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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鸡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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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三四月份了。

    余大人与冯夫人两口子,紧赶慢赶应该早就到了。

    他们是因为冯夫人身怀六甲,往后推了出行时间,其余九位派驻边陲的京官,应当是刚入冬便启程出行的,比余氏夫妇早了接近三个月。

    派驻京官先行,又逢三年一度的一方大吏回京述职...

    地头蛇走了,过江龙跟上,五六个月的时间,纵然不能完全将西北纳入掌控之中,可草蛇灰线布置下的影响力,应当也不小吧?

    西北境内如今的局面,是在圣人控制之下的吧?

    含钏不自觉地抖了抖。

    圣人,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是早就算到了北疆即将大乱吗?

    这神秘而诡谲的帝王心术...

    含钏长长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必须跟上思路,若是跟不上,她只会成为曹家与徐慨的拖累。

    “那路途上呢?”

    含钏不由自主揪住徐慨的衣角,目光灼灼地看向徐慨,“快马加鞭从京城奔赴北疆,也需至少十二日。朝堂中以为你们去了江淮、去了东南,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朝堂海清河晏,可既然咱们可掌握住北疆的消息,那不能排除咱们朝中也有间人?甚至西陲军!谁能保证西陲军绝对忠诚!?你们明摆着是去监视和分一杯羹的,西陲军能忍!?不能让你们在西北出事,可路途中呢!?你们既是轻装上阵,自然也不可能带大批的人马啊...”

    含钏这么一番话,倒叫徐慨略有侧目。

    徐慨愣了愣,眼神看向了曹家亮着灯的正堂。

    曹家,是个什么一流训练营?

    这么几天,便把一个只懂做饭的二愣子,教成了一个自有盘算的机灵鬼?

    “所以,才派出了你哥哥和龚副指挥使。”

    徐慨言简意赅,看向含钏,期待小姑娘自己去琢磨。

    徐慨手把手地启发。

    含钏看着他,脑子里的弦都快断了。

    曹醒与龚副指挥使...

    “哥哥出身漕帮,漕帮是民间最大的帮会,其下帮众遍布山川河流...”含钏低眉絮叨,“龚副指挥使...龚副指挥使...龚...龚皇后!”

    含钏眼神一亮,“他是二皇子的舅舅或是舅公!?”

    徐慨笑着点头,“漕帮帮会巨大,帮众人数众多,只要有河,就不担心有人会不知死活冒犯漕帮的人。龚副指挥使,出身清河龚家,在中原一带极有名望,家大业大,自然养有暗卫。圣人如此安排,自然是希望将曹家与我拴在一起,二皇子与龚家拴在一起。”

    意思就是,圣人用曹家保护徐慨,用龚家保护二皇子...

    含钏看了徐慨一眼。

    圣人果然是知道她的存在了...

    否则怎么会找上曹家呢?

    含钏听徐慨这样说,又埋头想了想,无论是梦里还是现今,圣人虽是个花心大萝卜,在女人上略显浪荡,但于江山社稷,倒是一向理智清醒,且是位可载入史册的明君。既然他都放心让自己的两个成年皇子去北疆冒险,想必是有万全之策的吧?

    “圣人还同你说什么?”含钏仰头问。

    徐慨笑起来,“让我好好干,该出头的地方要出头,不该出头的地方让贤。西琼部落全军覆没,前朝北上和亲的固安郡主是我们的堂姐,若是能将她安全带回,于我大魏势气是很有帮助的。”

    徐慨连说了几点,或许是不想让含钏太过担心,说得略显模糊,“还可趁此机会,与鞑靼做划地、通商、供奉、税收等商谈。”

    商谈?

    威逼利诱吧...

    含钏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若是真能一举平定北疆,无论是朝堂,还是市井都可受益匪浅。”含钏眨眨眼睛,“北疆的牛羊是最好吃的,还有各类香料、棕发碧眼的胡姬,都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徐慨蹙了蹙眉,反应极快,“胡姬是棕发碧眼?我没见过,可不知道。”

    含钏看着徐慨,看了一会儿,捂着嘴笑起来,笑着笑着,笑渐渐淡了,手里还牵着徐慨的衣角,“一定要一帆风顺、平平安安才好。”

    “什么功绩、什么功劳都是假的。”

    “命才是真的。”

    “凡事不要逞强,能跑就跑,能逃就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别以为哥哥在你身边,漕帮的人就死心塌地地保护你——我同你讲,若当真有危险,漕帮的人第一个保护的一定是哥哥。”

    含钏絮絮叨叨的。

    徐慨揉了揉太阳穴。

    刚听完顺嫔娘娘絮絮叨叨一大顿,早上才知道后天启程,顺嫔娘娘也不知从哪里变出的戏法,在短短半天的时间内,帮他配置了春夏两季的薄袄、短打和革靴,还准备了四个大大的罐子,他多嘴问了一句,话刚出口,便被顺嫔娘娘塞了一嘴蜜渍柑橘——

    噩梦般的柑橘,给他带来了四五个口疮的柑橘...

    如今听含钏碎碎念,虽觉得有些唠叨,却不至于烦。

    徐慨手里握着灯笼静静听。

    猛地,一下抱住含钏,背贴到假山石背上。

    两个人面贴面,脸贴脸,身子贴身子。

    含钏惊诧地看向徐慨。

    徐慨比了一个“嘘”,附耳轻声道,“有人——”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婆子从假山后走过。

    待人走远,徐慨也没将含钏放开。

    含钏徒劳地拿手腕抵住徐慨发硬的胸膛,脑子嗡嗡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厮啥时候胸这么硬了?哪来的肉块儿?

    像发硬的鸡胸肉...

    “我会平安回来的。”徐慨轻声道,热气吹拂含钏的耳垂,“你在京城好好听话,不要与那张家再起纠葛,富康大长公主不是个宽宏大量、有底线的人,你与她家纠缠就是美玉撞石,自降身份。”

    这厮,肯定是故意的。

    含钏往右偏,那股热气吹向右侧。

    含钏向左偏,那股热气吹向左侧。

    含钏囫囵点头,瑟缩地往后直退,“你几时见过我主动找别人麻烦的?只要你与哥哥都好好的...”

    徐慨一声轻笑,“也是。”打断了含钏的后话,“我家贺掌柜的,自是八面玲珑、敦厚温驯。”

    徐慨借着夜黑与月色,轻轻环抱住姑娘瘦削的背。

    “等我回来,我便请旨,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