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夫君是条龙 > (七十三)涂鸦

(七十三)涂鸦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夫君是条龙最新章节!

    玹华开门时的那张脸,臭得不能再臭。

    果然是阿沫。

    送走了璟华,又来了阿沫。

    玹华腹诽道,阿沅替你们两个接生的时候,是少念了哪个平安咒么?让你们长大了都合起伙儿折腾你大哥大嫂?

    倒是妙沅看到阿沫的样子,吃了一惊。她因为引来四海之水替迦南栩扑灭那个三昧真火,自己身上也弄得从头湿到脚,尚未清理,现在就是个落汤鸡的样子。

    “阿沫,怎么会弄成这样?璟华呢?他不是今天第一天回去吗?”妙沅大感意外,“你没看到他?”

    “我看到啦,他扮作木偶人回来,还想给我个惊喜是不是?”阿沫嗤之以鼻,“哼,幼稚!”

    妙沅无语。

    “我们吵架了!我把他骂了一顿,然后我就走了!”阿沫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大哥,你们吃了么?吵架吵得我生气,一生气就饿!”

    玹华板着脸,默不作声地去灶房给阿沫弄吃的。

    “阿沫啊,可你们不是分开了那么久吗?今天才刚见面,好好说话不行吗?干嘛见面就吵?”

    妙沅真不知该说这两人什么,叹道:“璟华他毕竟刚好一点,身子还弱,你有事不能让着他一点么?”

    “沅姐姐,就是你们一直都让着他,惯着他,他才越来越无法无天的!”阿沫说到这个,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恨恨道:

    “他莫名其妙地去替琛华受刑,好像这雷只要砸到他们姓轩辕的身上,这账就算清了,你说他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

    还有,他以为自己有胤龙翼,有多厉害,自说自话地去逞能,那你倒是能啊!还不是要你们俩照顾了两年多才恢复,还不是要我为他提心吊胆!

    沅姐姐,你说叫我别骂他,可他就是欠骂!别说我,我打赌玹华大哥也可想骂他了,只是不敢对你说。”

    玹华从门外端进来一盘煎饺,一叠醋蘸辣椒,放在阿沫跟前,总算紧绷的脸露出一丝笑意,赞道:“好姑娘!大哥本来今天要生你气的,看你骂那头犟驴子骂得这么爽的份上,就不生气了。喏,再奉送一盘饺子!”

    “谢谢大哥!”阿沫笑道,转头又问:“可是大哥,你干嘛要生我的气?”

    妙沅脸上一红,低下头去。玹华却笑道:“吃你的吧,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阿沫含了一个饺子,嘴里鼓鼓囊囊道:“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已经……”

    “已经是快要做娘的人了!”妙沅笑着替她说完,却突然面色一变,惊道:“阿沫,你……”

    “我怎么了?”阿沫又咽下最后两只饺子,见妙沅惊悚地盯着自己的小腹,不明所以。

    “沅姐姐怎么了?我这才吃了一盘,没很撑啊!”阿沫心道,莫非沅姐姐也跟阿湘姐姐一样,觉得婚期将近,要限制自己的食量了?可近来为璟华担惊受怕,貌似还瘦了一些的。

    “不是,阿沫,你……你不是都要当娘了么?玹华说你……你已经……”

    “我已经怎么了?”阿沫哭笑不得,“沅姐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的肚子,我被你搞得好紧张。”

    妙沅不再说话,走上去抓起阿沫的手腕,变色道:“你从来都没有怀孕?”

    阿沫铜墙铁壁似的面皮也红起来,声如蚊蚋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怀过了?”

    妙沅朝玹华瞪了一眼。玹华其实早有疑惑,因为他也发现这两年来阿沫的身材始终没怎么变过。可他是男子,又怎么好意思总是去研究自己弟媳的肚子,所以也始终不闻不问,只是每天尽忠职守地将那个越来越大的弧带给璟华看。

    但今天,他也终于忍不住道:“阿沫,你那个弧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沫点头道:“唔,那确实是孩子啊,每天都在长大,我给璟华看,他应该会喜欢。”

    “可你不是……不是没有吗?”

    阿沫眨眨眼睛,狡黠道:“谁说那就是我的了?那个是蒄瑶的孩子。”

    玹华瞠目结舌。

    拿别人家的孩子去刺激自己男人,要他振作起来的,阿沫你果然有大智慧啊!

    ------------------------------------------------------------------------------------------------------------------

    阿沫不仅有大智慧,而且还有好运气。

    玹华打的那个超级大浴桶,自己还没洗上,又先便宜了阿沫。

    在他为阿沫重新烧好了洗澡水,看她心满意足地走进璟华的那个小屋子后,哀叹了一声,心中彻底放弃。

    我算是弄明白了,敢情阿沫姑娘你是二弟的救星,可你们俩却都是我玹华的克星。先是心惊胆战地伺候大少爷,好不容易把他养得差不多送走了,他前脚刚走,你倒是后脚又来了。

    这小屋子是特别对你们俩的八字么?一不高兴就往里一蹲?行,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我明儿就带阿沅走,随你们俩个闹去!

    他悻悻地打算回房,又突然想起来,朝阿沫高声道:“对了,浴桶边上的小柜里还有一些金盏花瓣,你如果想要,就放进水里。”

    阿沫隔着门高声应道:“哦,还要给你和沅姐姐留一点吗?”

    玹华没好气道:“不用了。我们不洗了。”

    ------------------------------------------------------------------------------------------------------------------

    其实阿沫也没洗什么金盏花。她没那个心情。

    因为刚进屋,她就看到了那道帘子。

    它就挂在房门口,支在两边的房梁上,已经被卷了起来。以前每次看的时候,帘子都是朝阳垂着,直到今天这样卷了,阿沫才发现,原来那个素白的帘子上还有一些极浅的小暗纹。许是日日被直晒的关系,现在看起来,又比当时的颜色要更显旧一些。

    原来自己一直看了两年多的那道帘子,从房里看,是这个样子。

    原来璟华,就一直是在这个地方,看着这道帘子,听着自己在外面叽叽喳喳。

    这屋子可真小,这床也好挤。阿沫想。

    她匆匆洗了,就跳出来,沅姐姐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替换,她却没有穿。自己去柜子里翻了件璟华的旧袍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她使劲嗅了嗅,好好闻的味道,璟华的味道。

    她低头想笑,却又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然后眼睛也跟着酸起来。

    啊,好久没好好闻他身上的味道了。自己刚才真傻,只偷工减料地亲了那么一下,应该好好抱一抱才出来的嘛。

    不过没关系,璟华已经好了,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她安慰着自己。自己这么做是对的,璟华这种人该当好好骂一顿,否则下次还不知道又会脑子一热,做什么蠢事,可不见得每次都有这么好运。

    唉,天下人人都以为他沉稳从容,只有自己晓得他其实是个冒失鬼。人人都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也只有自己才明白,他其实混蛋透顶。

    阿沫在女孩子里算个头小的,而璟华在男人里又算是高的,他的袍子穿在阿沫身上就像裹了个床单一样晃晃悠悠。但阿沫不管,她提着衫子不让自己绊倒,然后就往床上一躺。

    这个傻瓜,就在这里躺了整整两年啊。

    阿沫趴在那个被褥上,用力吸着,想更多吸进一些他曾经的气息。

    一直睡在这里,是怎么样的一个感觉呢?阿沫想。

    动也不能动,整天整天地躺着,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连呼吸一次都那么吃力。璟华,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我也曾经被打碎了全身的骨头,但是那时候有你替我治伤,还日日夜夜陪着我,我一个多月就长好了。

    可是你,整整两年啊!而且沅姐姐说,你不但是骨头碎了,筋脉全断,连内脏都已经完全废了,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阿沫趴着的那条衾被逐渐被氤开了一小滩水渍,在她眼睛的下方。她把头扭过去,可水渍又跟到了新的地方。

    璟华,那些个睡不着的夜里,你在想些什么呢?

    是不是和我一样,你在想我,而我在想你?

    是啊,我好想你。想啊,想啊,拼命地想。

    想到心像被剜了一样,想到恨不得立刻就冲过来,剪掉这条讨厌的帘子,扑到你怀里。

    阿沫将被褥垫高,学着他生病时的样子,让自己半靠在床榻上,然后闭上眼睛。

    璟华,你那时候,是不是就这样躺着,日日夜夜,分分秒秒?

    独自一人,在黑暗里,抵抗思念、恐惧、绝望,孤立无援。

    眼泪又从闭着的眼眸里淌下来。她用手背擦了擦,睁开眼来,呆呆地望着帐顶。

    帐顶上,有些古怪。

    阿沫坐起来,半跪着去研究帐顶上那一片片白色的东西。等她终于看清之后,她突然捂着嘴,惊讶到几乎要叫出来。

    那是她画的画,那些随手涂的,几乎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的画。

    帐顶上,几根细线绑着,那些纸片就插在横七竖八的细线中间。如果在她刚才躺着的那种位置,正好是一抬眼就能望见。

    璟华一直在看她的画。

    那些她在午后,斜倚着靠窗的桌子,或者坐在小院里随便涂抹的画作,都被他收为至宝。

    在他发病的时候,在他不能动弹的时候,在他一次次被病痛折磨得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总是抬起头,去看一看她的那些画。

    他看着它们,就会想象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她坐在阳光里,拿着笔涂鸦。她是上天的宠儿,她让世上的美好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一笑所有的花儿都跟着开放,她的快乐哪怕最好的画师都无法描摹。

    看着那些画,璟华就会笑,哪怕痛到晕厥,都会在昏睡中笑起来。

    她是你的,她在等你。

    轩辕璟华,一定要撑过去,一定要好起来!要站起来,走回她身边去!要拿起剑,永远守护她!

    事隔经年,璟华的心声仿佛仍回荡在这个小屋子里。阿沫听到了,她将那些画一张张取下来,抱在怀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