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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妾心早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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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几十年前,大唐有位了不得的宰相,叫卢怀慎。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叫卢景祚,一个叫卢景裕。

    至于第三个儿子,则是个私生子,叫卢。

    卢的生身之母,乃是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女儿长乐公主。此时的长乐公主已经嫁给了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

    毫无疑问,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妇之夫,这就算是通奸了。

    大唐再开放,李世民也丢不起这个人啊,对卢怀慎非常有看法。

    好死不死的是,也不知什么缘故,长乐公主英年早逝了,只留下了还是婴儿的卢。

    李世民心疼女儿之死,把一股邪火全撒在了卢怀慎的头上。他下了一道旨意,让卢怀慎立卢为嫡长子,继承他的荫封。

    于是乎,原本卢怀慎的嫡子卢景祚和卢景裕,在大唐的官方记载中,就成了庶出。

    再加上李世民和李治的打压,卢景祚和卢景裕的仕途一直非常不顺当。

    卢景裕实在受不了了,出家当了和尚,法名普济。他如今在国师神秀的众弟子中排名第五,甚至被人们视为神秀的衣钵传人,混的相当不错。

    至于卢景祚,则一直在长安当一个小小的仓督。之所以没和弟弟一样辞官不做,除了心态比较好之后,关键是仓督官职虽低,但是油水非常丰厚。

    不用贪污盗卖,只要用些小手段,比如新粮换旧粮啊,报报损耗啊,就是大笔的银钱。

    自从大唐立国以来,五姓七望势力越来越衰弱,收入大不如前。卢景祚这些年的灰色收入,大部分交给了族内。

    就这样,他既是范阳卢氏的嫡传,又为家族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所以人缘甚好。

    可天有不测风云,仓库中有个叫张沈的小吏,自己盗卖的粮食太多,实在补不上这个窟窿了。

    张沈不知道卢景祚的真正跟脚,只以为他是一个脾气甚好的书呆字。于是乎,伪造公文,把这事儿都推到了卢景祚的身上。

    这才发生了卢景祚入狱,五姓七望众官员想办法搭救,最后卢雄写信给崔耕,卢景祚沉冤得雪之事。

    ……

    崔耕听到这儿,暗说居然这么巧,当初便宜老丈杆子卢雄向自己来信求教办法的救的那人,居然就是卢景祚!

    这世上之事果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他没打岔儿,继续听卢若兰讲。

    ……

    后来,卢景祚出狱之后一打听,哦,我这次能得脱大难,全靠了卢雄了。赶紧买了各色礼物,亲自登门拜谢。

    这一聊天才知道,卢雄无儿无女无老伴儿,就是一个孤老头子。

    卢景祚当即就表示,我有个独生女儿叫卢若兰,非常出色。这样吧,为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让她认你当干爹。我这个女儿,就算咱们俩人的了。

    卢雄见了卢若兰之后,非常满意,这场干亲就此定了下来。

    非但如此,某日他还带着卢若兰拜见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听了卢若兰的身世之后,就是心中一动现在改朝换代了,大唐的案子,关大周什么事儿?我要是交好了卢景祚,岂不是等于获得了五姓七望的友谊?

    她当场就提了个要求,卢若兰不仅算卢雄的干女儿,还得算她那个死去的姐姐的干女儿。

    换言之,自己就是卢若兰的干姨娘。

    就这样,身为五姓七望范阳卢氏嫡传的卢景祚,打通了上官婉儿的路子,飞黄腾达,扶摇直上。

    正在这时候,崔耕为博陵崔氏子弟的消息,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

    卢雄心中暗想,崔耕和卢若兰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何不把他们往一块撮合撮合?

    卢景祚听了卢雄的建议,仔细一琢磨,这桩婚事还真不赖,就去问问女儿的意见。

    卢若兰想了一下,表明了心意:要不是崔二郎,父亲大人现在还身陷囹圄呢。如果为了报恩,那没什么说的,女儿愿意对他以身相许。

    但如果考虑女儿幸福的话,还请父亲准我相看一番。但凡崔二郎有传说中的一半好,我就答应嫁给他。

    此时整好赶上北禅宗的神会大师要往扬州一行,与南禅宗争锋,此行还带着北禅宗的大金主邹。

    邹其实也搭上了上官婉儿的路子。

    神会和卢若兰的亲叔叔,未来神秀和尚的衣钵传人卢景裕关系不错,邹是上官婉儿的人,这下卢若兰跟双方都扯上关系了。

    于是乎,她就搭上了顺风船,来到扬州城。

    至于以后发生的事儿,崔耕就都知道了。

    崔耕听完后,之前遇到的种种不理解,现在也瞬间豁然开朗,“我明白了,当初你出些难题考校我,并非是真的对我有敌意啊。比如聚丰隆发生挤兑的时候,就算我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你也不会真的用收来的钱票挤兑聚丰隆。”

    “你才明白啊。”卢若兰翻了个白眼,道:“夫君想的那个破局之策妙的很呢,从那天开始我就同意这桩婚事了。”

    崔耕戏谑道:“所以,你就一直要求我为你作诗一首?”

    卢若兰轻轻点了点头,道:“嗯,奴家就是想看看,单凭自己的魅力,能不能取代丽华姐姐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丽华姐姐就是卢雄那红颜薄命的女儿,也就是坊间传闻,为了她崔耕才不再对任何一个女人作诗的卢丽华。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要是真解释出来,可就太煞风景了。

    忽然,崔耕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我帮南禅宗,你叔叔却是北禅宗神秀和尚未来的衣钵继承人,若兰你夹在中间,会不会为难啊?”

    “才没有呢!”

    “为啥?”崔耕不解。

    卢若兰道:“南北禅宗之争,那都是下面的人搞的。神秀大师乃是有大智慧的高僧,人家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在他看来,南北禅宗不过修行方式不同,殊途同归,世人信哪个都无所谓。惠能大师与神秀大师,都不是凡人,都是有大智慧的!”

    说到这儿,卢若兰还透了个小八卦,“我还听说,神秀大师曾经主动对陛下推荐过慧能大师哩,甚至承认他是弘忍大师真正的衣钵传人。”

    看来历史有时候也会骗人的!

    崔耕道:“那北禅宗的钱庄与聚丰隆之争呢?这可怎么解决?”

    对于这个问题,卢若兰也是一时无解,无奈道:“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叔叔以后就是北禅宗之主。有妾身在中间说和,聚丰隆完全可以和北禅宗的钱庄合为一家。不过现在……”

    剩下的话,卢若兰没说,但崔耕心里明白。

    现在曹月婵和卢若兰有了“夺夫之恨”,那联合的事儿,也只能告吹了。

    说不得到时候,双方要有一场龙争虎斗!

    接下来,二人又谈了徐敬业这个案子。卢若兰虽然没在现场,但也能把事情的经过猜个八九不离十。

    几个月前,在慧明小和尚与神会论法的时候,崔耕曾经说过,恐怕丽竞门的草药很有问题。

    法会之后,他曾经对卢若兰详细解释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丽竞门收买了神秀的身边人,的确没有下毒药,而是在人为的在神秀大师的饭菜里下了少量的泻药。

    什么时候神秀大师吃了丽竞门送来的草药,那人就少下一点药,甚至不下。

    什么时候草药断供了,那人就多下一点泻药。

    说白了,全都是人为在操作,至于那鬼扯的三阳草,纯属扯淡,估计就是路边薅来的一把野草。

    崔耕言者无心,卢若兰听者有意,马上派人把这事儿告诉了自己的亲叔叔卢景裕。

    结果,卢景裕仔细一调查,还真是师尊神秀大师身边出了叛徒。

    从此,丽竞门的王弘义,就悄悄上了北禅宗的黑名册里。

    王弘义自作聪明,让神秀大师来判断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徐敬业的,这不就撞到北禅宗的枪口上了吗?正好让人报了丽竞门下泻药的仇。咎由自取。

    徐敬业的案子,崔元综的案子,二罪归一,武则天就将他罢黜打发到岭南去了。

    崔耕又问道:“你知道我这五品的定州长史,又是怎么来的吗?”

    卢若兰摇了摇头,道:“这个妾身就不清楚了。对了,刘四郎不是约你明日去寻他吗?到时候不就见分晓了?”

    “也对,嘿嘿,把这茬儿给忘了!”

    ……

    ……

    第二天,不用崔耕主动去见,刘老四自己就来了。

    一见他来,崔耕也不跟他绕弯子假客气,开门见山问道:“四郎大兄,你说陛下着急火燎地将升迁定州出任长史,到底是为啥啊?”

    刘老四轻轻叹了口气,道:“定州那摊子烂事儿,其实本来和二郎你毫无关系。但是,谁让你赶上了呢?诶,也不知道是你官运亨通,还是你时运不济。”

    定州,古称博陵郡,所谓博陵崔氏,其实也可以称之为定州崔氏。

    武则天自从掌握大权以来,对五姓七望呈打压态势,为此,专门派了一个叫孙彦高的人为定州刺史。

    这位孙刺史自从上任以来,屡屡给博陵崔氏找麻烦,双方的关系弄得很僵。

    赶巧了,突厥的默咄继承汗位之后,派使节来大周要求和亲。他们要求和亲的对象不是武家人,而是李家人!

    这不是驳女皇陛下脸面,告示天底下人,武氏不是国姓,武家女不是皇家女吗?武则天怎能答应这个条件啊?当然是一口回绝。

    拒绝了突厥的要求之后,那就得备战了。

    大周与突厥交壤的边境一带有将近二十个州府,都在突厥的攻击范围内,其中就包括定州。

    对孙彦超这个人,武则天太了解了。这家伙完全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再加上地头蛇博陵崔氏和官府势同水火,等突厥人攻过来了,定州还能有个好吗?

    这可咋办?

    后来,在处置崔耕这个案子的时候,她福至心灵,有了主意。

    既然都说崔耕出身博陵崔氏,若他为定州长史,可以在博陵崔氏和孙彦高之间做润滑剂,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一致对外。

    另外,他不是有擒拿倭皇的大功吗?等突厥人攻来的时候,总比孙彦高更擅长守城吧?

    这才有了崔耕的这个调令。

    话说到这,刘老四见崔耕发呆不语,不得不安慰道:“二郎放心,陛下主要是让你当和事佬。至于征战之事,她还往定州调了几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呢。再说了,二十多个州府,突厥人也不一定会攻打定州。”

    崔耕苦着脸道:“四郎大兄啊,如果换做前些日子将我升迁定州,我倒是高兴了。但是现在,你弟弟我只要是赴任定州,可就要摊上大事儿了!”

    “咋的了?”

    “就在昨天,我狠狠羞辱了一个叫赛沐超的突厥特使。据说他的父亲塞修伦,在突厥的地位举足轻重。你说赛修伦要是知道我在定州出任长史,他们爷俩能轻饶了我,不找我报仇雪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