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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最深的爱,是谅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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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二爷爷说着就要出去,但是却被安澜阻止了,说是和顾老爷子约定好的,卓二爷爷听了有些无趣,可是看着安澜似乎早就做好的决定,也没有多作挽留,只是在安澜的身形融入薄雾似的雨中时,摇了摇头:

    “这孩子!”

    安澜再一次来到了熟悉的院落时,闻到的是药水的味儿,却没有见到顾老爷子的影子,早已习惯了看见他坐在客厅里,而这一次空落落的,安澜顿时内心里有些紧张和着急。

    “小静,小静!”

    安澜喊着女特护的名字,却不敢大声,安澜闻到了厨房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烧糊了的味道,连忙走了过去,果然发现熬的汤药,正一点点的散发着焦糊的味道来,看了看四周,找了个手套,带上后正准备端起来,然后盛了一碗还没来得及放下时,却听得拐杖着地的声音嘭嘭作响:

    “小静,你在做什么?”

    顾老爷子的声音显得冷厉而急躁,尤其是此时,瞪着一双眼睛,半个身子倚在了沙发边,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安澜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了顾老爷子时,有些怔忪和紧张,一碗热药水,就这么嘭的一声落下来时,安澜没有感觉到被烫的恐惧,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顾老爷子,脸色不自觉的多了一份苍白。

    就这样安澜与顾老爷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安澜等待着顾老爷子的咆哮,冷漠,或者是驱赶,但是顾老爷子却是看着她,手上握着拐杖,指关节似乎都要啪啪作响,却是一步一步移动的异常艰难,颤巍巍的走过来时,安澜却是低头就赶紧想要捡起被自己弄湿了地方,却是听到顾老爷子终于咆哮了出来。

    “还捡它干嘛,烫到哪里了?”

    顾老爷子一声吼声,吓得从卫生间里急急出来的小静满脸的着急和慌张,而安澜却因为顾老爷子这句话,脸上一僵,别开了脸,眼底里已经有些湿润。

    “快给我看看,她烫到哪里了——”

    顾老爷子挥舞着不太灵便的手臂,却是吩咐着小静时,着急又生气的口吻,仿佛这都是小静的错一般。

    一切都与预料中的不同,安澜看着小静慌忙之余来查看自己时,紧张的看着她的小腹处时,安澜才发现刚才药汁还是撒在自己身上一些,但因为穿着的衣服较厚,也是隐隐感觉着热气,并没有烫到。

    9

    “怎么笨手笨脚的?快点!”

    顾老爷子的语气着急,不知道是责备安澜还是责备小静,让两个人有些无措,一向镇定的安澜,此时无措的同时忍不住的辩解道:

    “我没事,没烫着!”

    安澜那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的表情,与顾老爷子似乎气的鼻孔冒样的表情相对峙,后者终于放缓了语气道:

    “小静,去看看有没有换洗的衣服!”

    小静如获大赦,连忙示意安澜跟着她上去,而安澜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只是愣愣的看着顾老爷子,带着一抹怔忪,有些反应迟钝。

    “有什么话,换了衣服再说!”

    顾老爷子没有再看安澜,却是丢出来这样一句话后,让安澜内心渐渐的舒坦了一些,她知道有些话,该说的,总是逃不掉的。

    “去左边那个客房,我记得上面有她能穿的衣服!”

    顾老爷子这么说时,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小静听了脸上略微惊讶,却是看了安澜一眼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赶紧恭敬的把安澜给迎了上去。

    “你没事吧?我还没有见过老爷子这么生气过!”

    小静有些心有余悸的说着,整个人有些劫后余生的味道,然后有些谨慎的打量着刚刚打开的房间,安澜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的一切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像是曾经住在了京城的顾宅里一样。

    “还真有呢——”

    小静打开了衣柜之后比之于刚才更加惊讶,一边看着安澜一边帮助她挑选的同时道:

    “你去洗一洗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我就在外面等着!”

    安澜看着自己湿答答的衣服,没有多说,转身进了浴室,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安澜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心头越发的难受,刚才顾老爷子的反应她看得清楚,他还是关心她的,他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正因为这样,安澜反而觉得越发愧疚起来。

    稍微洗了之后,安澜便出来换了衣服,显然小静并没有在里面等着,安澜略微缓慢的换好了衣服后,再度环视了整个房间,不自觉的有些留恋。

    打开了窗帘之后,俯视着在雨丝中的院落,昏黄的光芒下,安澜看到了那停靠在一边树荫下的车子,安澜的眼角一跳,那熟悉的悍马,她至今记得,不是顾烶烨的,还能是谁的呢?

    看到了车,安澜一时间无法平静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与顾烶烨正面相逢一样,安澜没有迟疑,转身下了楼,便看得顾老爷子已经坐在了轮椅上,表情有些落寞的样子,看到她出来时,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脸,而是手上支着的拐杖,习惯性的敲了敲。

    这样看来,顾老爷子似乎比安澜想象的要恢复的好一些,原本以为他只能依靠轮椅呢,现在看着这样子,安澜的内心舒坦了一些,比起来刚才被顾老爷子凶的惊慌失措,此时安澜多少找回了一些镇定来。

    顾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小静一眼,小静识趣的转身去做事,而安澜则是走近了一步,站在了那里没有继续向前。

    “我吃人吗?”

    顾老爷子这话问的有几份生硬,似是生气,又似是不满,转脸看向安澜时,眉毛都皱的一团一团的。

    “爷爷——”

    安澜喊出来这个称呼时,声音有些哽咽,那些镇定的情绪,在顾烶烨面前从来不好用,在顾老爷子面前,也是同样的不好用。

    而顾老爷子的却是深深的呼了口气道:

    “坐下!”

    安澜听了没有作声,却是默默的坐了下来,看着顾老爷子,安澜还是鼓起勇气道:

    “对不起,爷爷——”

    顾老爷子眉毛一横: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

    顾老爷子带着一抹心痛,终究还是泄露了情绪,虽然竭力压制,但是眸子里还是多了一份失望。

    安澜看着这样的顾老爷子,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是不是就为了这样的目的才嫁给烶烨的?”

    顾老爷子问的直接而犀利,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余地,安澜迎上那虽然年迈但仍威严十足的脸庞,没有任何的迟疑道:

    “不是的!”

    顾老爷子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变化,而是不停的敲打着拐杖,似乎要发泄自己的情绪,直到安澜欲起身站起来,顾老爷子目光一凛,安澜看着那放置在桌子上已经焦糊的药,忍不住开口道:

    “先把药喝了吧!”

    也只是这一句话,顾老爷子愣住,看了安澜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安澜隆起的腹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喝药,却是淡淡道:

    “时间不早,你回去吧!”

    安澜没有料到顾老爷子会这样赶自己,一时间有些心疼,却又无奈,但最后还是站了起来,顾老爷子没有骂自己,没有像是看待仇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已经不错了,她该知足。

    转身就走,却听得顾老爷子道:

    “记得打伞,外面下雨呢!”

    安澜听了浑身都钉住,却是没有转脸,只是答的清晰道:

    “我会的!”

    多多少少安澜的心还是受到了鼓舞的,顾老爷子没有那么可怕不是吗,把他害成这样,却还是关心她的。

    安澜步伐匆匆的走出去后,原本一楼属于顾老爷子的卧室内,走出来一道高大欣长的身形,不是顾烶烨还能是谁。

    “爷爷能做的,都做了,你们以后怎么走,爷爷不干涉!”

    10

    顾老爷子的脸上并没有过于迂腐的固执,说这话后淡淡的叹息了一声,显然对于安澜的任何不满,已经在安澜这么多天的殷勤伺候中,谅解的差不多了,一个如此自尊到不肯亏欠别人任何感情的人,怎么可能是奸恶之徒,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顾烶烨修长的身形一顿,看了一边站着的小静,小静马上回答道:

    “安小姐穿的衣服厚,没烫着!”

    安澜回到了住处时,卓二爷爷早就等着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连衣服都换了?”

    安澜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刚好也是孕妇穿的,可以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如此安澜的心霍霍的动着,却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顾烶烨,是顾烶烨吗?

    面对安澜的失神,卓二爷爷更是有些疑惑: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隔壁那老头子没有好好招待你?”

    安澜收回了心神,连忙摇头道:

    “没有,顾爷爷对我挺好!”

    安澜如此说完,嫣然一笑,看得卓二爷爷有些不太爽快起来:

    “可别骗爷爷,要是那顾老头欺负你,爷爷给你找他算帐去!”

    安澜明知道卓二爷爷和自己开玩笑,可是隐隐之中已经能够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这眼前的温暖,似是巧合又不是巧合,不然她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顾老爷子呢?

    会是顾烶烨吗?

    安澜的心忍不住有了波动,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谅解吗?

    安澜怕自己期待的太高而失望,索性不让自己多想,第二天,并没有照例去顾老爷子那边,或许是潜意识里,有些害怕再遇顾烶烨是别样的尴尬,安澜选择这两天不过去。

    就这样隔了三天,在安澜踌躇着要不要再去看望顾老爷子的时候,小静提前登门,以顾老爷子的口吻,邀请着卓家两位老爷子过去吃顿便饭。

    “这老头子精神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好了?”

    卓二爷爷说这话时,还看了安澜一眼,安澜一脸淡然,不露半点波澜,但是内心深处早已多了份轻松,仿佛压在胸口的山,推去了那么一座一样,让她感觉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挣不脱的负罪感,减轻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顾烶烨会在吗?他不是明明还和王晨曦在一起的吗?为了事业上的崛起,顾烶烨和王晨曦那样的女孩子在一起,并不比和项青筠这样的女人差,总觉得王晨曦那向日葵一样的人生,似乎比自己这样阴暗的性格要好多了。

    安澜的心思不定,到了顾老爷子的住处时,看着老爷子居然没有坐在轮椅上,换了衣服,一身气派的样子,果然是精神好了许多。

    “总算是把你们两个请来了,我这小庙也算是添了佛光!”

    顾老爷子口吻里有些挖苦的味道,卓爷爷一脸斯文,和卓跃某些方面倒是挺像,也不多说,找了个位子就坐下了,卓二爷爷却是听了不满意的道:

    “老顾啊,你这可不厚道,生了病不见人,可是却辛苦我们小安天天跑来跑去,你还好意思埋怨——”

    卓二爷爷本来是想堵住顾老爷子的话的,岂料顾老爷子话锋一转,看着安澜,将手中的拐杖一支,敲的地板咚咚响道:

    “我这不正和你们说这事么?安澜照顾了我这么久,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方便,我这里有现成的医生,真的要生产了,也有人照应,我一个老头子,没有伴,安澜就陪我聊聊天,吃吃饭——”

    卓二爷爷一听,顿时就站起来了,安澜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老爷子,脸上多了一份感动和满足来,而顾老爷子只看了她一眼,又转脸看着卓家两位爷爷道:

    “你们得听听安澜的意见,她要住哪边就住哪边,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老顾,你这是捡着现成的便宜,还卖乖,我们可是等着曾孙出生呢?”

    卓爷爷似笑非笑的说着,顾老爷子听了脸色难看起来。

    “正是这个道理,我们顾家的孩子,自然要生在自己家里——”

    安澜听了两个老年人像孩子似的斗嘴,却是内心澎湃,手上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抿抿唇,始终没有说话的她,对于顾老爷子的感激,还是一言难尽的。

    而顾老爷子的话里的意思,俨然已经知道了孩子是顾烶烨的,这意味着什么呢?

    “爷爷——”

    安澜脱口而出,那边顾老爷子早已经摆了摆手道:

    “小静,看看安澜都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回头都帮她拿过来,拿不完的下次再拿!”

    “我说你这老头子哪里是请我们吃饭,这和鸿门宴差不多!”

    卓二爷爷豪爽,多少有些不舍得,这家里多一个人,多一些气氛不说,老年人对于孩子的期待简直是一种本性。

    “是,我就去!”

    那边小静答应的爽快,安澜则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不妥在哪里,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和顾烶烨还没有走到彼此重归于好的地步,她这样住进来是什么样子。

    “烶烨出国了,邵璿去维和了,这家,就我一个老头子,实在是寂寞!”

    顾老爷子说完,一脸落寞,并没有看安澜,却是行动略微缓慢的想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却是怎么够都有些吃力,安澜没有多想,已经赶紧走了过来,矮身端茶,递了过来时,顾老爷子自然的接了茶道:

    “孩子的房间都准备好了,以后就在爷爷这里住下——”

    卓家两位爷爷并没有过多的反驳,而是眼眸里微微露出来点点的失落,却早已对着安澜吩咐道:

    “到时候,可别忘了常回去看看!”

    安澜这个时候已经明白,其实三个老人早已做好了的决定吧,也更或者从她来H市就注定这样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