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十国帝王 > 章十九 明君可辅臣非才 十不觅房杜觅启诵(10)

章十九 明君可辅臣非才 十不觅房杜觅启诵(10)

作者:我是蓬蒿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汉末之乱新帝谋婚:重生第一女将梦幻两晋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孔循不曾想安重诲竟是这般回答,大惊失色,“安公此言何意,难道我等就眼睁睁看秦王掌控朝堂,打压我等......不,危害社稷,而无动于衷吗?安公,这......这可非为臣之道啊!”

    “你急什么?”安重诲瞥了孔循一眼,很不满对方的慌乱,也不顾对方脸上的焦急之色,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唐并非只有一个皇子,你我身为人臣,不便对秦王如何,难道其他的皇子也是如此?”

    孔循顿时眼前一亮。

    扶持其他皇子上位与李从璟相抗衡,既避免了他们与李从璟直面交锋,又不至于让李嗣源不满,更能让李从璟陷入夺嫡之争,无疑是上上之策!

    孔循兴奋起来,“高,实在是高!安公此举,一石三鸟,端得是秒到绝处!天下间也唯有安公,能有如此韬略,不愧是大唐盖世功臣,果然是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安重诲云淡风轻,一派高人风范。

    孔循转念一想,又不免开始担忧,他迟疑道:“然则秦王功高威重,其他皇子怕是不能及......”

    “愚蠢!”安重诲冷哼一声,对孔循质疑自己的决策很不满,冷冰冰道:“功再高,也是一件件立的,威再重,也是一日日养的。有你我辅佐,何种功劳不能立,何种威望不能养!“

    孔循被安重诲的霸气所折服,差些五体投地,完全不在意对方骂自己愚蠢,“安公英明!”拜完,问道:“安公,依你睿见,我等该辅佐何人?”

    “这还用问?当然是赵王!”

    孔循恍然大悟,连连称是,“确该如此,宋王尚且年幼,自然是不能与赵王相比的。赵王如今正值建功立业之时,渴望功勋之心必如久旱之田守望甘霖,的确适合辅佐!”

    安重诲哼了一声,丝毫不露志得意满之色。

    “安公,辅佐赵王固为上佳之策,然则眼下秦王东行滑、濮,我等是否应该?”孔循话不说透,含义却很明显。

    “你我既已决定辅佐赵王,这几日就得立即与赵王接触。然则本公听闻赵王与秦王关系甚好,与人谈论时常以秦王为榜样,你我前期不得向其透露真意,只是助他建立功勋、培植党羽,如此赵王便无拒绝你我之理由。待日后赵王势大,不用你我多作劝说,赵王自会行夺嫡之事。”安重诲悠然说道,“至于你所言之事,何须多问,下去自作安排便是。”

    孔循对安重诲天衣无缝的谋划敬佩之至,自然连声唱诺。

    ......

    孔循的马车就停在安府角门内,在夜色中浑如一团浓墨,静若落叶,平淡无奇,没人会去多看两眼,因是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此时这马车里还坐着一个人。

    车厢中伸手不见五指,旁人自然也无从看清此人面貌。他隐身于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眸分外明亮,贼吓人。

    孔循离开时,安重诲没有相送,他自个儿沿路出来,钻进马车。

    马车驶离安府,进入街巷。

    未至宵禁时,街面上不乏行人,灯火阑珊。

    孔循与车厢中人相对而坐,双手拢在袖中,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大人此去安府,不知情况如何?”他面前的人开口相问。

    街面上有灯火映照进来,虽不甚明亮,却也颇能视物。影影绰绰的光线中,可见说话的身短脸长,面相颇为丑陋,不到而立之年的年纪,但身上自有一股勃发英气,显得不同寻常。

    孔循睁开眼,叹了口气,“果如国侨所料,安重诲意欲辅佐赵王。”

    国侨不是名而是字,年青人脸上闪过一抹微笑,顿了顿,说道:“大人虽与安公是亲家,却侍安公如上主,处处周到,让人感佩。”

    这话有些没由头,孔循不以为意,哂笑道:“安公向来自大,如今权势日重,愈发目中无人,容不得别人稍有触怒,我与他虽为亲家,不过是因利所致,并不能改变什么。”

    年青人发出一声刺耳嗤笑,斜眼淡漠道:“故而大人每逢与安公私下相见,必先故意言辞举止有失,让其指责,以显其能,每有明见,故意让安公说出口,以彰其睿智之态,以显大人顺从之心。如此谄媚心思,较之事君更深,如此奉承举动,较之摇尾乞怜更甚,让我辈自叹弗如!”

    “桑维翰!”孔循大怒击节,手指面前的年青人,“休得自恃精明,口无遮拦!”

    桑维翰对近在鼻尖的手指视若不见,依旧自顾自道:“安公不仅目中无人,而且嫉妒贤才,唯恐有人得宠君前,威胁其地位,大人如此作态乃是明智保身之举,何必不敢承认?国侨若是大人,说不得比大人的戏做得更足些,如此安公便会更亲信国侨一些。”

    孔循眼神有些发直,被桑维翰这番言论震得哑口无言,半响放下手臂,唾骂道:“无耻至极!”

    桑维翰脸色平淡,全无半分羞愧,继续道:“树大好乘凉,此理便是孩童也知。怕就怕,有朝一日,人还在树下,树却突然倒了,不知人还能无恙否?而若是这棵树长了一双随时能要人命的手,那树下乘凉的人,恐怕也会时时感觉如噎在喉吧?”

    孔循面色微寒,盯着桑维翰,“你想说什么?”

    桑维翰紧紧注视着孔循道:“国侨想说什么,难道大人不知么?”

    孔循靠上车厢,冷笑一声,“安公这颗大树可粗壮得很,怕是未见得那么容易倒。”

    桑维翰不以为然,“倘若有人以斧砍树呢?再粗壮的树,又能经得起多久刀斧加身?”

    孔循眼神凛冽起来,直视桑维翰,“你是说秦王?”

    桑维翰不置可否,继续道:“树大好乘凉,屋大好安家,但若这些都是别人的,树与屋再大又有何用?”

    孔循怔了怔,陷入沉思。

    他当然知道,倚树乘凉,不如手植树荫。

    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

    ......

    历朝历代以来,后宫都是是非之地,向来未曾平静过,差别只在于,后宫的风浪会不会漫过宫墙,影响到宫外头。

    话说这后宫之内有一个极好的去处,唤作琼萝宫。之所以说它好,一则是因此地乃汇聚后宫精华之所在,向来莺莺燕燕,不敢说盖过百花,但绝对是帷幔留香。这却是为何?只因后宫佳丽们,无论是嫔妃还是女官,都喜往此处拜访,时日久了,自然余香不散。二则是因此地饱受圣眷,那皇帝陛下常常至此,各处沾上龙气必不可免,自然也就有了福气。有此二者,这后宫里哪还有去处比得上这琼萝宫?

    琼萝宫之前的主人是庄宗一朝的皇后刘氏,当今陛下成为皇宫之主后,本欲将此处赐给淑妃曹氏,奈何曹淑妃不喜此地曾是妖后惑君之地,不愿前来居住。倒是德妃王氏,偶然看见便一眼相中,耐不住喜爱此地景致,要皇帝陛下要了过来,当作居所。

    说来也奇,前些年妖后刘氏为此间主人时,此地是何种风貌,到得今日,此地虽说换了主子,其他的东西倒是一样没变,该有的余香与圣眷,个顶个都不曾少了半分。

    这一日天气尚好,德妃王氏在躺在院中晒太阳,宫女宦官们肃立在侧,随时听候差遣。那王德妃也不见怎样打扮,斜躺在长椅上,却如花枝招展,端得是美不胜收。

    然而一向喜色甚好的德妃娘娘,今日却一直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这让一众宫女太监们既心急,又担忧,却单单不敢去问。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一位公公进了宫来,给王德妃送上新鲜水果。那公公见王德妃兴致不高,只是随意摆手了事,也是胆肥,弓着身子出声问道:“德妃娘娘似有心事,不妨告知小的,或可为娘娘解忧。”

    听到声音王德妃才睁开眼,瞧见了眼前的人,眼神顿时明亮了几分,“是敬公公来了......”挥了挥手,让左右下去,让那宦官靠近来,轻叹道:“本宫倒的确有件心事,你向来主意多,这回不妨给本宫出出主意。”

    能让王德妃如此说话的,自然是她相信的人。

    “娘娘但说无妨,小的也就剩这颗脑袋能值几个钱了。”敬新磨道。

    王德妃见敬新磨话说得俏皮,难得露出一个笑容,道:“你且说说,为臣者,如何能君宠不衰?”

    “这有何难!”敬新磨笑道,“忠心事主,进能为国谋福,退能为君解忧,自然能君宠不衰。”

    王德妃歪着脑袋,“可有更简单直接些的法子?”

    “更简单直接些的?”敬新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王德妃一脸期待,转念一想,笑了笑,道:“小的愚钝,未曾听闻还有其他法子。自古能久享君恩的臣子本就少,除却能为国为君谋利的,恐怕就只有皇亲国戚了。”

    “你这敬公公,向来机灵,怎么今儿......”王德妃失望不已,正泄气间,骤然反应过来,“皇亲国戚......本宫先前怎么没想到,这不就是最好的法子嘛!”

    她是知恩图报的人,这些日子听说安重诲在荐相一事上吃了亏,难免失意,一直想为安重诲做些事情,好彻底报答当初恩情,只是一直苦无主意,不免心智郁结。

    这会儿得了敬新磨提醒,心思急转,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听闻安公倒是有几个女儿,若能挑一个嫁给一位皇子,安公成了皇亲国戚,不就不怕不受恩宠了么?如此一来,我也算尽报前恩了。

    李嗣源向来恩宠安重诲,王德妃对促成此事有十足把握!

    嫁给哪位皇子呢?

    秦王已有正妃,宋王尚且年幼,赵王......

    王德妃自顾自寻思起来,一时间忘了面前还有人候着。敬新磨见王德妃思虑出神,不便一直杵在这儿,不得已轻咳一声,满脸笑容:“娘娘若无其它事,小的先行告退了。”

    王德妃回过神来,“也好......”见敬新磨躬身后退,又笑着叫住他,“敬公公,本宫还没感谢你今儿送了鲜果来呢,烦你辛苦一趟,颇为不好意思,你还是领了赏再走吧。”说着,让人拿来银钱,交给敬新磨。

    敬新磨没有推辞,领了赏,道了谢,躬身退出月门,这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