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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步入八月, 天气依旧燥热非常。

    周燕领着张云兰回钢铁厂家属楼,刚到周家楼下。就见一个长头发的十五六岁姑娘, 站在楼梯口四处张望。

    瞧见她们俩,那姑娘眼睛一亮, 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喊:“云兰姐,你总算回来了, 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 你去哪了?”

    “文静啊, 你咋在这里?今儿不念书了?等我干啥?”张云兰有些奇怪的问道。

    “姐,这位是?”周燕拿眼神询问张云兰,她马上做介绍, “吕文静, 隔壁邻居大婶刘秋菊的小女儿,可出息了,年纪小小, 就考上了市里的高中!”

    刘秋菊就是先前给周燕指路说张云兰住哪儿的好心婶子, 也是周遭邻居中,为数不多的,敢和周家母子较劲儿, 时不时护着张云兰, 还隔三差五偷偷给张云兰吃的大好人。

    先前在国营饭店的时候, 张云兰就跟周燕说起了刘秋菊, 直感慨, 要是没有刘大婶儿时不时接济她, 单凭丁氏每天给她的一碗薄粥或是一两块比石头硬的黑馍馍。只怕她早已饿死,成为孤魂野鬼了。

    因此听张云兰介绍完吕文静,周燕由衷的觉得她面善可亲。笑着主动拉起她的手一阵猛夸:“文静姐,我可以叫你姐吗?你真是好厉害!我听说南昌市的高中都很难考上,多少人都考不上呢。真羡慕你脑子灵光,能考上这么好的高中!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谢谢你和刘婶婶平时照顾着我表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莫推辞。”说着,把先前在百货商店买的头绳发夹袜子什么的,一样拿了一对,塞在她的手里。

    “我只是运气好,凑巧在及格分数上录取,现在还没去学校报到呢,你可别这么夸我,我受不住。”吕文静被周燕这么热情的阵仗吓了一跳,再看手里的玩意虽然不算多金贵,可样样齐全,花样新颖,加起来价钱也不少。忙推辞:“这些东西我都有,妹妹拿回去,别再我身上浪费了。”

    周燕含笑看着她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饰物,只用一根黑漆漆的橡皮圈绑住的马尾头发,以及露脚踝,没穿袜子的双脚,笑然不语。

    她不会告诉她,马上就要面临饥/荒、破四旧、文/革。即使千辛万苦的考中了高中,也会因为这些事停课近三年,甚至更久。

    等再次恢复高考,又要面临成千上万的知青一同竞争高考,到那时候,吕文静的年纪也不小了,肯定会被父母逼着结婚生子。运气好,嫁个好婆家,可能会支持她再次高考。运气不好,遇上不开明的婆家。她的后半辈子,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孩子爱人婆家娘家中,忙忙碌碌过完下辈子。

    不过,此刻吕文静因为考上高中,心里的自豪快乐,是遮都遮不住的,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纵然知道事情的结局,周燕也不会犯贱的去破坏别人的快乐好心情。毕竟无知也是一种福气,等真到事情最坏的地步,至少在这件事情的开端,人们也曾快乐幸福过。

    面对周燕坦坦荡荡的目光,吕文静心知肚明的红了红脸。虽然她家相较其他人家情况稍微好一点,父母都是双职工,两个哥哥也都在上班。可也仅限填饱肚子,偶尔能节约出来四五斤粮票、三四块钱来,但要是拿多余的钱儿买女孩儿家爱打扮的玩意儿,却是多的一分都没有。

    尽管吕文静觉得自己挺有读书人都该有的骨气,可面对这些女孩儿们都喜欢的玩意儿,吕文静心里还是犹豫不决。

    她的母亲是个乐于助人的善心人,从不求别人回报。这这些年没少帮忖外人,被她奶天天骂败家娘们儿。可她的母亲依旧我行我素,做着自个儿想做的事。

    吕文静支持母亲的善举,但又觉得,有付出就该有回报,母亲又不是菩萨,家里情况又不是特别好。干啥要一直无欲无求,佛光普照他人呢?

    这么一想,吕文静心里轻松了许多。心安理得的收下礼物,跟张云兰说起正事儿:“先前周家的人都到齐了,还带来擀面杖、木棍神马之类的武器。我妈看情况不对,转身通知给了保卫科。虽然后来周家人都走了,可看情况,丁大婶儿周四叔都还在气头上。我妈担心他们会把你往死里打,让我在楼下等着,说让你跟着你的表妹回去避两天再回来。”

    这借口好!周燕早想把奶奶打包带走了!有吕文静这对母女神助攻,她觉得这事儿能成!

    她满心期待的看着奶奶,却见她苦笑一声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横竖都要跟他们杠上,不如早点了结,心里也舒坦些。”

    吕文静有些惊讶张云兰今天怎么这么硬气,转念一想,她娘家来人了,她表妹不但脾气爆力气大,关键是人家还有钱。被欺压这么些年,可不该她硬气一回了么。

    知道奶奶就是个牛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甭想动摇,周燕无可奈何的拎着包裹,随着奶奶上楼。

    这会儿正是饭点,楼上的五户人家,除了周家,都在横着楼道烧火做饭。上楼梯口那儿有个用胶管子从楼下大院正中间接上来的自来水管子,刘秋菊正蹲在管子旁边儿淘米洗菜。

    瞧见张云兰三人上楼来,刘秋菊把菜篮子放在一边,急忙站起身来拦住张云兰,压低声音说:“你咋回来了?我不是让静啊给你传信儿,让你避避风头吗?”

    “婶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张云兰淡淡一笑,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横竖都要回来的,不如把事情摊开来说,也免得弄得大家都不安生。”

    张云兰思想是封建落后了,但不代表她傻。长年累月的被人苛待家暴,就算是个泥人儿,也是有脾性反击的。

    没见到周燕之前,张云兰报抱过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混日子。再见到周燕后,她忽然有了希望盼头。

    在短短半天的时间相处下,在周燕不断给她灌输,要自强,要独立,要不怕事,可以离婚,可以自己上班工作挣钱,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四处玩耍……的思想下。张云看从未觉得自己心中有这么的开明。

    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是需要被人疼,被人爱的,而不是被人当成保姆、粗使婆子、出气筒。她也有自己的思想、生活和朋友。周道友再敢打她,她就和他拼了!实在不行,她就跟他离婚!反正表妹说了,她真离婚了,她会养她一辈子!还会找个好男人娶她!

    刘秋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虽然先前亲眼目睹了周燕是如何把丁氏打趴的,在她眼中,那到底是个丫头片子,哪能和一个嗜打成性的凶恶男人正面刚?

    见张云兰执意要回周家,想着她们两个姑娘回去铁定会吃亏,刘秋菊忙让吕文静回家,把她两个儿子和她那口子吕大海都叫上,随张云兰一同回周家撑场子!

    吕家的伙食不像一般人家扣扣嗦嗦勉强过个饮水饱,吕家的伙食儿是实打实的,每人八分饱。因此,吕家父子三人身子都长的十分壮硕。

    尤其是吕家两个儿子,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正值年轻,力大体壮,往周家门口一站。周道友开门见到张云兰,到嘴骂人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周家屋子本就不大,丁氏又是个不爱收拾,喜欢捡破烂的性子,屋子里拉拉杂杂堆了许多缺胳膊少腿的瓶瓶罐罐,多几个人进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在床边,跟躺在床上挺尸的丁氏大眼瞪小眼。

    “你们想干啥?”瞧着张云兰身后跟着瘟神周燕,还有隔壁吕家三父子,周道友沉着脸,坐在床边开口问。

    “我……”张云兰刚要开口,周燕伸手拉了她一下,而后站直身体,眼睛直直盯着周道友,“表姐夫是吧?我暂且叫你一声表姐夫。我这次来,是要带我表姐回娘家的,你跟我去南昌市第一法院走一趟,把你们俩的婚离了。这些年你毒打虐待我表姐的事,就用一百块钱,五十斤粮票了结吧。不然,呵呵,不要怪我不客气!”

    虽说这个时候还没有民政局,周燕恍惚记得,民国时代的女人们要想离婚,可以去法院打官司判决离婚的。

    虽然要判决双方离婚的因素有很多,但家暴虐待女方这件事,是最有可能离婚的。一旦证据确凿,女方要想离婚,还是比一般离婚官司相对容易些。

    周燕都想好了,要想奶奶后半生过的安稳幸福,就必须让奶奶离婚,远离周道友母子这两颗毒瘤。然后再另寻良缘,由她帮忖照拂着过完下半生。

    可惜的是,她想得美好,当事人却都惊呆了。

    张云兰是惊讶,表妹明明说好跟她回来,一起教训教训她家那口子,让他不敢再打她。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去法院打离婚官司呢?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啊!

    周道友是惊愕,媳妇嫁过来就是他的所有物了,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怎么还能离婚?断绝夫妻关系?

    “离婚?做梦吧!”一想到张云兰虽然骨瘦如柴,可该有的地方都有,脸蛋儿长的如花似玉,下面又紧又小,骑在她身上,一边策马奔腾,一边打她的身体,让她发出猫崽子似的低叫声,别提多销魂了。

    这样极品的女人,以后就被别的男人骑。周道友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面色狰狞,恶狠狠的盯着周燕道:“想离婚?除非我死!否则她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

    “就是!还想离婚?还想要钱和粮票?我呸!也不看看她是什么德行,连那窑子的娼/妓都不如!也就是我儿子傻,肯要她,不然……”

    “啪——!”躺在床上接话的丁氏,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周燕重重的扇了个耳光,直扇的她耳朵轰鸣,脑袋偏向一边,半饷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贱人!你活腻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见自个老娘当着自个儿的面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周道友气血上涌,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捏紧拳头,照着周燕的面门狠狠砸去!

    吕家三父子一直密切关注着屋里的动静,瞧见周道友站起来身来,三人忙上去架他。只是周道友正在气头上,像只脾气火爆的狮子横冲乱撞的,力气极大。三人只堪堪拉住了他的衣襟,没拉住他的人。

    在衣服被大力拉扯撕裂声中,周道友红着双眼,举着拳头冲到了周燕面前。

    “啊!”在张云兰惊慌失措,想要替周燕挨这一拳的叫喊声中,周燕面色不改,在周道友拳头捶过来的瞬间,忽然伸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腕,而后使劲往后一扭。在一阵让人听到牙酸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中,周道友伸拳的右手,被周燕活生生的折断!

    瞧见周道友的胳膊像断线的木偶一样,低垂在肩膀上,屋里众人和在门外偷窥的刘秋菊母女,一众吃瓜群众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神操作?一个瘦小的女孩儿直接把一个成年男人的胳膊给卸了,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且不管屋内屋外一众人是何想法,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周道友,剧痛传遍全身,痛得他忍不住抱着胳膊在地上满地打滚哀嚎。

    “你这蛇蝎毒妇啊!苍天怎么不长长眼,给一道雷把你劈死啊……”听见儿子的惨叫,躺在床上的丁氏,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挣扎着想起身帮儿子。

    奈何她先前就被周燕打的伤了内伤,又流了不少血浑身无力,这会儿根本没那个力气爬起来。只能一个劲儿的各种污言秽语往周燕身上丢。

    真是猪脑子!打不过人家还敢瞎叨逼叨逼,不是找抽么!在门外看热闹的刘秋菊又叹了口气。

    这个丁氏和她年岁相仿,都是四十有八,再过两年就是五十岁的人了。可她行事作为和她截然相反,任性、自私、恶毒都不足以形丁氏那糟糕的人品。

    从张云兰嫁进周家,受丁氏百般虐待起,她便一直看在眼里。每次看见张云兰披头散发,身上脸上被打的青青紫紫却又不敢反抗的可怜样,她又气又无可奈何。

    一是怒其不争,同样是女人,张云兰怎么就心甘情愿被人这样虐待?二是她的婆婆借助丁氏日日打媳妇的事儿,成日在她面前叨逼叨逼。她自己的事儿都拎不清,哪有时间管别人的家事?只能三五不时,暗地里帮张云兰一下了。

    如今瞧见丁氏被打成猪样,却死鸭子嘴硬还接着骂人。刘秋菊嗤笑一声,两个只会在家里横的蠢货!真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如张云兰一般好欺负,可以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殊不知,天底下的人何其之多。比他们硬气的人比比皆是。

    她瞧着那个叫周燕的丫头,年纪小小,行为处事都有着与她的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尤其是她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有一股子掌控一切的淡然神色。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惹毛了她,定然没有好结果!

    她现在就在旁边,端看丁氏两母子如何自食其果!

    “苍天要是真有眼,要先劈,也先劈死你们这对黑心肝的母子。”周燕冷冷一笑,一脚重重踩在地上打滚的周道友另一只手上,冷声问:“离不离?”

    接踵而来的剧痛,痛的周道友青筋暴起。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咬着牙,冲着站在一边像是被吓住的张云兰阴测测的笑了笑,“老子就是不离!有种你打死我呀!”

    张云兰心头一跳,心慌慌的想去劝周燕别打了,却被她甩了个冷冷的眼刀子,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扭头,周燕又狠狠踹了周道友一脚,“我不打死你,我只把你双手双脚都给废了,让你成为一个废人,上不了班,干不活,整齐躺在床上挺尸,再眼睁睁的看着我表姐给你戴绿帽子,给你们周家生个大胖小子!”

    一番惊炸雷的话,听着屋里屋外的一众人齐刷刷地抽了口气,面面相觑的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惊愕,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路?力气大,下手狠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出这么没羞没躁的话儿……

    哎哟哟,她难道不知道,现在可不比建国前,多少个姨太太小倌儿都没人管。现在要是偷人,是要被抓去批/判的!

    这么个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偏偏周道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大吼一声“她敢!”后,又说了句:“你要真把我弄成残废,我也不怕,反正以后由你表姐上班养我。不然,我就抱着她一块儿死!”

    真是块油盐不进的泼皮!周燕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从小到大,她都知道她爷爷就是混不吝的倔驴子,他和奶奶一样,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好比他重男轻女的事,周燕是周家小辈儿的长女,她妈妈生她的时候,他在医院外头听说是个女孩儿,扭头就走。

    走了不说,还强拉着奶奶和她爸爸一块儿走,说是赔钱货要来干嘛,别在医院浪费时间功夫,该干嘛就干嘛去。徒留她妈妈一个人在医院抱着小小的她失声痛哭,由她外婆照顾月子。

    后来她的大堂弟出生,周道友宝贝的紧,一天到晚抱在怀里不撒手,却从来没有抱过她一次。

    再大一点,她和堂弟相差一岁,待遇截然不同。她日日吃猪油酱油饭,她的堂弟却鸡蛋羹各种肉菜换着法儿整。

    有次她嘴馋了,抱着妈妈的大腿哭,说想吃肉。妈妈便偷偷拿块肉给她吃,被周道友发现,倒拎着她的小腿儿,啪啪的把她屁股都打肿了,三天都不敢坐凳子。妈妈因此和爸爸大吵大闹,差点离了婚。

    诸如这种打她,苛待她的事情多不胜数。周燕对这所谓的爷爷可谓是深恶至极,如今看他和老了那般又倔又可恨的嘴脸。周燕肺都快气炸了!发了疯一般,铜拳铁臂使劲往周道友身上锤,似要发泄在现代小时候受的委屈一般,拳拳到肉,没两分钟就把周道友揍晕在地没了动静。

    周燕揍人的狠劲儿吓坏了众人,见周道友没动静了,众人这才敢上来拉开她,其余人则给周道友掐人中,张罗着送他们母子去医院。

    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尽管周燕把周道友揍了个半死,他还是死咬着不愿意离婚。而这个时代的离婚十分复杂,如果有一方死活不肯离婚,不管两口子发生了什么事,法院都不会判决离婚。

    周燕深感无奈,只能拎着本来打算送给奶奶用的搪瓷盆,热水瓶神马的,敲响吕家的门。

    刘秋菊打开门,见是她,忙请她进去坐。见周燕把手头的东西都放在她家桌子上,一脸诧异:“燕啊,你这是干啥?”

    “婶子,我有一事相求。”周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今儿的事您也瞧见了,我把那对人渣母子打个半死,他们也不肯答应放走我表姐,我表姐也不愿意跟我回乡下去。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但我家离南昌市远,来一趟也不容易。我担心我走后,那对母子还会欺负我表姐,所以我想请婶子帮忙照看照看我表姐。”

    “都是街坊邻居,你表姐也是个可怜人,我帮忙她也是人之常情,姑娘你就甭客气了。”这么多贵重的礼物,少说要花二三十块钱儿。本来刘秋菊就是古道热肠,有心帮人不求回报。现在人家提这么重的礼儿上门来,求她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她如何能收?

    “婶子,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话还没说完。”周燕推回她要将礼物送回来的手,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并二十五斤粮票给她道:“你也知道那母子混不吝的性格,我表姐傻乎乎的呆在周家只怕还会吃亏。我想着婶子菩萨心肠,能不能让我表姐和你们搭个伙儿,让她每天在你们这里吃饭。以后每个月我都寄钱和粮票过来,你看成不成?”

    这是周燕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奶奶一根筋不肯离婚,她又有周老太太一家人约束着,目前不可能一直呆在南昌市照拂奶奶。只能先给奶奶找个靠山,避免奶奶再次受到家暴后无处可去。

    吕家本身家境不错,又有三个壮年男人,刘秋菊母女二人瞧着都是心肠好的。周燕把奶奶托付给他们,心里也放了一大半。她的钱和粮票不是白给的,那多出来的四斤粮票和十块钱,就是有请吕家给奶奶做保镖的酬劳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