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继室子的为官路 > 43.第四十三章 双更

43.第四十三章 双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以下为购买比例未达到的防盗封, 将会在时间到后解除封印么么哒

    李氏心知自己平日里在教导大姐儿和谢笙之时,并没用侯府的教养方式, 一直是按着李家的教法去做的。不然如今只怕大姐儿只会学些眉高眼低,经济算盘,哪里会擅长多少诗词书画呢。就连过几日就要满三岁的谢笙,如今也已会念三字经,知道拿笔在纸上涂抹了。

    这样的话语,李氏自己知道就罢, 在谢侯面前是从不提起的:“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做什么总穿颜色清浅的衣裳, 尤其大姐儿是女孩子, 合该好好打扮才是, 可不能移了性情。”

    谢侯爷点头应道:“夫人说得很是,咱们大姐儿就该身披绫罗绸缎, 一生富贵荣华衣食无忧,不过若是大姐儿喜欢,夫人也不必拘束了她。”

    不等李氏开口,大姐儿就道:“谢谢爹爹,不过娘平日也宠着我的。只是规矩是一定要学的,女儿不想走到人家家里去做客的时候,叫人觉得女儿不知礼仪, 堕了咱们侯府的声名。”

    谢笙闻言赶忙也开口道:“儿子也学了, 不会出错的。”

    谢笙能够感受到自己身后, 谢侯大笑时胸腔震动的感觉, 看来那封加急文书是一件大好事,让谢侯连续这许多时日都保持着极好的心情。

    谢笙便拍手道:“爹爹笑了。”

    谢侯逗谢笙道:“爹爹笑了,那是好还是不好呢。”

    “自然是好的吗”谢笙学着前次上街时一个童生家的小孩摇头晃脑的模样道,“前几日爹爹愁眉不展,小满和姐姐也担心得很,这几日爹爹笑了,肯定是好的。”

    谢侯一愣,和李氏对视一眼,单手夹着谢笙,俯身亲了亲谢笙的脸颊:“爹爹的好儿子,都晓得心疼爹爹了。”

    “前几日那是因为爹爹给你选好的老师有事情去了别处,这几日开怀,却是因着小满你的老师就快到蜀州了,”谢侯说这话时,没有多少语气的起伏,可他脸上飞扬的神采,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当时因是加急文书,谢侯直接去了书房,所以这事儿连李氏都不知道,如今乍然听闻这么一个好消息,李氏下意识的收紧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才急急问道:“侯爷,这可是真的?”

    见一家子都惊喜的看着自己,连着谢笙都别扭的转过身来看,谢侯摸了摸鼻子,直接把谢笙换成面对着他,倒坐在马上的模样。

    “府里人多口杂,这件事不宜太多人知道内情,我便一直瞒了下来,”谢侯说完又对李氏道,“说来此事届时还要夫人多多费心。”

    见李氏面上奇怪,谢侯看了看四周光秃秃,没什么山石树木可以藏人的环境,才小声道:“京中情况越发混乱,周尚书当年与皇上有师徒之谊,如今周尚书被太尉设计丢了官职,还判了流放,皇上便让周尚书往蜀州来了。面上说是知道我为小满寻一名师,特意送来,其实也是为了保全之意。”

    “什么!”李氏失声惊呼,“周伯伯他竟……这怎么可能!”

    谢侯点了点头,见谢笙面上疑惑,也不把谢笙当做小孩,只揉碎了教导他:“周尚书是你外祖父的同窗,素来交好,乃当世大才。太尉大人是你祖母表兄。”

    说起太尉之时,谢侯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冷淡:“皇上叫周尚书不去岭南,而到蜀州,就是想要借着咱们与太尉的亲缘,护住周尚书周全。小满你要记着,等周爷爷来了,你定要好生尊重他。”

    “爹娘放心吧,我一定会对周爷爷好的!”

    谢侯不过短短两句,就已经听得谢笙心惊。周尚书虽不晓得是主管哪一部的事务,总归已经是半步入阁的人物,如今就这样说倒就倒了?尤其皇帝特意叫他流放蜀州,就是为了借谢侯复杂的身份护住他。可见此事并非出于皇帝本心。再加上谢侯直言太尉设计,可见这已经是朝野上下公开的秘密,却无人敢于出头,就连皇帝也不敢。

    “主弱臣强,可不是什么好事……”谢侯叹息一声,就要往前行去。

    谢笙拉了拉谢侯的衣裳,脸上尽是疑惑:“爹爹,皇上与蜀州相隔这许多路程,怎么就知道爹爹要为我寻老师的事情呢。”

    乍然听来,这不过是谢笙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可就是这一句,让谢侯如同醍醐灌顶,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此事休要再提,”谢侯爷打定主意等周尚书到了,一定要对他更加礼遇才行,“夫人,说不得,此番来的不止有周尚书一个。若是可以,不如叫大姐儿与咱们同住,将后院的吊脚楼单独分隔出来。”

    谢侯和李氏商量着周尚书,甚至可能是周尚书一家的安置,谢笙却没半点想听的欲望。他把脸埋在谢侯怀里,大脑一刻都不停歇。

    从周尚书这事儿上看,是皇帝无能为力,主弱臣强。可从皇帝远在京城,就能知道谢侯为自己寻找名师,甚至还不被谢侯发现的情况来看,皇帝绝对没有表面上表现的这么无害和弱势。说不得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好在皇帝因为周尚书这事儿,愿意告诉谢侯,我就是在监视你,现在你可以为我所用了。这是蜜糖还是砒霜,还有待考究。

    谢笙听见似乎远处有人声传来,探出头眯着眼看了看:“爹,那边是谁,怎么这时候入了栈道?”

    就像是医生和患者看待问题的方式不同,谢侯和李氏也是从各自的角度和理解来看待这个问题的。

    有灯火渐渐近了,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掀起了谢笙的床帘。

    “娘?”谢笙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母亲。

    李氏显然也对谢笙此时的清醒觉得非常惊讶,拢了拢自己披在肩头的外衫,将灯火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制止了谢笙起身的动作,又为他掖了掖被角。

    “今儿是怎么了,这会儿还没睡熟。”

    “白日里听了朱王妃的事情,有些睡不着,”谢笙第一次知道,这么晚了,李氏还会来看自己一回,“娘怎么过来了,夜里冷得很,快回去睡吧。”

    “不看看你,我也睡不踏实,”李氏索性上床挨着谢笙躺下,轻轻的拍着谢笙,小声道,“朱王妃的事情,你听一耳朵也就是了,若日后果真进宫,别犯了忌讳就是。”

    谢笙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李氏空出了些位置。

    “娘,爹说皇上喜欢朱王妃,可您说朱王妃苦,孩儿心里总是想不明白。”

    其实哪里是想不明白,不过是因为宫斗剧洗礼,谢笙想的比一般小孩子多些。谢侯和李氏说的都比较浅,谢笙晚上睡不着,想着想着,就有些细思恐极了。

    “娘说的不过是些谬论,若同人说起时,你只按着你爹的说法说便是,”李氏叹了口气,到底轻轻对谢笙道,“太子生母高贵妃,是皇上当初的侧妃,打从一开始,就是宠冠后宫的人物,便是当初的朱王妃,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你日后若是见着了,必须谨守规矩,万万不能被她拿住了把柄。你长兄的母亲小杨氏可是她的亲表妹呢,还……”

    宠冠后宫高贵妃啊,似乎太尉也是姓高的?谢笙觉得自己似乎又阴谋论了。

    李氏住了口,不再说话,更不再提起这事儿:“等回京了,你好生多看多瞧。有姑父在蜀州,你爹必然是不会在京中久留的。”

    李氏说起这话时有些怅然,她舍不得谢笙,可是她又要同谢侯同进退,因为这样,才是对大姐儿和谢笙最好的选择。

    大姐儿今年也有十岁了,到了可以相看人家的年纪,李氏原想着借这个机会回京,带着大姐儿在京城走上一圈,也叫人家知道,吾家有女。可谢侯却不大乐意她们母女今次一道进京。

    一个是山高路长,免受舟车劳顿之苦。另一个是太尉有一孙儿,只比大姐儿大不了多少。若是回去了被太尉说上一句什么,那大姐儿是嫁还是不嫁?尤其老夫人是太尉表妹,最是信任他,万一老夫人应下了这事儿,岂不是把整个谢家都绑上了太尉的船?嫡女嫁进了高家,嫡子又是太子身边的伴读,便是皇帝再相信谢侯的真心,也要谨慎考虑了。

    “娘别担心,有嫡兄呢,何况还有慎之哥和红玉姐在的,”谢笙安抚李氏道,“孩儿也定会好好用心,不去强出头。”

    “好孩子,”李氏心里到底放心不下,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让谢笙担心,便只能笑起来,哄着谢笙睡了,才回了自己屋子。

    “今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谢侯正在灯下看书,也是为了等李氏回来。

    “许是我动静大了些,倒吵着小满了,”李氏去收了谢侯手上书册,“小孩子玩心大,醒了以后闹着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困了。”

    “倒是难得,”谢侯眼中满是慈爱,“此次回京,我预备叫小六子一直跟在小满身边伺候,不必再回蜀州了,只是小满到底年纪小,身边还是得有个镇得住场面的人,你说我是叫管家跟着回去,还是派个嬷嬷?”

    “侯爷,咱们真不回去?”李氏离了谢笙,才将自己心里的担忧表现出来,“小满才六岁,我一想着要他留在京城,这心里就有些过不去。”

    谢侯拍了拍李氏的手,心里担忧却不如李氏那么重:“小满平日皆要进学,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住一日,只要有人管着他的内外事务,便不必担心。何况咱们小满聪明着呢,年纪小,又不强出头,有朱弦在,谁也不会特意关注小满。”

    果然是男人的想法,说得轻巧。李氏有些不高兴,撇开谢侯自个儿生闷气去了。六岁的孩子不在父母身边,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就不会害怕?

    李氏一时担心谢笙离开他们之后不习惯,一时又担心谢笙回去之后老夫人又要故伎重演。不免觉得头晕脑胀,第二日早晨竟病了。

    谢侯作为枕边人,自然是第一个发现的。谢侯连忙叫了人去请家里供奉的大夫,一面又劝慰李氏:“家里有娘在呢,到底小满是她的亲孙儿,是谢家的孩子。何况朱氏子也要回去,那也是娘的表侄孙呢。”

    李氏心里本就担忧,如今谢侯竟还想把谢笙托付给老夫人照顾,李氏心里又急又气。

    李氏觉得,这六年过去,许是隔得远了,当初那些不满和隔阂都渐渐松动,谢侯就又念起当年母亲的好来。

    “娘若愿意看顾着小满些,我也高兴,可娘和太尉那头走得近,小满又是要走清流路子的,要是跟着娘出门见客,只怕不太妥当。”

    “别担心,不是还有岳父岳母在吗。”

    谢侯有心再多说些,外头管家已经在催,不得不走,只能让人去请周夫人过来。

    “你这孩子,平日也没见你是个犟脾气的,怎么如今就想不明白了?”周夫人把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扭头就骂了李氏一句,“那杨氏再怎么不好,面子上的功夫是做足了的,何况现在谢麒地位稳固,小满又不和他争,杨氏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小满去。到底是谢家嫡子,走出去就是谢家的脸面。”

    “可姑母,我心里就是担心,当年她做的那些事情,叫我恶心得不行,”李氏心里委屈,抱着周夫人啜泣起来,“姑妈,我心里苦啊,我来了蜀州的头两年还会时常做噩梦,梦见她那张冷脸,梦见我的小满没了。小杨氏死的冤枉,难道能怪到我身上?我自打嫁过来,无不时时奉承着她,可我又得到了什么回报?”

    “都说她待我亲如母女,哪有母亲这样算计着女儿的?”

    “可她是亲祖母,你们不把孩子托付给他,又能托付给谁?杨氏照看小满,若出了什么错处,自然是她的过失。只要她还在乎谢麒的名声,就必须要好好对小满。你焉知谢宁不是看破了这点,才做的决定?”周夫人认为李氏太过担忧谢笙,以至于当局者迷,“你该多信他些。”

    李氏听罢这话,一时想起当初谢侯宠爱刘氏的模样,一时又想起这两年在蜀州的惬意日子,心如刀绞,也不晓得该不该信了。

    “夫人,小满少爷和大姐儿来了!”

    “快收收,可别叫孩子见了。”

    谢笙一想到黑旗崖在一处高山顶上,就觉得有些头疼,明明这边半山腰就有一座寺庙,为什么非要跑那么远。可这话对着李氏,谢笙又说不出来。

    李氏之所以想要去名寺祭拜,无非不过是看着谢笙三岁生辰快要到了,想去寺里为他祈福,祈求为他寻找名师的过程顺顺利利的,不要有半点波折。只是整个谢家都清楚,想要谢笙寻访名师的路没有波折,实在困难。

    谢侯爷如今身为蜀州刺史,手握蜀州军政大权,却也改变不了他出身勋贵之家的身份。蜀州为下州,蜀州刺史从四品,而定边侯的爵位,却是从三品。自古文人与勋贵之间就有些互相看轻的意思,想要为谢笙寻一书院容易,可要为他寻到一个能从一开始就指引他走上正确道路的名师,就实在是难了。

    京中勋贵众多,不得帝王重用的更不在少数。勋贵想要扭转家族败落之像,手里没有兵权,就只能从文。可文武之间的鸿沟犹如天堑,再加上勋贵子弟出仕也用不着经过科举,只要皇帝乐意,就能叫他先从禁卫做起,步入官场。多少勋贵浪费了数十年,也只是一场空。

    现在整个谢家也只能祈求,那些名士能看在谢笙外祖李翰林的面上,能给谢笙一个机会,不要把谢笙拒之门外。

    谢笙不说话,大姐儿也叹了口气,拿起一边的丝线开始打络子:“等我把手上这条打好,这一套基本上就齐了,等礼佛那日把它们供奉在佛前,七七四十九日后再取回来,给你用上,日后必能称心如意。”

    大姐儿的小蔑萝里用细棉布裹得整整齐齐的,都是她给谢笙打的如意结。谢侯爷和李氏这几日的焦躁也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她。

    “我日后一定好好珍惜姐姐送我的络子,也必定能够称心如意的,”谢笙心里酥酥麻麻的,一股子酸意涌上来,又被他压了下去。在古代生长了快三年,要是再叫他回现代去,他也不愿意了,要是没了他,谁能好好护着他的娘亲、姐姐呢。

    谢笙对于名师原本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如今也改了想法。若走勋贵的路子,他终其一生都会在嫡兄的阴影之下,受他辖制,母亲李氏年老之后也必须得在嫡兄手里讨生活,甚至为了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对嫡兄笑脸相迎。想要不被侯府束缚,他就只能努力跻身进文人圈子。虽说文人一杆笔,比不得军士拳头硬,可太平年间,重文轻武,才是常态。

    谢笙文学造诣不高,到底有多年史学基础在。自然能预见到谢侯爷如今有多受重用,日后定边侯府的势力就会被压缩的有多严重,说到底不过是水满则盈,一朝天子一朝臣。

    打定了主意走文人路,谢笙慢慢的也就更加理解,为什么谢侯和李氏一直致力于为他寻找名师。不为别的,只因能借名师的名气,遮住谢笙背后太过显眼的勋贵印记。

    “那是自然,”大姐儿显出几分得意,只转瞬又改了话头,对哄着谢笙道,“络子本就是拿来用的,你可不许像以前一样都藏起来。若不是偶然被娘发现,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习惯。若是有用坏了的,就叫人和我说,我再给你重新做几个更好的。”

    谢笙面上赧然:“我这不是珍惜娘和姐姐你送的东西吗,都是你们亲手做的,若是坏了一件,我都会心疼的。”

    “你呀,”大姐儿摇了摇头,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她又看了看崖边桃花,“小满你说,黑旗崖上既然有寺庙,会不会也有桃花?”

    “应该有吧,”谢笙没有去过,自然也不知道。

    “是啊,应该是有的,”大姐儿喃喃道,“蜀地虽然偏远,却也不乏世家名士游历,就算是寺庙,也多修建的风雅,自然是知道山寺桃花的句子的。”

    大姐儿说完之后,自觉失言,立刻掩了口。但她又觉得谢笙年纪尚小,应当是没有听懂自己刚才的话的。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弟弟聪明得紧,心里有些发虚,就开口赶人:“娘方才派人来传话,说今日做了酥酪,我要把这个络子打完,你先过去陪她说话。”

    谢笙明白大姐儿的意思,顺从的开口:“那我先去寻娘了,姐姐你可得快些来,不然可都要被我吃完的。”

    出了门,谢笙脸上仍带着期待,心里则是沉甸甸的。

    名士、名师。分明他谢笙也不是什么寒门子弟,怎么就这么难寻到一个好老师呢。

    走到李氏屋外,谢笙眼尖的瞧见了平日里跟着谢侯爷的小厮正在外头候着,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谢侯爷和李氏的说话声。

    “侯爷,那李大儒……”李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急切。

    “我今日带了人再去拜访,已是人去楼空,”谢侯爷叹息道。

    “怎么会,”李氏的口气转瞬多了些许薄怒,“我今早才去山腰的寺里求了签,上头还写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句子,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