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第二十八年春 > 42.第四卷 韶华乱春风 唯有你倾城(04)(新章重看)

42.第四卷 韶华乱春风 唯有你倾城(04)(新章重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修文)

    回边防站的车上。

    孙凯、赵黛琳、陈瑞、吴和平几个人都上了唐指导的车。

    唐明梁一打开副驾的车门, 看着后座这端端正正齐齐整整坐着的四个人,先是愣了会儿, 随即又反应过来,摇头笑笑:“就你们机灵。”

    陆怀征跟于好的事情, 原先剩下的几个人里也就吴和平有点云里雾里,可吴和平刚才瞧着, 队长明明自己受了伤, 还反过头去安慰于医生那样儿多少也能明白点儿,还没等他细细体味这其中的意思, 就被陈瑞二话不说拽着衣领给塞进了唐指导的车。

    车子行驶到半路, 吴和平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陆队真跟于医生好上了啊?”

    孙凯跟陈瑞都知内情, 两人表情都高深莫测,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互视一眼。孙凯随即勾住吴和平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身上娄了娄,说:“你信不信, 这也就是咬在他自己身上,这要是咬在于医生身上,今天你们陆队得疯。”

    “真的假的?”吴和平侧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孙凯:“看不出来陆队这么一硬汉还是个情种?他以前那股子凶劲, 我还以为他对女人也一样。”

    孙凯呵呵一笑, 一副这你就不知道的表情。

    “那是对你们凶,你不知道他看着于医生的那眼神,我好歹也认识他七八年了, 从没见过他用那种眼神看过女人。”孙凯收回手, 拍拍吴和平的肩, 语重心长道,“而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人天生都是情种,只是有些种子,没那么幸运,没遇上好水,没发芽而已。”

    听到这话,被挤在最边上的赵黛琳表示不屑,鼻腔轻哧。

    孙凯闻声回头,看过去挑眉:“你不服?”

    赵黛琳翻了一白眼,没搭理他。

    孙凯嘶了声,倒抽一口冷气,“今天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喘上了?我们走之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他顿了下,口气嘲讽:“我起先还瞅着你这姑娘比于好年纪大那么点儿,人也应该挺懂事,没想到,光长年龄,不长脑袋。”

    赵黛琳自知今天是她犯蠢,也不为自己辩驳,从小她就认这理,是人都会犯错,错了就要认,但挨打要立正。

    “我是挺蠢的。”她低着声喃喃说。

    一遍遍在心底重复。

    往日的伶牙俐齿不复见,有得只是老老实实的低首悔悟,那眼神里自嘲的笑,让孙凯着实一震,平日里跟她互怼怼习惯了,说出口的话也口不择言,却也忘了对方到底还是个姑娘,今天这样的场面怕是半辈子都没见过。

    唐明梁却拧着眉,一脸沉重,上车至今也没说过一句话。

    这事儿棘手。

    陆怀征是个空军上尉,说不定年底就升校衔了,在军.政界里前途可算是无量了,如果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等事,他未来要面临的无穷无尽的报告。

    只要陆怀征没事,报告也都算了,身为军人,死在战场上都不算事,如果最后是因为这样,那就真的太遗憾了。他太了解这男人了,怕人担心嘴上从来不说什么,什么都自己扛着。

    如今面对于好,他怕是只会粉饰太平。

    想到就烦。

    唐明梁转头问赵黛琳:“那真是个艾滋病患者?”

    赵黛琳点头,声音渐低:“这事儿其实怪我,如果我不冲动的话,就没有后续这些麻烦了。”

    孙凯一听,忍不住接嘴:“逞强逞多了吧,所以我们跟你说的话都当作耳旁风,让你别出去不听是不是?”

    赵黛琳一脸诚然,再次认真道歉:“对不起。”

    孙凯觉得她这歉道得一点都不诚意,像是故意在呛他似的,呛得他一句话都接不上。

    唐指导看不下去,瞪了眼孙凯,让赵黛琳接着说。

    赵黛琳娓娓道来:“你们走后,我跟于好无意间谈起以前的一个案子,于好忽然就把今天这个案子联系在一起,发现竟然也说得通,然后我们在查过去的资料中,罪犯的目的可能是整个镇的人时,你们又都没有手机,于好就跑出去找你们了,于好让我留下联系他的母亲,罪犯身上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他母亲,但是在联系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死于艾滋病,后来我找人查了疾控中心的资料,发现他也是艾滋病患者。”

    孙凯问:“艾滋病还生小孩?”

    说到这,赵黛琳目光一顿,看着窗外道:“不是,是后来感染上的。”

    “什么意思?”孙凯问。

    赵黛琳解释:“他生下来并没有感染艾滋病,而是在他四岁那年,被镇上的男人性.侵才感染上艾滋病的,那个性.侵的男人就是杂杂的父亲。所以,刚才他看见杂杂父亲才疯了,开了那么多枪。正因为如此我想到之前于好给的线索,他身上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我怕再出什么意外,一时没多虑,想去找你们。刚出门的时候就被他埋伏了。”

    赵黛琳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得到消息后,想也不想就冲出去了。

    她想啊。

    孙凯这个傻子抓人的时候可别把自己折进去了。

    孙凯却觉得不对:“可是于好刚才说联系他母亲……他的反应不像已经死了啊……”

    陈瑞附和:“是啊。”

    赵黛琳:“这点我就不知道,可他的母亲确实死了,昆明那边的死亡证明都给我传过来了。”她把手机递过去,确实是他母亲的死亡证明。

    “还有一种可能。”赵黛琳推测:“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孙凯听到这,下意识看了眼赵黛琳,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上,赵黛琳率先别开,去看唐指导,说:“PTSD是患者在遭受极大痛苦之后,因为没有及时的接受心理干预,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过去被伤害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回放,或许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没有死,当提到他母亲的时候,他整个人精神都是涣散的。”

    孙凯忽然想到:“那杂杂的父亲也是艾滋病患者了!?”

    赵黛琳点头,“根据资料显示,杂杂父亲是后感染的,麻智明母亲早些年在‘红街’当小姐,我猜测,应该是被麻智明母亲感染上的,杂杂父亲出于报复心理就把她儿子给性.侵了。”

    “那为什么他还活着。”吴和平不解。

    “个人体质问题,艾滋病潜伏期长得有二十几年,而且据我所知,杂杂父亲都有在定期服药。”

    ……

    于好跟陆怀征上了车,车子沉默行驶一路,谁也没开口打破这死寂般的沉默。

    陆怀征在想怎么哄她。

    于好是在想韩教授的朋友里似乎有专门研究艾滋病这块的。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艾滋病究竟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传播。

    她只知道唾液不会传播,可是对方牙龈表皮溃烂,有见血,这样的感染途径是否有案例?

    越想越觉得头疼,她以前都学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越到了关键时刻什么忙都帮不上。

    等车一停到军区门口。

    于好用平生最快的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宿舍。

    她是个跑五十米就喘的人,奇怪的是那天一口气冲上四楼连喘气都不带的,颤抖着拿起床头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韩教授的号码。

    翻到H时,一滴眼泪啪嗒落在手机屏上,瞬间放大了字体,她也不管不顾,囫囵拿手一擦,便拨了出去,将电话举到耳边。

    韩教授那边一接起,她便强忍着胸腔里的颤意,咬着牙问:“艾滋病人晚期,牙龈溃烂表皮有出血,如果被患者咬出血,是否有感染的可能?”

    韩教授先是一愣,听她声音不对,摘下眼镜忙问:“你被咬了?”

    “是陆怀征。”

    她低头,说出这三字的时候,声音哽咽,终是忍不住,鼻腔酸涩。

    她坐在床边,甚觉感觉身旁还是昨天夜里他亲她时的温度,期盼着过了今晚一切都能好起来,她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可如今又是这样,她忍不住埋头啜泣。

    她从小是冷性子。

    转学后跟着韩教授,一点点学会接纳这个世界,可现实总在她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了她当头一棒,像个警钟。

    她哭得瓮声瓮气,不似一般姑娘撒娇,是纯发泄,泪不住,她也不擦,拿手一抹,发现越抹越多,索性也不管了,仍由它流,哽着声跟电话那头断断续续说着刚才发生的事,大约是真吓到了,言语是混乱的。

    她脑子很乱。

    说到后面说不下去,举着电话怔了一阵,抬头看见陆怀征靠着门框。

    她一惊,忙别过头去,手下意识去捂眼睛。

    陆怀征慢慢走过去,提着裤子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撑着膝盖,微仰着头,另只手去捏她的腕子把手拿下来,露出那双哭肿的眼睛,让他负罪感深重。

    他让她把电话给他。

    于好乖乖递过去。

    陆怀征举到耳边,另只手去擦她的眼泪,拇指从她眼下轻轻刮过去,便跟电话那头的韩教授说:“韩教授,我是陆怀征。”

    那边嗯了声,“这丫头是不是吓坏了?”

    陆怀征仰着头看着她,从旁边抽了张纸巾,一点点彻底替她擦干净:“是有点吓到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谁知道于好听见那句“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眼泪又毫无征兆地涌出来。

    他温柔地让她难受。

    陆怀征发现擦不干,索性也不擦了,把纸丢一边,索性单膝跪在地上,改手肘撑在膝盖上,举着电话仰头看着她,任由她哭个够。

    韩教授问:“伤口处理了么?”

    陆怀征低头看了下自己手背:“简单处理过了。”

    韩教授简单交代了几句,“你先别担心,我先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没什么大问题,你身体素质好,不容易感染的。”

    这话陆怀征也知道是安慰,刚在军医处,邵峰已经给他科普过这件事的严重性,对方确定是艾滋病患者,麻智明的尸体抬上车上的时候,邵峰特意检查过他的牙龈,溃烂面积很大。而且,以前曾有过案例,民警在抓捕逃犯过程中被患有艾滋病的犯人咬伤,最后感染上。

    刚才于好走后,他去上药的时候,栗鸿文那边给他来了个电话,说是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医院,会派当地部队的直升机送阻断药过来,创口暴露的七十二小时内服用都有效,邵峰说吃了阻断药也不是百分之百,能阻断百分之九十五。

    剩下的百分之五得听天由命了。

    在科学概率面前,再强的身体素质都得垮。

    他低头笑笑,跟韩教授说:“您别操心了,领导已经安排好了。”说到这,看了眼低着头跟犯了错的小姑娘似的于好,“这么大老远还给您电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他态度仍是谦卑。

    “小事,您不用担心。”

    “我会照顾好她的,不让她再哭了。”

    然后,电话挂了。

    陆怀征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还是蹲着看她。

    于好低着头,声音瓮瓮问:“老师说什么了?”

    陆怀征没有回答,定定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什么稀罕物件,虔诚认真,如巍峨的远山。

    窗帘紧闭,屋内没有一丝光线,昏暗,他缠人的眼神令人混混欲坠,声音更是:“吓到了?”

    于好想梗着脖子说没有。

    可眼见自己这副模样,他是不会信的。

    干脆低着头不回答。

    陆怀征手在她脸上捏了下。

    “说话,别装听不见。”

    “有点。”

    她坦率承认。

    陆怀征却忽然站起来,坐到她床边。

    于好感觉旁边的床微微陷下去,下一秒已经被人抱进怀里,男人紧实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她侧着被人揽进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位置,听见他匀律有力的心跳声。

    呼吸在她头顶,微灼热地喷在她耳边,比接吻时的气息更浓烈。

    陆怀征侧着脸在她头顶轻蹭撕磨。

    于好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两人越贴越紧,越贴越紧,脸上的温度渐渐烧起来,她闭上眼,泪又顺着脸廓慢慢落下,他脱了外套,只剩一件迷彩汗衫套在身上,没一会儿,就被泪水浸湿。

    胸前是她的泪。

    后背是他的汗。

    中间这躯体是热的,有力地,带着一丝丝温度。

    年少时两人也闹,陆怀征大多都很规矩,言语上喜欢占点便宜,不太动手动脚,而且那是是少年身板,清瘦好看,属于中看不中用型。

    可现在抱她的是个成熟男人,身体线条无可挑剔,那胸膛硬得贴得她半边脸有点麻。

    男人胸腔微震,轻轻挲着她的肩臂,掌温热。

    “看你这么哭,我就想,我是不是该让你离我远点。可我又舍不得放你走,所以,于好,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其实很自私。”

    于好蒙在他怀里,轻轻吸了口气,手揪着他的汗衫,领口被揪出几道折痕。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刚刚在礼堂,我在想什么。”

    他截断,低头看她:“我知道,非常理解。”

    “我在想如果他们都死了,这个镇上的女人是不是就解脱了。”

    “你不过是那么想,可我手上真真实实沾的都是人命。我非常理解你,于好,阴暗面,我也有。”又听他道,胸腔震动,声音低沉:“如果真这么倒霉,咱们俩就算了吧,如果不是的话,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屋内昏暗。

    囫囵中能瞧清对方的脸,却只是个轮廓,唯独那眼是清透又亮晶晶的,在黑暗中闪着濯濯的光,他低头,她仰头,视线纠缠,谁也不肯移开。

    于好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总是饱含深意的,让她难以自持,展眉低首间,无论是说咱们算了吧,还是说咱们就结婚,眼底都是经年几许里,都是她不曾见过的风光。

    连神佛都侧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