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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小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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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臻浅浅吸一口气, 决定不再和他说话。开车需要专心,他不想分神。

    “但我会学。”

    殷炎见他不说话,继续开口, 然后闭目靠到了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码事。

    “???”

    不是说会“看着你”然后“我会学”吗?

    喻臻忍不住抽空侧头飞快瞟他一眼,见他居然真的闭着眼睛靠到了椅背上, 无语瞪眼,然后连忙回神,边手忙脚乱的打转向灯, 边心里省略号刷屏。

    一路小心谨慎、踏实平稳的开出市区,到达镇上后,沿路的车和人都变少了,喻臻紧绷的神经稍松,刚准备正常转弯进入回莲花沟村的村道,就见前方本来空无一物的拐弯处突然多了一辆电动三轮,三轮车上还坐着一位老人。

    他大惊, 本能地想转方向盘踩刹车, 旁边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死死握住了他的手, 阻止了他转方向盘的动作, 提醒道:“正常转弯。”

    “可是前面——”

    “转过去, 那不是人, 只是鬼影。”

    喻臻一懵, 方向盘没动, 刹车倒还是踩了下去,然后车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直接穿过了那辆横在路口的三轮车,斜斜停在了路边,熄了火。

    殷炎松开手,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喻臻脑中反复播放着刚刚车身带着他直接穿过三轮车的画面,仍有些回不过神,直到身侧车门被殷炎拉开,冷风呼一下吹进来,思维才渐渐回笼。

    “刚刚……”

    殷炎按了按他的头阻止他说话,弯腰帮他解开安全带,牵着他的手引他下车。

    天已经彻底暗了,进村的道口空无一人,路灯的光不稳跳动着,像是被风撩动的烛火。

    “有怨气。”

    殷炎松开喻臻的手,上前一步,抬手轻挥。

    路灯突然闪了闪,寒风吹过,喻臻被吹得眯了眼,等再睁开眼时,三轮车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路口,并诡异的呈现半透明的状态。

    喻臻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往殷炎身边靠了靠。

    “心愿未了,是最低级的地缚灵。”殷炎把手揣入口袋,侧身,示意喻臻上前:“去吧,这个灵体没有害过人,且已经快要消散,超度他助他入轮回,否则他会魂飞魄散。”

    地缚灵?

    经历过一次碰鬼,喻臻胆子稍微大了一些,闻言鼓起勇气上前一步仔细朝着半透明的三轮车看去,然后在看清车上驾驶者的模样后愣住,脱口唤道:“李二爷?”

    本来半透明的灵体在听到他这声呼唤后突然变得凝实起来,面容渐渐清晰的驾驶者侧头看来,像是看不到殷炎一样直接略过他,把视线定在了喻臻身上,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原来是道观的喻小子,怎么还没回家?这么晚也没车会进村了,来,上车,二爷一会送你一程。”

    喻臻并不认识多少莲花沟村的人,但李二爷刚好是其中一个。

    李二爷为人勤奋热心,平时会种点菜去镇上卖,偶尔碰到在外面读书放假回来的村里孩子,会顺带把人送回家。

    喻臻住的道观比较偏,回家的路和其他村民进村的路并不相同,以前放假回家时碰到村里人,其他人都不乐意带他一程,或者干脆就不认识他,只有李二爷,每次碰到他都会热情的拉他上车,特地绕路把他送回去,人十分好。

    但李二爷在三年前就已经因为交通意外去世了,当年喻臻得知消息后还特地去村里的墓地给李二爷上过坟。

    因为是熟人,喻臻心里的害怕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难过。

    三年了,他没想到李二爷的魂魄仍被困在出事的这个路口,没有去投胎。

    “不用了二爷,我今天开了车。”

    喻臻主动迎上前,看着老人不同于生前的惨白面容,尽量露出一个平常的笑容,关心问道:“二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停在路口?天冷了,再不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了。”

    “不冷不冷,今天我孙女放假回家,我得等她呢。她平时节约,肯定不会在镇上花钱拦车回来,可走回来多累啊,她一个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也不安全,这不等到她我不放心。”

    喻臻听得心里酸酸的,紧了紧手指,伸过去握了握老人放在三轮车扶手上的手,说道:“那您不用等啦,我刚刚路过镇上的时候听说村头王叔今天刚好去镇上买菜籽,回村的时候碰到您孙女,已经把她安全带回家了。”

    “已经回家了?”

    “对,已经回家了。”

    李二爷表情茫然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惨白的面色慢慢恢复生前的模样,身影却越来越淡,声音也缥缈了起来。

    “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老头子我这就放心了……喻小子,快回去吧,天冷,别让你爷爷担心。”

    掌心灵体冰冷的触感慢慢消失,三轮车的影子彻底淡去,几点金光浮动,旋转着飘入他的眉心,引得他的额发无风自动。

    “走吧,束缚已去,阴差快来了。”

    殷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引到车边,塞入车后座,然后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后熟练点火,起步上路。

    缥缈铃声被汽车发动的声音盖过,喻臻从自己的小情绪中回神,摸了摸还残留着一丝微烫热度的额头,视线扫过车窗外后退的景物,然后悚然一惊,坐起身扒住驾驶座的椅背,磕巴问道:“你、你不是说你不会开车吗?”

    “嗯。”

    殷炎点头,继续加速,神奇的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开出了仿佛在压高速马路般的平稳感,回道:“之前不会,刚刚学了学,就会了。”

    刚刚?

    “你刚刚去哪学了?”

    “去记忆里。”

    “???”

    一路风驰电掣的回了道观,喻臻拽住车辆顶部的扶手,彻底风中凌乱。

    好、好快,也好稳,直接把他的车技比成了渣。

    “到了。”

    殷炎把车稳稳停在道观门口,回头看一眼他怂兮兮抓着扶手的样子,平静脸推门下车,然后直接进了缺了一块大门的道观。

    “……”

    喻臻看一眼自己抓着扶手的手,又看一眼殷炎渐渐被门板遮挡的背影,稍显尴尬和心虚的把手收了回来。

    以殷炎展现出的平稳车技,他抓扶手的行为实在是多余,且满含对司机的不信任。

    虽然刚刚殷炎仍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但从他自顾自下车,并招呼都不打就独自进入道观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是生气了。

    一直包容温和的人突然发出了生气的信号,喻臻有些不知所措,还稍稍有一点点慌。

    现在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潜意识里,刚刚失去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的喻臻,已经无形的把一种相依为命家人般的感情投注在了殷炎身上。

    而喻臻对待家人,一向是紧张且迁就的。

    先一步进入道观的殷炎已经提前开了道观内的灯,免了喻臻抹黑进入摔倒的可能。

    然而喻臻没意识到这点,匆匆拐入厨房,笨拙解释道:“殷炎,我没有怀疑你的车技,抓扶手只是、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射行为,我……”

    殷炎转身把开水瓶塞到他手里,说道:“我知道,去洗漱,然后睡觉,你吸收的力量需要消化。”

    喻臻接住开水瓶,实在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他的情绪,小心问道;“那、那你还生气吗?”

    “像小狗。”

    “什么?”

    “你刚刚的样子。”

    ……

    …………

    喻臻拧起眉毛,提着开水瓶头也不回的出了厨房。

    等殷炎也收拾好自己进入房间时,喻臻已经面朝墙壁躺到了床上。

    老床不大,才一米五宽,现在上面分两头摆着两个枕头和两条被子,被子上还搭着一条厚毛毯。

    殷炎记得,白天这张床上的枕头是并排放着的,很明显,铺床的人并不想和同睡的另一个人有过多的交流,所以故意把床铺成了这样。

    他没说什么,关了灯,十分识趣地躺入了空着的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安静的农村夜晚只有树枝被风吹得晃动的声音,喻臻突然睁开眼,发现外面阳光灿烂,而他正坐在道观前屋的门槛上,面前是爷爷跪坐在祖师爷神像前抛洒铜钱的身影。

    “爷爷?”

    他疑惑,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小臻,你没事了,爷爷也该走了。”

    老人没有回头,手里抛洒铜钱的动作却停了。

    “爷爷?”

    喻臻心里一紧,隐隐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接触老人。

    “这所道观被我强留这么久,也该解脱了。”老人感叹着,突然朝着祖师爷神像叩首大拜,嘴里低低念起了让人听不懂的经文,然后声音渐低,金光升起,周围所有的事物开始褪色。

    “爷爷!”

    “小臻,享福去吧,下辈子,爷爷再继续给你讲故事。”

    喻臻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道观供奉的祖师爷神像突然化为一道金光飞入天际,然后道观内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腐朽老化。

    墙皮剥落,砖瓦断裂,建筑转眼成为废墟,而喻爷爷就在这一片废墟里,追随着神像化成的金光消失了。

    梦境结束,他忍着泪意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裹着毛毯躺在汽车的后座上,而车前本该是道观的地方,此时已经是一片废墟。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殷炎在废墟前转身,隔着车窗与他对视,平静开口:“喻臻,你此间尘缘已断,该离开了。”

    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喻臻褪去青涩,挣脱失魂所带来的胆小黯淡,这双眼睛会美得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驻足。

    我的。

    殷炎低头,悬停在那双眼睛上方,眼里的平静一层层化开,手臂慢慢收紧。

    喻臻这一觉睡得很香,只除了梦里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他耳边打鼓,“咚咚咚”的声音虽然很有规律不太闹人,但却让他在梦里也被带得热血沸腾起来,醒来只觉得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般,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力气。

    飞机准点抵达B市,下飞机后仇飞倩拉着殷炎去取行李,翁西平去联系过来接他们的车,殷禾祥则去了洗手间,于是原地只剩下了精神好得出奇的殷乐和一副没睡醒表情的喻臻。

    “喻哥你太强了,居然一路睡了回来,看这脸上睡出的引子。”殷乐指着喻臻侧脸压出的折痕,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宝贝一样,傻呵呵直乐。

    喻臻闻言忙抬手去摸脸,果然摸到了一条压根,猜测是在殷炎身上压出来的,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刚准备说话,一道只听过一次却让人记忆深刻的轻柔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你、你好,能聊聊吗?”

    喻臻一愣,侧身回头,就见之前在飞机上对着殷炎哭的女人站在身后,正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他艰难回想了一下殷家人对她的称呼,礼貌点头回道:“韩小姐,你好。”

    “你知道我?”

    韩雅听完他的招呼却表情一怔,然后神情越发局促了,还带上了一点愧疚,突然朝他鞠了一躬,说道:“很抱歉辜负了炎的心意,这些年炎为我吃了很多苦,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仓促的和你在一起,但既然这是他的选择,那……希望你能对他好一点,我……替我向炎转告一声,对不起!”

    喻臻艰难转动刚睡醒的脑子消化了一下她的话,鉴于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所以只捡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客气解释道:“其实我不知道你,所以你说的这些……呃,那个韩小姐,殷炎以前是喜欢你吗?车祸时,被他护在身下的人是你?”

    旁边的殷乐从见到韩雅出现时就觉得要大事不妙了,闻言忙跨上前一步把喻臻挡在身后,凶神恶煞地看着韩雅,生气说道:“你有完没完,我哥都结婚了!结婚了!是有夫之夫你懂吗?快走,别来烦喻哥!”

    韩雅眼里一秒含泪,后退一步低头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小乐你别生气,炎以前是喜欢过我,也确实是我害他出的车祸,我只是想来道歉……”

    “行了!你别说了,快滚!”

    殷乐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一副不跟人正面刚,一理亏就哭、就疯狂示弱的模样!外人看了还以为他殷家人合伙欺负一个女孩子呢!

    而且每次!是每次!每次这个韩雅在示弱之余都要说点让人膈应的话,他大哥好不容易拐了喻哥回来,现在韩雅在这一通说,万一喻哥听了多想,把喻哥气走了怎么办!

    这都多少次了,每次只要大哥醒悟一点,日子好一点,或者稍微听劝了一点,这韩雅就冒出来搞事,这么多年了,有时候他甚至想这韩雅干脆死了算了,死了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殷乐凶恶瞪着的眼眶不知何时红了,喉结滚动着,整个人像只绷到了极致的小公鸡,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里的情绪,反而露出了一副要被气哭的样子。

    喻臻没想到他会突然爆发,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绕过去挡住他瞪着韩雅的视线,伸臂抱住他拍了拍,然后退开身揉了揉他的脸,把他紧绷的表情揉下去,安抚说道:“别急,我来和她说,都是小事,她来道歉,咱们接受就是了,别气。”

    凶恶被揉散,殷乐看着喻臻拢着眉笨拙安慰自己的模样,心里一酸,声音低下来,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喻哥……你别走,我哥是真的喜欢你,你别抛弃我哥……”

    “我不走,以后殷炎在哪我在哪,不气,我在呢。”

    喻臻从殷家人的反应里多少猜出了韩雅都做了些什么孽,想起车祸那晚满眼的血色和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心里对韩雅的客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出于人性的不赞同和不喜欢。

    他转身,把殷乐挡在身后,微微皱着眉,板着脸看着韩雅,郑重说道:“韩小姐,如果你是真心过来道歉的,那我代表殷家表示不接受,如果不是,那我只能告诉你,曾经喜欢你的那个殷炎已经不在了,请不要再消费过去殷炎曾经送到你手上的真心。”

    韩雅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有些傻,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余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眼泪眼看着就要流出来。

    “大哥!”殷乐突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引了过去。

    十几米外,殷炎正端着一杯热咖啡往这边走,身边没看到仇飞倩。

    听到殷乐的呼唤,他加快速度走过来,靠近后先把咖啡塞到喻臻手里,然后边往周围看边问道:“怎么了?你们……”

    喻臻没有回答,突然抬臂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往韩雅那边看,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侧头看向韩雅,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说道:“不要再来纠缠我的爱人和他的家人,我不喜欢。”

    说完扯了扯殷炎的胳膊,转身说道:“走吧,妈妈呢,你不是帮她拿行李去了吗?”

    殷炎没动,低头看着他,突然抬手用力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转身大步朝着韩雅的方向走去。

    喻臻:“???”

    “炎……”韩雅颤抖着唤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激动表情,往上前迎了一步。

    唰。

    殷炎擦过她身侧,仿佛路过一团空气般直接路过她,走到仇飞倩身边接过装行李的推车,帮忙推行李。

    “给小臻的咖啡买好了?”仇飞倩询问。

    殷炎点头。

    “就你知道疼人。”仇飞倩笑着斜他一眼,视线扫过苍白着脸愣在原地的韩雅,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冷笑,凉凉说道:“这有些人啊,永远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也不怕胃口太大,把自己撑死。”

    母子俩再次仿佛路过空气一般路过韩雅,和等在原地的喻臻汇合,一起朝着机场门口走去。

    韩雅余光看到周围看热闹的人,只觉得脸上像被扇了一耳光般火辣辣的疼,视线落在走远的殷炎身上,眼里冒出些不甘的情绪。

    回去的时候,殷炎和喻臻又单独坐了一辆车,殷乐本来想挤上去,被仇飞倩强势拽走了。

    车上路之后,司机识趣的把挡板升了起来。

    喻臻侧头瞄一眼身边不动如山的殷炎,低咳一声,往他身边凑了凑,解释道:“机场的时候,我就是想帮殷家人出出气,所以……对不起,冒犯了。”

    殷炎淡淡“嗯”了一声,没说话。

    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喻臻又默默挪回去,看了会窗外,隐隐觉得心脏又开始不对劲了,于是再次侧头看一眼殷炎,不着痕迹地蹭回去,说道:“是这样的……我发现平安珠碎掉之后,我不止多了个发冷的毛病,偶尔还会心律不齐,情绪莫名波动,你我命运相连,所以你……”

    殷炎唰一下侧头看他,目光灼灼,一贯的平静全都喂了狗。

    喻臻被他仿佛闪着光的眼神唬了一跳,蹭一下坐回了原位。

    “所以什么?”

    “啊?”

    “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臻觉得殷炎的语气有些急,还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