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既灵 > 60.第 60 章

60.第 60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为防盗章,订阅比例达60%即可观看, 防盗时间为36小时。  “应蛇走了。”

    去后厨弄了两碗素菜汤的既灵, 回到房间, 就见不知已在窗口站了多久的冯不羁转过身来,幽幽说了这四个字。

    既灵端着汤碗回来的路上,已是天光大亮,府内水退她看得清清楚楚,外面的敲锣打鼓也依稀可辨。

    槐城百姓不必知晓暴雨为何来, 洪水又为何退,只管高兴就好。

    但对于她和冯不羁,这样的结果只能算圆满一半。

    斩草不除根, 来日又是祸害, 当年九天仙界不愿费劲再去捉这几只妖, 结果三千年后, 害苦了槐城,如今应蛇重伤而逃,谁知道百年后, 哪里又要遭殃。

    “要不……”既灵把素菜汤放到桌案上, 看向冯不羁的眼睛炯炯放光,“咱们再去护城河那边探最后一遍?”

    冯不羁万没料到自己等来这么一句邀请,哭笑不得之余, 又有些佩服既灵的执着。

    应蛇逃回护城河的可能性不太大, 如今的它妖力虚弱, 已不能随意伤人, 若想修回半人半蛇,至少要百年以上,而且只能选择躲在人迹罕至处乖乖集天地灵气、吸草木鸟兽精华,回护城河里,对它没有任何意义。

    但既灵显然要亲自探一遍才放心。

    妖已遁逃,像他们这样永远在路上的修行者自然也要离开槐城,而既灵话中的“探最后一遍”,其实就是在离开之前,想帮这一城百姓最后再吃颗定心丸。

    “行。”冯不羁应得干脆,义不容辞。

    谭云山知道这里面没自己什么事,很识相地一言不发,只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两碗素菜汤,心里琢磨,一碗肯定是既灵的,那另外一碗,究竟是给冯不羁的还是给自己的?

    正想着,忽然天降大手拿走了其中一碗,没等他反应过来,已听见“呼噜”“呼噜”的喝汤声,然后就是冯不羁一声满足感叹:“哎,好喝!”

    谭云山自是不能和一夜没吃东西的既灵争了,只能失落地看着桌上的最后一碗,悄悄多闻几口香气。

    “二少爷——二少爷——”

    窗外忽然有人唤他。

    谭云山意外,心说谭府的下人都离开避难去了,哪又来个人喊他二少爷。疑惑间,他已来到窗前,就见惯常伺候他的小厮站在后宅前院之中,四下张望,边望边喊。

    “这里——”谭云山大声应。他现在既灵处,小厮八成是去他的房间寻他,没寻到,才只能呼唤起来。

    小厮如一阵风般跑到阁楼之下,仰头道:“二少爷,老爷回来了——”

    谭府前庭,正堂。

    自暴雨来袭,谭府被淹,这正堂就成了一片汪泽,谭员外会客也好,处理谭府的大事小情也罢,只能在后宅茶厅里讲究,如今坐上久违的正堂当家椅,看着两边墙壁上挂着的列祖列宗画像,心中十分妥帖惬意。

    槐城人敲锣打鼓庆祝天晴退洪,他们一家三口便也踩着这锣鼓点速速而归。

    哪里都不如家里舒坦,相比槐城人,他们更清楚妖就在水中,如今水退了,连日头都出来了,一片朗朗乾坤,自然是法师把妖孽降服了,那还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当然,谭员外也挂心自己的府宅,急切想回来看看有没有被法师弄成断壁残垣——毕竟那可是捉妖啊。

    幸而,随行家仆转了一圈回来报——除池塘上面悬着破麻绳外,再无不妥。

    谭员外放下心来,及至“法师”踏进正厅,已然满面春风,起身恭迎:“有劳法师了——”

    既灵刚一只脚迈进正厅门槛,见状连忙回礼:“不敢,最终还是让那妖星跑了,既灵实在有愧。”

    谭员外身体僵住,笑容硬在脸上:“跑、跑了?”

    “但已被打回原形,再想作恶,还得重新修炼上百年。”说话的是冯不羁。

    谭员外看着法师身后忽然站出来的壮汉,一脸茫然:“这位是……”

    冯不羁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速之客”的身份,连忙自报家门:“冯不羁!”

    谭员外被如虹的声音贯得耳朵嗡嗡的,以至于好半晌,才确认不是自己没听见后续,而是对方真的就只说了个名字。

    嗯,冯不羁……然后呢!

    谭员外被卡了个不上不下,但谭世宗早听明白看清楚了,索性直接问冯不羁:“法师刚刚说妖星再想作恶还要重新修炼百年,那请问百年之后它会再回槐城再扰谭府吗?”

    冯不羁被问得了一愣,思忖片刻,才慎重道:“这个我也说不准。”

    谭世宗皱眉,静默半晌,忽然对谭员外道:“爹,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外迁吧,这槐城是住不得了!”

    他的声调略高,不像给亲爹建议,更像嚷给既灵和冯不羁听。

    谭员外也满心不快,本以为妖星被收,家宅安宁,结果欢天喜地回来了,只是“暂时安全”。但不快又怎样?别说法师分文未取,就算收了钱,人家连妖怪都能打跑,他能奈他们何?

    故而,不仅不能无礼,还要怎么请来的,怎么恭恭敬敬送人离开。

    “瞎嚷嚷什么。”轻声训斥谭世宗后,谭员外又“真心实意”感激一番,“不管怎么说,我谭府能逃过一劫,全仰仗法师相助……”

    既灵和冯不羁听了一车虚话,终于赶在日上三竿之前,出言告辞。

    这边无心挽留,那边急切想走,双方一拍即合。

    谭员外终究是会做人的,主动拿出银两酬谢,既灵不要,冯不羁倒乐呵呵帮她收了。谭员外心下安定,觉得自己仁至义尽,遣了谭云山送客后,便回房歇息了。

    谭云山一直送既灵和冯不羁到城门口。

    冯不羁问了第一百零一遍:“真不同我们一道去护城河看看?”

    谭云山哑然失笑,只得答第一百零一遍:“我又帮不上忙,不添乱就不错了。”

    冯不羁当然不是真需要谭云山去护城河那边做什么,只是有点舍不得这位萍水相逢的二少爷——和谭云山秉烛夜谈是真的舒坦啊,他多少年没这么痛快地说过话了!

    有些扛不住冯不羁“恋恋不舍”的眼神,谭云山下意识看别处,就和既灵静静望过来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谭云山微微歪头,用眼神询问。

    既灵索性开口:“你爹真的会听你大哥的,举家外迁吗?”

    谭云山想了想,轻轻摇头:“难。谭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外迁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爹下不了决心的。”

    既灵看着他不甚在意的模样,没好气道:“怎么说得像与你无关似的。”

    谭云山乐了,耸耸肩道:“本来就与我无关,迁呢,我就跟着走,不迁呢,我就继续住,如此艰难的抉择,有爹和大哥操心就够了。”

    “……”既灵无言以对。

    不,她感觉跟谭云山在一起的时候,大半时间都处于这种“我不想和这人再多说一句话”的郁闷里。

    但也奇了怪了,明明时时刻刻想给这位二公子一脚,可真等要分别了……

    “冯兄,如果应蛇真在护城河里,别让既灵姑娘下水捉,你去,她水性不行!”

    “好嘞——”

    嗯,果然还是尽早道别的好。

    谭二公子最终也没搞什么十里相送,就站在城门口,偶尔挥两下手,目送既灵和冯不羁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城郊。

    及至再也看不见,谭云山轻叹口气,转身回府。

    为什么叹息,谭云山也不清楚,无端就生出一丝惆怅。不过等到看见谭府大门,那丝愁绪便淡得再也抓不着了。

    这厢谭云山回府,那厢既灵和冯不羁已至护城河。

    一出城门,便觉日晒难耐,如今到了护城河,冯不羁已经出了满头的汗。既灵倒没这么狼狈,但也觉得城内比城外舒适许多,蓦地,便怀念起那一城的槐树来。

    有荫蔽日,清风徐来,一方石桌,几盏香茶,三五好友,美哉快矣。

    可放眼这城郊,除了孤树杂草,便只剩一条死气沉沉的河。

    说是河也不恰当,因为内里已尽干涸,露出大片河底淤泥。不远处的渡口附近,几只小船上吊似的挂在渡口的木桩上,想来原本该是停泊在渡口栓住了的,如今水干船沉,又因绳索拴着沉不到底,就成了这幅光景。

    “不用看了,”冯不羁蹲在河岸边,也不知哪捡的枯树枝,随手往河底一扔,“别说应蛇,连鱼虾都没了。”

    既灵有些发愁地看着河底:“应蛇跑也就跑了,可护城河干了,槐城百姓怎么办?”

    冯不羁没想到她挂心的是这个,有些意外,更多的确实感慨。世上那么多人修仙,总不入其道,反观既灵这样压根没想成仙的,却有一副大善心肠,思及此,难得柔和了语气:“不打紧,几场雨就回来了,应蛇还没妖力震天到自己都跑了,还能控制一方云雨。”

    既灵沉吟不语,似在思索对方这番说辞究竟是真的有底还只是宽慰她。

    想着想着,忽然困了。

    思绪飘散前的一刻既灵还在纳闷儿,虽一夜未眠,但这倦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茫茫云雾,万籁俱静,无山水,无走兽,无虫鸣,无人语,只一片空旷荒凉。

    既灵站在原地,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终于,零散的记忆慢慢回笼,组成清晰连贯的图景——她在护城河边与冯不羁说话呢!

    然而这一眼就能望见方圆百里的地方哪有冯不羁,不,不止没有冯不羁,而是什么都没有,就像道书上说的虚空——天地皆灭,万物归元。

    既灵有点慌了。她不是没有过慌张的时候,但今次尤为不同,以至于她直接大声喊了出来:“冯不羁——”

    无人应答,连回声都没有。

    那一嗓子仿佛被这虚无吞噬了。

    但对既灵来讲,这一喊倒让慌张散了不少,她深吸口气,就地而坐,盘腿调息,同时努力让思绪清明。

    与谭云山在城门口告别,然后和冯不羁一起来到护城河,接着发现护城河水干,冯不羁说几场雨就好了,之后她感觉到一阵困倦……对,就是这个,她感觉到想睡,于是下一刻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所以……这是她的梦境?

    既灵凝眉,对这个推测没有太多信心,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抬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胳膊,随即瞪大眼睛,又狠狠掐了好几下。

    竟然真的不疼!

    既灵哭笑不得的一拍自己脑门,好么,还真是梦。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发现自己在梦中的人能不能主动苏醒?

    既灵一狠心,又给了自己几下,结果周围景色纹丝未动,云还是云,雾还是雾。

    这时候就体现出“同行”的重要了,既灵只希望冯不羁别念那一点点共同御敌的交情,最好马上立刻无情地把她从梦里揪出来……

    【真想好了?】

    【你的临别赠言能不能换一换?非得每次都这句吗?】

    不知何处依稀传来人语。

    既灵腾地站起来,警惕环顾四周:“谁在说话——”

    【你当我想?】

    【行了行了,赶紧走……】

    那对话的人似乎并没有被她干扰,仍自顾自交谈。

    不过也就到这里了,听起来不大耐烦的“赶紧走”后,再没人说话。

    既灵于一片重归的静谧中疑惑抬头,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声音似从天上传过来的……

    “既灵,既灵?”

    于冯不羁震耳欲聋的呼唤声中,既灵苏醒,头痛欲裂。这位“同行”如她所愿,无情地把她摇晃了个七荤八素。

    “我没事,你别、别摇了。”既灵艰难出声,免得自己刚逃出虚无境,又魂断护城河。

    见她醒了,冯不羁长舒口气:“你吓死我了,别人一叫就醒,你怎么跟昏迷似的。”

    既灵没懂,看看空旷四周:“别人?”

    冯不羁下意识闭嘴,但很快又转守为攻:“你怎么说睡就睡都没个预兆!”

    既灵皱眉,她其实也很纳闷儿好吗,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进入梦境的前一刻她还在和冯不羁讲话呢,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而且还做了那种毫无意义的梦,上不去天,下不了地,看不见人,吹不着风,特别无力,简直没有更糟糕的……慢着,那真的是梦吗?她最后明明听见谁在说话,只是没头没尾不解何意,又因为隔得远,听不真切是什么样的声音,只勉强听出是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