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Chapter 8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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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8

    初一一早, 关戎就拎着东西往贺程程家里跑了趟。

    夫妻俩习惯初一这天睡到中午的,可是准女婿上门拜年,又不得不顶着黑眼圈爬起来弄点早茶什么的招待。

    贺程程也困得不行,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一家人像是冬季冬眠的蛇,最后全软绵绵地倒在了桌边。

    关戎吃了一点东西, 贴心地提前告辞。

    贺程程一路蹦跳着,送他到门口, 撑在门框上打哈欠:“我还没去给爷爷拜年呢!”

    关戎摸摸她毛茸茸的头, 道:“你就在家先好好歇着吧,那边今天来的人多,也没工夫顾到你。”

    贺程程琢磨着:“那我就更要过去了,大家都赶着初一, 我怎么能延到初二?等中午吧, 我去蹭饭!”

    关戎拿她没办法:“那到时候我开车过来接你,你在家再好好睡一会儿。”

    双方说定,贺程程预备关门, 关戎一只胳膊挡在门上, 又将大门给推了开来, 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什么啊?”贺程程双眼迷离,表情疑惑,说话都是慢吞吞的:“新年快乐?”

    关戎叹了口气, 刮了下她鼻子, 再傲慢十足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忘了这个。”

    贺程程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就怪了, 但人贵在装傻:“额,你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开车哦!”

    关戎拧着眉心,那股气急败坏恨不得立马欺负人的表情一览无遗:“你故意的是吧?”

    贺程程眨巴眨巴眼睛:“你——唔!!!”

    关戎将脸凑得极近,一只手强硬地按住她后脑,在她下意识挣扎的第一秒就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贺程程没办法动弹,嘴里被他填得满满,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干着急的“嗯嗯”!

    关戎吻得用力,按捺着终于停下来,看着她早已饱满水润的红色嘴唇,掐着眉心道:“你能不能把嘴闭紧?”

    贺程程被亲得头脑发涨,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为什么?”

    无辜的大眼睛这么水汪汪地看过来,关戎呼吸更加粗噶,肌肉紧绷,小腹的那团火越烧越旺,整个人恨不得噼里啪啦炸开!

    等他意识回溯,再回看局势,贺程程已经被他推到床上,压得死死了。

    贺程程自己都搞不清状况,怎么前一秒还在说话,后一秒直接开始……限`制级?关戎泛红的眼睛里有火在烧,他一面用坚硬的身体死死压住她,一边重新低头吻她。

    贺程程只穿睡衣,他一撩下摆手就窜了进去。家里的暖气分明开得很高,他手却冷成冰块,一路滑移一路颤抖。

    贺程程心一下吊起,耳边嗡声乱响,一面躲,一面又想就这么继续。被他摸过的地方燎起大火,她整个人都被点着了。

    摸到内衣下沿的时候,关戎终于停下来,只是顿了顿,他手改变路线,挑开下沿,直接钻了进去,里面更加柔软,也更加温暖,手感好得让人直吞口水。

    贺程程整个人都吓到了,隔着睡衣按住关戎的手,提醒:“关绒绒,我爸爸妈妈都还在呢,他们万一……”

    关戎清明的眼睛早就浊了,十分苦恼地看了她一眼:“程程,我就摸摸好吗?”

    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啊,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奶狗,贺程程这个大善人还怎么拒绝啊:“那那你要快点啊。”

    有了许可,关戎更加肆无忌惮,直接将内衣推高,抖着双手直接覆盖上去的时候,他忍不住抖了下……只是这个程度,还是有点太刺激了。

    部队里没什么秘密,浅层次的恋爱经历早就在茶余饭后交流完了,深层次的东西,有脸皮奇厚的也会跟他们说。

    都是男人,语言粗糙,形容词往往直达要点,大家听得热血沸腾,关戎每每心猿意马,会想象着他跟贺程程的第一次、许多次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是舍不得拿出来交流,他最好最好的姑娘,就连想起的时候也恨不得拿个玻璃罩将思念罩起,让她打不到雨吹不到风。

    关戎一边吮着贺程程的嘴唇,一边亲昵地说:“有次战友跟我们说,回去的时候太心急,军装都来不及脱,在玄关里就把女朋友按到身下了。”

    贺程程的脸早火辣辣的,这时候烧得快熟了,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那时候我就在想,有一天我也要这要,穿着军装就把她抓过来。”最严肃和最荒唐的激烈对撞,是让人只是光想就热血澎湃的事情。

    贺程程咬着嘴唇:“……关绒绒,你能不能别说了啊?”

    关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将她睡衣一撩,头钻进里面。贺程程刚问干什么,他一张嘴咬住她致命的柔软。

    贺程程整个人都蜷起来,双手抱着他头:“关绒绒,你……你到底干嘛呢?”

    干嘛?关戎自己都不知道,这里环境特殊,意味着什么都不能干,但他越发薄弱的道德感又止不住心里的欲。

    关戎把头伸出来,十分懊恼的:“程程,我是真的后悔没有早一点享受权利了。”

    贺程程搁在床上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很有先见之明的父母大概看他俩独处的时间过长,意思明白地棒打鸳鸯。

    “程程啊,下来帮妈妈做点事。”

    贺程程答应着,将手机往关戎面前挥了挥。关戎叹了几声,支起上身,说:“我知道了,你先等一等,让我缓缓。”

    贺程程天真:“缓什么哦?”

    关戎用力向她顶了顶:“硬了。”

    贺程程:“……”她听不懂啊!

    关戎到家,家里仍有不少过来拜年的人。他往客厅看过一遍,这么巧,居然看到了祁俊一家。

    老爷子正跟他们拉家常:“昨天三十,你们是不是去老大院了?来都来了,晚上怎么不留下来吃饭啊?”

    祁俊父母说:“是过去了,大院不是说要拆了吗,想再多看几眼。夜里也打算在那儿吃的,祁俊不愿意。”

    关戎一路打着招呼走过来,最后就坐在了老爷子的旁边,祁俊看到他,脸色不太好,勉强挤出一点笑。

    关戎冲他点点头:“没留下来可惜了,三十晚上很多人,大家聚在一起比家里热闹。”

    祁俊父母:“是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特别怀念大家一起过年的样子,吃得都香一点。听你爷爷说,有女朋友了?程程?那孩子好得很,我们都喜欢。”

    关戎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笑了笑,说:“是啊,程程是我看到过的最好的女孩。”

    祁俊父母:“好久没看见了,她还好?”

    关戎说:“还好,就是最近被恶狗撵了,腿骨折了。”

    “遇见恶狗了?是不是没拴绳啊,都是没责任心的狗主人丢的。”

    “是啊,狗自己不会跑,都是狗主子教导无方,才会有这么坏的狗儿子。”

    一直沉默的祁俊忽然低声:“关戎,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关戎笑了:“我骂狗儿子呢,怎么能算说话难听?”

    一无所知的祁俊父母:“是啊,现在好多狗是很讨厌的。”

    祁俊蹙眉:“爸!妈!你们别说了!你们知道什么!”

    关戎将手搁在桌上,态度一下悠闲起来:“看来你知道我什么啊,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狗儿子?”

    众人一致拿疑惑的神情看向他们俩,就是再愚钝的人,现在也能看清他们之间摩擦出的熊熊火焰了。

    祁俊左右踟蹰,上前来拉关戎,说:“咱们到外面来说!”

    关戎就随他出去。

    祁俊说:“那事儿你知道了是吧?我也不瞒你,那天真是喝酒喝多了,醒了之后我也特别后悔,程程的医药费我可以给她。”

    关戎仰着下巴:“你意思是我没钱?”

    “不是这个意思,你关大少爷,怎么可能缺钱?我就是心里过意不去,早就想把钱给她的,但是她一直没肯要。”

    “你以为用钱就能弥补?”

    祁俊无奈地抓了抓头,打感情牌:“关戎,咱们也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了,这事儿我对不住你,但……但也没发生什么恶劣结果是吧?”

    这随意的态度激怒了关戎,他一把拽住祁俊西装,将他提着按到后面墙上:“你还想要什么恶劣结果?兄弟?呸,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兄弟。”

    祁俊张着嘴,使劲喘气:“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关戎说:“那次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吧?”

    祁俊那时候有侥幸心理,觉得这事不算光彩,贺程程肯定会因为碍于面子不跟关戎说,所以夸下海口:“你的人我要敢得罪,就是你不抽我,我都抽自己。”

    但纸包不住火,关戎还是知道了,就是这么惨,他又做了主动撞上树桩的兔子,完全避无可避,踟蹰着:“你不会真想抽我吧?”

    关戎说:“抽你手脏,你自己动手。”

    祁俊一梗:“……关戎!”

    关戎说:“怎么,男人敢说不敢当?”

    祁俊咬牙:“关戎,我知道错了。”

    关戎在他头上拍了下:“抽。”

    祁俊:“关戎,你别欺人太甚。”

    关戎笑笑:“我还就欺负你了呢。”

    祁俊:“那天的事我不否认,已经是我坦诚,况且我根本不是故意的,是喝醉,你怎么一点宽容都不给?”

    “宽容?”关戎忽然大吼一声:“要是我不宽容,你现在就是趴在地上给我说话了!我的女人,我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却被你弄得骨折,你还要我放给你?”

    关戎牙关咬得咔咔响,深呼吸几口,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没有拿家世压过你们吧?那是因为我觉得那是上一辈的事,我一点贡献没有却白占了便宜,我觉得不好意思!但这不代表我不能用,只要我想,随时都能给你们找点麻烦,你能听懂吗?”

    赤`裸`裸的威胁,祁俊还真想潇洒说一句“你来啊,找麻烦”啊,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了,早就明白面子大不过实力。

    关戎只是一个普通连长不假,但只要他想,顶着名字出去转一圈,人人都要卖他三分薄面,祁俊认栽:“怎么抽?”

    关戎反问:“你说呢?”

    关戎指指他的手,又指指他的脸。打人不打脸,这是底线,关戎上来就要他打脸,这明摆着是要侮辱人。

    祁俊深呼吸几口,一巴掌打在脸上。

    关戎冷冷的:“没吃早饭?这么轻?”

    祁俊加重力气,又打了一巴掌。

    Chapter 89

    祁俊破相的事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大年初一顶着一张肿脸外出拜年,那现场效果真可谓十分惊悚。

    贺程程从大院伙伴们发来的偷拍照片看见真相,纳闷着:“他这脸是怎么了?”

    “他自己说是吃东西过敏了,骗鬼哦,我看肯定是被人揍的,他这人挺招人恨的,平时口无遮拦。”

    被人揍?贺程程仔细看了会,觉得能把脸揍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很像是被扇了耳光。可谁会扇他耳光?

    贺程程在关戎提起过一次,关戎神色无常地坐着喝茶,反问:“我怎么知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贺程程很快就把它抛之脑后,转而去想一个严肃而认真的新问题,关戎要走了。

    关戎原本是打算送贺程程回首都的,可是他假期太短,已经剩不了几天。贺程程呢,又想在家多歇一歇。

    关戎有点可惜:“到现在还没去看过你住的地方。”

    贺程程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跟家里差不多嘛,虽然是我和香香两个人住,但是其实还是挺宽敞的。”

    关戎知道她报喜不报忧,用膝盖想也知道,寸土寸金的首都,只花她那点钱租下的房间,能好到哪里去呢。

    关戎思忖片刻:“要不然我给你租个公寓吧,离地铁近一点,你想去什么地方都方便,一个人住也自由点。”

    贺程程拒绝:“别,我还要和香香分摊房租呢。”

    关戎:“是不是以后和我结婚了,你也想和她一起分担房租?另租一个吧,以后我过去也方便点。”

    贺程程一下明白了:“原来你脑子里是想这个啊!”她小声咕哝:“就算是你要去,也不是现在呀。”

    关戎扁嘴,有些话说不出口。

    贺程程知道又触及那个问题了,打岔道:“你放心吧,我也没打算和他住多久,我决定去读博了,考上的话,以后就在学校里住!”

    关戎纳闷:“读博?”

    贺程程点头:“找工作可真难啊,还是念书好,反正现在腿不好,也没地方去,不如在家看看书考试吧。”

    关戎盯着她:“我怎么觉得这件事你是有预谋的呢?”

    贺程程吐着舌头笑:“是想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之前没确定,所以现在才告诉你。以后毕业了,出来能当老师,肯定比社会上要简单一点。”

    关戎抓住她话里的把柄:“社会上很复杂吗?”

    贺程程支吾:“……也没有。”

    关戎:“你是不是把工作给辞了?”

    贺程程一下怔住:“额……”

    关戎:“祁俊那浑蛋欺负你?”

    贺程程觉得事态相当严峻。

    关戎:“别想着说谎,事情我都知道了。”

    贺程程低下头:“……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关戎:“怕我担心是不是?”

    贺程程点点头。

    关戎吁出口气,将贺程程揽进怀里,说:“你这个人啊,总是这样,谁欺负你都不说,自己一个人关起来闷着。”

    贺程程不好意思极了,把头埋得极低:“以后一定告诉你好吗?”

    关戎摸着她后脑勺,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你要读博我不反对,但你一定记得照顾好自己。”

    贺程程频频点头:“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关戎出发那天,贺程程送他去火车站,他本就人高马大,又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车站里一大半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

    关戎把贺程程安排在位子上坐着,自己去取票,回来的时候,她站着给一人指路,新买的手杖支在一边,她动作生疏地倚着。

    阳光十分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尽管裹着厚实的羽绒服,依旧能看得出过分单薄的身体和纤细的四肢。

    关戎莫名地总想起她天真无邪的小时候,比起现在,其实是有一点胖的,肉乎乎黏糯糯,跑过来的时候,两腮在颤。

    他一边说着很讨厌胖孩子,一边用手捏着她软软的胳膊,她总是抬起一双大眼睛,水润润地看着他,话音绵密:“你干什么呀?”

    有一次为了她打架,他被首长罚站,她带了包子过来慰问,自己却先坐下来委屈地哭了,问为什么,她说自己破相。

    他记得自己冲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言不惭地说:“你丑就丑呗,反正你是我童养媳,我不嫌弃你就行了。”

    他又孩子气地说以后我打架你少掺和,其实心里不止许诺了一次,他是要一直一直保护贺程程的,不敢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是这句话说起来简单,长大之后才发现,想要无微不至地呵护一个人,保护一个人,这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很多时候,承诺就是做不到。

    关戎过去,贺程程很高兴地朝他挥手,说:“你可来了,我对这儿不大熟悉,你跟这人说说这儿怎么个走法嘛!”

    关戎却将人推走,拉过贺程程的胳膊,跟她紧紧拥抱。

    贺程程吓了一跳,跟对面人说了声“对不起”,拍拍一直紧紧抱着她的关戎,说:“你怎么了呀?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车站提醒检票了,贺程程拄好手杖,一走一跳地送他去检票口。

    关戎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尾端,为的就是要跟她再多待一会儿。临检票的时候,他动作迅速地往她兜里放了个什么。

    贺程程要去拿,被关戎制止,说:“你等会我进去了再看吧。”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贺程程十分疑惑,方才不舍的情绪现在矛盾起来,又想他不走,又想他快走,兜里有个东西,真的好想看啊!

    关戎刚刚检票,贺程程终于忍不住,将兜里的东西翻出来,方方正正一个天鹅绒盒子……这是……

    打开一看,戒指。

    ——“我跟你说啊,我钻石要黄豆那么大的!”

    关戎拎着行李等在检票口后,大声问:“够大吗?”

    贺程程将戒指取了套在手上,抿唇笑得眼睛都湿湿的。

    关戎第二天才回到山上,还没来得及歇一会儿,就被连里突发的一桩事给喊了过去。

    过年期间山上又下大雪,邵辉指挥大家去给山下的老乡家里救灾,因为替老乡挡了倒塌的柱子,被压到了手臂,关节脱臼。

    邵辉已经从医院回来,在房间里呆了两天之后,实在是闲不住,现在正在训练场上跟大家一道训练。

    医务员看得着急,怕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赶紧就把连长请了过来。

    关戎正好也想看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到底训练得怎么样,跟着医务员过去一看,邵辉正在那儿跟人练呢。

    关戎远远喊他:“邵辉!”等人乖乖过来,又问:“干嘛呢,手好了?”

    邵辉一脑门的汗,给关戎敬完礼,拿手背抹了抹,笑容油滑道:“没干嘛,我跟大家闹着玩呢,比跑步!”

    关戎:“比跑步?你怎么不比掰腕子?”

    邵辉嘿嘿笑:“伤了右手,左手不给力啊!”

    “滚你丫的。”关戎正色:“你既然伤了手,干嘛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邵辉说:“轻伤不下火线,我都躺了好几天了,再不出来憋死了。”

    关戎问:“好几天是几天?”

    医务员帮腔:“才两天。”

    邵辉板脸吓唬他:“别胡说!”

    关戎直摇头:“行了,你跟我来。”

    关戎虽然年纪不大,但毕竟是上级。上级喊下级有事,是个人都会觉得忐忑。

    邵辉一路走一路揣测对面要跟他说什么,没想到他不仅拉他进了自己屋,还给递了一包烟过来,好烟。

    “谢连长!”邵辉看见烟像猫看见鱼:“下次下山,一定要多捎两条烟上来,这儿除了训练没别的事,也就拿烟消磨时间了。”

    关戎看他那么猴急,笑笑,把抽屉里的半条都递给他:“全给你吧。”

    邵辉纳闷:“连长,你不抽啊?”

    关戎摇头:“以前抽得少,现在起不抽了。”

    他家里没有抽烟的文化,刚进军校分过来的班长也不抽烟。这条烟还是上一年,他琢磨着跟贺程程分手时买的,心里实在太过苦闷,勉强当做慰藉。

    邵辉机灵,一点就通:“肯定是嫂子不许你抽了。”

    关戎笑笑:“算你小子聪明……你怎么还成天憋得慌,又闷,还没适应好?”

    邵辉问过关戎意见后,点了根烟,说:“比刚来那会儿好太多了,人有事情做,心里就不慌,这不是最近手坏了!”

    关戎在他肩上轻轻捶了拳,邵辉夸张嚎叫,两个人都笑:“你看吧,人都是不停在变的,你刚来那时候多横啊,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邵辉来头一天,关戎让他给大家介绍自己,他当没听见,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看风景。稍微多说两句,他嘴凶地要他闭嘴,以后都当他是死人。

    邵辉也记起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那时候年少无知,脑子没想明白,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你看我现在,多好!”

    关戎拍拍他肩:“事情都想通了?”

    邵辉说:“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吧,但是没一开始那么愤青了。自己确实有地方做得不好,当时觉得是个性,现在想想……挺傻的。”

    关戎笑笑:“能想到这个程度,不错了。”

    邵辉感兴趣:“连长你是怎么过来的,听连里说你爸官做得挺大啊,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才把你发配到这儿来?”

    关戎一嗤:“想象力挺丰富。”

    邵辉仔细想想也是的,除非关戎是抢了后妈,不然还真想不出来为什么父子之间的感情能恶劣到把他一手送到这鬼地方。

    邵辉说:“那你怎么来的?”

    关戎说:“自己想过来。”

    邵辉吃惊:“你有病吧?”

    关戎横了他一眼,问:“你觉得这地方很差?”

    “这儿怎么能说很差呢,那是相当差啊!”他调皮地笑一笑:“呆久了就觉得,其实也还好,这儿安静,没那么多是非。”

    关戎说:“这儿是很偏僻,条件也差,很多新兵跟你来时的想法一样,觉得是被流放了,成天想着要走。

    “我总是劝他们等一等,再呆一呆,这里山高云近,又像你说的,远离是非安静宁和,慢慢把心静下来,就没那么多抱怨了。

    “我来是自愿的,没有什么隐情,说起来也挺自豪的,就是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当然要去最困难的地方。”

    邵辉一脸钦佩:“了不起,现在还能有你这种纯粹想法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现在人都势利得很,做什么都是为了将后来更好的发展。”

    关戎摇摇头:“不,像我这样的人,还是很多的。你要知道,军人,本来就是孤独的职业,太多人比我们牺牲得多,付出得多。”

    邵辉这回拍上关戎的肩,说:“你这些话真让我觉得你要在这儿留一辈子了,你说你是不是自我陶醉太久了,觉得这里离开你就不行了?”

    关戎紧盯着他,邵辉又点上一支烟,说:“你放心吧,既然跟你一样的傻子那么多,你就别怕没人肯到这儿来。再说不还有我吗?”

    关戎故意挑衅:“你?”

    邵辉严肃:“我怎么啦,你怎么这么不信任的语气啊。我学校不比你差太多吧,素质也好,要不是当年被人阴了,现在我都已经——”

    关戎反驳:“你刚刚不还说这件事已经想通了?”

    邵辉吐出口烟,捶了捶胸,说:“反正这儿有你没你,其实差距不大,以后由我来替你挑起这个担子,你回去尽管结婚当新郎官好了!”

    关戎笑:“口气还真不小。”

    Chapter 90

    贺程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年,重回学校,居然又跟宋恬做了同学。

    延毕一年的宋恬发愤图强,不仅用短短一年时间挽回颓势,还顺利开始了新一轮的深造。原本觉得康庄大道就在眼前,没想到又跟贺程程睡到了一间屋。

    宋恬看见贺程程背着书包进来的时候,头脑发昏:“本来我以为已经可以甩掉过去的阴影的,没想到又来一个你时刻提醒着我。”

    贺程程将她一把环过来,笑嘻嘻地说:“真好,咱们又能做同学了。”

    宋恬表示并不是十分想跟她套热乎。

    大学宿舍四人的聚会定在开学前一天,两个上班的请了假,都说一定会在当天出现。

    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一个不漏的聚会机会根本不多,上次这么齐齐整整的出现还是黄珊婚礼当天。

    午饭就定在学校食堂,开学人多,贺程程特地找了韩奕辰定的包厢。

    三个未婚:贺程程、宋恬、卞香香,来得都挺早,一边等黄珊一边吃光了冷菜,要老板再上一轮的时候,黄珊推着童车进来了。

    贺程程他们三个都惊呆了:“什么时候的事?”

    黄珊挺不好意思的,说:“今天双满月了,额,还要吃奶,所以不得不把它带过来。”

    小朋友粉粉嫩嫩,跟个糯米团子似的,躺在车子里咬着个安抚奶嘴,乌溜溜的大眼睛东看看细看看,乖得不得了。

    大家心都都化了,围在车边缠着孩子玩。

    卞香香冷不丁的:“程程什么时候也生个!”

    贺程程梗了下:“干嘛说我……”

    卞香香说:“我跟宋恬又没男朋友,你都青梅竹马那么久了,再不生说得过去吗?现在学生可以结婚生孩子的吧?”

    卞香香朝宋恬递眼色,宋恬说:“怎么不行啊,念研究生的时候就有同学结婚生宝宝了,不影响学业就好。”

    贺程程挪到座位上,大家笑:“程程害羞了。”

    这几年,大家的改变都挺大的,黄珊怀孕之后就已经不上班了,待在家里专心相夫教子,过着很多人羡慕的全职太太生活。

    卞香香改了行业,刚开始的时候磕磕绊绊,适应一年,累积了了经验和客户,现在每月都能接到固定的单子,已经从群组换成了合租。

    贺程程跟宋恬算是变化最小的,仍旧呆在学校里,尽管过着一眼可以看到头的生活,但因为适合自己,所以甘之若饴。

    四个人境遇都不太同,聊起天的时候,就看出分别来了。

    黄珊从小生活优渥,父母宠爱,先生对她也很好,她念书的时候认真,做了太太和母亲,就把这种认真劲发扬到了生活上。

    卞香香是典型的漂族,现在的精力全放在工作和买房上。宋恬跟她有异曲同工之妙,感情上受过伤,家境不好,把学习深造当成改变命运的不二法宝,早就心无旁骛。

    至于贺程程,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而已。

    黄珊说:“你别看程程总是一声不吭的,但她是咱们中间最定得下心的,所以之前她说要去工作,我心里觉得还惋惜的,她这种性格很适合搞科研。”

    剩下两个都赞同,宋恬叹息:“就是又跟我一届!原本上天给了我一次做她学姐的机会,我没有珍惜。”

    卞香香说:“你得了吧,原本上天还给了我一个能平摊房租的人呢,你又没什么损失,我可是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了!”

    黄珊嘲卞香香:“你就别假谦虚了,卞经理,我们几个哪个有你能挣钱的,以后发达了,我们去给你打工。”

    宋恬:“对!苟富贵,无相忘!”

    贺程程笑:“我要给香香拎包!”

    卞香香冲着他们一阵吐舌:“别说我了,把话题还是回到程程身上,怎么还没让我们喝喜酒,这关教官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黄珊坐在贺程程旁边,撞了撞她肩膀,说:“别理她,就是故意挑事来着,不想带我们玩。关教官是不是还在那边呀?”

    贺程程点头:“不过他说已经申请调回来了。”

    大家都很高兴:“他这是终于开窍了啊!”

    贺程程倒没觉得有什么:“其实他在那边也不影响什么的。他这么一回来,我总觉得好像是拖了他后腿一样!”

    黄珊说:“别这么想啊,他过去也快七八年了吧,就是轮也该轮到他回来了。”

    卞香香对贺程程的了解比其他人要多一点,说:“她就是报喜不报忧,之前腿断了也不告诉关戎,谁不担心啊。”

    黄珊跟宋恬都不知道这事:“腿怎么断了啊,怎么不小心一点?”

    “跟她没关系,是她那个狗老板。”贺程程抿紧唇,卞香香看见,挥挥手:“算了,不提人渣,关戎肯定担心啊,不舍得她。”

    贺程程发现关戎知道这事,还是因为他有一次说漏嘴。两个人都沉默了会,关戎就告诉她,他已经准备好要回来了。

    那他的营地怎么办,他手底下的那帮兵怎么办,他热爱的一片土地怎么办?

    关戎当时还宽慰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管到哪里,站好自己的那班岗就好:“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大家吃饱喝足,在学校里转了一圈。

    到处都是新来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去广场上领自己军训的东西。年轻的脸上,有对未来的向往,也有几分青涩的迷茫。

    贺程程不免想到了自己刚来时的样子,因为坐了太长时间的火车,又累又困,几乎是灰头土脸地走进校园。

    幸好她身边一直有一群很好的舍友,有一个很好的人。

    傍晚时候,黄珊老公来接她跟孩子回家。卞香香蹭车,正好跟着他们一道去市区。

    相聚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几个人互相拥抱。

    校门外忽然驶来几辆军用卡车,穿迷彩作训服的军人整整齐齐地站在车上,表情坚毅。

    黄珊:“又是隔壁的军校生吧?”

    卞香香嗯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宋恬:“又想起当年被关教官支配的恐惧了。”

    第二天大早,宋恬跟贺程程被萦绕在全校上方的哨声吵醒。

    两个人坐在床边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去吃早饭吧,反正也睡不着了。”

    “好啊。”

    军训第一天,通常都比较轻松,开完誓师大会之后,就是一整天的内务折磨。

    贺程程跟宋恬来到食堂的时候,小迷彩们正好离开。

    两个人买了早餐带走吃,不约而同地去广场上看他们。

    能够亲身体验别人的不幸,真是太幸福的一件事了。

    贺程程跟宋恬一边看这帮蔫搭搭的孩子们,一边将豆浆吸得咕噜咕噜响。

    宋恬:“记得军训那天早上,你迟到了,还被香香泼了一身稀粥。”

    贺程程拍拍她肩:“别再说我的事了,让我们看看这儿谁比我惨。”

    宋恬:“……”

    广场上的各支队伍,基本上已经集结完毕,因为长官没到,教官们十分放松,跟着手下的学员们谈笑风生。

    “教官,你们真的是隔壁的军校生?大几的?”

    “如假包换啊,谁还骗你们这个,已经大三咯。”

    “都大三啦,比我们长两届吧,以后喊你学长啊!”

    “喊什么学长,是教官知不知道,别没大没小的。”

    “那教官,你们怎么过来,带队的是个什么官啊?”

    “你们学校抠啊,年年都让我坐卡车过来,那凄凉的,尘土漫天飞扬。这次带我们来的是连长,一会儿你们就能见到他。”

    “真连长吗?”

    “嗯,其实我们都设模拟连,但这次的这个是真连长,而且马上就要高升了,”

    “想看连长!”

    “幼稚,以为连长比我们和蔼近人是吧,等一会儿连长过来,你们千万别哭。”

    忽然一声哨响,所有人都直立站好。

    贺程程跟宋恬也吓了一跳,因为这哨子太近,几乎粘着耳朵在响。

    一个洪亮的声音此刻响起:“你!出列!”

    谁知道“你”是谁啊,个个胆战心惊。

    明明是局外人的贺程程莫名其妙的心脏狂跳……她明明不用军训了啊!可是这一声“你”,怎么总觉得是喊她,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慢慢转身过来,自面前这人的皮鞋看起,视线一寸寸上移,直到越过松枝绿常服,直直地落到来人的脸上:“……”

    关戎笑了笑:“就是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