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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原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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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月下奔骑赶到白家庄祠堂。

    阿邝与罗庚轮岗,刚哄下罗庚去休息。

    见白予带着白翊来了,自动站到门边上。

    白翊直冲进门,照着地上的孙诚狠狠踢了一脚,喝一声,“孙建仁!”

    孙诚悠悠睁开眼,他怎么还没死啊!

    老天爷,快给个痛快啊!

    白翊见他没有否认,知道白予所言不虚,双手紧攥成拳,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看向白予:“可以,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吗?”

    白予一点头,“随便说什么,反正他要死了。”

    说着顺手把手头长剑放到案上,退到门外,带上门。

    孙诚见到白翊,又是一愣,“你又是谁?”

    白家人皮相个个都这么好,那两个骗走宝笛的不是白家人才怪了!

    白翊眼里着了火,烧得胸口滚烫,蹲下身来死死盯着他,又一字一顿念了遍他的名字,“孙—建—仁?”

    孙诚打了个哆嗦,这人的眼神里全是杀意。

    “你……你怎么知道?”孙诚想躲躲不开,挣扎着歪了歪身子。

    白翊红了眼圈,“你看看我的脸!你看清楚了!认识吗?”

    孙诚努力抬高头,仔仔细细看着白翊的脸,很漂亮的后生,认识?

    他在脑中仔细过着见过的所有人,忽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蹦出来,将他吓得一顿。

    “你……”他哆嗦着牙齿打颤,“你是二……殿下!”

    “哈哈哈哈!”白翊发出一阵疯癫狂笑,死拽着孙诚头发猛摇,“你还记得我?那你记不记得我小妹?

    “她才三岁!三岁!你是怎么用剑刺穿她身体把她挑起来挂树上的?

    “你又还记不记得我三弟?你把他的头割下来拿去喂狗,你记不记得?”

    白翊眼泪顺着腮连绵不断往下流,额上青筋迸出,狂吼,“我钱家对你父子如何?我父皇对你父子如何?你们呢?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你们不是人!你们孙家都不是人!畜生!畜生都不如!”

    孙诚脸青得跟死人皮一样,牙齿“咯咯”作响,“你没死?你躲在白士忭家……”

    “对!”白翊站起身,一把拿过白予留下的那剑,满脸是泪,又一直笑,“没想到吧?我没死!你却比我先死!你们孙家,永永远远断子绝孙!永远绝后!”

    他一剑捅向孙诚心窝,孙诚脖子一僵,“噗”吐出一口血来,睁大了眼,喃喃:“痛快!痛快!”

    他想起田老实总挂在嘴边那句话:“伤天害理,会绝后。”

    晚了!

    白翊发出一声狂啸,一剑一剑不停往孙诚身上又捅又砍,几乎要将人捣成肉酱!

    言琢就是在这时候摸进祠堂的。

    一听到后院内的异响就知出了事,立即撒腿往后跑去。

    “七娘子来了。”阿邝出现在夜色里。

    白予立即推门,“二郎!”

    白翊充耳不闻,仍是朝着早成烂肉的孙诚挥剑。

    白予冲过去用胳膊捆住他双臂,在他耳边重重一喝,“白二郎!”

    白翊这才停下来,愣愣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孙诚,“哇”一声,转头朝外吐起来。

    言琢刚到院内,看着扶着门柱一顿狂吐的白翊发呆。

    她探头往里看去。

    “别看!”白予站到她身前伸手捂住她的眼,将她身子转往后头。

    言琢一僵。

    显然,孙诚已死。

    不过白予为何特意叫来白翊杀了他?

    罗庚也被惊醒过来。

    阿邝扶着白翊到廊下坐下,问白予,“把那厮烧了吗?”

    言琢微侧过身子急道:“别烧!”

    她早想好处理之法:“砍下他头挂去海城城门,再在城墙写上孙诚乃孙健仁。”

    白予颇意外,“好。”

    这小娘子总有些出人意料的好法子。

    这样不但没人知道孙诚是谁杀的,揭破了他的身份,孙诚手底下的兵也再不敢给他报仇。

    孙家仇人太多,江南当初称王称霸的将士,一半都跟孙建仁父子有仇。

    不跑来海城杀了他手下泄愤就算好的,谁还敢替他出头?

    阿邝与罗庚进屋收拾残局。

    言琢来到白翊身边,见他坐地抱着头埋在两膝间,身体瑟瑟抖个不停,还以为他是因为初次杀人,怯了胆气。

    她伸手拍拍他肩,“你这不是杀人,是除恶,白家再不会受此人威胁,你做得对!”

    白翊闷着头点一点,似乎有哭声。

    阿邝手头捧着个黄油包袱出来。

    白予示意他牵马,“我们立即走,敢在天明前放上城楼。”

    “我也去!”言琢站起身,她想要亲眼看看。

    白予微犹豫,赶夜骑马并不安全。

    “你若不带我,我便自己去。”言琢看向罗庚。

    白予只得点头,“好吧,正好需要马车去接大郎和芸儿回来,你坐马车与我们同去。阿邝留下照顾二郎。”

    一辆小马车在夜色里驶出了白家村,一上官道,便撒开蹄子飞驰电掣跑起来。

    ……

    一个时辰后,天色刚泛青,城门已开启。

    一队摸黑赶来的贩菜郎赶着骡车挑着担子往里赶,例行有城卫检查。

    赶骡车那人跳下车架来,转了转脖伸懒腰。

    一抬头,“妈呀”一声惊叫跌坐在地,哆哆嗦嗦指着城门楼上说不出话来。

    “啊!”又有几人抬头看见了,纷纷躲开。

    一个狰狞地人头高高挂在城门上,在晨光里像个鼓着气儿的皮鞠。

    “这城墙上有字!”有躲到旁边的人喊道。

    “孙诚乃孙建仁,乱臣贼子,人人得诛,死不足惜!”

    “这是孙侯爷?!”

    “孙诚就是孙建仁?”

    “怕是义军杀的,听说前日义军刚洗劫了大狱!”

    “就是那个杀了皇帝乱了天纲的孙家啊,怪不得惹来义军!”

    ……

    言琢坐在城门外的茶铺子里,大口吃着肉包子,听城门楼前的众人议论纷纷。

    这会儿城门已开半个时辰了,白予所挂人头那地方正好在城门楼子中间,城卫想摘都没法摘。

    又想看看高县令的意思再处理,便一直示众似的在那儿悬着。

    言琢吞下手里最后一口肉,罗庚提壶给她添了杯热茶。

    罗庚低声道:“也不知城里怎样了。”

    他瞟一眼言琢,不愧是玉娘子的人,冷静得不似小娘子,甚至比男儿还厉害!

    刚刚见过杀人场面见过人头,这会儿就能坦坦然然喝茶吃肉包子。

    他说的城里,指的是白予。

    白予独自去了孙府看后续动静,以防有不知死活的蠢人把孙诚这笔账算到白家头上。

    言琢喝口热茶,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舒坦起来。

    她不答反问罗庚,“可有柳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