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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畏罪(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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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胡同,陆毓衍带谢筝往易仕源的成衣铺子去。

    铺子开门做买卖,大中午的,没什么客人,留了个小伙计看着铺面,掌柜的应当是吃饭去了。

    铺子对面,沿街摆了一家面摊,支了两张方桌,生意很是不错,坐得满满当当的。

    也有客人等不到座,端着碗就蹲在边上吃。

    谢筝经过的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滋溜着拌面,视线在陆毓衍和松烟身上滑过,又埋头吃了起来。

    陆毓衍引着谢筝进了街角的一家药铺。

    药香味迎面而来。

    坐堂的大夫眼皮子都没有抬,陆毓衍熟门熟路上了二楼,推门进了一小间。

    两家铺面的门虽然没开在一条街上,但从这里的窗户看出去,正好瞧见易家成衣铺子的正门。

    谢筝想问这是谁的铺面,转眸见桌上摊着一本书册,上头密密注了些字,字体俊秀,她认得那是萧临的字迹。

    “这是萧家的铺子?”谢筝问道。

    陆毓衍颔首,道:“是舅母的娘家铺子,不打眼。”

    谢筝会意,易仕源一定想不到,他的成衣铺子就在沈氏药铺的眼皮子底下。

    “盯着易仕源的,是不是蹲在面摊边吃面条的那个?”谢筝大体形容了一番。

    陆毓衍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就又放下了:“看出来了?”

    谢筝莞尔:“我们经过的时候,他抬头看你。”

    “不够谨慎。”陆毓衍眯着眼道。

    毕竟只是府中的一个家仆,又不是衙门里办案子的衙役,术业有专攻,哪儿能周详得天衣无缝?

    谢筝是知道有人在盯易仕源,这才能分辨出来,毫不知情之人,大抵是看不穿的。

    松烟去问话了,为免招人眼,特特挑了角落,简单问上两句。

    待把守在前后门的家仆都问了,松烟不禁犯了难。

    他仰头看着药铺二楼,这会儿他是上去还是不上去?

    犹豫再三,松烟心一横,硬着头皮上楼敲门。

    推门进去,那两人面色如常,瞧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松烟暗暗松了口气,低着头道:“爷,易仕源回了铺子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过,里头到底在捣鼓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指尖轻轻瞧着桌面,陆毓衍问他:“易仕源没动静,他身边其他人呢?”

    松烟摸了摸鼻子,道:“那掌柜的小儿子出去了,盯着的人怕前脚跟上去,后脚易仕源出入都没人看着了,就没跟。那小子出去快大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陆毓衍点了点头。

    眼下也没旁的办法,只有等着易仕源出手。

    陆毓衍取了博古架上的棋盘、棋篓,道:“下会儿棋?”

    谢筝的棋艺算不得出众,她虽看过不少棋谱,一一记在心中,但黑白纵横并不单单是前人记下来的那般按部就班,有人锋芒毕露大杀四方,亦有人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真论起棋盘胜负,谢筝并不擅长。

    不过就是打发时间,下棋倒也不错。

    青葱手指夹着棋子,愈发显得那指甲圆润小巧,谢筝起初还游刃有余,棋局过半,不知不觉间就艰难起来,坚持了一会儿,还是中盘告负。

    胜的人没多少喜色,输的人也没什么恼意,收拾了棋子,又新开了一盘。

    淡定得叫一旁不动声色观战的松烟都暗暗诧异。

    谢筝连输了三盘,见天色不早了,将棋子都收拢了,放回到博古架上。

    松烟心里跟猫抓似的,凑过去压着声儿与陆毓衍道:“爷,哪有一连赢三盘的,你好歹让让姑娘啊。”

    哪个姑娘家,肯一直输一直输的?

    换个娇气又脸皮薄的,不说悔棋了,只怕已经恼得拿棋子丢他们爷了。

    陆毓衍斜斜睨了松烟一眼,目光又落在了谢筝的背影上,哼道:“让什么?”

    棋如其人。

    纤细、认真,却又不失韧劲,对局势了然于心,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时,会洒脱认输,绝不死撑着。

    谢筝棋力差了陆毓衍一截,却胜在思路清晰,陆毓衍若有心相让,定会被一眼看穿。

    她的性子,是不喜欢别人故意让着她的。

    松烟还想说什么,见谢筝已经收拾好了,便赶紧闭了嘴。

    三人下楼,还未走到顺天府,就见一衙役小跑着过来。

    “陆公子,”那人行礼,道,“我正要去找你,一刻钟前,有个妇人来衙门里报案,说她男人悬梁了,怕是畏罪自尽。”

    谢筝闻言,眉心微微一蹙。

    “畏罪?”陆毓衍沉声道。

    衙役连连点头:“那个自尽的,正是昨儿个清晨来报案的更夫。”

    谢筝愕然,下意识转眸去看陆毓衍,只见他下颚紧绷着,眸子漆黑如墨,浓得仿佛晦日的夜色。

    沉默片刻,陆毓衍道:“去看看吧。”

    衙役引着他们到了更夫家中。

    那条胡同里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有胆大的,开着门看热闹,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话。

    杨府尹背手站在门边,看着仵作查验。

    谢筝迈进去的时候,听见了妇人咽呜哭声。

    陆毓衍与杨府尹见礼,杨府尹心事沉沉,叫了古阮过来。

    古阮指着坐在地上哭泣的妇人,道:“死的更夫叫冯四,那是他媳妇冯王氏,是个走货娘子。”

    谢筝顺着古阮手指的方向看去。

    冯王氏二十出头,模样清丽,哭得梨花带雨,似乎是因为突然丧夫,匆匆去了头上绢花,没来得及梳头,头发有些散乱。

    再看躺在地上的冯四,两鬓有些发白,看起来快半百年纪了。

    饶是做更夫日夜颠倒,也不至于苍老得这般快。

    谢筝低声道:“这两夫妻的岁数……”

    古阮会意,颔首道:“冯四今年四十八了,家里穷没娶到媳妇,攒了二十年的银子,给了冯王氏老爹,把人从山上接进城里。两人差了两轮。”

    谢筝不禁深深看着冯王氏。

    山里农户拿女儿换银子,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冯四能讨到年轻二十多岁的冯王氏做媳妇,看来是给了不少聘礼银子的。

    “冯王氏下午回来时,冯四就吊死了,桌上摆着把匕首,”古阮说着便取了那把匕首来,“已经比对过了,应该是杀害段立钧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