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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登门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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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宋家---

    大年初一的早餐基本上都是饺子。

    没错,昨晚是饺子,今早还是饺子,宋志超就有点吃不下去。

    再看老爸宋海明,今天也穿了一身新衣服,却是那种“的确良”面料的绿色中山装,里面穿了厚实的毛衣---听王金凤说,这是他两年前买的,一直舍不得穿,被宋海明当做压箱底的宝贝,今天也是第一次拿出来换上。

    王金凤也是一身新衣服,不是那种很贵的鸭绒袄,而是她自己撕布做成的花棉袄,穿上去倒也蛮好看的---女人嘛,基本上过年有没有钱都要换一套新衣服的。

    事实上,王金凤长得很漂亮,年轻的时候更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要不然嫁给宋海明也生不出宋志超这样的俊俏儿子。只是农村妇女一般都不懂得保养,一辈子最大的保养就是涂抹“雪花膏”,要么就是抹抹口红,像香港那些女人奢侈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根本就没得买,也买不起。因此,王金凤就比实际岁数老了一些,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倒像是四十五六。

    王金凤给老公和儿子收拾去给三叔公拜年的礼品,什么糕点,水果,糖果,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这是三叔公的,这是给大姑爷的,还有这些是给二姑爷的,还有这些是给……”王金凤拿着那些礼品很详细地告诉宋海明和宋志超。

    其实,那些礼品都是一般东西,比如说那糕点,就是散装的饼干点心包装好,然后贴上一个红色寿星翁的标签,一捆绑,就成了。

    还有那水果,事实上就是最常见的“水果罐头”,什么“凤梨罐头”,“蜜汁苹果罐头”,都是大圆肚子玻璃瓶装的,很是难拿。

    这么多东西用手拿着去走亲戚是不可能的,所以基本上用一个装水果的大箱子,一起装在里面,再把箱子夹在二八自行车的后面。

    就这,东西还有很多,没办法,宋海明就让宋志超找了鱼皮袋,把那些东西也一股脑装进袋子里,然后把鱼皮袋捆绑在车子后面的左右两侧。

    这么一弄,差不多也八点半了,不能再耽搁时间,宋海明就招呼宋志超,让他推着那辆飞鸽牌的二八自行车,一起去三叔公家。

    ……

    外面,白雪皑皑---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雪终于停歇,

    宋家大门口还撒着很多红色的鞭炮碎屑,白色和红色映衬起来,看起来满地红模样。

    宋志超推着车出了门,就见有村人端着饭碗,蹲在在门口。

    邻居看见这爷俩,就笑呵呵说:“听说阿超回来了,原来是真的呀!都长这么大了,都快不认识了。”

    不等宋海明开口介绍,宋志超已经主动用脚踢后面的站件,把自行车停住,然后从怀中摸出香烟,递过去,笑着说:“刚回来不久---新年快乐呀!”

    那邻居忙站起来,接住香烟,露出烟熏的黄牙笑道:“三四年没见,阿超越来越懂事儿了。”

    宋海明就上前说自己和儿子要去给三叔公拜年,要走了,不能多聊。

    两人推了自行车,重新出发。

    后面那邻居就看了看宋志超刚才递的香烟,一看,还是外国牌子,就说,这孩子了不得呀,都吸外国烟了,忍不住多看宋志超一眼,猜测宋志超在外面打工混的怎样。

    原来,村里头都知道宋志超在南方打工,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已经发达,还去了香港。

    宋海明以为自家儿子在外面做坏事,也不敢声张,有了钱更是塞进床底下,更不敢显摆。

    因此,一直以来大家伙都还以为宋家跟以前一样,宋志超和以前也差不多。

    邻居想不明白,最后摇摇头,想要把饭碗放下,把烟抽了,放在鼻子旁闻了闻,却舍不得,最后就夹在耳朵上,心里头寻思着,等吃完饭回屋再慢慢享受。

    一路上,这样蹲在门口,还有村口吃饭的人有很多。不等宋海明吩咐和介绍,宋志超都主动上前寒暄,让烟,言谈举止,很是会事儿,这让在一旁观看的宋海明大跌眼镜,至于那些邻居也都对这个宋家的崽儿刮目相看。

    要知道,以前的宋志超可是个书呆子,读书都读傻了,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跟别提和人打招呼,让烟什么的,能让他出门和大家伙说几句话都很难,再加上很早就出去打工,因此宋志超给大家的印象就是,木呐,不会事儿,可是眼前---难道说出去打工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就这样,一路走来,大家都知道宋家的儿子宋志超从南方打工回来了,并且变得主动热情,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出了村子,一路向东,踩着厚厚的积雪,经过麦雪皑皑淹没的麦地,走过光秃秃树木的小树林,一路上爷俩互相扶持,经过上坡下坡路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有些湿滑的地方,宋海明更是让宋志超把自行车交给自己,让自己来推。

    就这样,差不多经过半个多小时,两人这才来到宋志超三叔公居住的村子。

    实际上,这个村子很多人都姓宋,因此又被大家叫做“宋家村”。宋海明的老一辈几乎都是从这个村子出来的,分了田地之后才迁移到了别的村子。

    今年八十九岁的宋太公,也就是宋志超的三叔公在村里德高望重,一是他岁数很大,从清末活到现在,听说小时候还见过菜市街砍人头,成年之后经历过附近的白狼匪患,什么抗日战争,什么解放战争……这么多天灾人祸都活了下来,也算是个异数。

    另外就是这三叔公读书识字,在十里八村是个有名的文化人,一手毛笔字写得很是潇洒漂亮,蝇头小楷,铁画银钩,很多红白喜事都请他写字,下帖。

    最后,宋太公他这一脉,出了不少能人,比如说宋家村的村长,就是他的大儿子,家族在整个村子,以及周边村子的声望很高。

    如此以来,宋太公在村里的地位就越发的拔高,更被宋氏族人称之为“老寿星”,“活祖宗”。

    此时,宋家门口积雪已扫,停了很多自行车,还有三辆摩托车,仔细一看,忍不住让人惊诧---竟然还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小轿车。

    在这个年代,能够在这样的村子见到这样的汽车,可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一群小屁孩此刻更是围着这辆稀奇的小轿车左看右看,有的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大人喝止:“别摸---摸坏了咱可赔不起!”

    喝止住了小孩子们,那个带着兜耳帽的大人却忍不住自己伸手摸了摸那车身,嘴里念叨:“这就是小汽车呀,以前在电视和大街上见多过,这还是第一次摸到!”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宋志超跟在老爸宋海明屁股后头,推着二八飞鸽自行车,自行车屁股上捆绑着过年礼品---饼干,罐头等,嘎吱吱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三叔公的家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