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美人醋 > 第79章 心中释然

第79章 心中释然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分明前几日还热的人流汗,次日早起的时候却是觉得凉飕飕的。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一直在下着。叶明月在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玫瑰紫二色金的妆花褙子,坐在临窗光线好的地方绣着白衣观音大士的绣像。

    已是八月初了,到九月十九,满打满算的也不过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她可要加快些才是,不然延迟了太后的事,她可是担不起这个罪责。

    一连好几日都在下着秋雨,她便专心的只在屋子里做着绣活。

    好容易的等到了八月初十这日,连日阴沉的天终于是晴了。

    叶明月吩咐了黄鹂和翠柳,趁着这样好的日头,将她冬日的衣裙和大毛衣服都拣出来晒晒,“不要等到明儿又像前几日那样的一直下着雨,等到天冷的时候,那过冬的衣裙都来不及晒呢。”

    黄鹂和翠柳应了,带了小茶忙忙的开叶明月装过冬衣裙的箱子。

    叶明月做了一会绣活,抬头见窗外天空澄澈高远,日光明媚温暖,心中欢喜,便简单的收拾了收拾,随后就带了小梅出门,想着一面逛逛花园子里的景致,一面去前院看望看望薛氏。

    园子里几株桂花开的正好,叶明月赏玩了一会,便继续的往前走。

    武安伯府的花园子虽然算不得大,但也还有一处规模不算小的人工挖出来的水池子。池子旁栽了几棵木芙蓉花,想来现下应当是开的正好。

    只是她尚且还未走到水池子那里,便见着旁边的岸上有人。

    其中一个是男子,着了浅蓝色的杭绸直裰,正背对着叶明月这里。

    但纵然只是一道背影,叶明月依然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叶明齐。

    因着这些日子一直在下雨,她又要赶着绣那幅白衣观音大士,所以她都没有往前院去过,更没有见过叶明齐了。这当会猛然的见到了他,叶明月心中只高兴不已。

    她正要走上前去,忽然目光就又瞧清楚了叶明齐对面站着的那个人。

    领口绣花卉纹的粉色对襟褙子,牙色绣折枝红梅的马面裙,生的眼如水杏,面如花萼,却是林谷玉。

    叶明月的脚步微微一顿。

    林谷玉不晓得在和叶明齐说些什么,正微垂了粉颈,一双手在绞着自己的衣带。

    园子里多是姑娘的住处,所以叶明齐进园子里来也并没有带小厮,而林谷玉也并没有一个丫鬟在身边跟着,现下就他们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一块,若是教旁人看到了,那必然是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于是叶明月当下再不迟疑,抬脚就往他们那里走了过去。

    “哥哥。”人未到,她已是先出口叫了一声。

    叶明齐闻声回头,一见是叶明月,他俊朗的面上便浮上了笑意。

    “圆圆。”他往前走了两步,迎了过来,笑道,“我正要去寻你,可巧你就来了。”

    叶明月笑着走上前来,随后在林谷玉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笑道:“原来是林姐姐。林姐姐好。”

    林谷玉一张俏脸原就笼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这当会见着叶明月来了,面上便越发的红了。

    “五姑娘。”她呐呐的叫了一声,随后就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心里却是隐隐的有些失落。

    今儿是休沐的日子,叶贤锦在家,且昨晚就歇在了林氏那里。

    早间叶贤锦又让丫鬟去请了她过去一块儿用早膳,她却不过,只得过去了。只是在饭桌上,她瞧着林氏阴沉沉的面色,便只觉得心里沉惴惴的。于是用完了早膳,她便对叶贤锦和林氏说今儿天气好,她要去园子里逛逛。

    其实她是不想在那院儿里待着,看林氏的眼色罢了。

    谁又是傻子呢?林氏头先对她那样儿的好,现下却又时时的忌惮着她,她心里岂会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无非是觉得叶贤锦对她关心太过的缘故。

    但她也不喜欢叶贤锦对她关心太过。她十分的不喜欢叶贤锦望着她的目光。*辣的,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没穿衣裙一样。

    其实她私下也去寻了林文山,让她回家对父母说一声,她不要在这武安伯府里待着了,要回家。只是祖父祖母的原话是,你回来做什么呢?好生的在武安伯府里待着,争些气,给我们找一个家世好的女婿,多要些聘礼,这才不枉我们生养你一场。

    林谷玉心里也晓得,父母哪里是为着她的幸福着想呢,不过是想让她嫁一个家世好的人家,往后好帮衬林家,再多要些聘礼,好给林文山说亲用罢了。

    但同样都是林家的子女,做什么这就跟卖她一样的?有了这样的一个娘家,她这辈子的日子会好?便是姑母,对她话里话外的也是这个意思。

    叶明齐和叶明月见了面之后,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叶明月和叶明齐便要去前院薛氏那里,邀着她一块儿回前院,但是她却拒绝了。只说让他们先回去,她还要继续的在这园子里逛一逛。

    八月的天,纵然是今儿日光明媚,但一阵阵的风吹在身上还是凉飕飕的。更何况她身上的衣裙说起来还是夏日穿的那种轻薄料子,这样的风吹在身上,实在是有些凉的慌。但即便是如此,她也并不想这样早的就回去。

    回去做什么呢?看林氏的脸子吗?

    她寻了一块背风的山子石,垂着头坐在那里,一面自伤自恋,一面落泪不止。

    也不晓得是过了多长时间,她抬手用手里一直攥的水红色手绢掖了掖面上的泪水,就打算起身回前院去。

    只是坐的时候长了,腿就有些酸麻。她这刚一站起来,就只觉右腿那里似是有百千只小蚂蚁在噬咬一般,极是难受。

    她低呼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就又坐回了山子石上面去。

    这时就听得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旁侧响起:“你有没有事?”

    她循声望了过去,就见那人穿了檀色的锦袍,生的一张白净的脸,颌下三缕牙须,通身的气质极是儒雅。

    却是那日见过的叶贤嘉。

    林谷玉见了,忙起身要站起来行礼。但右小腿连带着右脚那里依然还是酸麻的,压根就没法子屈膝不说,便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她口中低低的轻呼了一声。

    叶贤嘉见状,便温声的问着她:“可是坐的时候太久了,所以腿脚酸麻的缘故?”

    当着叶贤嘉的面,自己却出了这样的状况,林谷玉心中觉得极其的害羞,一张白净的面上早就是飞上了两朵红云。

    她轻咬着唇,对着叶贤嘉点了点头,又轻声的说道:“教二老爷看笑话了,我实在是,实在是......”

    说到这里,一双眼圈儿早就红了。

    叶贤嘉便笑了笑,安抚着她:“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何来笑话一说?林姑娘客气了。”

    不过心中却还是很失望的。

    方才他想着李义山的那句诗,留得残荷听雨声。想来前几日一场秋雨,园中池子里的荷叶现下不晓得会是一幅怎么样的场景,就想着要进来瞧一瞧。但不成想远远的就见着林谷玉坐在这处山子石上,垂头流泪。

    仲秋的天气,她穿的这样单薄,身形又是这样的纤瘦,坐在这里淌眼抹泪的,让人见了,原就会觉得心疼。更何况她又有一张与陈静馨生的如此相似的脸。

    于是当下叶贤嘉便止不住的站住了,目光只望着林谷玉。后来见她起身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不稳,便忍不住的开口相问。

    但是这姑娘生就这样的一幅不登台面的怯懦性子,未语面先红,实在是与陈静馨那落落大方,处事不惊的性子大相径庭。

    叶贤嘉心中便有些失望。

    他在想着,这世上终究只有一个陈静馨。便是眼前的这位小姑娘生的再像她,但终究不是她。所以何必要这样一直盯着这小姑娘,只把她当做了静馨呢?这样于静馨而言,又何尝公平?再者,于薛氏而言,又何尝公平?

    薛氏并不是个心里能存得住事的人。虽然头先她口中对叶明月说的那样潇洒,但到底心中还是放不下,所以后来一个没忍住,还是对叶贤嘉说起了林谷玉的事,连带着又说起了当年陈静馨的事。

    薛氏口中不无埋怨,说到动情的地方,眼泪水更是扑簌簌的落个不住。而叶贤嘉这些日子原就为着户部的一些事在烦恼,可每日散值回来之后非但是得不到薛氏的软语温存,反倒是无尽无休的埋怨和数落,他心中便也有了气。于是一日两个人争吵之后,他索性是让人搬了他的被子去外书房,晚间只是那里歇宿,再不到东小院里来了。

    今儿叶贤嘉到这花园子里来,原就是为着散心的缘故。但凑巧碰到了林谷玉,与她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倒把心里一直存着的那团疙瘩给解开了。

    年轻时候的事便算了,现下他已是到了不惑的年纪,儿子都要娶亲了,一家人瞧着再和乐不过,又何必要再翻起以往的旧事,闹的一家子乌烟瘴气的呢?

    那时候在泰州的时候,薛氏寻死的事他也是晓得的。而自己的一双儿女那时也因着自己和薛氏整日争吵而惴惴不安,哪里还有以往温馨的模样。现下经过这些年,那些旧事好不容易的淡化掉了,又何必要再提了起来,搞的一家子乌烟瘴气,不得安稳的呢?

    叶贤嘉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出来,似是将心中一直的不甘留恋和愧疚不舍之意全都给清除出了体内。

    这辈子就这样罢。至于静馨,便放在心底的一处角落吧。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叶贤嘉面对着林谷玉的时候便觉得泰然自若的多了。

    于是他对着林谷玉微微的点了点头,面上笑容温和:“今日风大,林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若在这里待久了,难免的会着凉。”

    不过这样子的关心,已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关心了,再不掺杂其他之情。

    林谷玉红着脸应了。而这时腿酸麻的感觉终于是不在了,她也忙起身站了起来,对着叶贤嘉屈膝行了礼。

    叶贤嘉笑着点头,而后再随意的同她说了两句话,便转身回了前院里来。

    他在想,薛氏毕竟是同他过了半辈子了,这些年跟着他东奔西跑的也不容易,又给他生了这样一双出色的儿女,便是她脾气急了些,那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好不容易的今儿休沐,是该叫了齐儿和圆圆过来,一家子高高兴兴的吃顿饭。至于他和薛氏的争吵,便这样过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