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剑隐仙 > 第四章 十年

第四章 十年

推荐阅读: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十年后,离阳。

    离阳城的阳光依旧和煦而温暖,红尘的喧嚣似乎千古不变。在这气势恢宏的大城里,熙攘的人群,人们表情平静,脚步悠闲。宽阔的石板大道上,或高或矮,错落有致的屹立在道路两侧,所有的建筑都是青色的方砖砌成,红瓦飞甍中,诉说着离阳的沧桑与古老。城外,恢弘而浩大城墙,更有一种古拙的威势。

    现在这正是上午时分,所有的店铺都已开门,各色的幌子飘舞在半空中,哗啦啦的响着,昭示它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今天的贵客,而街道小巷的两侧,各式各样的小摊,纵横叫错的摆放着,卖小吃的,耍杂耍的,捏糖人的,五花八门,各种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

    好一派红尘繁华!

    只是少了些什么吧,那些人,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得!随着光阴的侵蚀,早已无声无息了,人总是这样,越想记得,却越是忘记。

    红尘俗世的种种,因其独有的魅力,就那样千百年来成为多少修真人魂牵梦萦的地方,可是回不去了,怎么样也回不去了!若为尘世人,何必羡神仙!

    在宽阔的大道上,一个人影飞也似的向前方涌动的人群疾奔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嚷着:“闪闪闪闪——,若冲撞了各位,小子我可担待不起!——”说着一头就往人群里扎。

    随着这人冒冒失失的横冲直撞,许多人躲闪不及都被他撞了个满怀,他连头也不回,只是连说:“抱歉——抱歉——”说着说着,人早已没了踪迹,人群中免不得传来一阵的叫骂声:“这是谁家的野小子啊?这么冒失!”

    果真是个只有十岁左右的男孩,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擦着满头的大汗,也不知这样年纪的小孩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么着急。但见他撒开脚丫子急速的飞奔着,身上的衣服因为热汗直淌,早已湿透,这男孩还是飞也似的往前跑着。

    这男孩一直跑出城门去,抬头看了看东面不远处的一座红色旧房子,这才慢下脚步。脸上显现出垂头丧气的样子,低着头慢吞吞的往那红色房前走去,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这次上私塾又迟到了,先生又该打我手心了。”

    小男孩磨磨蹭蹭的来到这红色私塾的门前,只见一个上了年龄,须发皆白老夫子正站在门前,冲着他怒目而视,见他来了,不由的勃然大怒道:“齐逸之,什么时辰了?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这个唤作齐逸之的男孩,冲着这老夫子谄媚的嘿嘿一笑道:“这个月第十二次了!”

    老夫子不听则可,听完更是大怒道:“还有脸说十二次了,今天是这个月的第几天了?”

    齐逸之闻听,脸更红了,把头一低小声嘟囔道:“今天是这个月的第十二天……”

    老夫子气的胸前的白胡子都撅起多高,跳脚骂道:“你这猴崽子,天天迟到,弄得所有的人都要等着你才能开讲!十二天没一天按时到的,你说吧,是戒尺还是倒立!”

    原来这老夫子姓李,是这离阳城远近闻名的大儒,对于淘气捣蛋的孩童,他有两种惩罚方式,一是戒尺打手,二是倒立半个时辰。

    齐逸之听罢,连忙冲李老夫子作揖,口中求饶道:“老先生饶了小子吧,倒立半个时辰,莫说半个时辰,就是一刻钟,小子也坚持不了啊!”

    李老夫子怒气未消道:“那就是戒尺了,迟到一次打两下,迟到十二次,那就是二十四下,小西,把我的戒尺拿来!”

    私塾里面有个瘦巴巴的男孩子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后堂去了,私塾里还坐着十几名孩子,有男有女,听到老夫子要去请法宝(在孩子的眼里,这戒尺可是威力巨大的法宝),顿时像炸开锅了一样,议论纷纷,有替齐逸之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扒在私塾门边看热闹的,还有一个小胖子推推旁边一个白净的男孩道:“哎哎哎——,敢不敢打个赌?”

    那白净男孩一边向外看着情况,一边问道:“打赌?打什么赌?”

    小胖子嘿嘿一笑,道:“猜猜齐逸之挨到几板子的时候会哭鼻子啊?”

    …………

    李老夫子忽听得私塾内一阵的喧哗大乱,就知道这群孩童在议论纷纷,他鼻子只一哼,所有的孩子全部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不多时,那瘦巴巴的小男孩捧着一把古铜色的戒尺跑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李老夫子,然后眼角的余光瞅了瞅站在一边的齐逸之,那眼光中颇有同情之意,齐逸之也看着他,不出声只张嘴的说了一句什么,看嘴型说的是:“你还真跑去拿了啊!”

    那瘦巴巴的男孩一耸肩,表示无能为力,然后快速跑开了。

    齐逸之把嘴一咧,小脑瓜飞速旋转,心中暗想,这二十四下下去,非把我的手打残不可,倒霉真倒霉,这该怎么办呢?

    李老夫子见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不由分手拉住他的右手就要开打,齐逸之连忙甩着他的右手,急急道:“先生莫打啊,小子有下情回禀!”

    李老夫子听如此说,到被他气乐了,怒极反笑道:“下情回禀?天天迟到还有什么下情,我倒要听听,不过,齐逸之,你可听好了,要是那一句说得不对,这二十四板子就变成四十八板了!”

    齐逸之连忙抽回右手,嘿嘿一笑道:“小子天天迟到是有原因的!这第一天是因为隔壁王大婶家的牛跑了,我帮她找牛去了!”言罢看看李老夫子的脸色,见那老夫子把眼一闭,却没有在动气,随之心下大定接着道:“这第二天呢,我路过集市,看到一个小女孩找不到妈妈了,我就帮她找妈妈去啦,这第三天呢…..”齐逸之这顿说,一口气说到今天。

    李老夫子忽然开口道:“那今天呢?今天你又做什么好事了?”

    齐逸之一顿,连忙摆手道:“今天没做什么好事,再说了哪有那么多助人为乐事情等着我啊!”

    私塾里的孩子们在齐逸之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伙信口开河,都在强忍着不乐,听到最后这句话,齐逸之半委屈的话音,都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李老夫子到时个怪人,竟听得有了兴趣道:“齐逸之,照你所说,你迟到之事还情有可原了?不过,我且问你,这些又不关你事,你干嘛还因为他们不相干的人而耽误读书呢?”

    齐逸之一脸的不以为然道:“先生这句话就不对了,您曾讲过,上古贤者曾说,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先生讲的每一句话,小子都受益匪浅,我若不帮他们,先生岂不是白教我做人了!”

    齐逸之这个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响亮,这李老夫子立马给拍的晕晕乎乎,南北不辨,正欲飘飘然间,忽的想到正在教训自己的弟子,忙收了笑颜,装作严厉的样子道:“既是如此,那二十二板可以暂且记下,今天你没有去做好事,又无故迟到,这是不是该打!”

    齐逸之一听那二十二个板子免了,眼睛一亮,知道马屁拍对了,连忙说道:“先生,先生那今天这两板子更不能打了?”

    李老夫子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倒说说今天为什么也不能打了?”

    齐逸之朗声道:“小子我今天虽然迟到了,但是小子我今天为了尽量不迟到是一路飞奔,跑的我汗都把衣服湿透了,还有先生您曾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为了小子的父母,您更不该打了,您说对吧。”

    李老夫子虽听得出这是狡辩,也知道是在拍自己马屁,但心下也不由得佩服起这十岁的孩童竟如此聪明,于是收了戒尺,用手点指着齐逸之笑骂道:“去把,滚回你的座位上去,这次算你糊弄过去了,胆敢有下次,那你就别想有这么容易了。”

    齐逸之闻听,如蒙大赦,点头哈腰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那狼狈相惹得在座的孩童们哈哈大笑。

    很快的,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放学的时间到了,齐逸之慌忙收拾着东西,那个胖胖的小男孩走过来道:“小齐,一会去打弹弓去吧。”

    齐逸之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把书囊往肩上一扛,飞也似的跑出私塾,背影里只传出一句话:“你们玩吧,我没时间啦——!”

    那个小胖子看看已经跑得很远的齐逸之,一脸奇怪地道:“这小子最近怎么回事。总是风风火火的,也不和我们玩耍了。”

    且说这齐逸之又是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到城中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停在一个卖烧饼的摊子前,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铜钱道:“王大叔,来两张烧饼!”

    这烧饼摊的主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姓王,是离阳城西风陵村的村民,跟齐逸之是一个村子的,平时为人和善,齐逸之总是叫他王大叔。

    王大叔笑着应了一声,一边帮齐逸之拿烧饼,一边笑道:“小逸儿,这跑的满头大汗的,这半个月天天都来我这里买烧饼,买给你爹爹吃啊?”

    齐逸之只是呵呵傻笑,并不答言。王大叔把烧饼递给齐逸之笑道:“咱风陵村里的孩子数你最孝顺了,齐老爷和齐夫人真是有福啊。”

    齐逸之向王大叔道别后,又急急的飞奔起来,穿过偌大的离阳城,一直跑出城北门,来在城北郊外的一座破道观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座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的道观,道观上的匾额早已不复存在,因此这个道观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道观的院子和周围都长满了荒草,荒草一起一伏,掩映出忽隐忽现的残垣断壁和坍倒的神像。破败而不堪。

    这里早已没有了香火,也废弃很久了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为什么会满头大汗的跑到这里来呢?

    只见齐逸之走进这破道观之中,小脸因极速的奔跑变得通红通红,他朝四周看了一会儿,冲道观里破败的殿内喊道:“老爷爷,你出来吧,逸儿给你送吃的来啦。”

    声音方落,只听的道观内有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之声,不一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这人是个道士,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灰布道袍,随着山风,那道袍更显的单薄而破旧,满头的白发,挽了个大髻甩在身后,往脸上看却是饱经沧桑之相,岁月在他脸上烙上了深深的痕迹,满脸的皱纹堆累,那双眼睛更是浑浊不堪,这上了年岁的破老道,身材虽然高大,但身体却是瘦骨嶙峋,仿佛山风一吹,便能把他吹倒一样,若不是他这一身道袍,真真与那乞丐无异。

    那破老道一步三摇,步履蹒跚,一边走,一边缓缓的抬头朝齐逸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齐逸之手里拎着个袋子站在庙门前,那破老道也显得十分开心的冲他挥手道:“小友,我在这里!”

    齐逸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道士近前,一把扶住他虚弱的身体,关切道:“老爷爷,您好些了么?我今天因为私塾先生罚了,来的晚了些,您肯定饿了吧,来,这是我路过集市给你买的烧饼,虽然没有饭菜,倒也可以顶顶饥。”说着便扶了这破老道坐下,把烧饼递了过去。

    这破老道也不客气,拿起烧饼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便把一张烧饼吃完了,齐逸之连忙把第二张烧饼递了过去,那破道士刚把烧饼接过来,正欲吃,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笑吟吟的看着齐逸之。

    日已中天,已是晌午时分,破道士看看齐逸之笑吟吟地说道:“小友,已近晌午,我把这饼全吃了,你不饿么?”

    齐逸之这时其实因为不断地飞奔,早已又渴又饿,只是见那破道士吃的正香,又觉他可怜,于是拍拍肚皮说道:“我不饿,老爷爷你吃吧,我路上吃了热豆腐啦。”

    那破道士只呵呵笑着,将那张饼一分为二,用脏兮兮的手递给齐逸之一半道:“小友,我们一起吃。这张饼怕是老道士我这辈子最可口的美味喽!”

    齐逸之见也不客气,抓过老破道士用脏手递过来的饼,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只是吃的太猛,不小心就噎的直翻白眼。老道士呵呵一笑,从腰间解下一只葫芦来,笑道:“小友,我这葫芦里有茶水,喝两口!”

    齐逸之忙接过来,往嘴里猛灌了几口,只觉得那葫芦里的水,不似寻常百姓家的茶水,竟是十分甘冽可口,只觉得七窍都是顺畅舒服无比。于是大奇道:“老爷爷这是什么茶啊?怎么恁得好喝。”

    那破道士呵呵一乐,站起身来,走到那破道观的门前,那破道观前是一片如雪一般的芦苇荡,山风吹来,那芦苇齐齐的底下头来,仿佛雪落无声。

    那破道士脸上竟隐隐有一种缅怀之意,他缓缓的说道:“此茶名澶竹泪,是我四十年前路过西北万仞山一个叫殷兰谷的地方,一位挚友请我喝过的,恍恍四十余年过去了,斯人已去,这茶,我每年都要去摘上一些的。”

    “澶竹泪?这名字太好听了!不知道这么好听名字的茶,是用什么茶叶泡出来的啊?”齐逸之问道。

    那破道士缓缓转过身去,笑吟吟的看着齐逸之,一字一顿道:“此茶是用殷兰谷中,一种叫做澶竹天清叶的东西泡出来的,小友,你可曾听说过?”说罢,那看着齐逸之的眼中似乎放出了若有若无淡淡的金光。

    齐逸之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根本看不出他的眼神,只是又喝了那葫芦里的两口茶,才依依不舍的将这葫芦递给破道士道:“我哪里听说过这东西,我从小在风陵村长大,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前面的离阳城了,那里听说过这么稀奇的东西。”

    那破道士却没有将葫芦收回,依旧笑吟吟的说:“小友,这半个月老道我蒙你照顾,我身无长物,这半葫芦澶竹泪就送与你把,再说那本身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说罢仍旧笑吟吟的看着齐逸之。

    齐逸之也不推辞,将那葫芦别在腰间,只向那破道士鞠了一躬道:“既然这样,小子就多谢老爷爷啦!”

    一老一少就这样坐在院门前的芦苇丛中,一边吃着烧饼,一边高声谈笑着,不时那爽朗的笑声飘了出来,在这芦苇荡里久久不散。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近半个时辰,那齐逸之忽然叫了一声道:“糟啦,我在这里太晚了,我爹爹会着急的,老爷爷我先走啦,明天再来看您!”说罢,跳起身来,飞也似得跑了起来。

    那老道士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那越跑越远的小影子,久久的站在那道观的院门边,一动不动,山风吹起他那破旧而宽大的道袍,随风摇摆,竟隐隐有了仙风道骨之意。

    忽然那破老道身后蓦的出现了一条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那破道士似乎早已知晓,并未转身,只是轻轻的问道:“是他么?”

    那黑影点了点头道:“我已见过他口中的父亲,他的身份确定无疑。”

    那破道士的脸上竟显现出了些许安慰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激动,点点头道:“黑涯,你做得很好,去把”

    那黑影朝那破道士恭敬的行了一礼,默然无声的转过身去,倏忽不见。

    那破道士的眼神依然看着齐逸之消失的方向,久久久久,一阵山风吹过,那中午的山风竟带了一丝些许的凉意。

    p.s这两日因为我家网通线改电信线出了点差头,更新有点飘忽不定,所以染兮遥深表歉意,为了诚挚的道歉也为了这本书以龟速爬上100点击率,因此,今日在更新一章,我纯现想现打,大家请等待!谢谢!(原打算今日更两章,可是事情太多,到现在已经凌晨12点了,这另外一章也没有打完,只有放弃了,明天更一1万多字大章,这次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