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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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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昭成看着张巡疯狂的模样,对容涂英一党事败之后如狗相互攀咬的举动更心生厌恶,冷哼了一声。

    只是他仍示意左右将郭播放开,又听郭播的话,盯着郭播打量了半晌。

    郭正风当年的名号,俞昭成自然也是知晓的。

    不过面前这个青衣文士衣衫布满皱褶,他们被发现时,并不如何体面光彩。

    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俞昭成此人长得高大魁梧,又不苟言笑,浓眉大眼,让人一瞧便有些望而生畏了,不少人被他一看时,定力稍差些,心中若是有鬼的,被他一看,必会现慌乱之色。

    郭播却只是笑着与他对视,俞昭成便招了招手,让人取了他的物品前来,他前卦一占,便说道:

    “离卦,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他嘴里念念有词,又捡回铜钱,一枚一枚再布上去:“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无所容也。”

    “郭先生……”

    俞昭成看他双眉紧皱,嘴中又念个不停,也不知是何结果。

    此时皇上令他将容涂英捉拿,若是任由其逃脱生天,将来又是一桩祸患。

    容涂英心机深沉,为人又极为狡诈,善笼络人,便是纵虎归山。

    他有些着急,也心下暗悔自己轻信术士,谁料他一开口,郭播则布阵:

    “日昃之离,突如其来如,西面,往东而逃……”

    他又似想起来了什么,“皇宫位于东南紫气之巅,容府则位于宫苑之……”

    俞昭成叹了口气,郭播却是笑了起来:

    “俞大将军,在洛阳城中西北面,可方便出城?”

    俞昭成精神一振,点了点头,那里有道献安门,只是在后来太祖定都时,使人算过之后,认为献安门风水并不正,便又在安喜门的位置重新修葺城门,献安门便早已少有人进出了。

    郭播话音一落,俞昭成不由便问:

    “莫非此人逃往了献安门外?”

    郭播就笑:

    “洛阳宫苑位于东南,乃是当年李耳乘青牛入函谷关,关令尹喜见有紫气东来之意……”他摇头晃脑,一扫前两日被容涂英所捉拿的晦气,正要好好解说,却见俞昭成眉头皱了起来,便知他此时并不耐烦听自己说这些,不由失笑:

    “应该所差无已,容涂英此人奸诈,切莫逃脱,若此次放走,再捉不易。”

    封象显示,他乃是西边落日之兆,定要敲锣打鼓的拦他,不能放脱,一旦逮住,便如凌晨时与容涂英解梦中所说,他必将死于刀剑之下。

    可若是任其逃脱,命数便不好再看了。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到时会成为大唐祸患。

    当日容涂英种下恶因,令人擒他,又威逼他卜卦、解梦,事后不止没有半点儿感恩之心,反倒极为恶毒,欲置他于死地。

    如今自己卜出他的行踪,使他落于唐军之手,也算是自己报他之果。

    俞昭成脸色一整,拱了拱手便离去,外间传来他召集兵马的声音。

    侍卫之中,段正瑀躬着身体,低垂着头,他竟然早早换了一身骁骑军服饰,混在一群人中,此时正找时机,想要逃出去。

    此人也算是个人物,郭播一面收着东西,一面就唱:

    “因果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的命数早注定,逆天而行定遭罪,一心一意为妻儿,到头反将妻连累。呜呼唉哉,大悲,大悲,全家俱往黄泉地府,令人叹息。”

    他唱着这些不成调的小曲,侍卫们根本听不懂,可是段正瑀却是浑身一颤,脸色十分难看。

    郭播唱完,转头看善正:

    “善先生,我早说过,此来洛阳有惊无险,却得度牢狱之灾,如今总算应了一劫。”

    算命不自算,他算不出自己结果如何,却能算出善正不会死于洛阳之行。

    反倒他这一行,也算是为了谢家做了点儿事,家中长辈还记着当年的至交好友谢老太爷,不由自主淌了这浑水,如今谢家在捉拿容涂英之事上立了大功,又有江洲学子在,还有那位当年他曾观过面相,为其卜过卦的谢家外孙女。

    当年便观出了母仪天下的极贵命格。

    有了这一出,侍卫自然不会轻易再将其锁拿起来,虽说在没有抓到容涂英之前,也不会放了他自由,只是好歹也不像前几日,处于容涂英淫威之下了。

    俞昭成匆匆领了兵马出去,又令人将张巡等人看牢,郭播看了张巡一眼,这位之前捉拿了自己的金吾卫大将军脸上说不出的狼狈之色,他心情极好的哼了曲歌,再看另一旁时,换了身侍从衣裳的段正瑀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府之内,范氏打了个哈欠,手里拿了一只鞋垫在绣着。

    她身上披了衣裳,丫环婆子不时过来为她挑亮灯火,今夜的洛阳黑得尤其的早,外头静下来后,频繁飞疾过的阵阵急促马蹄声与盔甲摩擦的声音便显得极为醒目。

    府里的下人也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进出的人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范氏专心的绣着鞋垫,倚在床头等段正瑀回来,他既说了会晚些,她便多等一阵就是了。

    有放缓的脚步声进来,她头也不抬:

    “门不要上锁了,不用管我,我要等老爷回来。”

    段正瑀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不要再做。”

    范氏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就看到段正瑀端着一个托盘,正含笑望着她看。

    她忙放了东西起身,就看到了段正瑀身上穿着的并不整齐且不属于他的骁骑衣裳,范氏笑容顿了顿,便上前踮了脚尖为他抚去肩头的雨水,看他头发上还带着湿意,就有些心疼:

    “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路淋雨回来的。”

    两人成婚多年,一直恩爱如初,相互体贴关心,连红个脸都舍不得。

    段正瑀眼睛黑亮,凭她念个不停,再看她张罗着让下人去打水进来使自己洗漱,一面便坐下道:

    “我知道我若不回来,你定是会等我的,便先回来瞧瞧,这么晚了,不要再做了,伤了眼睛,这垫子我哪里还舍得再踩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