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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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秦玉紫再见到那些流氓闲汉的时候,人已经躲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子里面,听着外面自己的仆从,按照自己的安排,跟那几个闲汉吩咐。

    “……我们主子有的是钱,就是想买个高兴,务必要让流言四起,最好逼得那人离开济南府,我们主子自然重重有赏。”

    那几个闲汉一听有钱,很是高兴,不过当头的那个闲汉似是有些见识,问起来。

    “听说那是宫中的姑姑,万一背后有人,还是那等厉害的,我们哥几个可就要遭殃了!”

    秦玉紫的人告诉他们,“前两日那女官被绑架了一次,如今也没听到什么捉拿的风声,只让你们近她的身,弄些流言蜚语出来,怕什么?”

    那当头的闲汉却问,“那绑架的事我们有所耳闻,不知道是谁干的,你们是什么人?和那事儿有什么关系么?”

    秦玉紫的人哼了一声,“有什么关系你们也不用问,拿钱办事的规矩还不懂吗?你们若是不成,也不用在此废话!”

    那些闲汉都想要钱,自也不再多说,当头那个闲汉笑说随便问问而已,“就算您家是永兴伯府的人,咱们也管不着,请您家主子放心,咱们只管拿钱办事儿!”

    秦玉紫的人又跟他们吩咐了一遍具体如何办,那些人便拿了定金走了。

    他们一走,秦玉紫便从后面的小房间里走了出来。

    “姑姑放心,我听这几个人,已经将咱们同永兴伯府的人,暗暗混为一谈了!”

    秦玉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就算万一事发,矛头也对不到她头上来,还是让小夏氏背锅比较好。

    若是没有事发,程玉酌被这几个闲汉骚扰一番,那些浑呀黄呀的话一传,她在济南府的名声就不要想要了。

    不论什么样的人家都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她也只有离开济南这一条路了。

    秦玉紫想到这里,心情舒畅,回家路上又去绣坊里买了些真丝彩线。

    昨日细看嫁衣,发现还有几处不妥的地方,必得细细修补起来。

    她的大婚,一分一毫都不能差错。

    程家。

    程玉酌总觉得从万寿平安宫回来之后,赵凛的心情糟糕了不少。

    他不在闲暇时间坐在竹林下面看书,或者偶尔逗逗静静,又或者同自己闲聊两句,只是大多留在房里。成彭冯效他们进出传话,甚是忙碌。

    小院莫名笼上一层低压,程玉酌教刑春和桐桐母女两人认字,也顺势挪到了后罩房。

    没有了平日里的祥和悠然气氛,赵凛更觉烦躁不已。

    他到底在烦躁什么?

    就好像五年前,他从皇后娘娘宫里回去,将宫里所有可能侍寝的宫女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时的感觉。

    赵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甚至怀疑任太医的药有副作用,让成彭去把任太医找来问个清楚。

    程玉酌这边,却得了程姝的消息,正巧和成彭一同出了门去。

    成彭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跟踪一般,他回头看了几眼,只见路上有几个闲汉。

    路上有闲汉也是常事,不过成彭怕程玉酌再出了差错,便亲自送她去了程姝的小脂粉铺子,又提醒程玉酌回去路上找人陪同,一定要小心。

    他向来有很多很多疑惑,是个疑心重的人,不过程玉酌还是听了他的话,同他道谢。

    “成侍卫放心吧,我定然小心。”

    成彭一走,程玉酌便见到了程姝手下的人。

    是个黑瘦的男子,三十多岁的模样,脂粉铺子的掌柜告诉她,这是一直替程姝寻弟弟程获的南北货郎。

    程玉酌却看住了此人,“薛远?”

    那薛远一怔,再看程玉酌,大惊失色,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大小姐?”

    程玉酌多少年都没有再听人叫过她大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再一次看到从前父亲的随从薛远,程玉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薛远却眼泪都落了下来。

    “小人当年偷偷离开舅老爷家,一路往济南寻到二小姐,可惜已经晚了,二小姐已经入了奴籍,卖进了永兴伯家中。幸而二小姐聪慧,只是二小姐也身不由己,只能托小人去寻大小姐和少爷,小人便扮成南北货郎,一路寻找……”

    他说着,朝着程玉酌砰砰叩头,“小人蠢笨,没有找到大小姐,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先寻到二小姐!大小姐可安好?只要小姐和少爷安好,小人就对得起老爷当年救命之恩了!”

    程玉酌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

    “我安好,这些年一直在宫中,如今已经出了宫了。”

    程玉酌连忙将薛远扶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从前程家的奴仆,早就被她舅父处置干净。

    却没想到薛远竟然逃了出来,还当先找到了程姝!

    薛远是她父亲中了进士去上任时,在路边捡来的孤儿。虽说一直做着程家的仆从,可父亲对他颇多提点,教他读书识字,薛远那时长得白净,只是如今,已经黑瘦到几乎没有从前的样子。

    做南北货郎一直寻找他们姐弟,薛远也很难吧!

    程玉酌拉了他坐下问话,“你这些年都去到了何处,眼下又是从哪里来的?可有阿获的消息?”

    薛远一听程玉酌的问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程玉酌吓了一跳,听他道:

    “大小姐,小的见到少爷了!”

    程玉酌惊诧,“你见到阿获了?他如今在哪?什么情形?”

    程玉酌也不免着急了起来,薛远却连连摇头。

    “小的只是在路边瞧见了一眼,那面貌与少爷有七八分相像!小的这些年也遇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可那些都不是少爷,但此人却和少爷有一样的习惯动作!”

    程玉酌心下一紧,“你说他在马儿身上画三个圈吗?”

    “正是!正是!”

    程玉酌不禁捂了嘴,眼泪不住流了下来。

    是阿获,他从小最喜欢马,每次骑马之前,都要安抚马儿一番。

    他所谓的安抚,就是马儿身上画三个圈。

    他说那样,马儿会舒服一些……

    “你跟阿获说上话了吗?”程玉酌认定,那就是自己的弟弟。

    只是薛远还是摇头,“那人同少爷面相还有几分差异,小的不太能确信,而且此人锦缎裘袍,身边尽是随从,小的近身不得,只能远看着他打马走了,连身份都没打听出来。”

    程玉酌想到了自己和程姝的猜测。

    阿获是被各地藩王当做替身买走的,若说穿着锦缎裘袍,正是应该!

    “你是在何处见得?”

    “夔州。”

    夔州在川府之国。

    那里确实是藩王封地,只是夔州的福王年逾六旬,原本的福王世子多年前围猎摔伤,不久便去了,如今福王的继承人是世子嫡子,算起来年纪不过十五。

    阿获已经二十的年纪,十二年前被买走的时候,那福王小孙才两三岁的年纪。

    年岁上面,完全对不上。

    又或者阿获是福王其他儿子的替身?

    可什么人能在十二年前就为自己筹备替身呢?

    若不是藩王本人,程玉酌以为好像都没有太大必要。

    可是福王明显不是,夔州附近还有旁的藩王吗?

    程玉酌一下想到了襄阳的那位!

    襄阳离着夔州,也不过从济南府到天津卫的距离。

    会不会是襄王呢?

    程家。

    “襄王的事查的如何了?”舆图旁,赵凛问。

    “回爷,镇国公那襄阳附近的山庄是三年前到他手上的,之前那山庄的主子正是襄王。”

    赵凛冷哼,“镇国公之外呢?襄王还同什么人一处?”

    “襄王爷与襄阳一众文武官员都有接触,连带周边荆州、南阳、夔州等地官员都与襄王不无交集,且襄王在襄阳一带有善名,前年湖广暴雪冻死不少人,襄王便多次开仓救济。”

    “此事孤晓得。”赵凛看着舆图上襄阳的位置。

    依山沿水,军事要地。

    赵凛抱臂静看半晌,才转身回到了案旁坐下,饮了口茶。

    “画像之事如何了?”

    冯效连忙说已经传信,“只是各地画师情况不一,许有快有慢。”

    “那就先把襄王的画像,画好传来。”

    赵凛不免又想到了程玉酌之弟程获之事。

    他开口要问,话到嘴边,又闭了嘴。

    成彭领着任太医到了。

    “孤的伤势还要修养多久?”

    任太医低头行礼,“太子爷的伤势刚有好转,少则半月,多则一两月。”

    “一两月?你让孤在此等着南巡的车马折返回来么?”

    赵凛又不耐了,叫了任太医,“不许再下些温良滋补的药,无故拖延时间。”

    他下了令,“最多十日!”

    任太医之前也同太子爷说过,伤好尚需时日,怎么突然急了起来?

    只是这可不是他能过问的。

    他连声道是。

    赵凛由着任太医替他查验伤势,半袖脱下,纱布揭开,伤势还是一副似好非好的模样。

    赵凛右手支了头,不想再看,却见成彭好像有话要说。

    “你近来越发不会当差了么?有事就说。”

    成彭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身去,“回爷,今日附近多了不少闲汉打转,不知是否该驱逐?”

    话音一落,赵凛目光扫了过去。

    “这种小事需要问孤?”

    室内气温陡降,成彭直接跪了下去,又听太子爷开了口。

    “这院内外杂事,以后都不用禀告,孤没闲心知道!”

    “是,是,奴才记下了!”

    成彭快速退出了东厢房,脖颈全是冷汗。

    太子爷这是怎么了?

    自己当差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般情形。

    成彭惆怅又疑惑,安排下面的人,如果闲汉不逾越,就不要管了,免得暴露。

    程玉酌离了程姝的脂粉铺子,按照成彭的提醒,让程姝的人送了自己一程。

    这一路送到了程家的巷子口,程玉酌便道不用了。

    进了巷子,就进了冯效他们布控的地盘,不会有什么事。

    程玉酌与人道别,又嘱咐一定让薛远好生歇几日,才往程家小院走去。

    巷子里的枣树下有两个闲汉东倒西歪、勾肩搭背地走着。

    程玉酌从另一侧避开他们走过去。

    谁想就在这时,两闲汉一下跳了起来,直奔程玉酌扑了过来。

    程玉酌吓了一跳,两人手里的酒已经泼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