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国色医妃 > 第七十二章 郡王妃

第七十二章 郡王妃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汉末之乱新帝谋婚:重生第一女将梦幻两晋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杯中酒水似被风吹散荡漾着涟漪,清透、香醇。

    醇香中,透着一丝奇异的花香。

    “容华……容华……”

    谢桥辨认的出神,听到皇后的呼唤,回过神来。看见皇后一脸关切,殷殷低喊。

    “容华,你这是怎么了?”

    谢桥摇了摇头:“我一时想起青姨酿的果子酒。”

    皇后抿唇一笑,神色之间愈发和蔼。发间的金步摇闪烁着冷光,声音柔和地说道:“本宫进宫之初,也时常想起家中的一切。你自小不在京中长大,也难免会思念养育你的恩人。”径自将自己的酒杯斟满,款款含笑道:“本宫先饮聊表诚挚心意。”

    谢桥眼中闪过异色,只是唇瓣略略沾了点酒水。

    “怎么?容华心中还是怨怪太子?”皇后皱眉,眼角眉梢的笑意敛去,透着一丝冷意。

    谢桥的不识抬举,触及到她的威仪!

    谢桥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皇后端着身份施压。要么饮尽这杯酒,要么便是得罪皇后。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于她不利。

    无法安然踏出皇宫!

    微风徐徐拂来,一缕缕黯香飘来。

    谢桥寻着香气侧头望去,她身后的方向香味浓郁。

    皱了皱鼻,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掩面仰头饮尽。

    皇后紧蹙的眉头舒展,雍容一笑:“过往不快,我们都皆莫再提。”

    谢桥眼眨了眨,皇后的幻影浮现在她眼前,浑身麻软,倒在石桌上。

    皇后冷眼看着,神色诡谲微妙。染着蔻丹的纤细手指端着酒杯,放在鼻端轻轻闻一闻,缓缓地洒在地上。

    “来人。”

    候在外面的宫婢进来搀扶着皇后起身。

    红姑姑收拾好放在凉亭外的熏香,睨了眼昏倒的谢桥,吩咐两个嬷嬷将竹帘放下。

    瞬间,亭子里遮掩得密不透风。

    皇后站在凉亭外,太子独身一人匆匆而来。

    母子二人相视一眼,皇后颔首,太子便打帘而入。

    皇后行一段路,回头望一眼亭子。莫名地,心口快速跳动起来,升起一股不安。

    “皇后……”红姑姑轻唤一声。

    皇后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多虑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只剩下水到渠成,万万不会节外生枝!

    ……

    紫宸宫

    淑妃身着一袭烟霞色轻薄纱衣,杏色抹胸,袒露出大半的胸脯。一双纤纤玉手,温柔似水般按揉明帝的太阳穴。

    明帝靠在她柔软的怀中,享受的阖上眼。

    淑妃娇嗔道:“皇上,您前儿个答应臣妾得空便与臣妾泛舟采莲。今日阳光明媚,您就算忙里偷闲,也不能失约。”

    明帝握着她的手,坐起身,目光落在她千娇百媚的脸上。手抚上她的眉眼,微微失神。

    “皇上……”淑妃娇声低唤。

    明帝回过神来,淑妃凑到他眼前,眉眼间流转着妩媚风情,与她截然不同。心中失落,就算长得再像,到底失了她的神韵。

    “摆架!”

    淑妃喜得连忙跟上去。

    二人一同来到万里亭,内侍将扁舟放入荷塘中。

    淑妃脸上漾着甜蜜的笑容,目光在万里亭一顿,柳眉微拧道:“咦?亭子的竹帘怎得放下来了?如今暑气并不强,莫不是亭中有人……”话还未说完,明帝已经踏步走去。

    淑妃嘴角微扬,连忙追过去:“皇上,您等等臣妾。”

    亭外并没有人守着,其他地方巡逻的人,早已被皇后给支开。

    刘公公立即上前打开帘子,阳光照射而入,瞬间将昏暗的亭子照亮,里面的情景映入众人眼中。

    皇上阴沉紧绷的面庞一抖,随即一松,眸子里闪过暗芒。

    淑妃心中诧异,显然没有想到里面不是太子与谢桥,而是——秦蓦与谢桥!

    秦蓦掐着谢桥的腰肢坐在栏椅上,动作亲昵。

    谢桥推开秦蓦,站起身来。

    秦蓦嘴角的笑顿时一收,面色冷峻的看向亭外。

    “你们二人再此商谈什么?”明帝和蔼的询问,抬步走进来,仿佛并没有瞧见二人之间亲密的举止。

    “没什么,试一试这竹帘的效用罢了。”秦蓦面无表情,极其不待见明帝,仿佛打搅了他的好事。

    明帝并不在意,挑了挑眉:“今日怎么有空进宫?”目光却落在谢桥身上,那熟悉的脸,令他流连忘返。

    亭子里的气氛陡然一冷。

    秦蓦修长的腿一伸,站起身来,高大挺拔的身影一侧,挡在谢桥的身前。

    谢桥很识时务的站在他的身后,明帝的眼神令她非常不适。

    她的举动,秦蓦阴沉如墨的面色稍霁:“不准来?”

    明帝意识到失态,收回视线。秦蓦不悦的口吻,狂妄得如同他的母亲,勾起他心底地怒火。面上却是不显分毫,十分亲和:“你住进宫来朕会十分高兴。”

    秦蓦幽邃诡暗的眸子里闪过嘲讽,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设杀他?

    一旁的淑妃不甘被冷落,她也想知道,为何都铺设好的事情,最后发生意外!

    太子去何处了?

    秦蓦为何会在万里亭?

    美目在谢桥身上一扫而过,突然,视线定在她的眉眼。发现和她的眉眼倒是有几分相似,莫怪皇上方才瞧着她出神?

    心里又闪过狐疑,皇上时常翻她的牌子,看她失神,眼底明明是痴恋的神情,可她却感受不到那浓郁炽烈的感情,就像透过她的脸看别人。转念觉得可笑,皇上若有意中人,早已纳进后宫,岂会找替身?

    但是方才那一幕,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如何也挥之不去!

    “这位是日后的郡王妃吗?”淑妃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色。

    谢桥倏然抬头,明帝正好看过来,连忙低垂着头,暗中踢秦蓦一下。

    秦蓦握着她的手,拉到身前,并没有否认。

    态度表明一切。

    谢桥面颊红得恰到好处。

    她知晓皇后与太子对她虎视眈眈,所以配合着秦蓦。与他捆绑在一起,那些对她亲事动歪念的人,也该三思!

    省心省事!

    淑妃脸上的笑僵滞,极为的牵强。

    秦蓦的女人?

    皇后与太子怎得会挑选上这个女人?若是很重要,为何只给一个妾位?若是不重要,怎得为她冒险得罪秦蓦?

    她之所以畅快答应皇后,将皇上引来撞破谢桥与太子,不过是因为谢桥无人给她撑腰,得罪便得罪了。卖个好给皇后,在宫中也好安身。

    “朕如何不知,她是你的郡王妃?”皇上可亲的嗓音里,透着上位者的威压。

    秦蓦并不曾放进眼底,冷声道:“我的妻,我会不知?”

    明帝眸子冷沉。

    秦蓦倏然起身,带着谢桥朝外走去。似想起什么,淡扫一眼四周垂下的竹帘:“用处不大,该撤了。”

    明帝眼中利光一闪,随即隐没不见,笑道:“这竹帘不过用来避暑……”

    “夏日炎炎,藏在这其中只怕份外闷热中暑。”秦蓦一口截断明帝的话,突然畅快一笑道:“倒是有一处地方,四周静谧阴凉,居高望远,将这一片尽收眼底。”手指所指之处,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哦?”明帝挑眉。

    淑妃忍下心头不安,寻思这里的情况得传递给皇后。

    又怕他们离开会生出未知的事端,将他们留下来,等皇后指示再说。当即顺着秦蓦的话道:“当真有一处这样好的地方?皇上,左右我们无事,不妨去瞧一瞧?”

    明帝目光沉敛,等着秦蓦拒绝。出人意料的是秦蓦竟是同意了,明帝皱眉,不知秦蓦卖什么关子?也随他一道去了。

    一出万里亭,谢桥的手从他手里挣脱,秦蓦却加大力度收紧几分。

    谢桥瞪他一眼。

    秦蓦仿若未见,径自朝一条僻静小道穿过,来到一座高耸重叠的假山前。从假山内而入,攀登到山顶,从这个角度果真能够将万里荷塘的景致尽收眼底。

    碧绿荷叶层层叠叠,绵延仿若连接天际,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比在亭中观赏不同,视野开阔,令人放松,就连心情都舒畅了。”淑妃感慨道:“臣妾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好地儿?”

    明帝蹙眉,打量着秦蓦与谢桥,果真只是赏景?

    等了半晌,秦蓦也没有别的举动,明帝渐渐宽心。说不到他今日反常,为了身边的谢桥?

    谢桥望着万里亭的方向,眼中淬着寒芒。她嗅到那股浓郁的异香,分辨出来药效至少在一刻钟后挥发出来。所以毫无顾忌的喝下去,等皇后走出凉亭,她再把酒逼吐出来,吃了药缓解残余在体内的药效。

    待太子一进亭中,趁他不备之时,银针扎刺他的穴位,弄昏他。

    这个时候,秦蓦便出现了。

    打破她开始的计划。

    见到明帝的一瞬,谢桥明白皇后的算计。想要太子与她‘私通’,恰好被皇上撞破!

    太子这时再请求皇上将她赐给他为妾,皇上定会答应。

    只可惜……

    谢桥眼中闪过一道诡异之色,缓缓地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与祖父约定的时辰快要到了,先告辞。”

    “我送你。”秦蓦不由分说的揽上她的腰肢,紧靠着他的胸膛。

    谢桥不舒适的动了动。

    秦蓦以两人能听闻的声音道:“你想让他们看出破绽,尽管挣扎。”

    谢桥咬牙:“即便是未婚夫婿,还未成亲之前,郡王举止是否逾越了?”

    秦蓦嘴角一扬:“我只是提前行使该有的权利。”

    谢桥暗恨!说的和真的一般,她再不满,也只能忍到脱离明帝的视线。

    明帝与淑妃将二人悄然耳语,谢桥的一嗔一怒尽收眼底,目光愈发微妙,心思各异。

    也失去看景的兴致,打算与他们一同下去,却透过水中的倒影,看到两道如胶似漆身影拥在一起,隐约传来悠长而炽热的喘息声。

    明帝面色陡然阴沉,快步走下去,绕到倒影处,一眼看见太子衣袍半解,紧按着粉衣女子贴着石壁,背脊因陶醉而伸展绷直。

    激烈的喘息扔在继续,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前来。

    秦蓦捂住谢桥的双眼,回头看一眼激烈交缠的男女,唇边掠过一抹幽深的冷笑。

    这时,却听太子得意的说道:“你再清高傲慢,还不是在本宫身下婉转承欢,哀哀求饶?你且放心,待父皇撞破后,本宫将你收纳东宫。”

    “太……太子,奴……奴……”女子话还未说完。

    一股清雅之香漂浮至太子的鼻息,神思晃了晃,眼中的迷蒙雾色散去,渐渐清明。转瞬听到身下女子的话,心中一惊,陡然扳转她的身子,看着她面粉含春的模样,心内作呕!

    不是谢桥!

    谢桥呢?

    怎么会变成母后身旁的宫婢?

    “贱人!”太子猛然推开她。

    ‘啊’地一声,女子狠狠撞在石壁上。

    太子转身打算离开调查事情始末,看看哪里出了差错。猛地,脚步生生顿住,大惊失色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明帝。

    “父……父皇……”

    太子心中陇上惧意,他与宫女苟且,便是淫\乱后宫,德行有亏!若是与谢桥性质截然不同。

    明帝勃然大怒,冷声道:“将她处置了。”

    宫婢一听,吓得面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求饶:“皇上,奴婢知错,求求您饶奴婢一条贱命……太子,救救奴婢……唔唔……”口鼻被捂住拖下去。

    太子在哀嚎的求饶声中醒转过来,目光阴鸷的看着扫过一旁的谢桥与秦蓦,紧握垂在身侧的双拳,略显狼狈道:“父皇,儿臣多饮几杯,被她勾引失仪,请父皇降罪,儿臣甘愿受罚!”撩开袍摆跪在地上。

    明帝眼底闪过对太子的失望:“禁足东宫,好好反省!”

    “父皇——”太子骤然抬头,难以置信明帝的惩罚。

    明帝晦暗不明的睨了谢桥、秦蓦一眼,拂袖离开。

    淑妃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连忙跟着离开。走过谢桥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紧捏住手中丝帕,脚快步伐走出假山。

    太子目光凶狠如狼,面目狰狞得仿佛要露出獠牙将谢桥狠狠撕碎。

    “是你!”

    他进亭子时,一把粉末洒进他眼中,紧接不省人事。

    除了她,还有谁胆敢如此设计他?

    谢桥一脸迷茫:“臣女听不明白太子这话是何意。”

    “太子觉得被人设计的滋味如何?”秦蓦冷笑道:“下次切不可再做蠢事!”

    太子拳头捏的咔嚓作响!

    是他!

    秦蓦!

    谢桥诧异的看着秦蓦,他这话分明将太子对她的仇恨,拉到他的身上去了!

    二人一同出宫,谢桥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秦蓦脚步一顿,很认真的思考了半晌,缓缓地说道:“你不觉得,看着别人恨不得要你性命,却偏偏干不掉你的样子……很爽快?”

    谢桥:“……”

    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没有料到他还有点冷幽默,虽然这句话听着觉得他很欠扁!

    ……

    未央宫。

    皇后躺在美人榻上,一截玉臂露在外面。涂着腥红的蔻丹指甲,轻叩着榻沿。舒展的眉头缓缓地紧拧,眉宇间陇上一层煞气。

    失败!

    思来想去,都想不透究竟是哪个环节出差错!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失败!”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胸脯因勃发的怒火而起伏。指甲狠狠的抓握住榻沿,精心修剪的指甲断裂,木刺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娘娘,太子殿下被皇上禁足,水凌被处置了。”红姑姑将淑妃传来的消息一一回禀皇后。

    皇后变了脸色。

    禁足,便是冷处理,皇上跟前失宠的前兆。

    手一挥,摆在小几上的花瓶滚落在地,‘啪’地一声四分五裂。

    “皇上传燕王进宫。”红姑姑满面忧愁,没有想到会马前失蹄。

    燕王?

    皇后心中愤懑,燕王是淑妃之子,她向来对自己面前伏小做低。眼下太子禁足,她的儿子受宠!这二者之间,不得不令她多想,是不是淑妃从中作梗!

    不行!

    皇后霍然起身,冷声道:“去紫宸宫。”

    刘公公传话皇后求见。

    “不见。”明帝继续批阅奏折。

    假山洞中,太子那一番话,显然不知身下之人是宫婢。而秦蓦与谢桥的出现,不得不令他猜想太子要设计的是谢桥!

    只不过,反遭人设计罢了!

    而那宫婢偏偏是皇后宫中之人,那么皇后也参与其中。

    淑妃之日邀约,也变得目的不纯!

    皇后等了大半日,直至日落西山,皇上都没有传唤。

    红姑姑忧心忡忡的说道:“娘娘,我们先回罢。今儿个十五,正是皇上来您宫中的日子,到时候您再好好与皇上说道说道。”

    皇后望着紧闭的门扉,紧了紧手指,只得先回宫。

    月上柳梢,已经深夜。

    皇后端坐在桌前,桌子上精致的膳食都已经换了四五次,皇上还是没有来。

    “红姑姑,换了。”

    红姑姑面带忧色:“娘娘,不必再换了,皇上今夜里去永和宫。”

    淑妃!

    皇后目光阴冷,脸色难看至极!

    如何也遏制不住体内翻涌而至的怒火,掀翻了桌子,劈哩哗啦——碗碟摔碎一地。

    宫婢齐齐跪下,大气不敢出。

    ……

    谢桥回到府中,重华楼来了意外之客——周姨娘。

    周姨娘是容阙新纳的妾侍,自大夫人失去宠信后,容阙便常住月银院。

    周姨娘对谢桥的态度格外的热忱,送上自己亲自绣的绣帕与荷包。浅笑道:“婢妾技艺疏浅,大小姐笑纳了。”

    谢桥示意明秀收下。

    周姨娘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诚挚:“婢妾来府中有些时日,在府中并无朋友,今后能否时常来这里小坐?”

    谢桥眸光微转,不知周姨娘打的什么主意。

    拉盟友?

    “我得空时,姨娘可以来小坐片刻。”谢桥客套的说道。

    周姨娘眼中迸发出喜悦的光芒,十分欢喜道:“大小姐莫要嫌弃婢妾烦人。”说罢,颇有眼色的瞧见谢桥满脸的倦意,当即起身告辞离开。

    谢桥见她是明白人,心下倒是稍稍宽松。

    想起容凝的解药还未送去,谢桥揉了揉太阳穴,提着木箱去往芳华院。

    邓氏焦急的在屋中来回踱步,等得心肝焦脆,终于将谢桥盼来。

    想要迎上去,可想到谢桥的冷脸,怯步了。

    谢桥将解药给容凝服下,谢桥替她施针,扎破手指,将毒血放出来。

    碗里的血黑如墨汁,邓氏心头发慌,脸色更白几分。唇瓣蠕动,还是忍不住话中带颤地问道:“血黑成这样,凝儿还有救吗?”

    谢桥嘴角微勾:“活不成,你还要救?”

    邓氏一噎。

    她只是心头不安,想要从谢桥嘴里套句准话儿,未料到吃了瘪。

    半个时辰后,容凝咳吐出一口黑血,幽幽醒来。

    谢桥从怀中掏出一支琉璃钗给她:“看看。”

    容凝刚刚解了毒,身体极其虚弱。手无力接过琉璃钗,费力睁大眼盯着琉璃钗看了半晌。眉头紧蹙道:“晶莹透亮不少,之前好像有一层雾色。”

    心里却疑惑,不知谢桥将这琉璃钗给她看干什么。

    谢桥见她疑惑不解的模样,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可邓氏却是精明的人,谢桥怕是不会做无用之事,她拿出这支琉璃钗,必定有她的用意。从容凝的回话与谢桥的神色中,邓氏心中渐渐明悟:“这可是郡主送你的那支钗?”

    容凝点了点头。

    邓氏心下惊疑,容凝并不曾得罪秦玉,秦玉为何要赠她毒钗害她?眼中闪过厉芒:“你与她可有闹过不快?”

    “母亲,我才那次与二姐姐一同见郡主,如何结怨?何况,她还颇为喜欢我。”容凝对邓氏的问话,显得极其不耐烦:“我累了,你别再问。”

    谢桥勾唇,邓氏精于算计的人,倒是生出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人!

    邓氏既然明白,也无须她多话。

    毕竟是三房与秦玉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

    ……

    牡丹院。

    大夫人神色憔悴不堪。

    她用尽法子,容晋仍旧不见起色。

    身心疲惫,已经从满怀希望,变成绝望。

    大夫人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令刘嬷嬷份外心疼:“夫人,您要振作起来。您若是当真认输了,重华楼那位不就如意了?”

    一听提起谢桥,大夫人便恨之入骨!

    这贱人果真做到了!

    老爷与她离心。

    容嫣和她结怨。

    容晋疯癫痴傻。

    她一无所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般落拓了?

    甘心吗?

    死都会不瞑目!

    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大夫人振作的心,又泄气了。

    “夫人,您能斗败她的母亲,还能拿捏不住她?二小姐她是猪油蒙心,您是她的母亲,母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若当真与二小姐疏远,寒了你们二人的心,让她得逞了!老奴今儿听闻周姨娘去对她示好,不知说了什么,兴匆匆的离开,随后让人给那位亲自做糕点送去。您若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大夫人之位,都要给周姨娘腾位子了!”刘嬷嬷苦口婆心劝慰。

    刘嬷嬷这番话犹如细细绵绵的银针扎刺进她的软肋,大夫人惊跳起来:“我不会输!我不会认输!”

    她明知是谢桥离间她们母女关系,她偏就糊涂的中计了!

    容嫣虽然是太子侧妃,只要一日没有登基册立皇后,她们就还有机会翻身!

    当即,大夫人收整一番,前去芙蓉居。

    容嫣焚香抄写经文,浮躁、嫉恨、不平的心修炼得沉淀下来。

    短短时日不见,她周身浸润着温和的气息,犹如改头换面一般。

    大夫人心下一惊,不知容嫣受到什么刺激,竟有这样大的转变!

    “嫣儿,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我们母女间,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切莫着了那小贱人的道!”大夫人将想好的措词徐徐说劝道:“母亲知错了,不该不遵从你的心思,逼迫你做不愿之事。你不愿嫁给太子,母亲去求你舅舅帮忙。”

    “谁说我不愿嫁给太子?”容嫣搁下管素,撩起水袖净手,眉眼平和的说道:“太子身份尊贵,岂是别的凡夫俗子能比?女儿知晓母亲一心为我好,险些辜负母亲一片心意。”

    “你能如此想便好,谢桥她害苦了我们母女两!你放心,母亲断不会放过她!”大夫人眼底燃起仇恨的火焰,恨不得将谢桥焚为灰烬,方能解心头之恨!

    容嫣按住大夫人的手,艳丽绝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目光闪过一丝异色道:“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

    “女儿定会在出嫁前,了结您的后顾之忧!”容嫣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杀意!

    ……

    夜色深沉。

    银霜般的月光透过微开的窗棂照射进屋子里,床榻上的谢桥极不安稳的翻着身,冷汗不断流出。

    哐当——

    谢桥猛然惊醒,双目紧盯着窗户。

    春竹进来,看着梦魇了的谢桥,轻声道:“大小姐,今夜变天了,刮起大风将窗户吹合上了。”

    谢桥点了点头。

    春竹服侍谢桥躺下。

    谢桥突然问道:“今日你守夜?白芷呢?”

    春竹一怔,如实回答:“奴婢哥哥明日成亲,奴婢与白芷调换一下。”

    谢桥侧身躺下,听到春竹离开的脚步声。黑暗中,睁开眼。外头的大风吹刮树枝发出沙沙声,慢慢阖上眼。

    真的变天了!

    第二日,谢桥对白芷道:“春竹哥哥成亲了?配的是谁?”

    白芷惊奇的说道:“刘嬷嬷的女儿!您不知道,刘嬷嬷当初可是私底下说过,她的女儿得配个管事。春竹的哥哥不过是大夫人跑腿的小厮罢了。”

    半夏进来,闻言,挑眉道:“你这就不知道了,春竹的哥哥得大夫人的赏识,已经调到庄子上做管事去了。”

    谢桥眯了眯眼,心中闪过思量。

    跑腿的小厮,庄子里头的管事……

    谢桥扶额,许是她多疑了。说不准,春竹的大哥有真才实学?

    “前段时间我忙,没有时间整顿院子里的人。高嬷嬷能让人从重华楼搜到那些书信,必定是有内应在屋子里。”谢桥手指轻叩着桌面,勾唇一笑道:“平素能进出屋子的人,屈指可数。”

    白芷、半夏面面相觑。

    屋子里当值的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只有明秀与春竹……

    半夏睁圆了眼,呐呐道:“您说春竹……”

    “没有什么好稀奇,春竹本就是大夫人送过来的人。养不熟,也正常。”白芷啐了一口,亏得她们还将春竹当做明秀姐一般真心相待!

    春竹自从帮高嬷嬷做了那件事儿之后,轻易不进屋子当值,仿佛这样就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大夫人再次找上她,她并不愿意答应。怕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平息,这次再动手会露出马脚。

    可大夫人拿哥哥来敲打她!

    见谢桥并不追究高嬷嬷的事情,春竹也便安了心。

    从哥哥成亲吃完酒回来,春竹进出屋子愈发的勤快,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谢桥观望几日后,暗忖道:难道她多虑了?

    没有反常举动?

    她频繁进出屋子,在她面前格外尽心,便是反常!

    就在这时,明秀脸色阴沉的说道:“哑婆来口信,春竹去见了赵粉。”

    谢桥默默的听着明秀回禀的话,仍旧专心致志的做着容凝的案例记录。

    “小姐,要将她绑来吗?”

    谢桥心中冷笑,眼中闪过锐利的锋芒:“捉贼拿赃。”

    明秀心领神会。

    谢桥肃清院子的同时,容嫣也清理身边的人。

    她处处失利,不得不令她猜测身边有人安插眼线!

    容嫣准备好几份礼品,出嫁前打算分别赠给府里头的诸位姐妹。

    此刻,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剪下几朵开得正艳的牡丹,插进花瓶中。

    魏紫心中不安的说道:“小姐,您这样做有用吗?那块墨砚您若自己送给太子,岂不是更好?为何送给大小姐,让她白白得了好处?”

    赵粉睨了一眼旁边收惙花卉的哑婆,手指竖在嘴上:“嘘!”

    魏紫不在意的说道:“她是个聋哑的婆子,听不见也不会说。”

    闻言,容嫣打量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懂什么?太子此刻恨她入骨,这墨砚此刻在她手中,太子势必会想方设法的要回来。可若是要回去的是个——破碎的赝品,他该会如何?”

    前仇旧恨,会让太子疯狂的报复!

    哑婆手一顿,若无其事的继续搬动花盆放在棚子里。

    “你将这个给太子在外的商铺送去。”容凝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赵粉。

    赵粉连忙去办。

    容嫣手指抚弄着花枝,唇瓣上染的口脂艳红如血,映照得眼里的笑份外诡异。一阵风吹刮而来,手下用劲,花骨朵迎风而落。

    “小姐,起风了,我们进屋罢?”魏紫垂眼看着地上滚动的花骨朵,眼睫微微颤动,搀扶着容嫣起身。

    容嫣抬脚正好踩踏在花瓣上,留下一地鲜红残败花朵与花汁。

    当日下午,姚黄按照容嫣的吩咐,将礼物一一派送到各个院落里。

    谢桥收到的是一块墨砚。

    容姝收到的是一套头面,正好带过来给谢桥过目。心下不解的说道:“大姐姐,二姐姐她这是想要做什么?我们给她的回礼是自己绣的物件儿,眼下还得另行添妆。”

    谢桥也猜不透容嫣要做什么,沉吟半晌道:“不必了,就按照之前的来。”

    容姝温顺的点头,想了想,又问:“大姐姐,二姐姐之前说神农氏后裔在京城,这事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谢桥不想骗容姝,可也不想袒露身份。她在意神农后裔,目地是为了给秦隐的双胎儿子医治,可她目前没有能力,说倒不如不说。

    容姝掩住眼底的失落,她只是隐隐觉得二姐姐刻意说那番话意有所指。而大姐姐医术高明,她心下怀疑。

    “若我将消息告诉秦二爷,会害了神农后裔吗?”容姝不想去猜测谢桥,她即便是隐瞒她,也极有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

    谢桥手一顿,抬眼定定的端详容姝,她是心思细腻,聪颖敏慧的女子。脸上漾出一抹笑容,转而神色凝重的说道:“你不会害了她,只会害苦秦二爷与那对孩子。”

    容姝脸色变了变,沉默不语。

    见状,谢桥叹一声道:“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一个人,而他们不同,身子是连在一起。身体里的东西,我们的眼睛是无法看透,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两个人一起共用某一个器官。若是贸然将他们分开,那么他们之间只能存活一个。”

    屋中的气氛陡然沉重,可谢桥不得不说,打消容姝的念头:“如果要失去他们其中一个,倒不如让他们这样好好活着。”

    容姝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拽着裙角。贝齿轻咬唇瓣,面色苍白,恍惚的说道:“我不知道……”

    心中不经后怕,若是她没有问过谢桥,跑去告诉秦隐寻人给他们医治,出现谢桥所说的情况,那么她便是罪人!

    谢桥握着她的手道:“或许有一日,有人能够成功将他们分离。”

    说到最后,谢桥的目光渐渐坚定。

    容姝离开后,谢桥坐在书案后,继续研究麻沸散,还有如何辨认出他们有无共用一个器官的可能性!

    “小姐,哑婆来了!”白芷领着包裹得严实的哑婆进来。

    谢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才发现已经夜幕降临。

    哑婆神色焦急的说道:“小姐,太子被禁足,为了向皇上请罪,正在派人寻找一块先帝曾用过的墨砚。那块墨砚就是二小姐送给您的,太子得到口信,您还是快些想办法将东西送走。”

    谢桥一怔,目光晦涩的望着那块墨砚。突然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容嫣为人谨慎,若当真要拿这块墨砚算计她,必定不会轻易透出口风!

    而东西前脚送出来,哑婆后脚就得到消息——

    哑婆一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实说道:“我在那里搬弄花盆的时候,二小姐带着丫鬟修剪花枝,她们以为我聋哑听不见,所以才谈论出来。”

    谢桥陷入沉思,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当真如哑婆所言么?

    不对!

    “快走!”谢桥厉声道,容嫣即便在屋中外面都会守着人,何况还是在有人的后花园里?

    容嫣极有可能借此事试探,她身边有哪些眼线,一一拔除!

    “明秀,你快将哑婆送回去!”谢桥沉声道,看样子已经猜测哑婆了!

    哑婆手足无措,怕自己贸然前来会害了谢桥。面带愧色道:“老奴只是心急,怕小姐来不及收到消息才亲自来一趟,没有想到……”

    “哑婆,小姐明白你的心意,不会怪罪你。”明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当即带着哑婆回去。

    可芙蓉居里,从哑婆出来开始,便戒备森严,每一个入口都有容嫣的心腹把守。

    院子里,更是在重重盘查。

    明秀心一沉,哑婆说道:“你回去,我有法子。”

    明秀不放心,不肯离开:“我再想想法子……”

    “你在这里只会连累我!”哑婆说完朝着另一头离开,融入夜色中。