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佞华妆 > 第三十三章 瞎猫撞见死耗子

第三十三章 瞎猫撞见死耗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普济寺的厢房不大,容下三四个人都显得拥挤了。

    郑夫人休息片刻,果真醒了来,喘了口气后才看到坐在一侧的林锦婳,眼神立马变得锐利。

    林锦婳淡淡等着她说出刻薄的话,郑如意却察觉到了自己娘亲愤怒,抢先道:“娘,是林小姐救了你。”

    “是吗?”郑夫人跟女儿对视一眼,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看了看随同而来的定南侯夫人,挣扎着就要起身道谢。

    侯夫人见状,只笑道:“你身子不好,歇着就是。既然身子没有异样,那我便带着锦婳先去寻大师说话。”

    郑夫人见一向盛气凌人的定南侯夫人居然如此看重林锦婳,暗暗腹诽,却心思一转,若是她也肯如此提携如意,岂不是更好?

    她虚弱笑道:“今儿本是带着如意来祈福的,如今郑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实在心慌,如今这会儿也还没跟大师要个签文……”

    侯夫人听着这话,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郑如意,模样倒是乖巧大方,不过郑家跟林家的恩怨她可是知道,只道:“迟些再去也行……”

    “迟了,那签文怕是不好了。”郑夫人见她要拒绝,抓着被子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只做恳求状道:“我是去不了了,若是侯夫人不嫌弃,可否带着我女儿一同过去?”

    侯夫人见她如此说,犹豫了一下,转头询问似的看了看林锦婳,林锦婳知道她也不好再拒绝,也不会做这个坏人,便浅笑着点了点头。

    她们先出院子候着,郑如意则在里头先伺候好郑夫人。

    趁着这空档,侯夫人看着面色淡定的她,问道:“郑林两家的事,侯府不好插手,你应当知道。”

    林锦婳乖顺浅笑:“侯夫人的心思锦婳明白,也多谢侯夫人还愿意陪锦婳过来。”

    侯夫人见她丝毫没有抱怨的样子,心道她也是个明事理的,越发喜欢了些。但方才她若是不答应或是闹脾气,她也绝不会纵着她。这点她清楚,林锦婳也很清楚,侯夫人对她好,仅仅是因为她断定侯夫人这两个月会怀上儿子罢了。

    没多会儿郑如意便出来,罩了一条嫩青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素雅大方。

    她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上前行了礼,才道:“娘亲自哥哥去世后,整个人便糊里糊涂的,还请侯夫人和林姐姐不要责怪才好。”

    林锦婳看着她那双微微上扬的眸子,垂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面上却是淡淡:“侯夫人最是仁厚,自不会与你计较的,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去吧。”

    侯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简单客气几句便领着林锦婳往前而去。

    一路上郑如意倒是乖巧,三言两语便讨了侯夫人欢心,还说好过几日去她府上小聚。

    到了抽签的方丈禅房,签文之事林锦婳没什么兴趣,倒是大师言中侯夫人将有子,这让她十分开心。

    “侯夫人一看便是有福气的,等怀上小世子,如意一定来替侯夫人还愿。”郑如意亲昵挽着她的胳膊笑道。

    侯夫人面上升起两团红晕,朝她羞涩一笑:“亏得你有这份心,不过我比你们也大不得几岁,往后不必侯夫人侯夫人的叫,显得生分,便唤我姐姐就是。”

    “是,好姐姐。”郑如意弯起眼睛笑,好似怀了孩子的真的是她亲姐姐一般高兴。

    林锦婳淡淡坐在大师对面,看着面前一杯清茶,茶色透亮,香气清淡却久久萦绕鼻尖,与那些名茶都不一样,不由朝对面坐着的大师笑问道:“这茶是师父们自己种的?”

    方丈大师是个和蔼的老者,闻言浅笑颔首:“难得施主能猜到,后山有一片小茶园,寻常空闲便会有僧人去打理,一些留作自用,一些则送给香客。”

    林锦婳眸光微亮,嘴角浅浅扬起,若是所记不错,前世便有一位僧人用此茶进贡,那时赵阚还没露出真面目,将这茶捧到了她跟前,直说茶好,就连尚未过世的皇上也很喜欢,还特意封了那僧人一个‘国师’的名号。

    “这茶当真很好?”侯夫人不知茶,有些好奇道。

    郑如意闻了闻,浅笑:“的确好茶。香分花上露,水吸石中泉。香气四溢,如同沾了露水的花香,馥郁清香,入口回甘。”

    她说完,才发现方才还亲热的侯夫人这会儿面色淡了许多。

    侯夫人把脸转向林锦婳,笑道:“你说说,这茶哪儿好?”

    “香。”林锦婳淡淡一笑,侯夫人擅绣花,却不爱念书,也最不喜欢咬文嚼字的人,郑如意如今出口即是名诗,侯夫人自是不喜。

    侯夫人听罢,笑出声:“你倒是实在。”

    郑如意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僵,面容也有些尴尬。

    方丈大师看穿却不说穿,又抽了林锦婳和郑如意的签,林锦婳问的是前程,乃下下签,而郑如意则是姻缘,上上签。

    侯夫人皱眉:“锦婳,你一个女儿家问什么前程,不若问姻缘吧。”

    方丈大师却是深深看了眼林锦婳,笑道:“一日三签,往后就不灵了,施主请下次再来吧。”

    林锦婳也释然,这一世的命本就是捡来的,还管什么姻缘不姻缘,但她只是莞尔一笑:“签文终究只是签文,往后如何,还得靠自己。”

    郑如意面色微微发白,以为林锦婳这话是针对她说的,当即眼里便氤氲起雾气,勉强笑道:“林小姐说的是。”

    侯夫人见她如此敏感,眉心微蹙,倒没再说什么,心里却生分了些。

    从大师那儿出来,林锦婳还想去寻熊夫人,便推说要回去再问问那大师便先离开了。

    郑如意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时,袖中的手早已攥紧。

    侯夫人见她不动,奇怪道:“如意,怎么了?”

    郑如意转过脸已经是温婉的模样,看着她面上的疲惫神色,轻声笑道:“如意听说经常揉按肩上的几个穴位能让女子永驻青春,姐姐也累了,不若让如意替你按一按?”

    侯夫人眼睛一亮,愉快应下便领着她去了自己休息的厢房。

    林锦婳这里,她躲在一侧见人离开后,才提着裙子快步往熊夫人所住的厢房而去。

    熊夫人因为和离的事,黯然神伤的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悄悄抹泪,林锦婳来时她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怎么来了?”

    林锦婳看她整个人消瘦不少,也不说穿,只笑道:“方才路过,瞧见院里梅花开得好,不知不觉便走来了。”

    “是吗……”她勉强笑笑,却是无心搭话,也无心看这梅花。

    林锦婳看着落在地上的梅花瓣,轻轻叹了口气。

    熊夫人不解:“怎么了?”

    林锦婳只是摇摇头:“零落成泥碾作尘,但谁知这梅花曾也高傲的绽放枝头呢?”

    熊夫人似有感触,眼眶又湿了,悄悄背过身去抹泪,无奈笑道:“曾经绽放枝头又如何?春来秋去,总有新的花会开,老的花要凋零。”

    林锦婳摇摇头:“若是我,一定咬紧了牙做这最后一朵凋零的花,否则我落地化泥,岂非还要供养她们?”

    熊夫人微微一顿,转过身看着林锦婳,心里的情绪累积的让她再也憋不住低泣出声,而后便发泄一般将丞相府的事儿都说了,上到德妃拿乔看不上她这个嫂嫂,下到小妾设计她,似乎没一件顺心事。

    林锦婳默默不语全部听完了,熊夫人全部说出来后,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看着林锦婳已经长开却还是很娇嫩的小脸,叹了口气摇摇头:“我比你大上十来岁,竟还跟你个小丫头说这些。”

    林锦婳莞尔:“夫人模样年轻,看着也就比锦婳大上三四岁,锦婳身边也没几个亲近人,如今听夫人说了这些,往后嫁人了,心里也能有个数。”

    熊夫人闻言,却是笑出了声,也越发有身为女人同病相怜之感。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梅花树,竟也觉得没以前好看了,反倒是地上的落花更惹人怜爱。她微微蹲下身子,铺开手帕捡了些收到袖子里,才笑道:“回去做成香囊,就当时时警醒也好。”说完,顿了顿:“方才与你说的话……”

    “夫人放心,锦婳已经全部忘记了。”林锦婳弯眼笑起来。

    熊夫人也是看在她上次救了自己儿子的份上,才会对她松下戒备的,如今听她这样说,心也松了下来,笑道:“看不出来你竟是这样有趣的人。对了,听说你父亲快回来了,年关前宫里会有宴会,到时候你约莫也要去,这一次可别乱跑了。”上次德妃锦鲤的事情若不是刚好赶上她去救了自己儿子,那帽子怕真就扣在她脑袋上了。而且她这般说,也确实知道德妃对她心怀怨恨。

    林锦婳知道熊夫人是为了报答方才这事才开口的,笑着点点头。

    “天色不早了,你是随侯夫人一道来的,便一道下山去吧。普济寺虽是国寺,但来这儿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你一个女儿家注意些。”熊夫人叮嘱完,便兀自转身走了。

    林锦婳看着天色确实已经晚了,也转身准备去寻侯夫人,可哪知才出了院子不远,风忽然大了起来,天色也迅速变黑了,这是大风雪要来的预兆。

    她辩了辩方向,提起裙子快步往前跑去。

    风雪越来越大,渐渐迷了人眼,林锦婳往前走都开始觉得举步维艰。她勉强贴着墙根风雪太大她都辨不清方向了,只能一味往前走,直到风雪里传来些许不正常的味道,似乎是血腥味。

    她察觉到不对劲,想快步离开,肩上却忽然搭上一只宽厚的大手,她微微咬牙,想也没想转身便一脚踹去,只踹得那人闷哼一声摔在地上,白色的雪都被染红了。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狠了吗……”他痛苦的挤出一句。

    林锦婳皱眉,转身想要继续走,却被那人拉住脚腕:“救我。”

    “放手。”林锦婳寒声道,在这里满身是血,不是杀了人就是被人追杀,她还不想为了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男子见她这样冷静,还这样冷漠,诧异看她:“你是个女人吗?”

    林锦婳懒得跟他废话,抬脚便狠狠踩在了他的手腕上,见他吃疼放开,转身快步离开。

    男子见状气得咬牙切齿,朝她背影大喊:“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林锦婳才不管,她快步往前,好在不远就到了侯夫人的院子。

    到时侯夫人也在发愁,见她回来,招呼了她坐下,才道:“还好你没事,我都要派人去寻你了。”

    林锦婳将披风解下放好,才笑道:“我无妨,不过今晚这么大的风雪,怕是回不去了。”

    侯夫人面色有些沉,似乎在担心什么,听着外面呼呼风声,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有婆子急急从外头进来,身上的雪还来不及掸干净便上前躬身道:“夫人,问了轿夫,说这么大风雪,下山太危险了。侯府奴婢已经使人去传消息了,侯爷应该不会担心,您放心吧。”

    侯夫人听到这话,失落的点点头,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林锦婳看了看,心里大概知道她是在担心侯爷去宠爱别的女人吧,前世那个逼走侯夫人的女人这会让应当出现了……

    她浅浅笑道:“我来时瞧见院子里还有一棵梅花树,不若使人寻些花瓣来做胭脂吧。”

    侯夫人兴致缺缺,林锦婳浅笑道:“梅花香气虽淡,但伴着雪水柔和做成的胭脂,不仅颜色好,而且会有一股持久的香气,亲近的人沾上,好几日都瞧不上其他的香味。”

    侯夫人面色顿了顿,抬眼看她:“当真?”为了备孕,她好长时间不用胭脂水粉了:“那这个对孩子……”

    “纯花瓣做的,不会对孩子有影响的。”

    林锦婳打消了她的顾虑,侯夫人当即便着人去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了快二更天,侯夫人才心满意足的去睡下了。

    林锦婳也回了房间准备休息,但才脱下外衣,便听到窗户处好似没关紧,被风吹动发出响声,便提了灯笼要去关窗,哪知窗户没关上,一只血淋淋的手却伸了进来。

    林锦婳想也没想,直接将蜡滴在那手上,疼的他闷哼一声却死活没松开手。

    林锦婳拔下簪子准备刺下去,那人的头便从窗户外钻了进来,看着她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像个普通女人,尖叫惊吓恐惧一下下!”

    林锦婳眸光清寒,手里的簪子抬手就要刺下去,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猛地往后一推。她猛地倒退几步才停下,再看时他已经爬进来了。

    “出去!”

    “不出!”男人一身的伤,从窗户外爬进来的场景诡异又阴森,还带着满身的怨气。

    林锦婳的眉头死死拧起,才要开口大喊,便听他道:“先别急,我先告诉你我是谁行不行?”

    “谁?”

    男子见她终于给了自己说话的机会,才长长舒了口气:“我是来京城找人的。”

    “找谁?”

    “赵怀琰,认识吗?”他瞧见床头桌子上放着一壶茶,赶忙上前倒了一杯喝了。

    林锦婳面色微沉:“你寻他做什么?”

    男子嘴角邪肆扬起,睨了她一眼:“要债。”

    林锦婳不记得赵怀琰前世欠了什么人债,而且这个人面生的很,她前世肯定没见过。

    说着,那男人从腰里摸出一块圆润的黄色玉石递给她:“救我的话,这个就送给你。”

    “不要。”林锦婳冷冷看着他:“出去。”

    男人扬了扬手里的玉石,诧异极了,却好笑道:“小丫头,你不会不认识这块玉吧。”

    林锦婳的确不认识。

    男人嘴角翘得更高了:“江湖第一阁云水间可曾听过?”

    “不曾。”林锦婳怎么可能没听过云水间的大名,江湖第一大组织,专门收集人的信息贩卖,暗里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男子傻眼了,清咳两声:“我说你……”

    正说着,外面传来嘈杂声,林锦婳淡淡看了眼,似乎是有人举着火把来了。

    男人紧张起来,忙道:“你得救我,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锦婳睨了他一眼,刚要拉开门把他买了,却听他慌张道:“就是你想嫁给赵怀琰做王妃都行,王妃啊,那可是很尊贵的啊!”

    林锦婳稍稍一迟疑,这人这么笃定,而且提及赵怀琰时,也没有恨意,难道不是赵怀琰的敌人?

    正说着,外面传来侍卫跟婆子的对话。

    “你们可曾见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

    “没瞧见,咱们这是定南侯夫人的院子,看守严实,不可能有外人进来的。”婆子笑道,说罢,又问道:“那男子是犯了什么事?”

    侍从微微想了想,才道:“既是侯夫人,那提醒她一定小心些。今晚来上香的康侍郎被杀了。”

    康侍郎?康娇?

    林锦婳诧异的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哪知他竟是毫不客气的爬上她唯一的床睡下了。

    林锦婳微微咬牙,看着地上一大滩的血迹,再看他留在自己手边桌上的黄色玉石,无奈叹了口气,但愿这人是赵怀琰的帮手。

    半夜风雪便停了,山上搜查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天明才停。

    侯夫人急着赶回去,早早便叫上林锦婳一道下山去了。

    男子醒来时,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地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小茶桌上还放着两碟糕点。

    他勉强坐起身来,发现身上几道严重的伤口也已经被处理好了,不由勾唇一笑:“赵怀琰看上的女人真是不错!”他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暗,嘴角勾起,起身往窗边看了看,见没人,快步离去。

    林锦婳回到林府,采儿赶忙将昨儿她不在时府里发生的事儿说了,边说边忍不住笑:“原先老夫人在时,大夫人一直压着二夫人,还欺负咱们,如今可好,除了敢叫骂几声,什么也做不了,听说过段时日族里还要来人呢,大小姐怕要遭罪。”

    “不必管。”林锦婳煨着火炉靠在暖榻边好生歇了会儿,才问道:“白兰身子可好些了?”

    采儿掩唇直笑:“杨妈妈自从上次二夫人责罚后,听话不少,您让她照顾白兰,她可仔细着呢,白兰也好了许多。”

    林锦婳浅笑,人都是怕死的。

    正歇着,杨妈妈恭谨的进来轻声道:“小姐,府门口有一位袁郡主,说要邀您出府。”

    “袁郡主?”林锦婳想到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袁绿衣,却不知她怎么会忽然邀请自己:“她独自一人来的?”

    “还有九皇子侧妃,这会儿二夫人伺候在前厅休息,奴婢听到消息,赶紧来禀报了。”杨妈妈清瘦的脸这几日憔悴不少,满眼希冀的看着林锦婳。她算是想通了,现在的七小姐可不能同往日而语,三老爷马上就要凯旋,到时候的七小姐更是尊贵,巴结她可比巴结翻脸不认人的二夫人好。

    林锦婳看出她的殷勤,笑着颔首:“我知道了。”

    杨妈妈微微咬牙,转身准备下去又听她继续道:“你也许久不曾回家了,今儿下午得空便回去一趟,休息休息,明日再来当值。”

    杨妈妈一听,连忙跪下磕头道谢。

    等她走了,采儿才兴致冲冲道:“小姐,奴婢给您去挑一身衣裳?”

    林锦婳回来时已经重新洗漱换过衣裳,闻言只摇摇头:“我在孝期,素些也就素些,不妨事。”

    采儿想劝,奈何她已经起了身将白色的披风披上便兀自撑了纸伞出去了。

    袁绿衣这会儿头大的很,她生性自由,最不惯听人说教啰嗦的,奈何二夫人还一味的说着讨好的话。

    九皇子侧妃却是安静如水的听着,时不时答上一两句,直到林紫苏过来。

    林紫苏今儿依旧一身浅紫色交领宽袖长裙,腰间系着一串璎珞和蓝田玉,走起来悦耳叮当,显得原本就极美的她也变得有些俏皮可爱。

    她看到虚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要吹散了九皇子侧妃,下巴微微扬起了些,上前见了礼笑道:“久闻侧妃大名,今儿见到,果真美的像幅画儿似的。”

    侧妃名唤魏云依,听到这话,只是浅浅一笑:“林小姐是殿下也夸赞的仙子,我如何能比得。”

    林紫苏闻言,面上掩不住骄傲。

    袁绿衣看不过眼,撇撇嘴:“我倒觉得侧妃更好看,九哥就喜欢你这样温柔的。”

    面对这话,林紫苏面子有些挂不住,跟叶氏对视一眼,只暗暗咬牙,面上却笑道:“这位便是郡主吧,听说功夫极好……”

    “女子舞刀弄枪有什么好的?”袁绿衣毫不留情的回怼着。

    林紫苏面色更加尴尬,魏云依看在眼里,浅笑道:“林小姐也无恶意。”

    袁绿衣撇撇嘴不再多说,魏云依倒是客气的冲林紫苏笑了笑。

    林紫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在一旁坐下。叶氏暗暗瞪了女儿一眼,一个侧妃都拿不住,往后若是成了正妃岂不是要被欺压。

    当即便道:“紫苏也闷在屋里久了,锦婳一人出门我也不放心,一会儿便让她们姐妹随着郡主和侧妃一道出去游玩吧。”

    “不必……”袁绿衣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林锦婳却是刚好到了。

    叶氏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暗暗睨了眼兰秋,才笑道:“你倒是来的刚好……”

    林锦婳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浅笑:“正好想来寻二伯母说说话,不知侧妃和郡主也在。”

    袁绿衣在这儿待不下去,干脆起了身拉着她道:“行了,早些出去吧,我跟你说,京城今儿来了好些奇人异士,很是有趣。刚好你又会些医术,也正好照看侧妃。”

    “是吗?”林锦婳轻笑,魏云依也扶着丫鬟的手慢慢站起了身,温柔的眼里藏着歉意:“本来不打算来麻烦你的,只是九皇子说,我若要出门,必要与你一起才行,所以……”

    林锦婳想起赵倾提起这位侧妃时的温柔,浅浅一笑:“我也正想出去走走呢。”

    林紫苏看着她们三人竟是这样熟络,方才还说话不留情面的袁绿衣也对她服服帖帖的,气得手里的帕子都要抓烂了,却努力保持着笑容,上前道:“我倒是认识一个老大夫,医术奇好……”

    “能好得过宫里的太医?”袁绿衣想起林紫苏之前跟九哥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便不喜欢,也懒得再说,拉着林锦婳就往外去了。

    魏云依无奈摇头,转身跟叶氏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夫人不要介意才好。”

    “不妨事,郡主活泼,又喜欢锦婳,是林府的福气。”叶氏说话依旧滴水不漏。

    魏云依未曾多说,便起身离开了。

    林紫苏到底没厚着脸跟上去,却在人走后,恨红了眼睛:“等日后我成了王妃,我看她们还如何嚣张。”

    叶氏却只瞪了她一眼:“沉不住气,如何能成大事?”

    “可是……”

    “可是什么。听说普济寺康侍郎遇刺,不正好坐实了她刑克之名?今儿康府怕是一团乱呢,若是见到了她,你说会如何?”叶氏笑道。

    林紫苏一听,眼睛当即亮了:“前些日子康家一个远亲小姐还邀我今儿去看胭脂水粉呢,时辰倒是刚好。”

    叶氏满意点点头:“这才像我的女儿。”

    林紫苏朝林锦婳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冷冷一笑,跟我斗,我看你有几分本事!

    林锦婳这儿刚坐上马车,看着魏云依坐好后只望着窗外发呆,跟袁绿衣对视一眼,她也只是无奈摊手。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儿热闹起来,袁绿衣早早定了茶楼雅间,二楼临窗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楼下那些奇人异士的表演。

    这些表演前世林锦婳看过不少,兴致一般,目光倒是转向了那些来看热闹的人,有携妻带子其乐融融的,也有少年伸着头往里头瞅的,满是俗世的烟火气,寻常却温馨。

    看着看着,忽然底下传来几道突兀的声音,林锦婳往底下看过去,便见到了老六的脸。

    老六死死护着被打倒的人大喊:“我会报官的!”

    “报官?你个臭乞丐,偷我们公子的银子,今儿不是打死你都是好的!”

    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狠狠往老六身上踹了几脚。

    老六红着眼,不大的少年这会儿好似格外有力气:“这银子是我的,不是我偷的!”他努力争辩,那些人却讽刺一笑:“你一个乞丐能有足足一百两银票?你怕是要一辈子也要不来这么多吧,不是偷的是什么?”

    “这是……”老六语塞,他答应了小姐绝不暴露她的,只得干干道:“这就是我的银子,我没偷钱!”

    那男人哼了一声,又是一脚狠狠踹了上去,跟着他一伙的人也开始拳打脚踢起来,老六只能护住地上的人,勉强抱着头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袁绿衣也跟着看了过来,却是皱了皱眉:“难道没有官府的人来管管?”

    “京城这么大,官府的人哪里管得过来。”魏云依怜悯看着轻叹一声。

    林锦婳看着死死咬牙不开口的老六,转身便往外而去。

    袁绿衣喊住她:“锦婳,你干什么去?”

    “那人我认识。”林锦婳简单交代一句,立即带着采儿下去了。

    那些人见老六不开口,已经准备强行抢走那银票了,却被老六咬了一口,大喊一声,下手更重了。

    “住手!”林锦婳寒声说罢,那些人手下的动作也是一停,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虽是一身素白,衣裳料子却是极好的,更别说头上簪着的那只水光透亮的玉簪子了,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他们心里都有数,不少大家小姐心软,喜欢施舍,便上前笑道:“这位小姐,实在不是我们心狠,只是这乞丐偷了我家公子的钱,没法子我们才动手的。”

    老六见是她来,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纵然脸都被踹肿了,却已经直挺挺的看着他们道:“我没偷钱!”

    “你再狡辩,我今儿就打死了!”那人扬起手又要开始打人,却见一个锦衣公子翩翩而来,手里的折扇风雅的拦住他的手轻笑道:“佳人面前,怎可如此动粗呢?”

    林锦婳看着来人,倒没想到是他,嘴角玩味儿的扬了起来。这人前世也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比地痞流氓好歹多了个好身份,自诩风流才子,却是草包一个,更重要的是,这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啊,没多久便染了花柳病死了……

    林锦婳看着他嘴角有一个暗疮,心道这病怕是已经在身了,而且不久就要爆发出来,脚步不由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浅笑:“敢问这位公子是……”

    “鄙人姓熊,乃是当今丞相爷和德妃娘娘的亲侄儿。”他对这个身份颇为自得。

    “熊公子,你的仆人指认这乞儿……”

    “哎,说他们做什么。”熊世林风流的打开折扇摇了摇,道:“敢问小姐芳名?如今我熊某人虽无官职在身,但明年春闱必定能高中,谋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他细长的眼睛上下大量的林锦婳,是越看越觉得好看,尤其是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真是叫人恨不得亲上一口。

    跟出来的袁绿衣看着觉得有意思,上前一步浅笑:“抱歉,这位小姐已有婚约在身,出来只是为了你们殴打这乞儿一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熊世林听着这话有些不满,却也认得袁绿衣这个刁蛮郡主,忙行了礼笑道:“京城里的公子我知道不少,敢问小姐定的是哪家?兴许他们那天觉得自己配不上,就悔婚了呢?”

    袁绿衣皱眉轻轻啐了一口:“这恶毒的话你也敢说,这位可是林府的七小姐,与她定了婚约的是当今宁王殿下!”

    熊世林一听是宁王,忙收起了面上风流的样子,打着哈哈笑道:“原来是林小姐,失敬失敬,不过这臭乞丐偷了我的银子证据确凿,没什么好说的。”说罢,瞥了眼下人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带走!”

    下人们哪里敢耽搁,连忙上前擒住老六就要走,地上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的小乞丐开始大哭求饶,老六却是死死咬牙:“我没偷钱,不行就去官府说去!”

    “官府?”那下人讽刺的哼了一声:“官老爷都得看我们丞相爷和德妃娘娘的面子!”

    “原来德妃娘娘和丞相爷的名声竟是这样被你们抹黑的。”林锦婳嘴角勾起。

    熊世林一听,觉得不对劲,扭头看她:“林小姐,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给舅舅姑姑抹黑呢?”他越发叫得亲热起来,好彰显他德妃相爷亲侄儿的身份。

    林锦婳着他问道:“若这银票真的不是偷得你的呢?”

    “怎么可能……”

    “银票都是从钱庄取来的,既然熊公子出自世家,想来不会随便挑一个小的钱庄去存银子,所用的银票也就固定是那几家大号儿的,可对?”林锦婳问道。

    熊世林倒没想到这个,想了想,皱眉道:“我的银票都是从京城四大票号取的。”

    林锦婳见他如此说,又道:“可有小票号?”

    熊世林想了想,也记不起有什么小票号,干脆摇摇头:“熊家又不是小门小户,怎么可能去那些小钱庄。”

    “说的也是,熊公子这样的人物,去小钱庄实在有失身份。”林锦婳嘴角扬起,看了看老六:“那你且把你的银票拿出来给众人瞧瞧,若是出自四大钱庄,我也没法帮你了。”

    老六觉得疑惑,看了看攥在手里的银票,咬咬牙,还是慢慢打开了,上面的字儿不小,旁人一眼便看清了,出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钱庄。

    当即便有人跟着起哄了。

    熊世林尴尬的脸色发青,却见林锦婳道:“应当是个误会,熊公子再找找身上的银子可曾丢了?”她若不给个台阶下,熊世林这样的人一定会抓着老六不放。

    他闻言,也会意过来,忙让人去找,那小厮果真‘找到了’叠起来没发现的银票,忙哈哈笑起来。

    林锦婳给老六使了个眼色,老六赶忙趁着人多领着那小乞丐溜了。

    林锦婳也微微松了口气,正要转头离开,忽然一道讽刺尖锐的声音高高传来:“我当是谁在这儿逞英雄呢,没曾想竟是你这个刑克之人啊。”

    林锦婳看去,林紫苏正领着个面生小姐而来。这小姐生的方脸细眼,颧骨凸起,隐隐的,好似跟之前见过的康娇有三分相像。

    熊世林瞧见林紫苏时,眼睛都直了。

    林紫苏却忙拉着她道:“别这样说,这是我七妹妹。”

    “七妹妹?呵,也就你心善还拿她当妹妹,她都克死了多少人,如今还在这儿逞英雄。”说罢,转头看着熊世林道:“这位公子,我劝你可离她远些,但凡跟她亲近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熊世林还是忌惮宁王的,不敢说什么,却又听她指着自己的嘴角惊呼道:“哎呀,你的嘴怎么有个疮?莫不是被人克着要得怪病了?”

    林锦婳没曾想她这瞎猫倒是撞到了死耗子,熊世林的确得病了,而且很快就会爆发出来,但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了才是。

    熊世林捂着嘴脸都白了:“疮……”他颤颤念了好几遍,转头就要跑回去,跑了一半却停下。那怪病说出来定要遭人耻笑,但若说是被公认的刑克之人克的,那就无话可说了吧。

    他转过身恶狠狠瞪着林锦婳:“早上出门时还没有,才与你说了这么会儿话便有了,林小姐,你莫不是真的煞星转世!我可是听说你不仅克死了亲娘,还得林家大房不得安宁,宁王更是深受重伤危在旦夕,就连你昨日停留的康侍郎也被人刺杀……”

    袁绿衣听得面色铁青:“什么克不克的,你们少胡说八道。”

    林锦婳却只暗暗咬牙,看着躲在那康家女子身后带着得意的林紫苏,才要开口,便见康家那女子眼眸一转,指着林锦婳身后大喊:“不好,那马儿疯了!”

    林锦婳急急转头,却眼睁睁看着的确有一匹疯马朝这边而来,对着的方向正是离自己不远的侧妃魏云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