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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徐冉还没从见到故人的惊与喜中回转过来,就陷入了更深的错愕和震惊之中, 轻声复述一遍:“和你结婚?”

    她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十岁的年龄差距, 是她和少女父母交浅言深的友谊, 是少女一声声的呼唤, 徐老师。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 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 微微仰着头,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 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 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 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