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8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048

    怪怪的。

    严柏, 也就是严小二,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 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有一刻钟了。

    不对,他也不是完全一动都不动,事实上, 他的两只眼睛一刻也没停地在院子里另外两个人身上转。

    他左手边, 姓杜的那个小白脸,在慢悠悠地打楼叔教给他的养生拳, 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他右手边,他的月妹妹, 一头恨不得扎进绣绷里, 绣的那……他完全没看出来, 她绣的什么玩意儿!

    不过,平时他们也不是没有这么过过的。

    可平常完全不是像这样, 两个人一句话不说,也不看对方,偶尔视线不小心碰到对方, 还会怪怪地赶紧移开……对,怪怪的!而且他们还怪怪的红了脸!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严小二叹了口气:唉, 要是那天晚上他少喝点酒就好了!现在他们俩这样, 虽然不说话,但自己被这两个人隔离在外的感觉太差了。

    “严二哥?你叹什么气?”

    严小二欲言又止。

    江月儿假装没看见他控诉的眼神, 道:“你今天陪我去趟兰家庄吧。”

    严小二当即精神起来:“没问题,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江月儿搁了绣绷起身, 道:“现在就去。”

    “等等,你答应过我——”杜衍立刻收了拳,拦到了她面前。

    江月儿别了头看地,低声道:“我去找兰夫人是有其他的事,又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杜衍道:“你若是骗我——”

    “我又不是你,骗人对我有什么好处?”江月儿最烦别人怀疑她,抬了头一句话顶回去。待触到那双寒光微露的眼睛,脸腾地又红了,赶紧别扭地又扭了回去,小声道:“我才不傻,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看见江月儿那样,杜衍像想起什么似的,也不自在起来:“那你记得最好——”

    “喂,我说你俩,能不能别把我当聋子瞎子啊!”

    严小二被迫在这看了一出扭扭捏捏加别别扭扭的戏码,早憋了一肚子气,不敢对江月儿发火,一指杜衍:“有个什么话不能痛痛快快点说?看你这遮遮掩掩的样,打什么哑谜?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不算个人,你说?”

    杜衍默默看他一眼,转身回了房。

    严小二神清气爽一回身,看见江月儿又是那副半垂着脸,羞不可抑的模样,顿时仰天长啸:“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嘛!”

    严小二到底还是没能知道这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敢对杜衍挥拳头,敢对他哥瞪眼睛,甚至敢跟他爹顶牛,就是不敢对他的月妹妹说一句重话。

    而且看她甩脸色要走,还不得不赶紧跟上,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月妹妹,你等等我啊。哎,那个重,我来给你背。”

    江月儿没骗杜衍,她的确不打算再过问顾敏悟的事。她这次去找兰夫人,确实另有其事。

    她在兰家进进出出这么多回,兰家下人们大多都知道,这位江小姐是夫人的贵客,除了第一回,没有哪回不是笑脸迎人,最快把她引到兰夫人住的院子。

    这回跟江月儿一道来兰家庄的,不止严小二,还有荷香。

    这也是杜衍没有一定要跟去的原因所在,时下小姐出门,没有下人的由亲属陪同,有了下人,自然是下人陪同。

    有严小二在,也足以应付其他事体。

    这回来接他们的丫鬟出来得有些晚。江月儿在门房等了足有小半刻钟,还没等到人,先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庄子的岔道里奔了出来。

    老仆赶紧跑去开了门,他动作已经很快了,即使如此,车厢里也有人不满道:“开个门要这么长时间,庄子里没给下人吃饱饭吗?”

    江月儿招呼荷香帮老仆开了另一边的门,等马车离去后,又帮他关上。

    看他眼睛发直,像是吓得不轻的样子,便问道:“刘伯,那人是谁啊?脾气也太差了吧?”

    刘伯脸色一变,忙低声道:“那是我们老爷,江小姐,您可别乱说话啊。”

    江月儿很是不平:“本来就是啊,您动作我看比一般的年轻人都麻利,老爷都还这么不满,这不是脾气差是什么?”

    刘伯吓得直摆手:“我们老爷一向如此,也就是性子急了些,他不是个坏人。”

    江月儿见他再三为兰老爷说话,还求她别在夫人面前告状,知道他为人下人,也有难做的地方,只好转移了话题,问道:“老爷?那就是夫人的夫君,兰大人了?兰大人不是在扬州吗?怎么会在这?”

    刘伯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者老爷是有公干,顺路来探望夫人吧?”

    闲说一回话,二门里已经出来了一个丫鬟,还是她的老熟人,秋玫。

    秋玫笑着向江月儿蹲了蹲:“真是罪过,叫江小姐久等了吧?”

    江月儿摇头道:“哪里,兰老爷回来了,肯定要陪着夫人的。是我没打招呼就跑来,没打扰夫人和老爷吧?”

    秋玫讶道:“江小姐怎么知道我们老爷回来了?”

    江月儿便把门房看到的那一幕说了。

    秋玫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马上又笑起来:“江小姐能常来,不要说我们夫人,就是我们,也是高兴的,您千万不要顾忌。”又问:“还没请教这位妹妹是?怎么,妹妹手上抱的……夫人不是说过吗?让你别每回来都带东西。”

    江月儿笑道:“她是我的丫鬟,叫荷香。这是我上回答应过夫人的,是我画的那些画,请她帮忙指点指点。夫人都开了口,我哪里敢不遵命?”

    两人又闲说了些话,便到了兰夫人住的紫藤院。

    秋玫打了帘子进去,没等招呼江月儿,先笑了一声:“怎地少爷这时候来了?”

    里头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与秋玫笑道:“怎么?秋玫姐是说,母亲这里我不能来?”

    秋玫笑道:“奴婢哪有这个胆子?奴婢是觉得,少爷来得巧了,正好能见见您的救命恩人。您说是吧,夫人?”

    兰少爷讶道:“救命恩人?哪一个?”

    兰夫人笑道:“是了,前几日你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还没正经谢过江小姐,就是那天你摔伤后,收留你的那个姑娘。”

    兰少爷“哦”了一声,“她呀?”忽然哈哈哈捶桌狂笑起来。

    兰夫人吓一跳:“淳儿,你笑什么?”

    兰少爷断断续续地哈哈着,不知跟兰夫人说了什么,引得她笑嗔一句:“又瞎编排人,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兰少爷哈哈笑着,道:“信与不信,母亲把人叫进来一问不就知道了?我对这位江小姐可是闻名已久。”也不等兰夫人吩咐,自己扬声叫了一声:“江小姐,您还不进来吗?”

    江月儿从听见兰少爷哈哈大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那天他作为病人,一进门就被安置到严小二住的房里去了,大约不知道堂屋发生了何事,现在定然是江月儿想用假“黄龙汤”捉弄人,却让兰二爷误中副车的事传到了他耳朵里,才引得他如此作态。

    完了完了,这回连兰夫人都知道她干的好事了!

    江月儿现在恨不得一步就跨回望江村,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秋玫却笑嘻嘻地出来抓了她的手:“江小姐,您要去哪?跟您说,我们少爷在夫人面前诋毁您的名声呢,您可不能走,快随我进来好生澄清一回吧。”

    她一个用力,江月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抓进了里间。

    兰夫人的脸色她都没敢看,只好瞪着那个大嘴巴,没事乱说人是非的年轻男人。

    年轻人跟兰夫人一样,唇色很淡,瞧上去有些瘦弱。他正眼也不眨地盯着珠帘的方向,看见江月儿被推进来,对兰夫人一指,笑道:“看见没?这丫头还瞪我呢?就她这么大的胆子,二叔的事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兰夫人没说话,江月儿又羞又窘,一怒之下,索性豁出去了,瞪着他道:“对啊,是我干的。那也是你二叔倒霉坐到那椅子上去,干嘛这么看我?我犯什么罪了?”

    她这自觉很威风的一番话非但没镇住在场所有人,反倒引得包括兰夫人和秋玫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兰夫人笑得手都在抖,点着江月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秋玫和她身边的另一个丫鬟都是忍笑忍得脸都红了。

    兰少爷少爷喷了茶,忙不迭拿帕子擦着衣襟,对她一竖大拇指:“不是,我觉得你这法子整人很有意思,你很聪明,很有自己的想法。”

    有他这么夸人的嘛!江月儿羞得脸上都快烧着了!

    生怕江月儿被他们笑得夺门而出,兰夫人顺过一口气,先嗔了兰少爷一句:“怎么说话呢?还不快给我的客人赔礼?”

    兰少爷笑咪咪撑着桌子站起来,给江月儿作了个揖,笑道:“对不住,江小姐,我不,哈哈哈哈哈!”

    他却忘了自己一条腿还伤着,这一笑没能站稳,差点仰倒下去摔个结实的!

    活该,叫你大嘴巴!江月儿解气地想道。

    不过,他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他一把,才没出了大丑。

    兰夫人拍他一下,自己又忍不住笑了。看江月儿一眼,又看一眼,忍不住问她:“月丫儿,那你原来要整谁?”

    “这个问题,据说二叔那天也问了,这丫头死活没说。”兰少爷抢答道:“是啊,是谁啊?让江小姐这么想恶心他?”

    江月儿哪能回答?把要整的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倒容易,不过,人家要是问她为什么,她该怎么说?

    尤其那坏蛋前些天又说了那些话,害得她大哭一场,还出了那么大的丑……这么一想,她眼睛又有点酸了,抱紧了画卷对兰夫人一福礼,轻声道:“夫人既然今天不方便,那我改天再来吧。”

    也不等兰夫人说话,自己抬脚就往外走。

    兰夫人微讶,满屋的笑声一静。

    兰少爷咳嗽一声:“那母亲这里既然有客人,我就先走了。”自己拄着拐倒先出了门。

    秋玫忙拦了她道:“唉呀,江小姐,怎么还说恼了呢?您要是不愿意说,夫人又不会勉强您,奴婢这给您道个歉,是奴婢不该笑话您。您快回来坐下吧。”

    江月儿越想越难过,道:“我不是在恼你们,我是在恼我自己。”

    秋玫讶道:“这是怎么说?”

    这些事在江月儿心里憋了这么些天,先是为着月事那事丢了大脸,连带着那天晚上的事都没好意思再想,今天秋玫这一问,问得她眼泪叭哒就掉下来了。

    那混蛋他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这么嫌弃她!他算哪门子的娘家人,要给她撑哪门子的腰!

    秋玫一惊,连忙把她朝官帽椅上让:“江小姐您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夫人,您看这……”

    兰夫人悄悄挥挥手,让她们先退下,单独问江月儿:“可是有谁欺负了你?”

    江月儿摇摇头,想起自己还是在别人家里,连忙擦了眼泪,想跟兰夫人道歉:“对不住,夫人,我不该在您这哭的。”

    兰夫人摇头,目中了然:“哭不妨事,要弄清楚为什么哭,怎样才能不哭。你清楚吗?”

    “我……”江月儿差点就说出口了!

    只是毕竟再大胆,她也是个刚过十二岁生日的小少女,哪里真好意思跟人说这样羞羞的少女心事?尤其对方还是她十分景仰尊重的兰夫人,她更不好意思说了。

    想到头一回见江月儿与杜衍的情形,兰夫人心里更有数了。

    江月儿不说,她也不提,给她倒了杯茶,道:“那你今天是来找我赏画了?”

    江月儿赶忙放了画卷,道:“这是我在望江村这几天时画的望江山秋景,想请夫人您给看看。”

    “哦?没听你说过你会画画,你不是说,梅夫子没让你们上过几回画课吗?是你家里又给你延请了名师?”

    “我就自己随便画画,您看看怎么样?”江月儿隐去了她爹,问道。

    兰夫子将一轴画卷完全展开铺平,讶异一笑:“这可不是随便画画的功底。这技法——”

    “这技法怎么了?”江月儿忙问。

    兰夫人以为她紧张自己的评价,拍拍她的手,笑道:“我是说,这幅画配色大胆,点染布局都新鲜,让人眼前一亮。技法虽说不是很成熟,可灵气满溢,你是个很有天份的小姑娘。”

    能从兰夫人嘴里得一句赞语当真不容易,江月儿立刻就高兴起来了,嘴角憋不住地往上翘:“是吗?我也觉得,这幅画是我这几幅中画得最好的,夫人您再看看我其他的画吧。”

    “好啊。”兰夫人看了第一幅画,兴致已经被调了起来,将剩下的画都一一点评了几句,见江月儿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由打趣一句:“现在可不哭了吧?”

    江月儿又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着实丢人了些,脸颊窘得通红:“夫人~”

    兰夫人呵呵直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不必在我面前害臊。可是杜小郎欺负你了?”

    江月儿捏着衣袢,不肯说话。

    兰夫人便道:“好了,你不说,我不再勉强你。姑娘家嘛,又是这个年纪,难免心思浮动,原也没什么。只是你要想透,若是他心悦于你,你们要早些跟你父母说了,把事情定下来才是。你是大姑娘了,再拖下去,对你也不好。”

    江月儿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夫人怎么知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时想起那天的事,又难过得眼圈红了。

    兰夫人原也只是有所猜测,试探一二。江月儿的反应却叫她心底一沉:江月儿早在头一天来的时候就把他家的情况说了,再说了自己到望江村的原因(当然说的是生病的那个借口),虽然没有明说,兰夫人猜得出来,江家夫妇为女儿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她若是江月儿的母亲,必然要为自己的女儿打算,总要使她心想事成。

    她冷眼观察几天,发现每次她和江月儿说起杜衍时,小姑娘脸上的骄傲和笑容挡都挡不住,只除了这一次……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是他不愿意?”

    江月儿不想哭的,可她实在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夫人,您别说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兰夫人不忍再问。想了想,道:“我原以为,杜小郎对你亦是有意。那你就要想清楚了,像他这样的人,不是池中物。如果因为与你成婚往后遭人诟病,你或许就要承担他后悔的后果。男人这些东西,倘若自己前途不明,他不会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会找到一个随便什么的理由,让你成为罪人供他鞭挞。”

    她的话里,透着切骨的痛意。

    便连江月儿的心也揪了起来:“夫人,您……”

    兰夫人笑了笑,眼中殊无温度:“你知道,这个地方,以前叫什么吗?”

    江月儿摇了摇头。

    兰夫人仍挂着她的笑,轻声道:“叫秦家庄。我原本姓秦,我嫁给了姓兰的,秦家庄也变成了兰家庄。”

    江月儿忍不住打断了兰夫人的话,她十分不解:“为什么您嫁给兰老爷,连秦家庄的名字也改了?就算这里是您的嫁妆,也不用改来改去如此麻烦吧?”

    兰夫人道:“因为,他不喜欢啊。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娶了秦半城的独养女儿,以后的后半生就不用发愁了。更不喜欢别人说,要不是秦半城的女儿眼瞎看上他,哪有他的今日?所以,从我爹死后,秦家庄变成了兰家庄,秦家铺子变成了兰家铺子,秦氏祖传变成了兰氏祖传……”

    “夫人……”

    兰夫人的眼泪滴了下来:“我事事都顺着他,依着他。可我为自己换来了什么呢?他说他只要踏进这里就想到当年我爹是怎么羞辱他,我是如何高高在上,让他自惭形秽,他觉得他配不上我……”

    兰夫人的身子剧烈发着抖,说到最后,简直不是在说给江月儿听了:“是啊,他配不上我。我们没成婚时他没说过,我们刚成婚,他也没说过,我爹死了,秦家庄变成了兰家庄,他说了,他说配不上我,看见我就自惭形秽……所以就一房接一房地往家里纳小妾,还净那那些鄙贱肮脏的狐媚子,听那些贱人叫我姐姐,我真是要吐出来!”

    “夫人,别说了!”江月儿抱住她,“哇”地大哭起来。

    想不到看上去这样高贵的兰夫人,背地里也有如此伤心伤情的一面。光是听着她说着这些事,江月儿就觉得无法忍受,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挨下来的。

    兰夫人怔怔回了头,摸摸江月儿的脸,笑道:“你哭什么呢?你可怜我吗?”

    江月儿哭得说不出话:“不是……”她就是替她伤心。

    兰夫人却笑了:“是了,你的那位阿敬也是如此。不,他比姓兰的还不如。姓兰的虽说娶我时一穷二白,至少还赔送了一屋子酸臭老朽的穷亲戚。你的阿敬呢?他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什么都要依附你的父母。现在,他羽翼未丰,要暂时蜇伏,若是异日他一飞冲天,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江月儿被秦夫人如疾风骤雨的一席话打懵了,她本能地反对:“不是,我的阿敬才不是这样的人!”

    兰夫人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凄然一笑:“不是吗?那你敢赌吗?”

    江月儿一呆:敢赌吗?

    兰夫人又笑:“是啊,我忘了。姓兰的当年娶我时至少还真心爱慕于我,你呢?你的阿敬可曾爱慕你?”

    看见江月儿茫然的脸色,她又是一笑:“他说爱我时,我尚落得如此下场。你的阿敬连这句话都没说,连敢赌吗?”

    看江月儿低了头,似乎在思考,兰夫人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我才不赌!”江月儿忽然一拍桌,大声道:“我赌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这就回去问他个明白。他若喜欢,我……到时候再说,他若不喜欢,我另嫁他人又有什么?”

    说完,她起身就往外走。

    “咳咳咳咳”,秦夫人万没料到她会这样想,一口茶全呛气管里,顿时咳得喘不过气来。

    江月儿只好扶住她,为她顺着气:“夫人您不用为我着急,我还没谢您今天点我一次。至于您担心的那些事,我回去问清楚,自会让他有个交代。”

    “夫人,要不要给您拿药?”秋玫在外间听见兰夫人的咳嗽,急得冲了进来。

    秦夫人摆摆手,抓住江月儿:“不是,我,不是。”

    江月儿按住她坐下,道:“我知道您担心我。”她顿了一下,露出个有些伤心的神色:“可阿敬他是不同的,我不知道他跟兰老爷是不是一样的人。可我从小跟他长大,我不信他是那样的人,他前些天还特别认真地说,要给我找个好人嫁了呢,还给我撑腰。他什么都想好了,若他是那样的人,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呢?反正,我是不信的。”

    秦夫人终于顺好了气:“那你想好了,你赌输了怎么办吗?”

    “赌输了?”江月儿瞪大眼:“我为什么要赌?我若是嫁人,必是因为我喜欢他。这算什么赌?”

    “那对方不喜欢你呢?”秦夫人问道:“那你不就是赌输了?”

    江月儿答道:“不喜欢我,我就不跟他在一起啊。”她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秦夫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变笨了。

    “不是,万一你赌输,我是想说,那个人明明不喜欢你,却骗你说,他喜欢你,那怎么办?”

    江月儿这回认真思考了几息,心道:还真有那种喜欢骗人的人,尤其是那个混蛋,这的确是她不能不考虑到的事。

    她道:“他既然骗我,我肯定有拆穿他的那一天,我拆穿了他,当然不会和他好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如此简单,简单到想什么事都单刀直入,从来不考虑些其他的原因,但是,这样的她——

    看着这样简单热烈的姑娘,她微笑起来:“那你去吧。你是想要我祝你成功,还是不想要我祝你成功呢?”

    江月儿欢快地冲她一笑,冲向门外:“谢谢夫人。您还是祝我成功吧。”

    “哦?你不怕吗?”

    “什么?”江月儿扭头,她满心满意都被将要发生的事占据了,没听清秦夫人的话:“您说什么?”

    秦夫人哑然,一笑:“祝你成功,也祝我成功。”

    江月儿不解地眨了下眼,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江月儿都还在想,兰夫人那句“祝我成功”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她在兰夫人面前表现得这样坦率直接,但一个人坐上了马车后,又忍不住忐忑了:阿敬他会怎么说了?万一他拒绝了我呢?万一他骂我不知羞呢?

    越想越害怕,干脆隔着布帘子跟车夫交谈起来:“李叔,您这马车今天赶得好快呀。”要是再慢点就好了。

    李叔呵呵地笑:“当然了,今天只有江小姐您一个人坐,少了严二爷,肯定跑得快些了。”

    严二爷?

    江月儿啊地尖叫一声,吓得车夫赶紧勒停了马:“江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没过一会儿,车里声音响起来:“没事,你继续驾吧。”

    江月儿心里对严小二和被她丢在那里完全忘记的荷香道了个歉:对不住啊,今天我要说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把你们丢在那,你们千万别怪我啊!

    兰家

    严小二打了个喷嚏:奇怪了,是不是有人在念叨我?对了,月妹妹今天怎么还没出来?有什么要跟那个假里假气的兰夫人说这么长时间的?

    他的对面,兰少爷哈哈一笑:“我赢了!今天该你请客”

    严小二无语道:“五子棋而已,赢就赢了,这么高兴干什么?”

    兰少爷笑道:“当然高兴了。你自己说,这些天,你从我这得了多少好东西了?全都被你送给你那月妹妹了吧?”

    严小二白眼一翻:“叫什么呢?月妹妹也是你叫的?”

    这亏得是兰少爷家教好,搁着一般的仕宦子弟,早掀桌子骂人了。听了他的话,兰少爷一撇嘴:“行了吧?你天天献殷勤,人家有多看你一眼吗?”

    严小二一扭脖子:“你管不着,我乐意!还下不下了?”

    “下,下!”兰少爷兴致勃勃道:“好不容易赢你一回,我可是要借着手气乘胜追击。”

    “少爷。”下人轻轻敲了敲门。

    兰少爷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是江小姐身边的荷香姑娘,她来找严二爷。”下人道。

    “荷香来找我?那肯定是月妹妹办完事,叫我回家了。”严小二眼睛一亮,快步出了门。

    “唉你不下了?”兰少爷追着问了句。

    “不下了!”严小二一抹棋盘,乐颠颠地出了门。

    “没出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兰少爷一边唾弃着严小二的节操,一边自己收拾着棋盘,一抬头,差点没吓个半死:“你怎么还没走?!”

    严小二的委屈都快化成了实质:“月妹妹让你家车夫套了马车自己先走了,她把我丢这儿了!”

    兰少爷一怔,哈哈大笑:“我就说,你天天费心劳力的,这是何苦来栽啊!哈哈哈!”

    严小二蔫蔫道:“你先别笑我,我问你,你家有没有多的马车好借我一辆?”

    兰少爷边笑边点头:“有,有,你等着,我让人去套。”

    “你说,月妹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了啊?”严小二要不是想着他是铁血汉子,都想哭一场了。

    兰少爷看他这样,倒是有点不忍心了:“不会吧,你对她这么好,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肯定记得你的好。你要是不放心,赶紧回家问问去吧。算了,我跟你一起去。”今天头一天见到江家那丫头这种奇人,兰少爷要不是看她快被窘哭了,还不想离开呢。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还有热闹看呢?

    江月儿还不知道,她走后没多久,严小二就坐着马车跟她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兰家。

    她只要想到她将要做的事,就紧张得手心冒汗,嗓子发干,还,还有点想转回兰家庄,跟兰夫人磨唧一会儿……

    但是,她大话都吹出去了,这时候掉链子,不是还要让兰夫人,兰少爷和秋玫他们看一出笑话?

    不行,江月儿,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这是关键时刻,怎么能退缩呢?想想兰夫人他们,起码别让他们有机会再笑话你一次好吗?

    她心里乱七八糟地给自己鼓着劲,听车夫说了声“到了”,连马车都没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直往东厢房跑。

    差点没一头撞到东厢房的门板上!

    再一推门,门是锁着的!

    “小姐,你回来了?荷香呢?”莲香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江月儿指着东厢房问:“少爷呢?”

    莲香一指山顶:“少爷去山上去了。”

    江月儿撒腿就跑。

    “唉!”莲香没拦住,急得一跺脚,干脆一跺脚,也跑了上去:“小姐等等我,山上危险!”

    江月儿现在是使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在奔跑,根本没听见莲香后边的话。因为她如果不用这样的速度,就怕自己会后悔会缩回去。

    因此,等她满头大汗地看见山间那条穿白衣的影子时,只叫了一声就栽了下去:“阿敬——”她跑得太快,没接上气儿,晕了!

    杜衍像是听见了有人在叫他,但只叫了一声就没听见了,为防意

    因此,等她满头大汗地看见山间那条穿白衣的影子时,只叫了一声就栽了下去:“阿敬——”她跑得太快,没接上气儿,晕了!

    杜衍像是听见了有人在叫他,但只叫了一声就没听见了,为防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