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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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章

    因为那辆法拉利跑车的事,宋嘉琪对沈锐意非常生气。

    自从沈锐意出狱,追到她家隔壁住下,她虽然感受复杂,总的来说,还是开心要多一些。她甚至没有再出现幻觉,这两天发生太多事,她甚至连吃药都不及时,精神状况却很好。

    她觉得,自己的心病就在沈锐意的身上,如果她和他能在一起,她的病一定会不药而愈。

    理智地想,她心里也很清楚,她和沈锐意之间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可是从感情上,她还是存着一个美好的期望,她希望沈锐意能懂得,无论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对他做过什么事,她对他的爱是真诚的深厚的,她希望爱情能战胜一切现实中的恩怨纠葛,她和沈锐意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处,用深爱去化开那些心结。

    可事实证明,她的期望是美轮美奂的泡泡,现实却是坚韧粗砺的石头。

    沈锐意对她忽喜忽嗔,她的心情也随之起起落落。她就像他手中的一只充气娃娃,他高兴的时候,给她充满气体,不高兴的时候就拔掉气塞,让她泄气成瘪瘪的样子,把她丢到一边儿。

    经过法拉利那件事之后,宋嘉琪意识到,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沈锐意没有那么容易原谅她,他以前有多爱她,也许现在就有多恨她。

    她现在就像是身处一个旋涡的边缘,她抵挡不住旋涡的吸力,却又不想被卷入旋涡的中心。

    那天她回到家里,将她做警察一年多领到的薪水、做卧底领到的补贴,以及离职补偿金,还有在宏拓上班三个月的工资一起取了出来,摔在了沈锐意的面前。

    “沈锐意,我只有这么多的积蓄,现在全部都给你。我愿意帮你的,也仅限于此。我希望你在度过这一段心理艰难时期后,能够认真地面对自己未来的人生。你有手有脚有头脑,并且你还有一座白沙岛,别指望着我会因为负疚感而任你欺负,以后你有的吃也好,饿肚子也好,都不关我的事!”

    这一番话,宋嘉琪在进他的家门前,就站在门口酝酿了好久。她一口气说完,丢下钱转身就走。

    沈锐意却一把抓住她,拦在她的身前。

    她推他,要他让开,心里却暗暗在想:他不是一个愚钝的人,自己已经明显愤怒了,也许他会了解到她的心情,向她服软道歉呢……

    谁知沈锐意扳着她的肩膀,用冷幽幽的目光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像是这初冬夜里的冷风。

    他说:“宋嘉琪,你想摆脱我,是吗?你别妄想了,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不信我们打一个赌,如果你能撑得过一个月不理我,我马上收拾行李,从你的眼前永远消失!”

    宋嘉琪一口郁气窝在心里,咬牙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沈锐意!你也太自负了!你当自己是宇宙中心吗?我接受这个赌约!你就等着一个月后卷铺盖滚蛋吧!”

    说完,她推开他,跑出他的家门。沈锐意也没有再拦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气冲冲地离开了。

    宋嘉琪回到家,避开奶奶,去了丽姨的房间,趴到丽姨的床上,将头闷在被子里,拼命地深呼吸,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来。

    小龙坐在地板上玩耍,见她进来了,高兴地喊着妈妈,扑向她。结果被她给冷落了,扑了一个空。他站在床边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扯她的衣襟:“妈妈……”

    她正心烦,就扯开小龙的手:“去找外婆玩,不要来烦我!”

    小龙被她推了一下,觉得很委屈,就扁嘴哭了起来。

    丽姨听到小龙哭了,就从书房跑过来。见小龙坐在地板上,而宋嘉琪却闷在被子里,也没有起来哄一哄小龙的意思。

    丽姨把小龙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宋嘉琪的肩膀:“小琪,你怎么了?”

    宋嘉琪本来还绷着,被丽姨一问,心里像是被捅开了一个豁口,悲伤再也装不住了。

    她本来以为,只要沈锐意出来了,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就再没有什么事是她承受不了的。可事实上,他对她琢磨不定的态度,还是伤了她的心。

    她蒙着被子掉眼泪,她不答丽姨的话。

    丽姨等了一会儿,见她肩膀微微发抖,就知道她在哭。丽姨伸手掀开被子,对她说:“小琪,你是不是气他买了那辆车?”

    宋嘉琪一听这话,翻身坐起,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泪水,说道:“丽姨,这不是买什么车的问题,他是存心在难为我,捉弄我。看着我被他骗得晕头转向,他就开心!他是来报复我的,他不会一刀捅死我,他就想揪着我的心,要抛上天去,还是踩到地下,都随他高兴!”

    说着话,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小龙本来也在哭,可是看她掉眼泪,他就抽噎了几声,不哭了。

    他从丽姨的怀里爬出来,去床头柜子上扯出一团纸巾,塞到宋嘉琪的手里:“妈妈,擦擦……”

    宋嘉琪哭了得更凶了,她把小龙抱到膝盖上,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在脸上抹了几下:“他都不如一个孩子……如果他恨我,没有办法原谅我,那他就离我远一些,我和他老死不相见,不是更好?可是他……你看他,什么也不做,就好像他的人生里,只剩下报复我这一件事了!他有没有一点儿责任心啊,他还有儿子呢!做这种幼稚的事!他都不配当小龙的爸爸……”

    说到这里,宋嘉琪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她把眼泪擦干掉了,抬头看着丽姨:“丽姨,以前你不是说过,要打官司抢到小龙的监护权吗?你现在就起诉吧,把小龙抢过来,咱们娘俩儿把小龙养大,让他滚蛋!”

    “让他滚蛋?”丽姨抿唇轻笑,“他就在隔壁,你想让他滚到哪里去?”

    “他愿意窝在这里,就让他住好了,我去说服奶奶,把这栋老房子卖了,买一栋新楼,到时候我们祖孙三代四口人搬走,把这个地方让给他!”宋嘉琪赌气说道。

    丽姨摇头:“你觉得奶奶舍得下这房子吗?她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就嫁进了这栋房子里,她在这里陪着你爷爷一直到老,她在栋房子里养大了儿子,又养大了孙女,这房子就是她全部人生的承载,你让她卖了这栋房子?她怎么能舍得下?”

    宋嘉琪想一想,觉得奶奶的确是这样的人,不由叹气:“哎,你看对门的李奶奶,拿了钱就搬走了,我奶奶怎么会这么固执呢?”

    丽姨笑道:“因为你奶奶骨子里是一个文艺的老太太呀,呵呵……”

    宋嘉琪扁了扁嘴,摸着小龙的小光脑袋,嘟囔道:“反正什么都不对了,大家都不配合我,沈锐意也是,奶奶也是……丽姨也是哎!”

    宋嘉琪说到这里,冷不丁地觉察到,丽姨的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以前都是丽姨吵着要小龙的监护权,她劝着丽姨,不要让小龙做夹心饼干。现在她鼓励丽姨去打监护权官司,丽姨竟然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情况?

    “丽姨……你不是一直想要小龙的监护权吗?现在又不想要了?”

    丽姨微微别过脸去,沉默了几秒,说道:“你以前说的对,小龙需要爸爸。如果我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在他还不会表达自己意愿的时候,就强迫他离开爸爸,就算我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他人生中缺少的父爱。我不能太自私,对不对?”

    宋嘉琪捂脸:“这话是我说的吗?我以前说过这么有哲理的话吗?我现在收回来行不行?”

    丽姨扯下宋嘉琪的手,看着她的脸说道:“而且……你和沈锐意到底要走到哪一步,我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我不会妄动的。你今天赌气说这些,兴许明天又改口了呢。所以在你们两个还没有弄明白之前,不要扯我和小龙做夹心饼干!知道了吗?”

    宋嘉琪被丽姨教训了,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小龙坐在她的膝盖上,哼哼呀呀唱着不成调的儿歌,她搂着小龙,那软软的暖暖的小身体,让她的心也柔缓了下来。

    一个月哦……她一定不能丢脸!咬牙也要撑到一个月!她要让沈锐意知道,她不是他手里的布娃娃,任他摆布!

    可是看着小龙那张肖似沈锐意的脸蛋儿,她就开始心酸。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刚刚才骂过他,跟他撂下了狠话,这一会儿又开始想念他了。

    不管怎么样,她和他打了赌,她就要认真地对待这个赌约。

    她真的不再搭理沈锐意,即便在家门口见到他,她也是扭头就走。而沈锐意似乎也在跟她赌气,她不理他,他也不主动找她,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他每天开着他的法拉利跑车在外面转悠,宋嘉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反正她下班回家,十次有八次门口没有那辆拉风的车,一直到半夜,她都快要睡下了,才听到门口传来刹车停车的声音。

    董青玉还住在医院里,因为宋嘉琪要上班,沈锐意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就只有曹文勇可以照顾她了。

    她经常给宋嘉琪打电话抱怨,说曹文勇一个粗男人,根本不懂得照顾病人,而且还有诸多的不方便。宋嘉琪就给她请了一个特护,不过曹文勇还是要在医院里陪着,因为董青玉害怕韩醒龙会突然闯去医院,把她给劫走了。

    在白沙岛上针尖对麦芒的两个女人,如今的处境都不太好,反而没有那么多的计较了,关系竟然处得不错。

    有时候宋嘉琪去医院看望董青玉,两个人坐在一起,聊着聊着,还会把话题扯到沈锐意身上。

    董青玉会怨怪沈锐意没有良心,说自己好歹跟了他一回,还救过他的命,她这次受伤住院,他只在第一天陪到晚上,以后就再没见过他几回。

    宋嘉琪也正在心里记恨着沈锐意呢,就会附和她:“男人都奇怪的动物,千万别把心系在他们的身上,女人永远也猜不透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越在意他们,就越受伤……”

    “可是……”董青玉叹气,“我跟你不一样啊,你聪明独立,离了男人,你照样活得好好的。我从十几岁开始,就靠着男人活着,现在沈锐意不搭理我,韩醒龙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以后我要怎么活呀?”

    宋嘉琪瞪她:“没有男人,你还不能活了?难道你在沈锐意身边这几年,一点儿积蓄也没有吗?”

    “我没有钱啊!”董青玉苦着脸,“在白沙岛上生活,根本不需要钞票那种东西。就算我管着岛上的日常支出帐目,可是我们离岛的时候那么仓促,也来不及取钱取支票啊。”

    “那你总该带几件珠宝出来吧?沈锐意给了你多少珠宝首饰?你随便卖几件,找一个合适的铺位,开一间小店,堂堂正正地做人,不好吗?”宋嘉琪耐心地教董青玉。

    可是董青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为难道:“开店……我没有做过生意啊,会不会把钱赔光了?那样的话,我下半生就更加没有指望了……”

    宋嘉琪暗叹一声:真是朽木不可雕啊!

    “那就你重新出道!做生意不会,陪酒总会吧?”

    宋嘉琪这话是赌气说出来的,谁知董青玉却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问:“我这个年纪……会不会太大了呀?听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十几岁出道……”

    每每话题进行到这里,宋嘉琪就觉得董青玉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

    还有另外一个难以沟通却像阴魂一个缠着她的人,就是韩醒龙。

    除了每天坚持往董青玉的病房里送花,韩醒龙还会不期然出现了宋嘉琪的面前。有时候是在她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有时候是在她下班回家的路上。

    宋嘉7;150838099433546琪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要一见他出现,开口就说:“康复中,情况良好。”

    韩醒龙就会尴尬地清嗓,然后说:“还没死啊?真遗憾……”

    后来,宋嘉琪实在受不了他那虚伪的样子,就说:“你想她死啊?这对你一点儿也不难啊,你不必亲自动手,只要你出钱,雇一个杀手,马上就能把她搞定!”

    “我雇你,你干不干啊?”韩醒龙斜眼看她。

    宋嘉琪用力点头:“干啊!不过我价码很高的,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

    韩醒龙就揶揄她:“你不是白道上的吗?又要混回黑道上了?我雇你杀了沈锐意,这活儿你接不接?”

    “接!把你的黑龙会给我,我就给你杀了沈锐意!”

    每次碰面,必然是这样的唇枪舌箭,一来二去,他们两个竟然也相熟了,有时候在医院碰上韩醒龙,宋嘉琪就会搭他的顺风车回家。

    有一次,韩醒龙坚持要请她吃饭,用车直接把她拉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

    两个人用餐期间,韩醒龙神秘兮兮地往前凑了凑,问她:“宋嘉琪,你想不想知道沈锐意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不想!”宋嘉琪喝了一口日本清酒,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韩醒龙被噎住,怔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在做什么,你怎么会不好奇呢?”

    “你把我拉到这里吃饭,就是为了告诉我沈锐意这些天的行踪吗?”宋嘉琪用怀疑的眼光看韩醒龙。

    韩醒龙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好吧,算你聪明,我想用我的消息,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先说你让我做什么事?”宋嘉琪直接问他。

    韩醒龙拿起餐巾,在唇边慢慢轻点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有点儿局促地说道:“是这样……我其实呢……我心里……”

    “吞吞吐吐!婆婆妈妈!是不是男人啊!”宋嘉琪瞪他一眼。

    韩醒龙一咬牙,开口说道:“我其实是想拜托你,在董青玉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以前我恨她出卖我,又跟了沈锐意,撂过狠话要将她碎尸万段。其实……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怎么会轻易杀人呢?对不对?她害怕我,她现在伤了脑子伤了腿,住在医院里,我不好去吓她……可是……总不能让我天天在医院门口转悠吧?我去看看她,又不会怎么样,你劝一劝她……”

    “我早劝过她,她说你是笑面虎,外善内奸,千万不要相信你,她说一旦落入你的手里,你会把她带回加拿大,往死里折磨……”宋嘉琪一边吃生鱼片,一边将董青玉的话添油加醋地转达给了韩醒龙。

    韩醒龙听完,眉头都拧到一处去了:“我外善内奸?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你跟我相处这些天,你说句公道话,我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吗?”

    “一个黑道大哥跟我讲什么法治社会,你还敢说你自己表里如一吗?”董青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韩醒龙被她呛得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地斟了一盅清酒,一口一口地喝着。

    宋嘉琪见他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就说:“告诉我吧,沈锐意这些都干什么去了!”

    “你答应我的条件?”韩醒龙眼睛一亮。

    “不就是几句好话吗?我一定替你说。不过效果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宋嘉琪答道。

    韩醒龙想了想,好像除了宋嘉琪,他也找不到别的途径可以与董青玉沟通了。那个女人现在见了他,就像见了鬼一样。

    虽然几句好话就换这么大的一个消息,怎么算都是他在吃亏。可是他乐得看见沈锐意被宋嘉琪收拾,如果能让沈锐意出糗,这消息也算透露得值了。

    于是他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最近很闲,让人跟踪了一下沈锐意。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南风路上一个叫香湖名居的小区,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昨天我的人亲眼看到他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起走了出来,他还用他的新跑车带着那个女人去餐厅用餐……”

    韩醒龙说完,很满意地看到宋嘉琪脸上现出愤怒不解的表情。

    为了加强效果,他从手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了宋嘉琪的面前:“我做事向来有根有据,我可不会诬篾他,有照片为证,你自己看。”

    宋嘉琪拿起照片来,有两张是在沈锐意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并肩走出小区大门的情形,另外三张是在餐厅偷拍的,沈锐意和那个女人对面而坐,用餐、说话、手执酒杯相碰。

    那个女人眉眼有几分熟悉,可又说不出是谁。看年纪,她和宋嘉琪应该是差不多大的,长发梳成一个垂顺的马尾,个子高挑,腰细腿长,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宋嘉琪将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心里像是被泼了一勺滚油。

    怪不得这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呢,怪不得他每天深更半夜才回家呢!怪不得他急着买一辆拉风的法拉利跑车呢!怪不得打赌之后,她强撑着不去理他,他便也不搭理她呢!

    原来他在外遇……哦……艳遇!

    韩醒龙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慢悠悠地说道:“就算你把照片翻烂了,那上面的人也是沈锐意,不会有错的!”

    宋嘉琪脑子发热,太阳穴突突乱跳,心揪得紧紧的,很想把那些照片撕烂,丢到地上踩几脚!

    她暗暗深吸气,抬头狠狠地瞪了韩醒龙一眼,拿过自己的包,将那几张照片塞进包里,端起眼前的酒壶,将一壶清酒全都灌进肚子里。

    胃里顿时火辣辣的,辣得她差点儿流出眼泪来。

    她猛地站起身,拎包就往外走。

    她离开得突然,韩醒龙就在她身后追着问:“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说好了,我提供消息,你帮我在青玉面前说好话,你不能食言啊!”

    宋嘉琪回头,指着韩醒龙说道:“你不但外善内奸,你还两面三刀!你等着我说好话吧!”

    “哎?你这个人不守信用啊,沈锐意出轨,关我什么事?我给你提供消息,你还说我两面三刀?你……”

    韩醒龙追着宋嘉琪辩解,走到门口,他被服务生拦住了:“先生,离店之前,请你先结帐!”

    韩醒龙急急忙忙付了帐,等他再出去的时候,宋嘉琪已经乘坐出租车离开了。

    宋嘉琪回到家,付了车钱,下了出租车,先往沈锐意的家里看了一眼。门口没有那辆蓝色的法拉利跑车,院门紧闭,屋里没有开灯。她知道曹文勇在医院,那么沈锐意是没回家了。

    她瞪着那黑漆漆的窗口,一只手伸进包里,握住了手机,几次想要拿出来,打给沈锐意,问问他到底在哪里。可是想起自己与他的赌约,如果自己先给他打电话,那她不是输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坚持到一个月不理他,他真的从她身边消失,会不会是滚去那个女人身边?

    难道这就是他跟自己打赌的最终目的?他跟她打这个赌,难道只是为了自己的离开铺下台阶?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他以前的情妇,现在又重修旧好?或者那个女人一直就是存在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女人的联想能力都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在发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会展开想象的小翅膀,分析出无限的可能性。

    她正站在门口发呆,听到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她浑身一抖,猛回头望过去,却不是沈锐意,而是韩醒龙回来了。

    韩醒龙在街对面下了车,走过来,对她说:“怎么样?家里没有人吧?”

    “想火上浇油,是不是?”宋嘉琪怒视了他一眼。

    韩醒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迁怒于我,完全没有道理。这是为你好,早发现问题,早解决问题。如果等那个女人把孩子都生下来了,一切都晚了。”

    “韩醒龙!你搞清楚!我不是沈锐意的什么人!是他追到我家隔壁,非要缠着我!不是我去缠着他!所以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你懂了吗?”宋嘉琪逞强道。

    韩醒龙摸了摸下巴,了然点头:“懂了……你刚走得太急了,忘记问我那个女人住哪一栋哪一层哪一号了,我还想过来告诉你呢,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知道了。”

    说完,韩醒龙转身就要回家去。

    “喂!”宋嘉琪急忙唤住他。

    韩醒龙转身:“干什么?你还有事?”

    宋嘉琪抿了抿嘴唇,脸上微窘:“那个……到底是哪一栋哪一层哪一号?”

    “不是不关你的事吗?”韩醒龙挑眉看她。

    宋嘉琪转了转眼珠,指了指自己家里:“我是想……如果小龙有什么事,我也知道去哪里找他爸爸……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吧。”

    “哦……也对。”韩醒龙应了一声,也不去揭穿她,只是摊了摊手,“那么我的事呢?”

    “我帮你就是了!不就是向董青玉传达你的善意吗?我一定做到!”宋嘉琪保证。

    韩醒龙得意地笑了,走到宋嘉琪面前,扯下她的包,从包里翻出纸和笔,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宋嘉琪:“我是讲义气的,你帮我,我也帮你,就是这个地址,你拿去吧。”

    宋嘉琪扯过那张纸,塞进了包里,转身就回家去了。

    大侠撒着欢儿地跳起来欢迎她,小龙也跑过来抱她的腿,丽姨就坐在窗台的书桌下,正在翻看一本诗集。与他有关的这两个人和一条狗,都与她亲密依旧,只有他变了……

    她没有对丽姨提到沈锐意和那个女人的事,洗了澡后,和大侠玩了一会儿,送它进了狗屋,然后她又回到屋里,给小龙洗澡,给他讲睡前故事,哄他睡着了。

    她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丽姨问她:“小琪,你和沈锐意多久没有说话了?”

    “十一天。”宋嘉琪闷闷地答。

    “你还数着呢。”丽姨浅浅地笑。

    宋嘉琪更郁闷了:“丽姨,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取笑我?”

    丽姨拍了她一下:“你晚上吃的是火药呀?这么大的火气?我当然是关心你!我看你这几天情绪越来越烦躁,要不要我给你铺个台阶呀?非要这么撑下去呀?”

    “当然要撑……当然不能理他!等一个月时间到,他如果不守约定,不卷铺盖滚蛋,看我不打跑他!”宋嘉琪嘴硬道。

    丽姨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我等着看你怎么打跑他,要不要连我和小龙也一起丢出去呀?”

    “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干女儿!否则他滚他的,你和小龙就住我家,我们永远不分开!”宋嘉琪心里伤感,抱住丽姨的肩膀,差点儿哭出来。

    丽姨抚着她的背,叹了一声:“傻丫头……”

    宋嘉琪回到自己房间后,吃了药,就上床躺下了。奶奶睡得早,最近宋嘉琪都不理沈锐意,她老人家渐渐地安心下来,也不用每天眼巴巴地盯着宋嘉琪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专注地侧耳倾听院子外面的动静,偶尔门口有车开过,却不是沈锐意的法拉利,也没有开车门锁车的声音。

    她有点儿头痛,这几天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又开始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她不睡,坚持要沈锐意回来,有好几次她都听到院门外有开车门和锁车门的声音。

    当她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门去,扶着院门探头往外望,却发现沈锐意家的门外空空荡荡的,哪里有法拉利的影子?那些声音只是她幻听而已。

    后来,她干脆也不回屋了,披了一件外套,就站在院门里。偶尔传来汽车开过来的声音,她就躲到门边儿上,偷偷地往外望着,直到人家的车从她家的门前经过,又开走了,她才失望地从院墙的阴影里走出来。

    一直到零点已过,那辆蓝色的跑车才悄然出现。宋嘉琪怕沈锐意看见自己,急忙闪身躲到门旁。

    她听着沈锐意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脚步声往她这边走过来,紧接着,她看到路灯将一个长长的身影映到了她身边的青砖地面上。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旁院墙的阴影里,一个站在院门外,相距不过三两尺的距离。宋嘉琪屏住呼吸,沈锐意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大约地过了两分钟,那个身影被拉了回去,从宋嘉琪的视线里消失了。沈锐意的脚步声从她的身后绕过去,紧接着是开院门的声音,他走进院里,皮鞋踩在青砖上,发出有节奏的“笃笃”的声音,很快就进了屋。

    屋门咔嗒一声关上了,然后就安静了。

    宋嘉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胸口却依然憋闷得难受。她从门旁闪身出来,探头望出去,沈锐意的车安静地卧在门口,这回他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她的幻听幻觉。

    还是这么晚,他每天都在那个女人家里呆到这么晚!那他还回来干什么?干脆就留在那里好了!

    突然跳出来这个念头,令宋嘉琪咬牙切齿。她有一种冲动,想要出去想沈锐意的车砸了。可一想到那辆车是花了师傅大半生所有积蓄买的,她又舍不得砸车了。

    要砸也砸人!砸车算什么本事!

    她在心里暗暗地发狠,顶着一颗昏昏沉沉的脑袋,憋着满肚子的郁闷气回屋里去了。

    大概是因为在外面站得太久了,她受了凉,她一躺下,鼻子就堵住了,喘不上气来。她又爬起来喝了一杯热水,感觉呼吸顺畅多了,再躺下去后,没一会儿的功夫,鼻子又通畅了。

    她只好搬过纸巾盒来,一次一次地擤着鼻子,一直到鼻子被捏得又红又痛,她才勉强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嘴唇干裂,喉咙又干又痒,整晚张着嘴巴睡觉,整个口腔像是风化的岩洞。她干咳了几声,爬起身来,头重脚轻。

    摇摇晃晃地出了卧室,钻进厨房喝了一杯水,才去卫生间洗漱。

    她刷着牙,看着镜子里那个面容憔悴头发蓬乱的自己,又想起照片里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来,心里就开始冒火。

    她含着牙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宋嘉琪!你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就算是他要滚到别的女人身边!那也不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你要揭穿他的丑恶嘴脸!然后亲口告诉他:沈锐意,你滚吧!我不在乎你!”

    给自己训完话,她突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一种愤怒的力量。

    她漱口,然后跑出卫生间,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杨皓明的电话:“老板,我感冒了,我今天请假!”

    “感冒了?我去接你看医生啊?”杨皓明担心地说。

    宋嘉琪就回他:“老板!你虽然已经卸了护颈器,可是你还坐在轮椅上呢!你接我?还不是我开车?别开玩笑了!让我好好休息一天吧,好吗?”

    “哦……”杨皓明答应了一声。

    请好了假,宋嘉琪开始打扮。

    她洗了头发,用吹风筒对着头发鼓捣了半天,总算是吹出一个令她满意的发型。然后她开始化妆,粘了眼睫毛,画了眼线,涂了眼影,上了妆粉,本来还想在两腮处扑点儿腮红,对着镜子仔细瞅了瞅,可能是低烧的缘故,两腮自然红,也不用扑了。

    她翻出压在首饰盒最下面的那一条粉宝石蝴蝶项链,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一件沈锐意送她的首饰。她把项链戴上,穿了一件黑色丝绸的衬衫,敞着第一颗扣子,正好将那粉宝石的蝴蝶露了出来。

    黑丝绸衬得粉宝石分外娇艳,还搭上锁骨下白嫩的肌肤,有几分小性感的样子。

    然后她穿上短裙子、黑丝袜、过膝的长皮靴,搭上一件白色的羊绒外套。

    见敌人之前的准备工作就绪,她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自信地点头,心中暗道:我就是平时不太捯饬,只要简单地化妆,我也是很漂亮的嘛。

    然后她拎起自己的包,出门去。

    奶奶和丽姨见她今天打扮得如此隆重,都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打扮得像是去相亲!”

    “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见……看不出我刻意打扮过吧?”宋嘉琪小心地问。

    “睫毛那么长,嘴唇那么亮,还不刻意?你不说见客户,我还以为有人给你介绍钻石王老五,你要去相亲呢。”丽姨打趣她。

    宋嘉琪犹豫了一下,怕一会儿沈锐意也瞧出她刻意的心机来。

    可是最后,她还是决定要这样出门:我就刻意了,我就是比那个女人漂亮!这样指着他的脸骂,才更有份量呢!

    下定决心,她甩了甩头发,就往门外走去。

    “哎!你还没吃早饭呢!”奶奶追在她身后喊。

    “不吃了!来不及了!”宋嘉琪回了一声。

    她跑出家门,发现沈锐意的跑车还在。她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坐定后,她告诉司机:“师傅,麻烦你,送我去南风路上香湖名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