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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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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仆人紧紧的反锁住少年的双手,根本不在乎这个姿势会让人如何的痛苦。

    秦铮昨晚上还烧了一夜,他们怎么敢!

    谢谨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过去将那两个扣着秦铮的仆人给推开的冲动。

    谢谨画也真的上前了两步,下一刻顿住了身形,因为她对上了秦铮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带着冷漠:“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救了二小姐一命,二小姐也救了我一命,两个人本来便扯平了,她看我可怜才会将我带回府中,我也不想给二小姐添麻烦,我自己会回去瑞王府,放手!”

    本来一直被老老实实制住的秦铮双手一震,那两个仆人只觉得双手一痛,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甚至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

    秦铮转身便往外走。

    谢谨画不需要为他和黄氏对着干,黄氏是她的母亲,而他回到瑞王府,只是回到自己原来呆着的地方罢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如此简单。

    秦铮没有给瑞王世子下会要命的东西,却比要命的还厉害,他是想要瑞王府乱起来,让在一边煽风点火的二公子也一起受到教训。

    只是没有想到黄氏和谢谨瑶为了让谢谨画难看,直接将矛头指向他。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抓对了人了。

    无论如何,秦铮都不会让谢谨画为难。

    内心深处,他更加不想要看到谢谨画做出选择。

    若是她选择的是谢家呢?

    秦铮宁愿不知道结果。

    黄氏转头,不满的皱眉,连一个少年都制不住,自己手下的人是越来越没用了,秦铮在她心中就是对付谢谨画的棋子,哪里能够让对方就这么离开,正要再叫两个人去制住秦铮。

    谢谨画挡住在了秦铮的前面。

    “我说过,你是我的恩人,我也说过,要将你留在谢府,我更说过,你是我护着的,我谢谨画说话不是一诺千金,却也更加不喜欢自己打自己的脸。”

    秦铮忽然间便想到了昨夜守在他床前的谢谨画的一言一句。

    他张嘴,面对谢谨画格外冷厉的眸色,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谢谨画转身面向黄氏:“瑞王府也是堂堂王府,戒备森严,世子真的出事也是府中的人下的手,他自己立身不正,我丝毫不怀疑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秦铮身受重伤,还一直呆在我们尚书府,傻子才相信他是凶手,我可以担保,他与此事绝对无关!”

    秦铮望着谢谨画挺直的背脊,听到对方斩钉截铁的保证,心底蓦然有些慌。

    她这般信任他,可是实际上就是他下的手。

    “笑话,二姐你难道还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能够肯定他和瑞王世子中毒的事情无关。”

    谢谨瑶好容易找到谢谨画的弱点,不管谢谨画为什么对着秦铮这么个瑞王府出身的奴仆百般相护,反正她绝对不会放过踩她的机会的。

    “二姐又拿什么担保!”

    谢谨瑶眼中的得意猖狂让她那张娇艳的小脸都显得有了些刻薄。

    “拿我这条命......”

    “二小姐!”

    秦铮睁大了眼睛,阻止谢谨画说下去。

    “若是你真的能够查到秦铮与瑞王世子出事有关,那我这条命赔给瑞王府又如何!”

    谢谨画没有搭理秦铮的话,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秦铮的手乍然握紧。

    “画儿,你何至于说出这种话,你是堂堂的谢家二小姐,何必为了个奴仆拿着自己的性命作筏,你将我和你父亲置于何地,母亲今日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开口闭口要命的,我是要你给我一个章程......”

    黄氏本来就不在乎秦铮如何,她也不相信秦铮和瑞王世子中毒有什么关系,只是将秦铮做了一个借口,哪里想到谢谨瑶却是步步紧逼,让谢谨画当众说出以命做保的话,她瞪了还要开口的谢谨瑶一眼,对着谢谨画和缓了语气。

    谢谨画听着黄氏的话,一时间有些好笑,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要拿秦铮,原来到头来还是为了她。

    她也真的勾起了唇:“那母亲想要个什么章程。”

    秦铮皱眉,他也多少听出了这对母女之间的意有所指,他冷冷的望着黄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谢谨画用这种手段。

    “不是母亲逼你,既然你在意那个奴才,那就更应该多考虑一下了,最近你大姐身边需要人照料,你可以带着他一起去齐王府避避风头......”

    黄氏面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是一种即将胜利的笑。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厉的声音。

    “夫人!”

    黄氏身子一震,转头望向来人:“老爷?你不是去上朝了吗?”

    她瞪向谢尚书身后跟着的人,怎么不知道提前通报对方回来了。

    “我上不上朝难道还要和夫人报备吗?”

    谢尚书的话颇为不客气,齐王虽然有心,朝中也还未定储君,他不一定能够成功,迫不及待的将谢谨画送到齐王府,结果很可能将尚书府彻底拉上齐王的战车。

    转头望向那边的谢谨画,谢谨瑶:“姐妹二人应该相亲相爱,若是被外人知晓我谢家姐妹不和,明争暗斗,尚书府的颜面何存。”

    还没有等到谢谨瑶表示不满,谢尚书已经又望向了被谢谨画挡在背后的秦铮。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秦铮两眼,他方才早就到了,秦铮挣脱开两个仆人的动作他看的清楚:“我尚书府还不至于连一个奴仆都保不住,只是他算是我尚书府的奴仆吗?”

    谢谨画听着那一声声的奴仆心里不高兴,才要开口。

    秦铮先开了口:“我甘愿在二小姐身边伺候。”

    少年单膝跪在了地上,深深垂低了头。

    在场的没人知晓,在瑞王府,他从来不曾主动对瑞王世子,二公子那些人跪过一次。

    被责打的最厉害的时候,他的双腿都被打折过。

    “什么叫在二姐身边伺候,既然要留在谢家当奴才,那谢家所有的主子都是你的主子,我身边正好缺少一个小厮,你便到我身边......”

    “三妹,你不要太过分了!”

    谢谨画冷冷的望向谢谨瑶,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爹娘,你们看二姐,为了一个奴才居然敢吼我!不行,我一定要让这个奴才来我的身边伺候!”

    谢谨瑶不满的对着谢尚书和黄氏娇声叫嚷了起来。

    谢尚书看了这个女儿一眼:“想要什么便自己去努力,你若是真的想要,便自己折服他。”

    秦铮方才的身手和对方的眼神都显示着这是个不好折服的人,谢谨瑶强留下,也是祸患。

    心底越发的失望了。

    他一生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倒是有智谋有狠心,可惜为了齐王将狠心计谋全都用错了位置,现在更是为了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谢谨画不提也罢,而谢谨瑶,狠心有余,心性智谋比起谢谨画,多有不如。

    尤其是最近一次次的在谢谨画手中吃瘪还不知道收敛,反而是越发的暴躁冲动,甚至将谢家姐妹不和的名声传到了外面,简直是没有脑子。

    看了那边不敢吱声的黄氏一眼,谢尚书眼中是难掩的失望。

    ——

    “我......”

    “我有话说......”

    谢谨画和秦铮同时出声。

    “你先说吧。”

    谢谨画望着秦铮,有些疲惫的开了口。

    秦铮留了下来,却是以奴仆的身份,她心中觉得不舒服,她本来是想要给秦铮最好的一切。

    秦铮望见了谢谨画眼中的疲惫,有一瞬间,他想要把自己到口的话咽回去,他怕她知晓自己的狠辣,知晓自己不是什么需要人保护的弱者,怕她觉得自己欺骗她。

    只是,他更不想要隐瞒她,在她对他那般信任,那般维护的时候,他唯一能够回报的便是诚实。

    秦铮垂低了眸子,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还是将那话出了口:“昨夜,我去了瑞王府,世子的毒是......”我下的。

    秦铮的话音没有完全落下,便被一根指尖按住了唇。

    少女的指尖纤细柔软,带着点点温热,秦铮一时间愣住了。

    “嘘,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谢谨画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铮愕然的抬起了头,谢谨画的语气,很明显的是知道什么。

    “昨夜你旧伤复发,我偷偷去照料了你一夜,这就是真相。”

    谢谨画望着秦铮那愣愣的样子,很可爱。

    心底的疲惫不知不觉的散去,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这么老实呢。”

    才认识自己多久,就敢把这么要命的事情告诉她,真是,让人操心。

    她以为他会一直瞒着,他却亲口告诉了她真相,这件事情稍微透漏,秦铮便别想活命,这个少年,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了她的手中。

    心中越发的软,少女的手在少年的脑袋上轻轻的拂过,动作温柔轻巧,带着一种宠溺的味道,秦铮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他很喜欢对方这般的动作。

    让他有种自己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很重要的人的感觉。

    “我不要你留在我身边做奴仆!秦铮,你以后会很好很好,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随意的非议你,看不起你,我要你成为最好的人。”

    秦铮的耳边持续的响起谢谨画的声音,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执拗一般的坚定。

    “秦铮,你未来会更好,在尚书府为奴,会成为你日后的污点,我想要帮你,而不是耽误你......”

    谢谨画想着要在府外给秦铮找一个安置的去处,尚书府不像是她想象的那么好,太多的人会因为她的原因对付秦铮。

    她想要对秦铮好,却不想要连累秦铮。

    “不是耽误!”

    秦铮睁开眼睛,打断了谢谨画的话语,他的脖颈努力仰起,想要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靠一些,他的五指紧紧的攥着,眼睛里是再认真不过的神色:“我是心甘情愿留在尚书府的,在你身边便是做奴仆,我也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对我来说,这不叫耽误。”

    而是叫恩赐,上天的恩赐。

    秦铮最后一句话没有出口,只是在心中重复着,他望着有些震住的谢谨画:“别赶我走。”

    少年的眸子中带着祈求的色彩。

    他伸出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拽住了谢谨画的衣角,重复了一句:“别赶我走,好吗?”

    “你昨晚说过的。”

    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

    秦铮观察过,每每自己比较‘脆弱’的时候,谢谨画都会比较好说话。

    谢谨画心中从来知晓秦铮不是个‘脆弱’的,在秦铮承认昨夜去瑞王府给瑞王世子下毒之后,更是明白,这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弱者,而是一只切切实实的狼崽子,还是一只睚眦必报的狼崽子。

    可是,望着少年一双乌黑的带着祈求的双眼后,她的身体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点了头。

    他在别人面前也许是一只睚眦必报的狼崽子,可是在她的面前,他却是一只将最柔软的肚皮敞开在面前撒着娇的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