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镇国公府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福船上的番子护卫统共加起来有二三百号人,住在官署肯定是不大能够,姚知府在胥江边上安置了个大宅子,众人都在那落脚,索性离镇国公府不远,陆渊先带了卫辞往镇国公府来。

    镇国公府如今是二房当家,不过二房没有子嗣,再加上活着的时候也不受待见,终日礼佛,也算是镇国公府上名义的当家人。现下卫辞回来了,自然要好好迎接一番。

    从胥江到国公府不远,陆渊带着卫辞还有病娇直接步行回去,到了大门口,老远就看见一个妇人带着府里的管家下人候着。

    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她抬眼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愣住脚站在原地,明明家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脚,她记得那个时候,她跑到李员外家,娘亲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等她回家。她还记得,她和娘亲曾经无数次站在门口等爹爹回家,可等来等去总也等不到。

    现在等她的人,只有云姨。

    她以前一直觉得,娘亲和爹爹会陪着她一辈子,可现在都没了,家里空荡荡的。在宫里她拼了命的想回来,可回来了她似乎又不知该怎么办,从此以后,她成了没人要的,纵然家就在眼前,可再也不一样了。

    “云姨……”她哽咽张嘴喊着,一开口就开始掉眼泪,喉头咽的生疼。

    陆渊听见她不成器的呜咽声,托住她的臂膀,在她身旁道:“公主,到家了。”他怕她一个人回来受不住这样的场景,左思右想放心不下,还是打算同她一道回来。

    云姨原是卫辞娘亲的远房表妹,从小就照顾卫辞,后来得莲将军喜爱,添做二房,不过也没过多久,将军就去了边疆,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府中不能无人掌事,因此也一直是她当家。

    云姨提着裙子,抹眼泪道:“卫辞,你终于回来了!路上累不累,快跟云姨进来。”

    她纵然心里也难过,但更多的是高兴,瞥眼瞧见卫辞身旁的人,穿着一身飞鱼曳撒,自有一种气势如山的做派,她虽是妇道人家,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同。

    和煦的拉过卫辞,细声问道:“这位是……”

    卫辞这才想起来身边的人,哦了一声,忙拉过陆渊道:“这是陆掌印,这回就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云凤秋一听,立马惶惶恐恐,纵然没见过世面,可东厂的名声远播在外,作势就要参拜,“不知掌印前来,妾有失远迎!”

    陆渊也没大在意,只略一抬手,慢悠悠道:“咱家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镇国公府又是功臣之将后,现下卫辞公主回来,这家也该公主管了。”

    他这里轻飘飘的两句话,云凤秋只觉脚跟一软,扶着卫辞的手颤抖。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有什么资格去迎接他。本来她这个二夫人的头衔也是后封的,当年镇国公夫人怕卫辞没人照顾,这才提了她暂管府里的事务,可到底也是个挂名的,成不了气候。

    她颤巍巍的伏底身子,低头道:“掌印说的有理,公主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只是不知公主此趟回来是否还……”

    陆渊没听她接下去的话,自顾自道:“江南可真冷啊,公主不请臣进去坐坐么?”说完背着手径直往府里头走去。

    回来还什么?还回不回郢都?回了郢都好继续叫你作威作福么!

    他走了两步又调转过身子,朝着卫辞道:“公主站在外面不冷么,快进来吧!”

    卫辞有些弄不懂,觑了觑云姨不太好的脸色,又去看他一脸得意的模样,真当自己家了!

    —

    病娇替她收拾好了包袱,还在原来的东厢房,屋里的陈设还和五年前走的那天一样,推开窗户,刚下过雨的江南气息就扑面而来,连味道都是熟悉的。

    “主子,您的家真大,我还是头一回到江南的宅子里呢,七绕八绕的。”病娇一进屋就东张西瞧,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江南的宅子向来都是这样,庭院深深深几许,何况卫辞又是未出阁黄花大闺女,自然是住在深闺里。

    病娇拿起案上一个雕花香炉,道:“咦,这个咱们重华殿也有一个,我说呢,您以前老让四喜买一些小摆件,原来是照着这里置办的。”

    “病娇,你当心点,别摔破了!”卫辞见她大大咧咧,上前就把香炉夺下来。

    “啧啧啧,瞧您宝贝那样!送给掌印一串佛珠也没见您这么小心,不就一个香炉么。”她转过身子,又去摸桌上的漆盒,突然惊叫道:“公主,这别不是您那个小竹马送的吧!”

    卫辞像是被人戳破的心思,鼓着腮帮子,咬牙怒道:“你快给我出去,不许进来!”

    病娇见她脸红,以为猜了个正着,憋着笑,“这也太没眼光了,哪里有送人姑娘香炉的,当供菩萨呢!”

    “你再说!”

    病娇见卫辞作势要打她,吓得脚下一溜烟儿往外跑,卫辞也追着跟出去,刚出去就迎面撞上个人,她捂着鼻梁,抬脸吃痛就骂道:“哪个不长眼的!”

    陆渊瞥了一眼身旁的病娇,只当是姑娘家嬉闹,没放在心上,淡淡道:“你去厨房看看,给那个些厨子搭搭手,公主难得回来一趟,口味跟从前不一样了,叫他们多注意些。”

    病娇被陆渊瞥的心里发毛,主子口味变了,她怎么不知道?瞧着气氛不大对,她伏身嗫喏道了个是,乜斜了卫辞一眼就顺着游廊往后院去了。

    卫辞捂着鼻子的手还没放下来,两眼秫秫的望他,也不说话。

    “撞到鼻梁了么?臣看看,都怪臣没事先没说一声。”

    他作势抬手就要触上她的脸,她骇得一缩,愣在原地,他突然这样让她心里不大自在。

    她有些不情愿,他瞥见她怀里还抱着香炉,眼梢轻抬,道:“撞了鼻梁,弄不好鼻子会歪。”

    卫辞吓得连忙去摸鼻子,拿手细细衡量着尺寸,觉得没什么异样,却瞥见他轻笑的面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戏耍了。她觉得没意思,掉头抱着香炉回了房间。

    绕过影壁,陆渊也抬脚跟上,见她坐在床畔不说话,他拾起桌上的香炉,漫不经心道:“这香炉的做工倒是精致,只不过花样有些陈旧,不适合姑娘家,回头放在臣的后罩房吧,也好去去霉味。”

    她惊得下意识伸手去抢,不料他却高高抬手,举过头顶,他长得很高,她伸长了手也只够到他的臂弯,够了半天也够不着,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够也不是,不够也不是,赧然羞的心里发急。

    头顶上声音传来,“怎么,一个香炉公主也舍不得给臣么?公主要是喜欢,回头臣给您多带些来。”

    他是故意的,刚刚她在屋里和病娇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现在又来故意要她的香炉,真是小肚鸡肠!她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后罩房?

    她忙问:“你要住在后罩房?”

    他把香炉攥在手里不放松,嗯了一声,道:“臣怕公主一个人待在府里不适应,特来给您作伴。”

    “我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不适应,我有病娇和云姨陪着我,厂臣有事还是先忙,不用管我。”

    他绕过她径直坐在小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物什,“那不行,公主的安危可是系着臣的脑袋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臣岂不是要被公主连累?”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住在府里,非要给她头上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要论说辞,一百个卫辞也说不过陆渊一个。

    她知道劝不过他,遂泄气道:“厂臣要住就住罢,横竖也没几天,只是你把那个香炉给我,厂臣看上什么我都给你,我只要那个香炉。”

    他见她依依不饶,知道她是铁定不打算给他,良久嗤笑道:“不就是一个香炉么,公主要是舍不得也不必搪塞臣。”他带了一丝怨气,重重的把手里的香炉搁在桌上。

    他还来气了!要生气也该是她生气,瞧瞧他刚刚在门口说的那一番话,耀武扬威的。她是怕他,可到底也是在她的家门口,对云姨那般羞辱,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云姨从小就对我好,你不要那么说她,虽然爹生前没来得及纳她,可娘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她,也算我半个娘亲。”

    他细细听她讲,点头表示认同,“公主说的也有理,只是人心都是会变的,对你好的人,未必能长久,有一天也能反过来害你,凡事多张几个心眼,也不用在宫里事事受人牵制了。”

    她在宫里受人气,连他也知道了,她反过来问他,“那厂臣呢?厂臣有一天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反过来害我。”

    他顿了一下,挑起眉梢,眼睛里炯炯有神,渐渐调转视线,落到桌上的香炉上,淡淡道:“臣也说不准。”

    他忽然变了的话风叫她心里一凉,本来以为那日在船舱上过后,自己在他的心里会不一样,现下看来,只要遇上利益取舍,什么惦记不惦记的,还不是照样舍弃。

    她良久才反应过来,陆渊早走了,叹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香炉,直通通的望着外面的影壁发愣。

    突然门上伸进来一只脚,惊道:“脚下有蛇!”

    她吓得跳起来,尖声叫着,手里的香炉应声落地,摔的七零八落。

    卫辞抬起错愕的脸,望向陆渊,只听他讪讪笑道:“看错了,都怪臣错眼一偏,把腊梅枝的影子看错了,公主没受到惊吓罢。”

    她被吓得不轻,微微张着嘴,摇了摇头,丝毫没想起来地上破碎的香炉。

    待陆渊走了,她才想来,低头望向碎成八瓣的香炉,还有脚下斑斑迹迹的腊梅枝影子,上面刺刺啦啦的枝叶,哪里有一点样子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