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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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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

    秦琰并未如约回到京城,等到他和秦宜一道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下旬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京城里头虽余热未散,到底也凉了下来。

    可能是觉得不过是一伙流寇,秦琰虽负伤归来,满朝文武却无一人来迎。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秦琰带去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回来的时候没告诉朝廷,也没啥动静,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回来了。

    萧天在城门口等着他们,秦宜和秦琰策马过去,刚到城门口就哗地一下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人。

    阮娘面无表情地伸手抱住了从天而降的晏婴。

    秦宜的隔夜饭都差点被晏婴吓出来,晏婴从阮娘的身上跳下来,作势要去抱秦宜,眉开眼笑说了句:“宜宜,我这个欢迎方式你喜不喜欢?”

    秦宜面无表情翻身下马,“我觉得你叫我舅舅可能更合适一点。”

    萧天在一旁憋不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晏婴浑然不觉羞耻,仍旧眨着眼睛问了一句:“宜宜,离开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秦琰铁青着一张脸看向晏婴,虎子不用秦琰发话,登时就把晏婴拎了起来,扔回了阮娘的怀里。

    但是城门口终究不是个久留之地,这里人多眼杂,虽然秦宜已经乔装打扮了一番,还是要防着被人看出来。

    萧天凭着气味将秦宜拉了过来,轻声说了句:“王爷,牢中已经安排好了,王爷只要过去就行了。”

    在路上的时候秦宜已经略略和秦琰说了说先前的处境,秦琰也把她好生骂了一番,只说哪里就到了那般差的地步,就算是秦稷想让他死在沙场上,他自己也不是任人鱼肉的人。

    秦宜也不知道到底是和秦稷翻了脸好,还是不翻脸好,反正现在是还没翻脸,她就只能再回牢里呆几天。

    秦琰进宫面圣,秦宜便随着晏婴去了天牢。

    不出秦宜所料,她刚进去没多久,苏策就过来了。

    “王爷回来了。”

    秦宜翘着二郎腿看向苏策,挑眉笑道:“如此不堪,污了苏相的眼。”

    “王爷待瑜王真是情深意重。”

    “苏相自小就好诗书,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情谊有多深厚。”

    苏策忽而轻声问了一句:“王爷幼时喜欢玩什么?”

    “恩?”秦宜没反应过来苏策的话,下意识转过头去。

    苏策立在门口,温润如玉,恍若刚刚的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

    “苏相若是无事,本王要歇下了。”

    苏策站在门口不肯走,问了一句:“王爷是在生臣的气?”

    “怎敢?”秦宜抬眼一笑,“苏相为本王瞒了这么大的事情,在半路相追也是希望本王不要越错越大,本王能安全归来,还是托苏相的福。”

    “恐臣替王爷瞒不了多久了,”苏策低声说了一句,还不等秦宜反应,便拱手道,“臣不扰王爷休息了,这便告辞。”

    秦宜追了过去,狠狠踹了那门一脚,“喂!你话不说一半会死啊!”

    秦宜翻了个白眼,不一会儿那狱卒过来送饭,照旧是丁点油水都没有的两根青菜。

    秦宜恨恨地咬了两口,又把碗扔在了一旁,心想着秦琰还不知道在皇宫里吃什么好东西。

    皇宫之中灯火辉煌,为了庆祝秦琰得胜归来,秦稷特地摆了一桌宴席,且无人作陪,只有他们两个。

    秦琰坐在下头,虽说是要兄弟二人热闹热闹,可秦稷高坐于上,离他有二里远,便是说话都要提高嗓音,如何热闹热闹。

    秦稷不痛不痒地问了秦琰几句话,便开始醉心歌舞,摇着酒杯自得其乐。

    秦琰酒酣,问了秦稷一句:“皇兄打算何时把随安放出来?”

    “你消息倒是灵通,一回京城便到了宫中,也知道她落狱了,那你更应该知道,她犯的是叛国作乱之罪。”秦稷话音一冷,眸中寒光闪过。

    “臣弟与皇兄都知道,随安并没有做下那些事,就算是证据再充分,过了这许多日子,皇兄也该查出真相了。”

    不同于秦琰的云淡风轻,秦稷已然恨得咬起了牙来,“没错,确实不是她做的,可那又如何,朕想关谁,便关谁!朕才是这天下之主!瑜王爷是想教朕怎么来坐这个皇位吗!”

    “皇兄一直都是这天下唯一的主子,”秦琰抬起头来,“臣弟不敢僭越。”

    “不敢?”秦稷冷笑一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酒杯乒乒乓乓滚落下去,吓坏了衣衫单薄的舞姬,“朕看你敢得很!”

    “滚!”秦稷挥手遣散了厅中全部的人,然后一步一步朝秦琰迈进。

    “你是不是也在想,当时父皇是要把皇位传给你的,你是不是也认为,你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是不是!”秦稷行至秦琰面前,声嘶力竭喊了一句,又要抬手去掀那个桌子。

    秦琰伸手按了下来,声音平和,“一桌好菜,一壶好酒,皆是皇兄心意,莫要浪费了。”

    秦稷红着眼睛,喘着粗气不说话。

    “皇兄,你我自幼一道长大,我蒙你照拂许多年,我从未起过旁的想法,也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若是皇兄愿意,不如今日都当做一场梦,来日梦醒,臣弟与皇兄还是自幼一道长大的好兄弟。”

    秦稷红着眼睛看了秦琰半晌,殿中的沉默压迫得人喘不上气来。

    过了好半天,秦稷终于是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秦琰的肩膀,“琰弟,你我一道爬过树,挨过打,我自然是信你。”

    “那就谢过皇兄了。”秦琰亦是报之以一笑,温润无方。

    秦稷踩着那一地的杯盘狼藉又走到了上头坐下,朝着秦琰笑了笑,“朕乏了,得回去歇下,你去把恒王接出来吧。”

    “臣弟代随安谢过皇兄。”秦琰离席跪地,送离秦稷。

    秦稷一出门,眼中便是一派清明。

    而殿中的秦琰,眸子里也不似刚刚一般温润。

    他们都知道,就算是被石子击打过的水面还会慢慢平静下来,可那石子却是永远地留在水里了。

    皇家兄弟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情谊,但凡其中一人起了猜疑,这兄弟早晚就要做不成了。

    他一直视皇上为兄长,然幼时兄长护他,今日皇上,却一直未曾信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