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多情余恨(1)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汉末之乱新帝谋婚:重生第一女将梦幻两晋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乾清宫里头,灯火通明,但烧得再暖的地热,也像是不能温暖人心一般,所有的人都岌岌自危,小心谨慎做着自己的事情。从屋子里头铲出来的碎瓷片已经三大篓子了,该砸的都砸了,该拆的也拆的差不多了,但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劝一句。连同苏挽月私交颇深的云天,也只能摇摇头站在外头,不去当这个炮灰。忙来忙去的下人,自然也是不敢。

    苏挽月的脾气很大,又认死理,她想不通某件事情的时候,谁劝都没有用。这可是皇帝的寝宫,但明显,苏挽月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人愤怒起来的时候,智商为零,整整撕了上百封奏折,把那些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张撕碎,而后扔到地上蹂躏。

    一地狼藉,她光着脚踩在碎纸和碎瓷片间,被割破了也不自知,还没来得及打扫的瓷片扎到肉里,血流到地板上,纸张被浸湿了,渲染开来,像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莲花。最后折腾不动了,在角落里靠着墙壁坐下来,望着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步步生莲。

    朱佑樘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怒,只是唤了四喜和初八进来打扫干净。苏挽月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那时候的她,情绪敏感又脆弱,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崩溃一样。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泻了一背,未施粉黛的脸显得苍白而羸弱,纤细的锁骨从宽松的白袍下露出来,朱佑樘蹲了下身,望着眼前的人。

    “别闹了。”

    “你替我杀了张菁菁。”抬眸,眼睛有些充血,憎恨非凡的那种眼神。

    被打扫干净的地板,再没有遍地的狼藉,也没有她刚刚踏血印出来的步步血莲,只有她白皙的脚,被碎瓷坳出了血来,流了小小的一洼在汉白玉的地板上。朱佑樘把她拦腰抱了起来,穿过重重的帷帐,像是他登基那夜,第一次在乾清宫就寝一般。

    时光轮转,那夜的她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他有了斜瞥天下的气场和权势,却是暗自发誓可以好好保护她了,恨不得把世间的好全都给她,再造一间玻璃房子,把所有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隔绝在外,只想看她无忧无虑。

    拿了长镊子替她把碎瓷片清理干净,朱佑樘一直没说话,记忆重叠起来的时候,分不清是几年前,还是就在昨天。她的容貌并没有变化,只是眼底的忧虑,一天比一天更多,虽是不说,但朱佑樘却是看在心里,他知道她,其实并不快乐。

    “我说过张菁菁不是害你的人。”很轻一句话,像羽毛一样轻柔,也如同他手上的动作。拿酒精替她清洗过伤口,撒上了治刀伤的金疮药,再拿白纱小心缠过她的小脚。

    “那你就是不肯了?”苏挽月厉声问了一句,头顶上的帷幔卸下来,一如她的长发,朱佑樘抬头望了她一眼,只觉咄咄逼人的架势,太过让人炫目。

    “你可不可以,冷静一些?”他也累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快要积劳成疾的样子。

    苏挽月像猫一样,眼睛闪烁而锐利,扑过去咬住了朱佑樘的唇,牙齿磨得尖尖,真的恨不得咬死他一样。朱佑樘反手抱住她压倒在床上,应声而落捏在手里的药瓶,这张床比毓庆宫的还要大,但她很少愿意在这里亲热,因为这是几代皇帝的寝宫,这儿任何一件摆设,甚至连帷幔上万字不到头的花纹,都在提醒着朱佑樘的身份。

    “我不想你做皇帝,我不想你有别的女人。”被扯开衣襟的时候,苏挽月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抬手抚上朱佑樘那张冷清的脸,看得到那双眼睛里面,倒映着的自己。

    “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啊。”朱佑樘轻声回了一句,语气温柔得要把人融化一般。

    “可是你依旧会临幸张菁菁,也依旧答应了王恕纳妃的提议。”有没有一句话,能够打碎所有的美梦,苏挽月笑得有些可怕,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却也像笼罩上了诡艳的色彩。

    苏挽月并不是什么都不知情,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关心。只是有些事,知道多了反而伤心,但挤压入内心的情绪一天天膨胀,总有你无法去压抑的那一天。帝王将相,有着别人享受不了的荣华,也有着别人承担不了的责任,这些责任甚至包括广续子嗣,再私人的问题,仍然会有大臣来干涉。

    朱佑樘没说话,亲吻她锁骨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稍微用力咬下去一口。苏挽月吃痛,挣扎了起来,但舌尖舔舐过那一线锁骨时,酥痒到轻微颤抖。

    “你给我说清楚!”苏挽月不愿意不清不楚隐忍下去,她厉害起来的时候,盛气凌人的气魄不输给朱佑樘。

    拽着她手拉扯过头顶,眼神对视着,有着毫不掩饰的炙热欲望,“那又如何?都是你已经知道的那样。”说罢,俯身堵住了她的唇,还是一如既往的香醇柔软,像是永远尝不腻的美酒一番,舌头撬开她紧合的牙关,汲取她口中的甘甜。

    霸道又热烈的吻,压制着她双手的右手往下移,摩挲着她绸缎般的长发,手指穿过她头发时,那种细腻冰凉的触感,让朱佑樘很享受。从此再没见过一人,有她这样的长发如丝绸。熟稔腾出一手去解开她的衣带,再粗暴撕扯开,他眼睛红红的,心情也不甚很好,闷声沿着她脖子一路咬下去,再轻吻到她胸前红樱,但无论怎么挑逗,都不见她有半点反应。

    苏挽月瞳孔放大着,只是在想朱佑樘刚刚那句话,脸上仍是失望的表情,情欲又缠绵的吻落下来时,也是无力去回应。上天创造了男女,这两个恒古有之的物种,除去性别的差异外,自然有着另外截然不同的区别。男人大都理性,能把爱和性分开,女人却是感性的动物,她对你伤心失望的时候,装出来的热情,身体的热度也不会提高。

    “我不要你纳妃。”苏挽月忽然哭了出来,最近总是感情脆弱,像是一条细细的弦一样,随便一拨,就能触及心底。

    她一掉眼泪,像是浇灭朱佑樘体内欲火的水一样,瞬间兴致全无。眼里的情欲逐渐褪去,才想起来她刚刚小产完,承受房事对她身体很不好。冷着一张脸想给她穿衣服,但哭得更加厉害,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自己膝盖。朱佑樘无奈,扯了锦被过来盖住,再从后头抱着她在怀里。

    “挽月,别哭了,纳妃一事我拖了几年,迟早是要妥协的。”她光滑的背贴着自己前胸,朱佑樘埋在她头发里,轻声说了一句。手绕到前头,揽着她的腹部往怀里带了下,抱得更紧些了。

    一个张菁菁,就足以让苏挽月这么不开心了,要是在来几个莺莺燕燕,苏挽月觉得自己肯定会抑郁而终。再伟大的爱情也不能忍受分享,除非本身就不够爱。

    “是为了孩子么?”苏挽月侧过头,带着哭腔问了一句。宪宗皇帝被万通害得三十岁还没有子嗣的事,让那些大臣们吓怕了,生怕这样的事又出现在朱佑樘身上,所以一直极力劝诫他广施恩泽。朱佑樘是个好皇帝,鞠躬尽瘁为大明江山社稷的那种,这样的君主,臣子们自然希望他能多些子嗣。

    朱佑樘望着她红肿的眼睛,有些心疼又很是无奈,“没有人能危及到你,你也要懂我的苦衷。”他已经不记得跟苏挽月承诺和保证过多少次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总是要靠言语和行动来一遍遍证实,他有时候很明白苏挽月的不安,但有时候,也很无奈她的任性。

    “孩子我也可以给你生啊……”苏挽月诺诺说了一句,缩着脑袋抱着自己膝盖,这是胚胎成长时在母体内的姿势,也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最自我保护的姿势。

    她的语气和她的不确定,让朱佑樘疼得心都碎了,但世事无奈,若他只是个亲王侯爷,大不了什么都可不要。但你要不做皇帝了,且不说后头继位的人会不会管理好这一摊子事,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他穷此一生都会被追杀或者被幽禁。只有死人才不会有威胁,这样的选择,换做任何人,都会那样去做。

    “真的没有人能代替你,你要相信我。”朱佑樘语气平淡,但话语里,似乎蕴藏了无穷无尽的深情。

    苏挽月苦笑了一声,她已经不是几句情话就能够抚慰几年的那个小女孩了,“你希望我平平静静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么?看你纳妃,看你享受齐人之乐,看你儿女成群。我真的没有那样的大度,对不起。”有时候人很可怕,可以用一个观点麻痹自己,但你有一天被痛醒的时候,才觉那种理所当然是多么荒谬。

    女子要对夫君一辈子忠贞,但地位越高的男人,可以拥有越多妻妾。凤凰寻梧桐而栖,同这个道理是差不离的。就算真的如朱佑樘所言,心里的位置无可取代。苏挽月也无法用这样的理由,在旁边望着他迎娶其他女人,看那些女人给他生下孩子,再看那些孩子逐渐长大,眉目之间有他们父亲的影子。

    这是一种死循环,折磨的是最痴情的人。

    “那你是要离开我么?”朱佑樘像是同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不要拿这个来威胁我。”语气冷了冷,他已经不习惯受人威胁。

    “那如果我是最重要的,如果我始终是最重要的,你敢不敢现在为了我,杀了张菁菁?”苏挽月甩开朱佑樘揽着自己的手臂,兀自坐了起来,长发笼络过肩头,腰肢盈盈一握,未着片缕的身子,在烛光的照射下,柔和如凝脂。

    “她毕竟是朱寿的母亲,也毕竟是我册封的皇后。”不可能为了博她一笑,就铸下大错,朱佑樘平日处事虽果断,但也不会荒唐如此。

    “就算她害死我孩子?”苏挽月厉声一问,有些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