切顺利。爪子敬上。想你且永远爱你的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