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君月传 > 第六十二章 无人怜惜

第六十二章 无人怜惜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天庭小主播我和女主播的那些事娱乐玩童西游之问道长生一符封仙六零小娇妻都市小世界变身咸鱼少女圣神传承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君月传最新章节!

    时光如烟,不经意间,又过了两年。

    邀月楼的梨花盛开,花下的少年仍在,比之两年前,更显俊秀。

    日落月升,圆盘高悬,少年仿佛不知疲倦。

    “庄主,该歇息了。”

    隐藏在暗处的沐清突然出声,此时夜太深,月神一日不歇,身子怕是受不住的。

    月神闻言,仍旧将手里的剑招走了三遍,才缓缓收势,还剑于鞘。也不言语,只沉默地走出邀月楼。

    偌大的乘月楼,灯火辉煌,偏偏寻不得人影,月神背着剑,独自行走于其中。沐清止步于乘月楼外,居然从腰间摸出一壶酒,对着天上的月亮,默默独饮。

    还没进入房间,月神就见到房门大开,里头有人影伴着一盏孤灯。

    不动不言,仿佛孤寂地等待了千百年。

    仿佛是被月神的脚步声惊动,那人突然醒过来。抬起头,灯火照亮她的脸,好一位看不出年岁的美娇娘。

    “妹妹,你怎么才回来?姐姐等你好久……”

    这位等待月神归来的女子,正是许闲月。她忙不迭地站起身,伸手去拉月神。月神僵硬了一下,才随着许闲月前行。

    欢欢喜喜地将“妹妹”带到桌边坐下,许闲月掀开桌上放置的茶盅盖子,端起茶杯:“妹妹,快吃茶。”

    月神不做反抗,径自饮下已经凉透的茶汤。

    “好妹妹,好妹妹。”

    许闲月夸赞月神,又拉着她的手,开始说些女儿家的闲话。

    月神仿佛尽数记下,又仿佛一句都没听。

    烛光摇曳,许闲月脸上泛出笑意:“妹妹稍等,姐姐剪了烛花。”

    在烛台下去了剪刀,许闲月剪下多余的烛芯,回首正要与“妹妹”说话,忽然变了脸上:“月神!”

    月神从来不知,许闲月内心究竟是何种模样,更不知她何时会变色翻脸,于是,只有将一切都承受,不带半分的幻想。

    许闲月见了月神,心中便只有无尽的恨,她握紧剪刀,恶狠狠地冲着月神刺过去:“混账东西,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妹妹,我杀了你!”

    那剪刀猛然刺进月神肩膀,鲜血翻涌出皮肤,洇湿了月神的衣裳。黑色的外衫,颜色更加深沉。

    月神不言不语,仿佛这伤痛不在他身。

    许闲月刺伤月神,仍不停手,又胡乱在他身上刺了好几处,才终于后知后觉地闻见鲜血的味道。

    惊慌失措地丢下剪刀,许闲月满脸担忧:“妹妹,妹妹你怎么样?妹妹你流血了!”

    急急将房中灯火全部点燃,许闲月忙不迭从衣柜中找出一件白色外衫:“妹妹,你的衣服染脏了,快换上!”

    容不得月神反抗,或者说,月神早已学会放弃抵抗,他任由许闲月剥掉黑衣,换上一件白色的外衫。

    许闲月对流血的伤口视而不见,她眼中只有这件衣裳。

    皇家女儿,得天宠爱,许乘月的衣服,从来都是用世间最好的料子,这一件白色外衫,成衣十多年,仍旧留着当初风采。

    可它明明白白,是一件女儿衣裳。

    “妹妹,好妹妹,你好美!”

    许闲月盯着月神看,眼中如痴如狂。月神身上涌出汩汩鲜血,将白衣染色,许闲月仍旧入魔一般,只低低念叨:“好美,好美……”

    身上的伤痛,不及心死如灰。月神无悲无喜,仿佛将自己当做没有感情的木偶,任由许闲月摆弄。

    许闲月半梦半醒间,又认出月神,她粗暴地剥去月神衣裳,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混账东西,竟敢扮作妹妹,该死!”

    那一件衣衫,她捧在心口,仿佛最珍贵的宝藏。

    又对着月神拳打脚踢一番,许闲月终于恢复神智,她看了月神一眼,却不多言,只抱着衣裳,孤寂落寞地离开。

    那一件衣裳,或许比月神的命更重要。

    她要洗净晒干,珍藏起来,可不能沾染污渍。

    月神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久久不曾愈合,仍在流血。但身上万千伤痛,总归比不过心间绝望。

    沐清就像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房中,他将月神扶起来放到床上,检查了一下月神通体伤势,并不多言,只从衣柜中找出一瓶药,替月神涂抹。

    肩膀,胸口,小腹,索性月神并非全然痴傻,未曾让许闲月伤及腑脏。

    那大抵是世间最好的伤药,纵然伤痕刻骨,都能完全愈合,不留一丝伤疤。

    唯独,药性霸道无匹,用药之时疼痛刻骨裂髓,无法忍耐。

    却也能忍耐。

    这世间,何来无法忍耐的伤痛呢?

    总归不过是,贱命一条,疼痛之感,体肤之上。

    难道,会比心字成灰更绝望?

    身上伤口有几处,此时月神便有几处疼痛,他的头上已经冒出汗,神色却丝毫不变。

    疼痛是最骗不过自己的,可哭喊闹腾若无人怜惜,又何必自取其辱?

    等一身伤口尽皆愈合,月神突然问出一句话:“凭什么?”

    仿佛是问沉默的沐清,仿佛是问无知的自己,又仿佛,是问无情的苍天。

    他知晓疼痛无解,他知晓姨娘心狠,他知晓从来,无人怜惜。

    他知晓自己,与众不同。

    他知晓许多事,纵然葬了这条命,也更易不得。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生来就要承受这一切?

    这样的问题,他朦朦胧胧思考了许多年,而今是第一次问出口。

    沐清看着月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也差不多吧,若他的孩子当初降临人世,而今比月神小几岁,也该是爱哭爱闹的年岁了。

    人各有命,凭什么,月神就要遇到这一道命运?

    而他沐清,走到今天,又是为什么,凭什么?

    “庄主。”

    沐清开口,他突然想要违背许闲月的心意。

    月神听见沐清声音,并未答话,只默默地静听。

    “当年天算子实则已经算出,庄主乃天煞孤星。”

    这一句话,月神听来并不新鲜。夜半时分,许闲月不止一次地提及,月神为天煞孤星降世。

    “当年老庄主与老夫人知晓这一切,却还是决定,生下庄主。”

    实则月光寒与许乘月殒命之时,不过二十余岁,这一个老字,却欠了他们许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