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墨桑 > 第159章 机会

第159章 机会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疾驰而来的黑衣护卫下了船,牵上两匹马,往旁边的邸店进去了。

    米行二楼上的钱老爷,紧盯着黑衣护卫,看着他进了邸店,心里滑过丝丝不安,下意识的看向坐在旁边的儿子。

    钱大爷迎着父亲的目光,莫名其妙,下意识的站起来,往钱老爷那边过去。

    “准备准备,咱们上船去瞧瞧。”钱老爷转头冲诸行首、行老说了句,往旁边两步,招手示意儿子。

    钱大爷紧几步,走到钱老爷身边,钱老爷拉着他,又往旁边走了几步,靠到窗前,声音压的极低道:“你别跟着上船了,你亲自去挑个妥当人,立刻启程,去那边瞧瞧。”

    “哪边?江宁?出什么事儿了?今天一大早,不是刚来过人,报了平安无事?”钱大爷莫名其妙。

    “别问那么多,挑个人去瞧瞧,没事最好,小心无大错。”钱老爷拧着眉,压住丝丝缕缕莫名的烦躁,低低道。

    “好。”钱大爷急忙应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爹心情不好,他感觉出来了。

    “再多叫几个人,你就在岸上看着,就在这里吧,别靠近了,万一有什么事儿,立刻让人往船上冲,咱们人多。只是,你别靠近。”

    钱老爷再交待了一句,拍了拍儿子,往站成一堆的其它诸行首、行老过去。

    宿州米行的吴行首见钱老爷越过众人,目不斜视径直往前,忍不住叫道:“钱兄一个人过去吗?”

    “嗯,你们想去,就一起去,不敢去,就在这儿等着。”钱老爷头也不回的回了句。

    吴行首高抬着眉,下意识的看向其它人。

    山阳米行的牛行首闷哼了一声,立刻抬脚跟上。

    他有点儿信不过钱行首,要是他一个人去,谁知道他跟那位大当家说什么,回来之后,又会怎么跟他们说!

    还是跟着看看最好,反正,他已经到扬州,在扬州了,都这会儿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见牛行首跟在了钱老爷身后,吴行首急忙紧跟了上去,他来扬州,为的不就是当面跟那位大当家论一论道理么!

    其余诸行首、行老,有紧跟上的,有不情不愿的,七零八落,犹犹豫豫,都跟了上去。

    别人去了,自己就不好落下,既然都去了,那自己就更不好落下了。再说,他们确实都很想见一见那位大当家,听一听她会怎么说,当面论一论道理。

    李桑柔站在船舱门口,看着领头的钱老爷,昂然阔步,其余诸家行首、行老,在他身后拖成一条长长的尾巴。

    “哟呵!这么多人,咱们这船舱里可站不下。”黑马站在李桑柔侧后,看看那群人,再拧身看看他们这艘小船上这间小小的船舱。

    确实站不下。

    钱老爷已经走到了跳板前,抬头往船上看,迎上李桑柔的目光,拱了拱手。

    “请他们上船吧。”李桑柔示意船前甲板上站着的两名老云梦卫。

    老云梦卫没说话,只冲钱老爷挥了下手。

    钱老爷头一个走上跳板,上到船上。

    李桑柔站在船舱中间,看着钱老爷进到船舱,看着他身后那条尾巴,一个个上到船上。

    李桑柔挨个扫过一遍,从站满了半个船舱,和整个前甲板的诸行首、行老身上,看回到钱老爷。

    “邹旺父子呢?”李桑柔直视着钱老爷,直截了当的问道。

    钱老爷一个怔神,他没想到李桑柔头一句话,竟然就是问邹旺父子。

    “李姑娘,这会儿就问邹大掌柜父子,过于心急了吧,咱们得先商量……”钱老爷一脸干笑,话没说完,就被李桑柔打断,“第一,没有咱们,是你和我;第二,你我之间,没什么能商量的。”

    李桑柔说完,越过钱老爷往前。

    几位有些挡道的行首下意识的往旁边退让,给李桑柔让出了一条路。

    李桑柔站到舱门外,看着众行首、行老,冷声道:“第一,米行的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第二,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就启程回去,把米行的事做好,我许你们留下三分之一的家产。”

    李桑柔说完,正要转身,山阳米行牛行首扬声道:“要是我们不回去呢!”

    “那就留下。”李桑柔没回头,一句回答快而干脆。

    李桑柔进到船舱,站到钱老爷面前,再次问道:“邹旺父子呢?”

    “李姑娘这是根本没把邹大掌柜父子的性命放在眼里!”钱老爷错着牙,神情狠厉。

    “拖进来。”李桑柔扬声吩咐了句。

    一个黑衣护卫推开众人,推搡着双手捆在身后的钱大爷进来。

    诸行首、行老呆了一瞬,急忙转头。

    码头上,两排黑衣人负手而立,已经将船头严严实实的堵住了。

    黑衣护卫将钱大爷推进拥挤的船舱,熟练之极的一脚踹在钱大爷腿窝,把他踹跪在地,伸手推上钱大爷被摘掉的下巴。

    “阿爹!”钱大爷顾不上浑身的剧痛,拧着身子,奔着钱老爷挪扑过去。

    “邹旺父子呢?”李桑柔看着钱老爷再问。

    钱老爷脸色铁青,“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怎么样!”

    李桑柔低头看向钱大爷。

    钱大爷挤在钱老爷的腿上,用力扭动着,想要把捆在背后的双手挣脱出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李桑柔上前一步,抬脚踹在钱大爷肩上,踹在他仰面摔在船板上,再上前一步,一只脚踩在钱大爷两腿之间,稍稍用力,踩的钱大爷惨叫连连。

    “邹旺父子呢?”李桑柔看着钱老爷,又问了一遍。

    “在江宁城!米行仓库!”钱大爷在他爹钱老爷之前,惨叫道。

    李桑柔收回脚,“去江宁城。”

    “是!”黑马应声高昂愉快,抱着李桑柔那只钢弩,用力撞过众人,三步两步下了跳板。

    大常背着皮甲,拎着狼牙棒,跟在李桑柔后面,也下了船。

    满船的行首、行老,以及钱老爷,看着径直下船的李桑柔,和跟在李桑柔后面,呼啦啦走了个干净的诸黑衣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

    “咱们,现在怎么办?”宿州米行吴行首反应比较快,抖着手,看着众人问道。

    “混帐!”钱老爷扬手甩了儿子一巴掌,顾不得儿子,也顾不得理会众人,拎着长衫前襟,三步两步冲下了船。

    钱大爷这回利落了,连滚带爬起来,跟在他爹后面,一声声喊着爹,跌跌撞撞连走带跑。

    “咱们!咱们怎么办?”吴行首又问了句。

    “先回去吧。”山阳米行牛行首一句话没说完,转身就走。

    “唉!”吴行首猛跺了一脚,转过身,急急下船。

    其余诸人,青白着脸,蜂涌下船,如鸟兽散。

    ……………………

    天刚蒙蒙亮,江都城守将张征已经练完拳脚,正光着上身,站在院子里,悬腕练字。

    幕僚钟先生捏着根竹管,急匆匆进来。

    ……………………

    钟先生是武怀国为主帅后,领了武怀国吩咐,从杭城赶到江都城,到张征身边协理公务的。

    钟先生在武怀国以及武家幕僚中间,属于只能打打杂,做做文书整理工作的最下层幕僚,并没有参赞军务的能力。

    武怀国刚刚纳了苏姨娘,将苏姨娘弟弟苏清和张征带进军中时,让诸幕僚有空时,教教苏清和张征识字念书。

    诸幕僚中间,只有钟先生怜惜两人,肯认认真真教两人识字念书,没多久,教两人识字念书这事儿,就落到了钟先生一个人头上。

    苏清的姐姐苏姨娘自从被武将军抬进府中后,极得武将军宠爱,武将军夫人和母亲也觉得苏姨娘很懂事儿很不错,十分器重她。这是整个江都城人尽皆知的事儿。

    大家对苏清,就是再瞧不上,当面也还是客客气气,捧着尊着。

    苏清这个人,又极其圆滑,脾气极好,见谁都是一张笑脸,至少表面上,苏清在江都城和军中,口碑不提,人缘却是极好。

    张征孤单一人,性子烈脾气大,心狠手辣,又长了一张不讨人喜欢的丑脸,在军中,以及整个江都城,除了武将军看重他护着他,苏清是他过命的兄弟,余下的,就只有这位钟先生,真心的怜惜他照顾他,时常絮絮叨叨的教导他。

    张征对钟先生的教导和絮叨,听不听不提,从来没有不耐烦过,脾气上来,除了武将军能呵止住,就是苏清和钟先生能拉住他了。

    武怀国任主帅后,上折子请下旨意,以张征为将军,驻守江都城,辖领周围四城兵力防守,之后,就细细交待过钟先生后,打发钟先生过来,给张征帮办军务。

    钟先生到张征身边,唯一一件事,就是缓和张征和军中诸人的关系,在张征脾气暴起时,拉住他,拦住他。

    钟先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极其平易,不管是谁,他能帮的,一定帮一把,只要帮,都是尽全力的帮。

    军中诸人有什么事,都愿意找他,从前,他在武将军面前说不上话,可现在,他在张征面前,说话可是极其有用。

    有钟先生在,张征的暴厉和军中诸人对他的厌恶,就有了缓冲,武怀国就不用过多担心张征这边会有兵变之事。

    ……………………

    “将军,江那边递信过来了,很急。”离了十几步,钟先生就急急道。

    “先生慢点儿,再急也不急在这几步。”张征放下笔,从笔立侍立在旁边的亲卫手里拿过衣裳,一边披上,一边迎上钟先生,接过竹管。

    “说是那位大当家往江宁城过来了,行程不慢,最迟傍晚能到,你看看。”张征仔细看过,将竹筒里的薄竹纸递给钟先生。

    “真来了?咱们真要过去?会不会是个圈套?”钟先生仔细看过,拧着眉。

    “大帅信里说,武怀义是被一支一尺多长的弩箭从鼻眼间穿入而死,不是北齐喊叫的那样,被他们大帅阵前砍死,他们大帅掠人之功。

    武怀义的牙旗,也是被一支同样的弩箭射断。”张征看着钟先生道。

    钟先生听的脸色微青,这些,他是头一次听说。

    “合肥之战那份战报,你看过,冲锋之时,那面桑字旗下,站着的三个人,用弩之人瘦小,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一个黑脸汉子,瘦小是因为那是女人,李桑柔,其余两个,大常和黑马。”张征接着道。

    “将军的意思,射死小武大帅的,和阵前射马的,是同一个人?都是这个李桑柔?从前这江都城夜香行的大当家?”钟先生有几分不敢相信,又有些感慨。

    这座小小的江都城,真是藏龙卧虎。

    “就是她。那时候,阿清经常说起她,说她不是个简单人儿,重情重义,极有手段,见识不凡,都是好词儿。

    她射死武怀义,应该是为了给她那些夜香行的兄弟报仇。”

    张征说到射死武怀义,心情愉快,他极其厌恶那位傲慢无礼眼空心空的曾经的上峰。

    听到他的死讯时,他痛快的喝了几杯酒。

    “真要是那位桑大将军,肯定不容易得手。”钟先生眉头紧拧。

    “肯定是她,既然是她,只要有机会,就不能错过。

    就算得不了手,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死些人罢了。”张征从亲卫手里接过湿帕子,连头带脸擦了几把,和钟先生一起,往前衙过去。

    一个时辰后,早就已经空无一船一人的江都城码头上,一队队的精壮兵卒背着刀枪弓箭,一个个跳进江中,分散开来,游向对面的江心洲。

    张征背着手,站在块石头上,看着散布在江中,往江心洲游过去的数百兵卒,再看向对面的一片混沌的江宁城,心里充满了期待。

    也许,真能杀了那个大当家,那位桑大将军呢!

    那位大当家,和阿清阿姐那份交情,万一……

    她死了最好!死的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钟先生站在石头下,怜悯的看着江中,以及在码头上排队跳入江中的诸兵卒,想叹气,又强忍了回去。

    这数百人,成败,都是有去无回,唉!

    都是活生生的,有家有室,有父母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